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百妖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QTian
那是一种强烈的喜悦与宽慰,因为莫文竟能看透她心中所想。
莫文被揉得更不好意思,想要躲避:“你伤还没好,别乱动。”
“其实已经好多了,恢复法力后我的自愈速度就会非常快。”悟空笑嘻嘻的,扬了扬自己的双臂,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一脸兴奋道,“对了莫文!我恢复了呀,我又可以腾云驾雾做各种变化了。快来快来,你再念一次戏文呀。”
“什么?”莫文有些懵。
“就是,像咱们俩刚见面时那样,你再念一次戏文,我给你看看我的法术啊。”
莫文觉得好笑:“做什么呀,跟个幼稚鬼似的。”
“你就念吧,就当陪我玩玩喽!”
莫文扭不过她,只得清了清嗓子,笑道:“好吧。齐天大圣孙悟空。身如玄铁-”
悟空拔下毫毛变出一把匕首挥向胳膊,铁质的匕首竟生生折断。
“火眼金睛-”
悟空顽皮一笑,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琥珀色的双眼立刻燃烧起来。
“长生不老-”
“都已经九百多岁了,你说呢?”
“还有七十二般变化。”
悟空响指一打,屋中顿时被一股骤然而起的雾气充斥。她再一打响指,雾气便应声而散。
“七十二个太多,就先示范个布雾吧?”
莫文看着悟空那如同孩子玩尽兴的笑颜,心情似乎也被感染,一下子轻松起来。
过了一会儿,悟空才低头摸摸脖子,小声道:“莫文,谢谢你。”
“没什么,都是我该做的。”
房间忽然又安静得诡异起来,悟空思忖过后,挑了个话题:“对了,之前一直没机会问,你到底是怎么看出六耳不是我的?”
“啊?”莫文愣了愣,想到真正的原因后,匆忙别过头,“就,就认出来了呗。”
“可是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还会俺老孙的法术,师父悟净他们都没看出来,怎么你就......”
莫文的耳根不受控制地红了红,好在头发作为遮挡,没被悟空发现。
他心中快速思考又纠结了许久,最终选择说出一点点真心话:“因为,你在我心里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是一个鲜活的存在。仅靠外表伪装,是不能蒙骗我的。”
“诶?”
悟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等她细品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心便再次疯狂跳动起来。
「很重要」吗?
不知为何,悟空心中居然燃起了一点点细微的希望。
会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自己在莫文心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或许,不仅仅是所谓从小到大的偶像这种意义。
莫文说得含糊,却不曾料到悟空其实和他含有同样的感情,反而读懂了几分背后的含义。
悟空激动片刻,压着心跳深呼吸。
要不,套套他的话?
“那莫文,在你眼里,我——”
一声咣的推门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气氛。
悟净兴致盎然地冲进来:“师姐,师兄!我给你们说,六耳绝了,这才过了多久,她已经把师父哄好了哦!所以师兄你也不许再给师姐生气了!她还受着伤呢!”
莫文/悟空:“......”
“悟净。”悟空满脸和蔼的微笑。
“诶,怎么了,师姐?”
“我杀了你!!!”
“啊?等等,哇,救命啊——师父——”
西游百妖帐 第一四九章:自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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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悟净扬言六耳已经劝好玄奘不再生气,但当天的剩下一些时间里,谁都看得出来,玄奘并未恢复多少的好心情。
进食正常,也没有沉默寡言,可是,总有种淡淡的忧愁与哀伤萦绕在他周围,久久无法散去。
是夜,月色皎洁,照得房间里似乎都流淌有一股清澈的味道。
月光的白与蓝和屋中一点烛火的橘红浑然天成地融合在一起,素衣袈裟的玄奘同样是半面映有月光,半面映有摇曳的烛火。
今晚他难得拒绝了徒弟们让他歇息的请求,只说想要夜读,叫想值夜的莫文也先去休息,自己困顿时,会把他叫起来。
玄奘翻过一页经书,双目紧盯上面墨黑色的焚文与汉字翻译,嘴唇无声翕动,默念着。
然而,默读佛文却无法让他获得平静,心底始终像是堵了块石头那样,怎么都排解不出来。
渐渐地,玄奘感觉到自己有些看了下句忘上句的趋势,无奈只好放弃阅读。
他合上书,长叹一声,枕趴在自己的胳膊上。
“师父,没什么心情读书的话,还是躺上床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这突兀的声音险些让玄奘吓了一跳,他猛地抬起头,等意识到说话的是谁后才不再紧张。
不仅如此,开口说的话,还带了点嗔怪:“悟空,你怎么还没睡呀?”
悟空挠挠头,像是被抓包的小孩,不好意思道:“我没太多的困意啦,所以——”
玄奘盯着她看了几秒,幽幽戳破:“是因为你体内的伤在愈合,所以痒得睡不着吧?”
悟空挠头的频率又快了些,四下张望,就是不敢看玄奘。
“真是的,所以我就说你不该这么冲动。”玄奘很是无奈,可话里还是带了几分宠溺的意味,他挪动一下身子,拍拍旁边的席面,“过来吧,陪我坐一会儿。”
“好嘞!”悟空立刻连蹦带跳,灵活却又安静地跑了过来。
玄奘看着她盘腿而坐,一脸乖巧的样子,一时有些想笑,也有点愧疚。
“白天里为师或许有话说得太重的时候,希望你能原谅为师。”
此言一出,反而是悟空展现出受惊的样子,摆摆手:“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生师父的气。而且,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欠妥,害师父担心后怕了。”
玄奘偏过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缓缓道:“我是真的怕,怕你有朝一日会为了我做傻事。在五庄观我就说过的吧?我不愿意看你们任何人去为了我牺牲,去浪费生命。我并不值得你们这么做。”
“可我觉得,为了想要守护什么而无怨无悔,对于我们这个团队里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件幸福的事情,不是吗?”悟空笑了笑,渐渐从玄奘的神情里读出一种浓厚的悲哀,细品过后,意识到什么,下意识问,“师父,我很早之前也有察觉,你虽然有慈悲之心,愿用大爱对待世人,但你对你自己,却似乎总带着消散不了的自卑感。”
玄奘肩膀轻轻颤抖一下。
彼时,背对他们的六耳在悟空坐过去时被吵醒,暗暗听着两人说话不好打搅。如今听到悟空替自己把疑惑说了出来,不尽也暗暗跟着紧张。
见玄奘一时不说话,悟空徐徐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遇到白骨精时,我以为师父歧视妖族,偏心人类,所以怎么样也不愿意冒风险去相信村民是那么丑恶的。可是,后来又遇到很多事,包括比丘国那里,我才回过神,觉得你不愿意冒险杀死掩藏很好的恶人,与其说是因为偏见,不说是因为一种深切的恐惧与心理阴影。而你恐惧的,不是错杀好人会带来坏名声,而是「错杀好人」本身,以及让自己去认什么人的心肠是坏的。”
悟空顿了顿,最终还是咬牙问出了真正的问题:“师父,这和你一直还没机会说给我们的过去有关,对吗?”
房间陷入一片沉默。
玄奘低头思忖片刻,终于自嘲地苦笑起来,双手交叠紧握成拳:“其实,我也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向你们所有人开口,去表白我曾经犯过的罪。”
“罪?”
“悟空,你应该也有听说过,唐武德九年的那次长安灾变吧?”
悟空神情果然有些凝重:“知道。当时血云压城,带来了许多失去心智的妖怪,长安城险些遭到血洗。”说着说着,她眸子里显出真切的厌恶,“血云是邪术法阵,所以长安灾变是有人为。后来我也听说了,真相是齐王为了帮当时的太子除掉威胁既定皇位的秦王,所以找来这个歪门邪道,想嫁祸当日回京的秦王为「煞星厄运」。齐王这人简直是畜牲,居然为了这样的目的,置满城生灵于不顾,甚至当时险些要控制不住,连他自己都要命丧于那场灾难中。”
玄奘静静听着悟空数落齐王的卑鄙下流、残忍无情,一直到她找不出什么狠厉的措辞,才骤然问道:“那你知道,当年帮了齐王布阵,引来妖群的人,是谁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关于这点似乎一直都没人能查出来,师父,难道你知——”悟空说着说着,意识到了什么。
装睡的六耳脑子转得也很快,同样是瞪大眼,心脏疯狂跳动。
不,不要是那样。
在悟空惊恐而又不可置信地注视下,玄奘笑得有些凄惨。
他微启唇瓣,把砸碎两人希望的话,残忍吐出。
“是我。”
悟空所有的表情都凝固成冰,而六耳则紧攥住身下的被褥。
她们两者此时心中都在想着同一件事,那就是盼望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师父帮助了齐王布阵,去伤害满城的百姓?
这绝对不是真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你相信与否,为师都可以保证,我从未有过伤害他人的念头。我是在被蒙骗的情况下,让齐王利用了我。可是,被蒙骗被利用,都不能成为我不用背负罪责的理由。”
说着说着,玄奘忽然笑起来,笑地凄凉又讥讽:“悟空,我害死了长安城无数生命,背负有如山如海的罪孽。而这一切,说到底是因为我私自相信了人心的恶,所以才反被人心的恶所利用。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很愚蠢?”
西游百妖帐 第一五零章:自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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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话语的余音在房间里回荡到消散,悟空都仍没敢开口说什么。
她有些害怕一旦开口,是不是就无法再从这个虚假的梦里苏醒?是不是就不得不承认,听到的一切都是真实?
可现实是永远无法逃避的。
“师父,的确挺好笑的,毕竟这种事情怎么听都——”
“我说的全部都是真话,悟空。而且,这也不是你在做梦。”
悟空强撑着的笑容彻底破碎。
她低头看着地面,不知是不是因为灯火灰暗,硬土和石头铺成的地面在眼前时亮时暗,很是模糊。
“怎么会呢......”她呢喃出声,始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师父你说的「因为私自相信了人心的恶,所以才反被人心的恶所利用」,是什么意思?”
玄奘伸手轻轻摸了摸佛经封面那层粗糙的糠布皮,默默梳理好情感与思绪,这才慢慢把曾经的一切缓缓道来。
包括他的身世,他如何因为怀疑陈炳盛而被齐王利用,也包括他对他那位师父「法明」的愧疚。
悟空静静听他说完,如此数量庞大的信息,叫她有些迷茫的神智久久无法彻底恢复。
“原来师父你摊上了这么一个狠心的父亲。”
玄奘苦笑:“即便他狠心抛弃过母亲,却也没有狠心到动过心思要杀我。只怪我被那股埋怨迷惑了神智,竟想不到齐王既然能在陈府安插眼线,那为什么不可能是自导自演,故意引诱我成为他的棋子?”
他的身子忽然颤抖起来:“不,或许正是因为,我私自地坚信人心的丑陋,把他构想成那样一个可以不顾任何脸面羞耻,毫无底线的家伙,才会任由那点坏心思占据了我的内心。”
“师父——”眼看玄奘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悟空下意识轻唤。
玄奘却摇了摇头,把脸埋在自己的双掌中:“如果不是我师父竭力护下长安,我真不知道我背上的罪恶还要增加多少。这番保护应该是用尽了他的力量,因为他在我面前迅速变成了一个迟暮老人。可偏偏已经那样了,师父却还要动用力量让我一下睡去了五天。”
“等我醒来时得知,当今的陛下不知怎么知晓了灾变真相,于玄武门射杀了前太子和齐王,先斩后奏。我大概猜得到,陛下的消息恐怕有师父的手笔,因为等陛下追查布阵之人时,齐王当时的部下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人长什么样子,也不记得我和陈府曾有过关系。”
玄奘的嗓音渐渐带着一股酸涩。
“我的好师父,他就这样为我处理好了我犯错后的烂摊子,而且无怨无悔,甚至是带着对我的慈爱与温柔。可我呢?悟空,我亲手害死了我疼爱的弟弟,疼爱我的师父,还有那么多无辜的长安百姓。我手上沾着这么多的人命,我如何不去紧张,又如何不去自我厌恶?我怕我再一次私自相信别人的恶时,又会像当年那样带来不可弥补的后果,所以我纠结、犹豫,不敢轻易去让你们就那么解决「无可救药」的人,因为悟空,那是活生生的人命,一旦弄错了,我们该如何去弥补?”
悟空没有回答。
玄奘一口气说了很多,此时后知后觉,急忙深呼吸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
至于六耳,如若不是悟空和玄奘的注意力完全不曾放在她身上,她肩膀激烈的颤抖,绝对会暴露她清醒的事。
原来当时自己看到的,师父那如海般深邃浓厚的痛苦,是因为这个。
他是一直带着对自我的指责、痛恨和懊悔,去想尽办法救赎所有人。
可是,师父,你的心在这个过程里,到底会有多难过?
是不是每一次救助,都会让你想起那些被害死的人?是不是每一次行善,都会唤起你关于自己有过恶念的回忆?
六耳咬着牙,恨不得把牙齿都咬碎,咬烂。她死死抓紧被褥,丝毫没有注意到,那脆弱的布料被自己生生抓破出道口子。
悟空也与六耳想到了同样的事。可纵使她向来伶牙俐齿,眼下短时间内也难以说出什么漂亮话。
不过,她毕竟活得更久,心思比起玄奘终究多一点通透,沉默片刻,就再次开口了:“师父,以前是我不懂,可听了你今天的自白,我终于彻底理解你的心情了。师父,以前的你,一定过得很痛苦。”
玄奘怔怔看着悟空,她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会表现出疏离和反感,相反,她轻轻拉过玄奘的两只手,把它们扣在一起,自己则用温热的手掌盖在上面。
属于她的那种火焰般蓬勃而富有生命力的热量,很快捂暖了玄奘微凉的手。
“可我希望告诉你的是,在我眼中,你始终都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人。”悟空笑了起来,“因为我看到的,是如今站在我面前的你;是学识渊博、德高品馨、善良敦厚的你;是已经选择了勇敢赎罪的你。生灵都会犯错,甚至就连我曾经也犯下过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那个程度,并不比你这个轻多少。”
六耳了然。悟空是在指她因为顽皮好奇,害方寸山从云端坠入谷底,再也无人问津的事情。
不过,说起来,按照观音的说法,如果当初没有阴差阳错打破那封印金蝉子灵魂的东西。如今,她和悟空,恐怕也根本没法认识玄奘吧?
果然,悟空再开口时,便引到了这个话题:“但师父,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当年的那个错误,我在几年前绝对不会遇上你。因为在那个错误里,我失手毁掉了封印你前世灵魂的东西。”
眼看悟空顽皮地眨起眼,玄奘一时觉得不可思议:“什、什么?真的?”
“当然是真的,所以师父你看,虽然我也做过错事,可没有那件错事,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也就无法见到你,见到师弟他们。你也曾经犯过错,但若是没有那件事,又怎会有现在的你?我们去哪里成为一个团队?那些曾经被你劝慰过的人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六耳当时体内那么多的怨灵的痛苦,又要靠谁来平息呢?”
玄奘表情有些呆滞,显然,悟空的话让他有些吃惊,但绝不是因为觉得听到了胡话,而是因为发现曾经困顿他、怎么也爬不出的围墙,原来在某个地方有这样一块小小的窗户。
“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和我说过。要忘掉错误,不是遗忘,而是让它们成为过去。只有这样,它们才会真正成为现在的我们的一部分,让现在的我们,走更正确的路。”
西游百妖帐 第一五一章: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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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耳静静听着悟空开导玄奘的话,心中的酸楚和同情,竟也有一些悄然落在悟空身上。
她拥有悟空的记忆,自然知道这位「很重要的人」是谁。
不得不说,悟空在方寸山的经历,和玄奘在长安城的经历,还真是挺像的。
悟空宽慰玄奘的时候,想必也有再次想起恩师菩提,靠人鱼烛给她留下的那些弥留之音。
玄奘凝视着悟空的侧眼,把烛火辉映在她双眸上的色彩仔仔细细看了个遍,从它们背后窥探到真正属于悟空的眼神。那眼神里有些淡漠的悲伤,与自己的浓烈不同,是仿佛干茶那样虽淡薄却绵长不绝的苦涩。
“师父陪伴我的时候,他总是说,无论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没有关系,只要那是我心中所想。临终前,他仍然这么告诉我。”玄奘下意识攥了下腿上的粗布,“犯下那个错后,我希望我能够成为了一个僧侣,济世度人,普渡苍生,帮很多的生命解脱痛苦。可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怀疑,做过那种事的我,真的配成为这样的人吗?”
他忐忑不安,问出问题的时候,那小心怯怯的神情,像是一个可怜的流浪儿,脆弱、卑微地望向他自认为配不上的美好事物。
熟料,悟空没有丝毫犹豫就绽放出了笑颜:“噗,哈哈哈......”
清脆的声音甚至不怕吵醒睡梦中的其他人,只因这笑太过发自肺腑,根本控制不住。
玄奘觉得无可或许是读懂了他的心思,所以笑盈盈地将那美好事物,蹲下来放在他的掌心。
“师父,只要你真心所想,那么,有何不可呢?”
玄奘瞪大了眼,对于悟空如此坦然直白的反问,他竟忽然间没有了任何可以说出口的话。
悟空吸了口气,笑容依旧:“我只给你做个最简单的假设,你就会明白了。如若有一天,我说你可以成为那样的人,而六耳说你不可以。那么,你到底要听谁的呢?”
玄奘眨动着眼睛,有些懵懂,但也有些了然的意思。
见他低头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悟空继续道:“看吧?你真正该思考的是你自己到底想不想,而不是别人会认为你配不配。因为后者你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玄奘双拳仍然紧握,肩膀却激动地发抖,不是因为难过,而是一种终于摆脱困顿心情后的喜悦与放松。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声音幽幽从二者身后传来。
“凭什么恶人让我当?”
悟空和玄奘下意识往两边飞快闪躲。
等回过神来,那背后骤然出现的不是别人,是双手掐腰一脸愤恨瞪着悟空的六耳。
“六耳你做什么,吓死我了!”悟空长舒一口气,这才把本能反应下抽出来的金箍棒收回去。
六耳幽怨愤怒的眼睛又靠近了几分:“说啊,为什么要我当恶人?”
还好她是醒的,不然上哪儿知道悟空举例子还非要把她拉出来埋汰两句?
“我就打个比方而已。”
“打比方也不行!那也让我对师父的感情受到了天大的侮辱!”六耳朝悟空发出阵阵磨牙声,怒气显然快要到爆发的地步。
不过,她却是突然转过来,一屁股盘坐在玄奘面前,认真道:“师父,你根本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你既然能够劝慰我,帮助我走上一条新的路,你自己怎么就不行?”
玄奘被问愣了住,答不上来。
六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但开口再说的话,变成了小孩子似的撒娇:“你答应过我,让我和你一起去做给别人带来温暖的人,师父是想食言吗?”
玄奘再次被问得恍惚,可回过神来,竟莫名觉得胸口汇入一条暖流。
在悟空和六耳或复杂或简单的劝慰下,笼罩他心灵的乌云终于驱散,封闭他心房的围墙轰然倒塌。
他对着六耳用力摇头:“不会。我绝对不会对你食言。”
这句话,玄奘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去说。浓烈真挚的感情,让这本是简单的话语变得千斤重。
悟空和六耳瞬间明白了玄奘话中深意,知道他心结已去,纷纷松了口气。
不过,最大的堵塞去除掉了,可一些边边角角的小土块还没有彻底挖干净。
“可是,话说回来,你们觉得这件事,我到底该怎么给莫文开口?”
“莫文?”悟空歪头想了想,旋即了悟,“啊,你是说,他父亲当年因为长安灾变,出手帮助百姓受了伤,而后便不知所踪的事?”
玄奘点头。
悟空和六耳互相看了看,莫名也觉得有些为难。
倒是忘了这一茬,师父这是觉得,莫文和父亲的分别有他的责任在。
可是,不等她们俩说什么,一道谁也料不到的声音插了进来。
“师父是怕我生气所以一直没说吗?”
三人齐齐回头,瞪大眼看着起身坐在床褥上的莫文。
六耳问:“你怎么也醒了?”
莫文汗颜:“你们几个这么大声音,是人都会被吵醒吧?”
话音刚落,他的大腿便被翻身的悟净打了一下。
悟净抱紧被褥,咂咂嘴:“师姐,你总算带我来花果山了,我要带好多珍宝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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