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百妖帐

睁开迷离的双眼，悟净看到地面上的几点殷红。原来是吐血了么？
奇怪，身体好像被吸干了一般，完全没有力气。这河水……这河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悟净强撑着想要爬起来，却只能一遍遍倒在地上，最终，他被悟空抱进怀里，改为平躺在地。
“悟净，你还好吗？”悟空说着抓起悟净的手帮他诊脉。
悟净大口大口喘息着，为缺氧的身体不断汲取着空气，他断断续续道：“师、师兄……这河水……这河水……有……有蹊……跷……”
最终，他的意识陷进了无限的黑暗中，耳畔传来的悟空的呼唤，终于也彻底模糊不清。
“悟净？等等！悟净——”





西游百妖帐 第一百章：求救的公主
这边，黑水河河底的宫殿里，莫文睁开迷离的双眼，浑身散架一般的疼痛。
他和师父被关押在了一所狭小的房间内，五花大绑分别捆在两只石柱上面，周围的墙壁上斑驳着星星点点的贝壳，抬头看去，那两只石柱上也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看模样应该也是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只可惜主人是只妖怪。
莫文暗暗用力，可发现自己仍旧虚弱不堪。才微微扭动几下，便开始大口大口喘气。无奈，他只得长叹一声，仰头靠在石柱上歇息。
玄奘身体更加羸弱些，被过程中的黑水一激，此时还处于昏迷中。他头颅重重垂下，全靠绳索的力气才没有完全栽倒在地。
“师父……”莫文开口叫到，却发现喉咙里满是酸涩的血腥味，他连续空咽几口，才多少把这种难耐的味道吞下大半，“师父，你醒醒。”
然而玄奘却没有任何回应。
莫文泄气地转回脑袋，靠在石柱上，彻底无措起来。
看来又要靠师兄他们了。莫文沮丧地想到，回忆起刚刚经历过的独角怪，莫名有一种失落和挫败感。虽然不管谁被抓都不算好事，可莫文更多的还是不希望自己成为让人担心的累赘。哪怕是为了别人奔波，也不想自己成为让他人受累的一员。
他还是更习惯去照顾别人。
不过说到照顾别人……莫文脑海中此时闪过悟空的面容。近些日子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貌似从独角怪手里脱困后，这一路悟空总有点刻意地礼貌。往日大大咧咧的野猴子，忽然不再有事没事地和他勾肩搭背了，也不再经常寻自己的乐子。每每他主动关切了几句，悟空都一副受宠若惊的既视感，比师父关照她时还要拘束害羞。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呢？莫文歪着脑袋想不通，心里莫名有一种堵塞的感觉。说实话，习惯了悟空和自己亲密无间的来往，这样的转变着实让他心底不是滋味。他不想悟空对他那么客气，他希望能多帮悟空一些，多替她分担一些，多让她……依赖一些。
莫文忽然愣住，而后立刻摇摇头，脸颊迅速泛起红晕。
依赖一些？自己都在乱想什么啊！这句话说得可就有点……有点暧昧了。莫文暗暗骂了自己几句，兀自数落着。更何况论实力悟空还是强悍很多，让她依赖自己这么一个才二十的小伙子……根本不现实吧。
莫文想着想着微微耸耸肩，忍不住浅浅一笑，只当是自嘲。
但突然，肩膀上传来温和的触感，他浑身一震，猛打机灵睁开眼，眼前赫然出现一位模样怪异的女子，吓得他忍不住大叫起来。
“嘘……”女子立刻伸手捂住莫文的嘴巴，示意他噤声。
莫文回过神来，这才端详起来者的面貌。她生得晶莹剔透，就好像天生如水，脸颊两端靠近耳根的地方隐隐生长出几片鳞片，很像是鱼鳞。她放在樱桃小嘴前的手指修长如玉，手背上也长有鱼鳍一般的东西。这些细节，无一不再向莫文昭示来人的真实身份——一只鱼精。
直到确认莫文平静下来，鱼精才小心翼翼松开手，再三叮嘱：“小声点，千万别让那妖怪发现了。”
那妖怪？指的是将他们拖下水的家伙么？
在莫文还在思忖来者的立场时，鱼精已自报家门：“你别怕，我是这片河水领主的女儿，晖落河的公主「鳞夕」。”
公主？莫文眯起眼想了想。好像自己快要被带进洞里时，依稀听到妖怪那里提到什么公主。
莫文挑眉疑问：“你，不是那妖怪一伙的？”
“不是。”鳞夕摇摇头，“那个妖怪，是一个闯入者……他毁掉了我们原本平静的家园。”
“其实，这片河水原本并不是这般乌黑浑浊的，而是十分干净，美如明镜，每每日出日落，太阳的光辉都会把它点亮成一条金闪闪的丝带，所以才得名「晖落河」。”鳞夕顿了顿，捂着胸口痛惜道，“可是，就在不久前，这只妖怪突然闯入了我们的家园，将我的父母兄弟全部屠尽，而后将这河水搞成了乌黑浑浊的模样。他见我容貌起意，便强要与我成亲，否则……就杀了我的孩儿。”
“孩儿？那你不是应该有丈夫了吗？”
鳞夕苦涩一笑，点点头，又再度摇摇头。“算，也不算。他其实只是位凡人。当初我贪玩落在岸上，被他好心相救放回河中。为了感谢他，我偷偷背着父亲逃走，学来变成人类的法术找到了他，和他做了几年夫妻，后来被父亲发现抓回家里，在那之后才发现腹中这个孩子。”
“哦……原来是这样。”莫文了然地点点头，沉吟片刻，“那我猜猜，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除掉这个妖怪吧？”
鳞夕点点头：“我知道的，他想杀了你和你师父，只是不是现在，而是要等到把他舅舅亲戚全都请来，在成亲典礼上拿你们做头牌菜。我可以趁现在偷偷放走你们，只求你们带人过来制服他！”
“何须带人？你放我上去，我大师兄就能搞定这些。”莫文得意一笑，抬眼望了望门外。
谁知鳞夕却无奈地再次摇起头：“没用的，这晖落河另有玄机，你师兄贸然下来，只怕会是尸骨无存。”
“什么？”
鳞夕指了指莫文：“你被他拽下来这一路的经历，已是最好的例子。”
莫文愣神片刻，而后立刻醒悟过来。自己被灌入几口这些河水后，再次醒来浑身都是这种强烈的虚弱感……果然是河水的问题吗？
“在上游抵达我们宫殿的中间，有一段弱水。它是我们鳞族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结界，能够阻挡一切外来入侵。管你是避水诀还是避水珠，只要擅闯，那片弱水就能够吸走你们保命用的法术能量。而且，一旦弱水近身，便化为刀，能够隔开你们的身体，几滴入胸胃，则成内火，可攻袭你们的五脏六腑。更重要的是，闯入者的本领越大，越不知好歹，这伤害的程度就会越深。”




西游百妖帐 第一零一章：转眼败露
听了鳞夕的描述，莫文脸色渐渐有些惨白，他头一次庆幸起自己的本领还没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否则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转念一想，如此说来，指望悟空的营救也已经不可能，无论如何得靠这位公主的相助。
不过，既然这个弱水有这般功效，为何这妖怪和那些小妖却安然无恙？
“诶，鳞夕公主，那为什么你们的弱水拦不住那妖怪和他的小兵？”
鳞夕无奈耸肩：“因为，他们都是水族。”
“恩？水族可以不受这种控制吗？”
“不完全，其中有些小妖，只是仰仗自己修为很小，穿梭时受到的影响极其微弱罢了。那妖怪才是真正的没事，因为他身上流有能够驾驭这弱水一族的血——他是条鼍龙。”
“鼍龙？”莫文眨眨眼睛，这个种族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也是听他一日醉酒说的，他说，他的母亲是西海龙王敖顺的妹妹，母亲属下嫁，父亲是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河龙王，此种情况下的子嗣不算纯龙，不会入龙族谱系，只能算个旁系分支。”
“西海龙王敖顺？那他口里说的舅舅岂不就是敖顺了？”
鳞夕点点头：“正是。”
西海龙王，那悟空和敖烈应当是认识的，这般来讲，理应不会再有什么危险才对。想到这里，莫文心下轻松不少，轻轻一笑：“如果是这样，倒是好说。我还在岸上的师兄，一位和敖顺是老相识，一位也是敖顺的亲戚。等他舅舅来了说明情况，便也就不会为难我们了。”
谁知鳞夕却慌忙摆手：“不不不，你可别这么想。这家伙，可不是什么讲情面的存在。若是他到时候根本不给你们见面的机会呢？又或者他压根不提你们的身份呢？那太危险了！”
经由鳞夕提醒，莫文这才多少清醒过来。是啊，根据方才对妖怪的印象，他的确像是个阴险狡诈，不择手段的人。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既然你说你的两位师兄都和敖顺有交往，倒也方便。我帮你松绑救你逃出去，你们不管利用什么关系，能够将这妖怪捉走便可，小女鳞夕定感激不尽！”语罢，鳞夕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头。
“诶诶，公主别这样。你这可就折煞我了。”莫文双手被绑，只得无奈收下这一叩头，心底暗暗心疼一下自己折损的阳寿。
“不会，若你真能帮我制服这个妖怪，救回我的孩儿，便是鳞夕的恩人！怎受不得这一拜！”
莫文有些好笑，轻轻摇头：“那也应当是等事成之后啦……”
鳞夕忍住激动的泪水，这才上前帮莫文解下身上的绳索，而后从袖中拿出一只贝壳。
“这是传音用的法宝，如果你出去后找人相助，可以用这个东西作为证据，以防他们不相信你。另外，我在里面存了法力，它可以指引你走一条弱水相对稀疏平静的水域上岸。你一定好生保管。”
莫文接过贝壳，伸手颠了两下，而后转进了衣袖中：“放心吧，我一定不负公主的期望，我保证这妖怪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后，他转身走近玄奘，心疼地抹过他惨白的脸颊，帮他调整好更舒服些的姿势，而后掏出几张符纸，口中呢喃一阵，数张符纸分散在玄奘周围，霎时连接成一个小小的保护罩，当年转瞬即逝。
“抱歉师父，我只能暂时给你加一个保护用的结界，我会尽快赶回来！”面对昏迷中的玄奘郑重保证后，莫文这才起身，向鳞夕点头示意。
他深呼吸一口，即刻闪出屋门，四下查看一下周围的环境后，小心翼翼绕过一队卫兵，沿着宫殿后方迅速逃离。
鳞夕看着莫文消失的背影，双手抱胸，立刻也一溜烟逃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但不远处，有一只小妖却目睹了这一切，他背过身，眼珠子迅速一转，即刻奔向鼍龙的寝宫里。
————
“什么？”正准备饮茶的鼍龙双手一震，茶杯立刻落于地上摔得粉碎，“你说什么？鳞夕放走了那两个家伙里的一个？”
小妖怯生生把头埋在地面上，恨不能直接埋进去。发怒的鼍龙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回、回禀大王，是的。小的亲眼看见公主溜进了关押两人的房间，不久后，不是和尚的那个家伙就跑了出来，往宫殿后方去了。”
“妈的！这贱人还真是不老实！”鼍龙猛一甩手，干脆把剩下的茶杯连带着茶壶都摔在了地上。叮铃咣当的脆响声吓得周围一群人都纷纷跪倒在地，生怕自家大王盛怒下逮到自己做出气筒。
“那她现在人在哪儿？啊？”
“公、公主回自己房间了。”
“啧！”鼍龙恶狠狠看向小妖所说的那个方向，拂袖大步走出房间，“这贱人看来几天不打，就又妄图掀起什么小风小浪了。走，先去地宫，把她那杂种儿子给我拽出来！”
“遵命。”
————
“混蛋！你在做什么！泓芝！泓芝！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鳞夕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不断挣扎想要向前，却被一堆身强体重的小妖钳制在了原地。
她才刚回到房间不久，就被这个妖怪莫名闯进房间，揪住头发拽出屋扔在了地上。再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带了出来，周围一堆小妖立刻扬起手里的板子开始疯狂敲打。脆弱的小孩子哪儿受得了这个，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你要干什么？为什么突然要打我的泓芝！你住手！”鳞夕怨恨地瞪着鼍龙，恨不得立刻用爪子抓瞎他的眼睛。
“呵？你还有脸问？”鼍龙几步上前，一把掐住了鳞夕，眼神危险地盯着她，“鳞夕，我这几天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以至于你都忘了自己是谁了？敢随便放我抓来的人了是么？”
语落，他一把将鳞夕甩在地上。头磕在地面上后，鳞夕立刻感觉到头晕目眩，可意识却十分清新。
“怎么、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鳞夕怯生生说着，透过凌乱的头发看着鼍龙的眼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我不知道？我差点就不知道了，你这个贱人！”鼍龙猛上前一脚踹在了鳞夕身上，呵斥道，“那家伙去哪儿了！你应该是嘱咐他去找救兵救你和这杂种了吧？告诉你，没门！”
他一仰手：“给我继续打！”
各类木棍再度疯狂落在孩子身上，那凄惨的哭泣声渐渐变得断断续续。
“泓芝！泓芝——”鳞夕疯了一样扑上去，却被生生按在地上。“你这个混蛋！你放了泓芝啊！有什么冲我来！冲我来！”
“那我可舍不得，毕竟你可是我马上过门的媳妇，身上留疤可不好。”鼍龙说着说着，面露出心疼，这关切的眼神是那么真实，可看在鳞夕眼中却扭曲得可怕。
“你放心，你告诉我，你让那家伙从哪儿逃走了？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放了你儿子。”鼍龙蹲下身，循循善诱，语气温和不已。不过，鳞夕能够明显感觉到他话语里的威胁和压迫。那浓烈的血腥味，不是作假的。
鳞夕趴在地上，再也无力反抗，呜咽地哭了起来。
“所以鳞夕，说吧，那家伙往那儿去了啊？”鼍龙看着鳞夕绝望的身影，浅浅一笑。




西游百妖帐 第一零二章：孤注一掷
在这片宫殿外延，有一层法术形成的隔水屏障，其外是乌黑浑浊，奔流不息的河水，其内则是干燥的空气。莫文由衷感慨了一下这奇特的设计，从怀中捏紧避水珠，深呼吸一口，合眼撞向屏障。
像是突破一层黏腻的汤膜，当身体再度接触那河水时，莫文清楚的感觉到无形中有一双双匕首向身体刺去。这一回，他更加清醒，因而这刺激的感觉也便更加强烈。险些一头翻进波涛滚滚的浪水中，他奋力调整才正回身子。
避水珠微微颤抖，其内的能量正在一点点削弱，莫文明显有了氧气稀薄的感觉。不过比起刚被拖入水中的时刻还是温和了不少，看来鳞夕公主说得没错。
轻轻松开手，那只灌输了特别力量的贝壳便说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它如同受到了某种指引，开始缓缓向一个方向飘去。莫文紧紧跟在它后面。
这河水的乌黑让人好似悬浮在夜空中，只是这夜空太过沉闷，不见繁星，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光明都无法窥见。鱼虾难觅，只有耳畔流动的水声提醒着莫文他所处的真正环境。
跟着贝壳缓缓移动，周围的弱水的确要温和收敛很多。也许是错觉所致，莫文也能清楚意识到两侧弱水的能量与中间这条被指引的道路截然不同。它们像是潜伏的猛兽，浑身都散发着寒气与杀意，让人不敢去细想误入的下场。
贝壳的光明十分柔和，让人想起月光，莫文盯着贝壳的光泽，一时也有了些出神。即使是在如此浑浊的环境下也依然能够干净美丽，着实难得。
他独自沉浸在贝壳光晕的轻抚中，周围的水流明显起了一丝不好的变化，可他却疏忽没有察觉。
几道黑影飞快从他身边一闪而过，直到其中一个激起的水流拍打在了莫文脸上，他才幽幽转醒，即刻停在原地，紧张起来。
周围仍静悄悄的，耳畔依然是那滔滔不绝的流水声。可莫文敏锐地感知到，旁边多了不少生命的气息。
是被发现了吗？
就在他起疑的刹那，忽见几把枪矛从黑暗中袭来，莫文瞳仁一收，立刻转过身体躲过。但还是因为水的阻力多有不便，被其中一个擦伤了胳膊。
“唔……”鲜血从伤口里涌现出来，千篇一律的黑色终于多了一抹点缀它的色彩，可它显然并不受用。伤口堪比撒盐的疼痛，让莫文忍不住蜷起身体，脸上的五官都紧跟着扭曲起来。“嘶——啊……”
这弱水居然和伤口能起这么大的反应。莫文挤开一只眼睛查看情况，武器过后，三三两两的小妖围聚过来，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正中慢慢游来一位个头高大的家伙，莫文一眼认出他就是拽了师父和自己下水的妖怪——那条公主口中的鼍龙。
“小客人，你想逃到哪儿去啊？”鼍龙看着莫文浅浅一笑，舌头舔过尖锐的虎牙。
先前意识朦胧，这一次莫文则是看清了来人的全貌。他的头发散乱狰狞，在水中舞动的模样好似魔女一般，还闪烁着诡异的暗紫色。狭长的眼睛里写满杀戮和冷酷，右眼下一道妖纹将整张脸衬得更加邪恶。他一袭紫黑深衣，双手各持一节竹节钢鞭，就这般玩味地双手抱胸，盯着莫文。
“该死的妖怪……”莫文低声咒骂一句。原以为可以成功脱逃，没想到半路还是被发现了。
“死到临头也就只剩嘴硬了。”鼍龙笑着摇摇头，而后转了转手里的钢鞭，“识相的话，乖乖跟我回去，我可以答应给你个痛快的死法。否则可就别怪我将你折磨得生不如死喽！”
傻子才乖乖跟你回去！莫文狠狠在心里回答，可却未说出口。与此同时，他忽然在鼍龙无所防备的时候，猛然向上游动。
他没有办法再跟随贝壳指引的道路慢悠悠奔逃了，留下必死，向上兴许还能搏上一搏。
果然，他这大胆的举措让鼍龙都着实吃惊了片刻，也为他争得了一定宝贵的时间。当鼍龙清醒过来时，他已远离包围圈很远。
“别想跑，给我追！他在弱水里坚持不了多久的！”
小妖们应声而动，各持武器向莫文冲上去。
脱离贝壳的指引，莫文一头扎进的水流，便当真成了虎兽狼豺的血盆大口。如果先前的感触只是匕首在皮肤表面划开小小的裂缝，那么此时，就是那尖锐的刺尖轮番捅进血肉身躯中。避水球的力量急速微弱下来，隐隐开始有了河水从鼻腔里流进莫文的胸肺里。
火焰，就像是火焰在身体里燃烧。莫文强捂着胸口那烧灼的疼痛，奋力向上滑动着。
身后小妖们滑动河水的呼呼声越来越近，莫文偏头看去，余光看到那些家伙们的武器已快要逼向自己的脚底。
顾不得许多，莫文即刻从袖子里拽出几张符纸，低头默念。微弱的光芒照亮周围的黑暗，而后四散而去，冲向身后的小妖群。小妖们猝不及防，被炸得纷纷向后翻滚。
可莫文能看出符纸的威力被大大削弱，也许还是这弱水的原因。
下一秒，近乎将身体撕裂的疼痛让莫文划动的四肢都不禁痉挛颤抖，那些弱水像是彻底感知到莫文身体里的修为气息，如成群的飞鹰扑向食物，嘴喙啄开他的身躯，分食着他的五脏六腑。
避水珠的力量彻底消失不见，莫文即刻屏住呼吸，可根本阻止不了弱水的入侵。它们灌进自己的身体里，就像是填入本空空如也的麻袋，让他整个身体都越来越沉，越来越不受控制。
不行，绝对不能停在这里，再坚持一下下！莫文不断激励着自己，手无力地向上挣扎划动。渐渐的，他的身体又开始持续上浮。没过多久，隐隐有了一点光线透入眼眶中，周围的弱水的压迫感一扫而空。
意识到自己是冲过了弱水区域，莫文只是脱力的缓和一下，却又立刻飞快朝河面上游动，不仅是为了摆脱身后越跟越紧的鼍龙，更是为了能在窒息前再度触摸到外界的空气。
岸上，悟空刚刚安抚下晕倒的悟净，瘫坐在地上不知该做什么。
悟净看起来十分虚弱，悟空想不通他在水底都经历了什么。水有蹊跷……么？
她下意识望了一眼奔流不息的河水出神，就在那一成不变的波涛中，忽然，有什么东西猛然露了出来。
悟空先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更加震惊。
那是……莫文？！




西游百妖帐 第一零三章：恐惧的地狱
“莫文？”悟空立刻冲入水中，一把扶起浑身瘫软的莫文。
“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悟空感受得到莫文已经再没有任何力气，他把整个身体都依托在了悟空的支撑下，浑身虚弱不堪，趴在她肩膀上不断干呕，还喘着粗气。
听着莫文咳嗽的声响，悟空敏锐的闻到了血腥味。难道莫文也吐血了？
“莫文！你让我看看！你也吐血了吗？”悟空立刻扳过莫文的肩膀查看，这一看却发现，他咳血还只是其次，左手掌心传来黏腻的感触，这可不像是喝水的。掌下的点点殷红染透了莫文的衣襟，但也被水稀释得减淡许多。
“这是……受伤了吗？走，先上岸！”悟空见此再不敢耽误，立刻上前想要背起他。
在她匆忙照顾莫文的时候，背后不远处的水面渐渐露出一个脑袋，紧接着是整个身体都悬空在了天上。他的动作很轻唤，又有流动的河水声响掩护，机警如悟空，终于也有了疏忽的时候。
这一刻的疏忽，换来的便是猛然突袭的钢鞭。鼍龙的钢鞭顶端尖锐，堪比长满刺尖的匕首。它撕裂空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准悟空的心脏位置。
但，这一切还是被意识模糊，但刚巧面对了鼍龙出水的位置，他下意识喊了声不好，奈何身体却使不上力，嘴唇使劲颤抖也吐不出任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