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百妖帐

一旁观战许久的小妖连忙抄起兵器冲上前去，一个个都冲着摩昂太子围攻而去。然而，这些小妖又哪里会是龙族出身的西海龙王太子的对手？面对一个个朝自己包围过来的小妖，摩昂太子丝毫不慌张，挥起手中的三棱戟一个个化解了他们的攻击，并迅速反击。一转眼的功夫，小妖们纷纷倒下，毫无还手之力。
击散一堆虾兵蟹将，摩昂太子在水中堪堪转过几圈，姿态优雅如精灵，居高临下望了一眼开始喘气的鼍龙，眉眼带笑：“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了唐僧和公主，随我上岸向大圣道歉，并回父王那里请罪伏法！”
鼍龙咬咬牙，自己筋疲力尽的模样和泰然自若的摩昂太子形成天壤之别。这样的对比刺伤了他的眼睛，也激起了更多的不甘与愤怒。
“呀——”鼍龙用手里的钢鞭做了回答，双双刺向了摩昂太子。





西游百妖帐 第一零七章：果然是亲兄弟
摩昂太子无奈长叹一声，手中金戟绕动几圈，直面而迎。两人一来一往，渐渐扭作一团，力量的冲击在浑浊的水底好像一朵朵稍纵即逝的烟火。
鼍龙此时也没了理智，而是完全杀红了眼，他的攻击疯狂且毫无章法，虽然摩昂太子的本领更胜一筹，却也有些被他杂乱无章的攻击弄得有些心烦意乱。一个没留神，终于还是让钢鞭剌伤了肩膀。
“嘶——”摩昂太子本能后撤一步，捂着伤口小心查看。
鼍龙见他见红，双眼更加兴奋，仿佛嗜血猛兽那般，再次张牙舞爪扑上前来。
摩昂太子“啧”了一声，忽然不再恋战，收起金戟一头向上浮动。鼍龙怎可能放他离去，即刻大骂一声穷追不舍：“别想跑！”
两人一路冲过弱水区，越过正常的河流。摩昂太子哗地冲出水面，低低悬在靠近河水的位置，低头查看伤口。
岸上传来悟空的叫喊声：“欸？摩昂太子！你受伤了？”
剩下几人尤其是敖烈迅速紧张起来，一起望了过来。
摩昂太子立刻向那边投去一个宽慰的笑容，喊道：“放心，我没事。”
语落刹那，摩昂太子的身后忽然炸开巨大的水花，鼍龙跃出水面，从高空劈下钢鞭，动作迅猛狠毒不留情面：“看招！”
岸上众人皆是惊愕，心脏霎时提到了嗓子眼，悟空甚至已摆出了冲来支援的姿态。然而，摩昂太子却神情淡漠，只微微向后瞥去，仅用余光瞄了一眼鼍龙。
下一秒，忽见他身体继续转动，左右手从下向上猛掏过去，划开无数河风。他脚下的水面想被一张巨大的嘴巴吸食上去，化成一长条水鞭，用力抽打在了鼍龙的攻击上。
细腻温柔的水流，此时却如同最结实的长鞭，它轻而易举抽开鼍龙的钢鞭，完全的尾部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追加一击，轰的一声便将他猛推到了半空中。摩昂太子即刻转动手臂，作剑指，口中呢喃有声。
一柱又一柱的水流从他身侧的各个方向生长出来，化形为条条水龙，盘旋而上，咆哮声激起阵阵更加汹涌的浪涛。摩昂太子猛把双手于胸前滑动一圈，奋力向上抬去。
顷刻间，所有的水龙一齐发出又一声震耳发聩的龙吟，低头俯冲，直奔鼍龙而去。
鼍龙未曾料到这番，瞬间惊愕不已，他本能想要潜入水中庇护。
可就在他将要入水的刹那，照面又腾起一道水柱，鼍龙猝不及防，一下被它顶上了半空中，撞得两眼昏花。剩下的水龙即刻把握住机会，从四面八方将鼍龙完全包裹，形成密不通风的包围圈。它们一边游动一边缩小圈的距离，低低的吼叫声像是催命铜铃响彻在鼍龙的耳畔，为他的失败做着倒计时。
鼍龙挣扎着想要冲出包围，可这些水龙却仿佛成了实体，根本没有任何缝隙可以供他逃窜。眼看水龙越靠越紧，最终，鼍龙被逼得摇身闪出原形，也是在刹那，水龙之间融为一体，成了一颗巨大的水球，将鼍龙彻底困囚其中。
摩昂太子满意地看着鼍龙在水球里挣扎扭曲的模样，手指一勾，即刻带着鼍龙回到了岸边。
“大圣。”摩昂太子抱拳行礼，“我这不成器的表弟已经擒拿，特来向大圣赎罪。”
“哼。”悟空冷冷瞥了鼍龙一眼，没好气道，“想赎罪？那可许俺老孙再敲上他三棒子？”
“大圣……”摩昂太子不着痕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赔笑道，“小龙子知大圣因令师令弟受难气愤不已，还请大圣网开一马，许小龙子押他回宫，经由父王带他到天界接受审判。”
“你不觉得这样很麻烦么？直接让我代你们略施惩戒有何不可？”悟空说着已忍不住上前，手中召出了金箍棒，“这家伙偷袭我，险些让我师弟命丧于此，若真不打他俺老孙咽不下这口气！”
摩昂太子即刻攥住了悟空的手腕：“大圣，求你了。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能挨得了你怒气下的三棒子？他滥杀守护弱水的灵鲤一族，已是触犯天规，家父若不能送他入天宫，是要背负罪责的。大圣，请你放心，他必然会受到严惩！”
堂堂西海太子这般恳求，悟空正想执意迈开的步子终于还是收了回来。她手掌攥紧又松，许久后愤愤一跺脚。“啧！好吧，当俺老孙卖你们个人情！”
“多谢大圣。”摩昂太子松了口气，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敖烈，“三弟弟……原谅大哥才见到就又要走了。”
“没事。”敖烈浅浅一笑，“正事重要，等我完成护送师父的任务，不就能回家了么？”
摩昂太子长舒口气，上前顺了顺敖烈脖颈后的毛发：“那你这一路可要小心，既然接下这份差事，定要不辞辛劳，专心保护玄奘大师，和几位同门兄弟们好好相处”
敖烈眯着眼睛颇为享受：“恩恩，放心。”
“切，好好相处？摩昂太子你对他要求可真不是一般高。”悟空撇撇嘴，半开玩笑道，“你这三弟弟的嘴巴毒着呢，我们每个人都被他怼过无数次。”
摩昂太子扑哧一笑；“哈哈，难免难免，我这三弟性格别扭，刀子嘴豆腐心，越是说话不留情面，越是说明他心里面在意得慌呢。”他说着歪头对悟空小声道，“大圣你不知道，我之前有次要外出修行，这家伙之前各种不在乎还催着我说我走了没人抢他好吃的。结果啊，临行那天送行他哭得比谁都惨。”
“大哥！”敖烈立刻腾腾原地踩脚抗议，“你揭我短是吧？行，我也来！弼马温，你知道为啥这次我哥会主动请缨替我父王过来吗？他最近看上位蓬莱海域的鲛人公主了，所以趁着这次立功好让我父王同意这门亲事。你不知道他追人的方式可蠢了，听到那公主喜欢奇珍异宝他居然把一头上古莽鲸的骨骼模型送过去了……唔……”
摩昂太子一把抱住了敖烈的嘴巴，手足无措道：“闭嘴闭嘴！不要再把这件事情往外面抖搂了啊混蛋！”
“你先揭我短的！”
“大哥我是夸你！”
“放屁！我咋听不出来你是在夸我？”
“那是你傻！”
“滚！你才傻！”




西游百妖帐 第一零八章：保密的祈求
短暂的闹剧过后，摩昂太子带着悟空重入水底，救出了宫殿里的玄奘，以及鳞夕和她的孩儿。摩昂太子施法遣散了那份混沌，乌黑的黑水河重归晖落河的美丽。鳞夕再三道谢，泪如雨下，却婉拒了摩昂太子提出的带她离开晖落河另寻居处的提议，执意带着孩儿守护故乡。
于是，这件事终于画上了结束的符号。摩昂太子化身为龙，载起玄奘横渡河水，便押解鼍龙而归。师徒几人清点一下行李，继续回归到西行的道路上。
当天是夜，密林里中忽见点点篝火的光芒。暖橘色为苍绿的海洋点缀出一颗小小的宝石，周围响起阵阵蟋蟀虫鸣，万籁俱静。
玄奘和悟空埋头查看不久前从镇上买的地图，规划下一步行进的路线，悟净小心翼翼擦拭着自己的宝杖，还有队伍的各种钱财，盯着它们的目光炯炯有神。
莫文正靠在树干上小憩，忽然感觉到袖子被轻轻扯动了一下，回头看去正对上敖烈那双琥珀色的双眼。
“莫文，跟我过来一下。”
敖烈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小，但带着不可忤逆的坚决态度。莫文心下咯噔一声，低头沉默片刻，还是缓缓站起了身子。
该来的还是要来。
在三人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敖烈悄悄带着莫文走出篝火那里很远很远，直到火光都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树干背后，夜风带来深山的寒冷，敖烈才停止下自己的脚步，转过身来。
莫文紧了紧自己的衣襟，微抿嘴唇，低头不敢直视敖烈灼灼的目光。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莫文空咽一口，却依旧沉默。敖烈望着他紧锁的眉头，长叹一声，严肃道：“莫文，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你是妖怪和人的结合物，是什么意思？”
眉间愁云愈发密集，莫文将头埋得更低，沉吟许久才终于艰难地吐出微弱的答案：“字面意思，我是人与妖的混血。我既不是妖，也不是人。”
“可你不是说你父亲是阴阳师吗？而且我看你的本领也确实是阴阳世家传承下来的，怎么会……”
“我父亲，的确是位很了不起的阴阳师。”在敖烈还没说出一连串的疑惑，莫文忽然打断了他，喃喃自语道，“但是，他爱上了一只妖——我的母亲。”
“什么？”敖烈有些吃惊，这样的情节设定，就仿佛是那些口口相传的凄美爱情故事一样。“那……”
“抱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一向礼貌温和的莫文此时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三打断着敖烈的疑问。
“我暂时还不想，再和任何人提及我父母的过往。”他苦笑一下，仿佛脑海中已回想起许许多多的片段，那样的神情，看在敖烈的眼里，是属于一个脆弱孩童那般的无助，让人痛惜。
在这样的情绪下，就连习惯了咄咄逼人的敖烈，也再不忍追问。可他的疑惑远不止这些，犹豫几分后还是忍不住转变了疑问的方向。“可是，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些？包括黄风岭和火云洞的时候，你是当真欺骗了我们的吧？”
“我……”莫文将头转向另一方向，自始至终都不敢直视敖烈的正脸。
“你是觉得我们会嫌弃你是混血吗？怎么可能！我们是那样的人吗？一路上不也遇到过人和妖混血的小孩子么？那个时候你应该就可以看出来我们的态度的……”敖烈为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因而恨铁不成钢地抱怨起来。
可是，他只是稍微停顿的一瞬，却被莫文抓住时机再度强插进来，这一次，他终于看了过来。“但同样的，我也看到这些孩子无一例外都活得非常痛苦，他们的父母也是。”
敖烈张大嘴巴，忽然说不出话来。
因为莫文没有说错。许多混血的小孩子，他们的父母为了躲避世俗的谴责，过着避世的生活，却仍逃不掉纷扰。而那些小孩子本身，也并未得到多少正常的童年。
想到这里，敖烈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它们像是无形的肿块，堵塞在喉咙正中，上下为难。
“……我明白你们不会嫌弃我，可我自己会……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不寻常的，既不是妖，也不是人。那份不属于任何一方的落单的孤独，我不想因为告诉了周围亲密的人，而时刻都被提醒着。”莫文微微阖上眼睛，伴随着说的每一句话，他神情中的痛苦便加重一分。那些或许极为晦暗的过往，正已敖烈看不见的形状，侵蚀着他全身。
敖烈沉默无言，深刻感觉到气氛的沉闷，过了半晌，他听到莫文长呼一声，平淡却坚决道：“敖烈师兄你放心，我的血脉并不影响我跟随师父的初心。我不会背叛他，也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人。我是你们的一员，我誓死跟随你们一同到达西天。”
语落，他抬头看着敖烈浅笑一下，和往日温柔随和的他一模一样：“所以，敖烈师兄，我希望…不，我祈求你履行承诺，不要告诉他们任何人，师父、师兄、悟净……任何人……”
他的态度谦卑，像极一位低声下气的仆从。敖烈明白，莫文此时是放下了许多尊严来请求。他没有用希望，没有用请求，而是以“祈求”的字眼，渴望自己对秘密的坚守。
鬼使神差的，就连敖烈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他满脑子都涌现不了半点拒绝的念头。郑重点了点头，他立下了自己的保证：“好，我敖烈以龙王一族的血脉起誓，绝不泄露你的秘密。这一切，只当无事发生过。”
接受到敖烈真挚的态度，莫文略微愣神片刻，似乎是完美没有预料到敖烈竟会以那么珍贵的条件答应自己卑微的请求。待他回过神后，由衷地笑了，笑中带着释然安心的苦涩。
“谢谢。”
敖烈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忽然，两人来时的道路上忽然传来咔哒咔哒的脚步声，紧接着悟空略带几分紧张的叫喊声：“妈呀，吓死我了，你们在这儿干吗呢？”
莫文身体猛然僵硬一下，迅速调整后转过来讪讪笑道：“啊，师兄，没什么，我们只是……”
正当他飞快阻止恰当的理由时，敖烈忽然随意自然地接了下去：“我有点无聊，就让莫文陪我过来在林子里散散步。”
略带诧异地回过头，敖烈神情自若，甚至还跟上了一句反问：“怎么了？你这弼马温找我们什么事？”




西游百妖帐 第一零九章：上药【今日稍后有加更】
“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俺老孙弼马温！”悟空被敖烈的称谓气得瞬间鼓成包子脸，紧接着劈头盖脸数落道，“莫文身上伤还没好你就敢让他随便走动吹风啊？山林里晚上多冷！现在还是春天，你是不是成心想让莫文感冒啊！”
敖烈挤着一边的眼睛，像是因为无法抬手捂耳朵而不得不承受某种噪音一样，他阳腔怪调道：“啊是是是，我不细心，我疏忽了，我差点害了你的可爱二师弟，我道歉。”
悟空被他这搞怪的敷衍气得原地跺脚，尤其联想到金皘山敖烈说过的那件事，更是没来由耳根有些发烫。情绪激动之时，悟空飞身就踹上了敖烈的马屁股：“滚滚滚！给俺老孙回去！快点！我有话和莫文说！”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敖烈诡异一笑，随即用极为欠揍的姿态慢慢悠悠往回走。
“我……”悟空见状手立刻伸到了耳畔。
敖烈这才一溜烟就跑掉了。
看着敖烈急速消失的背影，悟空一手掐腰，愤愤骂道：“要是我手头有套马鞭，我看他还敢嚣张不。”
“噗……”一旁的莫文忍不住捂嘴浅笑。虽然很介意弼马温的称呼，不过从很多细节看得出来，悟空在任期间应该还是蛮敬职敬业的。
不过他的笑声却换来了悟空对他的另一番数落：“笑什么笑！你也是！自己都不留心点身体吗？当初在客栈里还敢说我？”
“啊，抱歉抱歉，以后绝对不会了。”莫文连忙赔笑道歉，忽然目光留意到悟空怀里抱着的一团东西，“恩？这是什么？”
“纱布和草药泥。我正想给你伤口换药呢，谁知道一转眼你们两个就偷偷跑到了这鬼地方吹风。”悟空没好气地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而后极为严肃地一手掐腰，“不过这样也方便，把衣服脱了吧。”
“啥？”莫文吓了一跳，本能的护住身体，“脱、脱什么？”
“衣服。”悟空面无表情地重复道，把手里的草药往前伸了伸，“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换药？”
莫文有些恐慌，连连摆手婉拒：“啊这个……换药我自己来就好了，不、不用你帮忙的。”
悟空看着他那可以称为扭捏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这是天宫的药材，不是普通药泥那种用法，自己弄不了的。而且你是胸口直接被贯穿的，后背也需要上药好吗？”她顿了顿，无奈道，“何况你晕倒的时候就是我帮你上药的，现在怕什么？”
“但是但是……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告诉我怎么弄就好，我还是有点……”
悟空没了耐心，浑身立刻散发出了冷空气，她黑着脸盯着莫文，一字一顿问道：“脱，不，脱？”
莫文：“……”
一刻钟后。
悟空盘坐在莫文背后，指尖细心将绿色的草药泥抹在莫文那道巨大伤口表面。温和却又清凉的感触立刻从皮肤表面弥漫到浑身每个角落，甚至直达每一根指尖。莫文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正以身体都明显能够感知的速度愈合。
低头看了看胸口已经结痂，马上就能恢复如初的伤口，莫文由衷感慨：不愧是天界的神仙玩意儿，明明是今天刚受的伤，已经像是修养过好几个月似的了。
他正埋头想着，身后忽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回头望去，只见悟空正用剪刀将纱布剪成长条，注意到莫文的目光后，她一边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道：“一会儿给你包扎的时候，如果拽疼了伤口，记得说。”
“哦哦，好的。”莫文立刻转回身子，有点不敢去看悟空。
不得不承认，悟空认真办起什么事情的时候，那严肃的神情，和微微皱起的眉毛，都显得比平时格外吸引人。
想到这里，莫文忽然没来由红了脸，立刻啪啪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停下啊，你最近都在乱想什么。
好在身后悟空的话语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莫文，以后在遇到这种情况，不许再这么不要命地冲上来了。俺老孙是不死身，生死簿都勾了，我还不信，阎王有那个胆量再来勾我。”
听出悟空语气中的几分嗔怪，莫文沉默一下，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抱歉，我可能做不到呢。”
悟空手上的动作停滞一下，但立刻又继续。“为什么？”
“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很多时间容我回想起你是不死之身吧？换做你是我，肯定也会这么做。在看到别人袭击和自己亲密无间的人时，没有人会坐视不管，那个时候，脑子里只会是空白的，唯独留下的念头，只有不让他受伤。”
慢慢转过身，莫文满脸歉意地挠挠后脑勺：“我知道我这么说你肯定会生气，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但今天的事情我还是需要向你道歉，我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悟空低头专心剪裁，好半天都没有做出回应，直到莫文有些担心她真的很生气时，才听到她忽然柔和地不像是她的低吟：“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能不冒险就不冒险，护好自己，躲得远远的。如果你受伤，我会很担心。”
莫文略微愣神一下，片刻后，却再度摇了摇头。
“可如果你受伤，我也会很担心啊……”
一声呢喃，带着由衷的感慨，却在刹那间让悟空神情猛然恍惚，在她失神的空档，手上的动作一不留神，一阵尖锐的疼痛便把她从错愣中拉了出来。
剪刀咣铛一声掉在了地上，悟空捂着自己的左手食指紧紧皱起眉头。该死的，居然让剪刀剪到了手指头……丢人丢大发了……
“怎、怎么了？”莫文察觉到后神情立刻紧张起来，待他看到悟空手指上渗出的嫣红，瞬间变了脸色，“呀，你剪伤指头了吗？”
“唔……没事，小伤口而已。”悟空尴尬一笑，仍陷在被剪刀剪伤自己的丢人事实里。
谁知莫文却极为严肃，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剪刀，面色凝重：“没事？这剪刀可都生锈了！你不处理会感染的啊！”




西游百妖帐 第一一零章：喜欢的心情
语罢，让悟空绝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关心则乱的莫文一把拽起悟空手上的手指，竟是用嘴附在了伤口上用力吸吮起来。
那一刻，悟空的大脑轰然巨响，而后便是一片空白。
莫文连续吐出几口被唾液稀释的血水，每次都是放在掌心查看，直到连续两次在掌心再见不到半点细小的黑斑，他紧锁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浑身放松下来。
“呼……太好了，铁锈除了干净了。”莫文欣喜地看向悟空，可在看到她的神情时却微微愣住了。
悟空正用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膝盖上的裤脚，两只耳朵根烧成了火红色。她艰难地保持镇定，断断续续道：“可……可以放手了么？”
直到那一刻，莫文才后知后觉清醒过来，呆滞几秒后，触电一般松开攥紧悟空的那只手，慌忙低头道歉：“啊！抱歉，我……我……”
天，自己……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莫文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股很淡很淡的草药味弥漫在鼻尖，应该是从刚刚沾染过草药泥的悟空的手指上攫取下来的。察觉到这一点后，莫文的脸也在顷刻间红成了一大只苹果。
“那个，师兄，对不起，我刚刚只是……”他匆忙道着歉，并下意识看了眼悟空。后者已经飞快地收回手指，用另一边的指腹用力按压住伤口。她把头埋得很低，以至于看不清表情。
“额，师兄……”
“我没事……”终于，悟空呆呆地回答道，而后缓缓站起了身，并立刻转了过去，“你先自己包扎吧，我去找片河水再仔细清理一下。”
语落，莫文还来不及回答什么，悟空却逃似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她留下的微弱暖息被林间晚风吹散而尽，莫文感觉到微风拂面，打在滚烫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凉。
该死……他默默低头捂住了脑袋。
该死！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啊！
另一边，说是要找水源的悟空却在林子里毫无方向地狂奔。她灵活地穿梭在那粗细有致的树干之间，耳畔唯有呼啸的风声。迎面吹来的冷气刺激着她滚烫的脸颊和身躯，即便如此，她仍然能够感觉到，正有一团莫名的火烧灼身体，逼得她近乎要流下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