魔鬼的体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藤萝为枝
贝瑶见他喊了自己一声以后又不再说话,她柔声道:“裴川,小区的孩子都很想你,陈虎上周还问我,有没有遇见你。”
裴川睁开眼,轻轻嗯了一声。
他脸上浮夸的笑没了,眼底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她的模样。
“我告诉他。”少女温柔道,“裴川呀,他长高了,变开朗了,打球非常厉害呢。呐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所以,包括你么?他的心一瞬被那双透亮的杏儿眼击垮,又不受控制地生出层层叠叠的奢望。
就像看着天边皎洁明亮的月亮,明明知道它永远不会被摘下被一个人占有,却还是忍不住妄想。
她纤细白皙的手就在他唇边,刚刚为他擦过醒酒茶的地方。
裴川像是陷入了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梦魇,他微微偏头,薄唇在她手指上碰了碰。
贝瑶愣住,纤细的手指被灼热一烫,她下意识抽回手。
裴川一颗迷醉的心,瞬间酒醒七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控制不住做了什么,脸色一刹白了。
魔鬼的体温 27.卑劣
贝瑶迟疑地偏偏头:“裴川?”
裴川心沉了沉, 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下意识就想出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口中可以喊出任意其他人的名字。毕竟亲吻手指这样的动作, 对于玩伴来说太出格了。
贝瑶从来不知道他曾经产生过的龌龊心思,今天只要他随意喊个名字, 她就能明白他喝醉了。
可是嘴唇张了张, 他竟然谁也喊不出来。
他半眯着眼朦胧看贝瑶一眼,最后倒在桌子上。
贝瑶下意识擦了擦被他唇碰过的地方,她纠结地看他一眼。是她的错觉么?
可是长大以后的裴川明明一点都不亲近她了, 而且一整晚裴川都没有看自己,反倒会和另一个女生笑着说话。
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卫琬。对,卫琬。
贝瑶这么多年都没能教会他笑一笑,他在她面前永远是裴不高兴, 可是他在其他人面前笑了。他应该挺喜欢那个叫卫琬的姑娘, 贝瑶想, 裴川情窦初开这年, 第一个喜欢上的,原来是那个叫卫琬的女孩子呀。
他一定把自己认成卫琬了。
“让你失望了。”她笑着轻轻给他说,“我是贝瑶。”
少年桌子的手指轻轻颤了颤。
夏风透过窗帘吹进来, 贝瑶见裴川已经沉沉睡了过去。她轻手轻脚去大堂找服务员。
服务员认得她, 笑着问:“您朋友还好吗?”
贝瑶点点头:“谢谢您的醒酒汤。”
“不客气,应该的。”
贝瑶刚才就没走, 而是去大堂拿醒酒汤了, 可惜酒“倾世”多, 醒酒汤一时半会儿却做不出来。还是这名服务员帮忙才做出来的。
贝瑶说:“我知道这样问有些冒昧,可是能借我一条空调被么?”
~
等贝瑶拿来空调被盖在裴川身上以后,又轻手轻脚离开了。
她不知道他如今住在哪里,以她一己之力,也不知道该把裴川带到哪里去,他变得陌生了,兴许也不再待见自己了。贝瑶知道倾世能给他很好的照顾。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贝瑶下去的时候,师甜坐在一楼大堂悠闲地等她。
“谢谢学姐等我。”
师甜摆摆手:“不客气,把你们平安带回去是我的义务,回去吧,天色都黑了。”
八点整。
服务人员敲门,裴川说:“进来。”
服务员一看,房间留了一盏温暖的灯,裴川手里拿着那条空调被,眸光往窗外看。
“您是否要在倾世休息?”
“不了,现在走。”裴川顿了顿,“这个记我账上。”
他拿着那条薄被走了。
夏季的城市有些凉,裴川打了个车回自己如今的公寓。他拿出钥匙开门,室内一片黑暗,没有一点儿人气。裴川已经习惯了,他开灯,然后去浴室洗澡。
水从他头顶流下来,他想起了她身上的味道。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反应。裴川死死抿唇,心里不愿意想起她。
他知道自己恶心,想想都是一种玷污。
他把水温调低了些,放空头脑想想其他的事。
裴川捂着被子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他揉了揉微痛的额头,沉默地把弄脏的裤子扔进了洗衣机。
裴川靠在洗衣机旁,彻底酒醒了以后,他看着客厅里的空调被,眉眼带上几分对自己的厌恶。
他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一定吓到她了吧?
可是明明知道这样肖想恶心,他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生理反应。
~
七月天气闷热,快要期末考试了。裴川懒洋洋走进教室,他眉眼带着几分慵懒的困倦,手插在裤兜里。已经上午九点多了,他迟到得实在过分。
彼时英语老师正在上课,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金子阳倒是很高兴:“川哥快来,一起打游戏。”
裴川随意应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
前排的郑航小声嘀咕道:“川哥昨晚又熬夜写代码了啊?”
他同桌季伟推了推眼镜,小声回道:“嗯,多半是。”
裴川和金子阳随意来了两局就下课了,恰好英语课代表过来收随堂作业。
英语课代表是个娇.小的女生,脸上长了几颗雀斑,她一路收到裴川他们这里:“你们的随堂作业给我。”
金子阳笑嘻嘻的:“熊静如,什么作业来着?”
英语课代表熊静如说:“刚刚上课老师布置的,让下课交,如果你们不交的话,我按例记名字了。”
金子阳哎哟哎哟捂着心口:“我好怕怎么办?”
郑航笑骂了句艹。
他拍拍同桌季伟的肩膀:“纪委纪委,上。”
季伟一板一眼摸出自己的课堂作业交给熊静如,又依次交了另外三份给熊静如。熊静如刚要收,季伟说:“等一下,没写名字。”
他拿回来,挨个儿写上“裴川、金子阳、郑航、季伟”。
熊静如:“……”
金子阳的手从后面搭上季伟的肩膀说:“伟哥好样的。”
季伟拍掉他的手,严肃道:“都说了好多次别叫这个称呼。”
“我说伟哥,你这么努力成绩还是只比我好一点,你家那么有钱,咱就不听了放开了玩呗!你又没那个天赋。”
季伟才不理金子阳,他就是热爱学习,又连忙复习物理去了。
三中很现实,按成绩选座位,于是热爱学习的季伟和他们坐在了一起。裴川昨晚写完复杂的程序头有些晕,他也不避讳,从课桌里摸了盒烟出来抽。
前排的女生刘艳说:“他胆子好大,校长最近还巡视呢。”
另一个女生说:“人家又不怕通报批评。”她突然小声道,“我听说,当时裴川是保送进来的三中。”
刘艳惊讶道:“假的吧?”
“那谁知道,听说而已。”
卫琬听到这些话神色微动,她转头去看裴川。
风扇下,少年咬着烟和金子阳一起用手机打游戏。他垂眸翘着腿,姿态不羁。她家只是小康家庭,卫琬知道这些少年不怕手机被收,当天收了当天又买一个就成。
而且郑航母亲是副校长,这群人哪怕记过再多也不会被学校开除。
卫琬喜欢裴川很久了,他是几个少年里最冷淡的,可是高冷有时候才最吸引人。
卫琬也知道几个少年中金子阳虽然口花花,可是真正对自己有意思的是郑航。
卫琬点了点悄悄带来的手机,她走过去先对郑航说:“听说暑假有个很好玩的夏令营活动,你们要一起参加吗?”
她点出来活动报名界面。
郑航悄悄看了她一眼:“我没问题啊,你们呢?”
金子阳说:“我瞅瞅。”
屏幕上写着“八月盛夏,邀你参与‘青春探险夏令营’。
下面配图有湖泊、钓鱼,仿原始森林。
可以说相当刺激符合男孩子品味了。
金子阳说:“这个不错欸,反正无聊。”他把手机给裴川,裴川眉眼掩盖了一丝不耐烦,他刚想说不去,结果看到了卫琬手机上偶然的手机推送。
裴川瞳孔微缩,愣了两秒。
他说:“我考虑考虑。”
裴川没拒绝,卫琬已经觉得是意外之喜了,她笑着应了,拿回自己的手机离开。
等她走了,裴川犹豫了下,按照记忆里看到的新闻搜索。
“残疾男子新婚。”
一个头条新闻跳出来。
里面是一条视频。
裴川关了声音点开它。
三十岁的张先生在亲吻新娘。
他的新娘是个温婉的女人。到场的亲人欢呼祝福之下,张先生面带甜蜜吻住了妻子的唇。
新娘伸手拥住新郎的腰,新郎却没法抱住爱人——他没有双手。
裴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川哥看什么呢?”金子阳凑过来一个头,“咦别人结婚有什么好看的?……诶,这男的没有手啊?”
西装之下空空荡荡。
金子阳的大嗓门让郑航也回过头:“我看看……挺有意思的。”
裴川关了手机,一整个上午都有些失神。
过了很久,快要放学的时候,他突然低声问金子阳:“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嫁给他,他没有双手。”
甚至连拥抱她都做不到。
金子阳没想太多:“因为爱呗,你看那个新闻里说男的没钱,连结婚都是借的钱,女人总不可能图他别的吧。”
裴川嗤笑:“会有人什么都不图就嫁给一个残废么?”
金子阳还没说话,前排写四个人作业的季伟回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爱情天梯听过没,一位老人用双手在悬崖造了50年天梯,就为了和比他大十多岁的女人在一起,世上好姑娘总是有的,她会包容残缺和不足。”
金子阳说:“卧槽你说话就说话,念诗好恶心。”
“……”
几个少年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裴川却沉默不语。
十来岁这年,鲜少有人相信爱情。
荷尔蒙躁动的年纪,却又人人期待爱情。
那天以后,那个新闻像是挥散不去的念想,老是在裴川脑海里浮现。
隐隐有盖过他认知之初让他决定彻底远离贝瑶的画面。
他对于情爱的最初认识,是在初中那年彩电上的电视剧。男人女人脱了衣服滚在一起。
裴川那时候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人一起生活,远远不是生活在一起这么简单。
正常的夫妻生活是需要坦诚相待的。
而他的残肢,连母亲都会害怕到最噩梦的残肢,注定了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再把残缺暴露给任何人看。
他会让她觉得恶心。
恶心到会离开,就像他曾经渴望的亲情那样,抽丝剥茧,最后什么都不剩。
可是却又在他彻底陷入泥泞这一年,他在零五年看到这样一条新闻。
原来像他这样的残废,是有幸运的机会得到幸福的。
哪怕万里挑一。
裴川骤然想起了学前班那时候,他放弃了要同桌,贝瑶最后和方敏君坐在了一起。
而到了一年级,他卑劣地用了手段,让贝瑶和自己坐在一起六年。
深夜裴川睡不着,抽了一整盒烟。有些东西,不争取一辈子都不会再拥有。
而有些东西,不折手段、欺骗、引诱,种种不堪,却能让使手段的人得到他们想要的。
他眼前摆了一个巨大的诱.惑。
她这年还什么都不懂,是个温柔善良的小傻瓜,尚且没有爱上任何一个人,是念在她多年的关爱放过她,还是顺从渴望耍手段将她折下枝头?
魔鬼的体温 28.归来
夏季最热的时候, 陈虎端了一盘冰冻西瓜去给贝瑶家。
胖乎乎的少年不过爬了三楼,累得像头牛犊子直喘气, 他敲开门, 门那边露出贝瑶一张精致的小脸。贝瑶才午睡过,刚准备起来写作业。
陈虎本来就红润的脸更红了, 他粗声粗气道:“我爸厂里发的冰冻西瓜, 让我给你们尝尝。”
“谢谢你呀陈虎。”贝瑶接过来,“你进来坐坐,我上午做了冰粉, 你要尝尝吗?”
陈虎一听有冰粉吃,当即不客气地进来坐在沙发上。
贝瑶去拿冰粉的时候,陈虎突然出声:“贝瑶,你想裴川吗?”
贝瑶说:“想呀。”
陈虎低落道:“我也想敏敏, 小时候你和裴川关系那么好, 长大了他为什么连你都不联系了?哼, 我就知道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狼崽子。”
贝瑶把冰粉端给他笑了:“嗯, 你说得对。”
长大的裴川陌生极了,眼底却依然那么凶悍冷漠,可不就是狼崽子么。
陈虎反倒不自在了:“我不是故意说他坏话的。”
其实一年年长大, 旧小区的孩子们要么像方敏君那样搬走, 要么因为父母工作调度远离了c市,长大后各奔东西, 陈虎心中怅然。
贝瑶给他把风扇打开吹吹。
小区的所有孩子都不坏, 她明白的。陈虎小时候不懂事, 可是长大了就不再说伤人的话了,少年因为体型问题,受了不少嘲笑,他更明白有缺陷的感受。
贝瑶家这一年还没有冰箱,她家的冰粉是兑好以后放在冷水中,过了不久拿出来就可以很美味了。
贝瑶把冰西瓜放进自己的盘子,又把陈虎家的盘子还给他。陈虎美滋滋地吃完了一碗,又吭哧吭哧下楼了。
楼下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裴川的那个继妹白玉彤。
白玉彤拎着一瓶酒,看了陈虎空盘子外没洗掉的西瓜籽:“给贝瑶送西瓜去了么?”
陈虎粗声粗气应:“嗯。”
白玉彤掩盖了眸中的光,玩笑道:“你对她可真好,什么时候也分我一瓣西瓜尝尝啊?”
陈虎皱了皱眉,他说:“那你等着,我上去拿。”
西瓜可不止给贝瑶的,小时候的玩伴他每个人都送了。虽说如今的贝瑶出落得极其动人,陈虎心中却没有偏心,只不过他和其他少年们一样,对新来的曹莉阿姨和这么个瘦唧唧的白玉彤没有什么好感,送东西自然想不到她。
他说完也不等白玉彤反应,跑回自己家了。
白玉彤抱着一瓶酒,心里生出止不住的委屈。她看了眼贝瑶房间的方向,一簇明媚的蔷薇攀岩绽放,夏季的爬山虎郁郁葱葱,植物也偏爱美人,想在贝瑶的窗前露出小脑袋。
白玉彤低声道:“一个穷鬼而已。”
小区都知道,贝瑶家条件不好。贝瑶那个舅舅闯祸欠了很多钱,赵芝兰一大半的家底全去填这个无底洞了。
小区条件最好的却是裴家。
她的继父今年升了刑警队队长,裴浩斌虽然以前不怎么顾家庭,但是工作上一直勤恳又靠谱,立了很多功。职场一路高升,如今谁见了都得喊一声裴队。
而且裴浩斌在市中心也买了套房子,就等着一家人得空的时候搬过去。
裴浩斌对小区有感情,白玉彤却没有任何感情。
她听说裴叔叔买的新房子又大又漂亮,小区里还有花园和泳池。她要是能早点去那里住就好了。
而且……
白玉彤弯了弯唇,裴叔叔本来有个儿子的,第一继承人啊。可惜那个继兄是个残废,念高中以后从不回家。如今裴叔叔对她们母女特别好,那个继兄最好就别回来了。
裴家有钱,她以前只能穿又丑又土的裙子,如今她的裙子都是漂亮又精致的款式。
比起至今还偶尔穿表姐旧裙子的贝瑶,白玉彤不知道舒服多少。
烈日炎炎,白玉彤额上直冒汗,她心里窝火,自己本来就不白了,哪能这样晒?她躲到绿茵处,心里不想等那片西瓜,可是凭什么那个叫贝瑶最漂亮的女孩儿有自己就没有?一这样想白玉彤就非要等到不可。
结果陈虎还没回来,小区门口却走进来一个挺拔的少年。
白玉彤目光凝住。
八月,天空一望无际的蓝,没有一片云,阳光高悬,悉数洒在他身上。少年面无表情,插着手步调从容。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裤子,在这么热的八月,却像是走在冷落寂寂的秋天。
他身上的气质分外冷漠,又因为年轻英挺的脸显得额外坚毅俊朗。
白玉彤第一次在小区看见这么帅的男孩子,目光怔怔落在他身上。
少年先看了眼小区门口枝条光裸的梅花树,目光又慢慢移到对面三楼的窗前。
那里蔷薇娇俏,像是缠缠.绵绵的女儿香。
翠绿的爬山虎大着胆子探上她的窗,也多了几分羞羞的模样。
他收回目光,往自己家走。
白玉彤呆住,她明明穿着最好看那条裙子,可是这个少年一眼也没看自己,仿佛她并不存在。她憋红了脸,心中被初见他的惊艳和被少年的忽视的羞耻感觉交织。
然而她并不认识他,连叫住他的理由都没有,眼睁睁看着他去了自己那边的楼层。
陈虎这才切好西瓜下来:“给。”
他当真只是给了一瓣,等了十来分钟的白玉彤心里吐血,她心中暗骂,面上却不得不带着笑容:“谢谢啊。”然后拿着西瓜走了。
陈虎也懒得搭理她,去李达家送冰西瓜了。
~
白玉彤推开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她愣了愣,又看向客厅里略显局促的母亲。
曹莉脸上尴尬又无措:“你再等等啊,你爸才去上班呢。”
那少年神色冷淡:“嗯。”
他翘腿坐着,听见白玉彤回来了也没回头。然后径自站起来往自己房间走。
曹莉上前几步:“欸欸你……”到底不好意思说出口。
白玉彤下意识接话:“那是我的房间!”
少年终于有了反应,他回头,薄唇微勾:“你的?”
白玉彤心里莫名有点儿发憷,但她还是道:“现在是我的,你进去不太好吧?”
裴川想抽一支烟。
然而他念及自己回来的目的,只是冷冷道:“你搬出去,立刻。”
白玉彤哪怕再蠢,也明白眼前这个就是那个素昧蒙面的继兄。她震惊地看了眼他的腿,眼里的直白丝毫不掩饰。曹莉到底阅历多情商高些,低声斥道:“彤彤!”
白玉彤反应过来,把酒放在桌子上,不再看裴川了。
曹莉说:“不好意思啊裴、裴川,阿姨和你爸爸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住了,那个房间采光好,所以……”
谁都懂他的意思。
小区的户型是三室一厅。
一间主卧裴浩斌的,一间以前是裴川的,还有间采光不好的,做了杂物间。
白玉彤没有住在杂物间,反而住进了裴川原来采光好的卧室。
曹莉见少年面无表情的脸,尴尬地道:“对不起是我们考虑不好,现在让彤彤搬也不现实,晚上搬好不好?”那时候裴浩斌回来了,面对自己的亲儿子总不至于这么尴尬。
裴川轻嗤一声:“好啊。”
他没有去开那扇门,打开门出了房子。
房间他是一定要要回来的。
那个地方对着她的房间,是离她最近的地方。
他却竟然……放弃那个地方一年。一年不见蔷薇花开,不见爬山虎葱茏。
~
见裴川走出去了,白玉彤立刻委屈道:“妈妈,我不想住杂物间。”
曹莉瞪她一眼:“闭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么?他毕竟是你裴叔叔亲儿子。”
“可是这一年来尽孝的是我!”
“得好处的也是你!”曹莉厉声道,“还想将来在裴家过更好的日子就听我的!”
白玉彤吓到了,讷讷不言。比起一个无足轻重的房间,她更眷恋衣食无忧的生活。她实在是穷怕了。
曹莉却比她想得更多,房间换不换得成还是一个问题呢。裴浩斌可不一定把房间给他儿子,毕竟一年来天知道这个消失不见的崽子去做了什么。
裴川也给家里说他去念六中,结果裴浩斌去六中找人却找不到。
第二天收到一条短信:走了,勿念。
这一去就是一年。
裴浩斌顺着儿子留下的线索到处找人,结果找到了去q市的机票。裴浩斌这才不得不放弃。
中国人海茫茫,去哪里找一个行踪不定的少年?这一年裴浩斌虽然一开始夜不能寐,翻来覆去地担心,可是久了心里总会生出对裴川的埋怨。家人说不要就不要,这样的冷血薄情的人,哪能指望他孝顺?
白玉彤缓过来:“妈,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我哪里知道。”
“妈,你说他一个残……”白玉彤在母亲的目光下闭了嘴,不再说那个词,继续问道,“他又没拿钱走,生活费都没有吧,这一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曹莉也皱了皱眉:“打工什么的吧。”
白玉彤心中难免升起一丝不屑。怪不得裴川回来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原来是穷,过不下去不得不回来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