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百妖帐

西游百妖帐 第二十三章：借宿
“咔嚓！”一声脆响，粉红剔透的果实被咬开一个大口子，雪白色的汁液从粉白的果肉里慢慢流淌出来。
“唔，别说……这7月份的桃子还挺甜。”悟空随手擦了擦嘴角沾上的桃汁，顺带舔了舔舌头。
“是悟空你挑的好。”玄奘盘坐在树荫下，细心擦拭着手里硕大的红桃，“每次派你出去找水果，你挑的都是个大汁满味道甜，比很多镇上买的都好呢。”
“嘿嘿，谢谢师父夸奖。”得了师父的肯定，悟空高兴的在心里竖起了尾巴。
敖烈埋头咬着嘴边的桃子咂咂嘴：“作为猴子能做到这点也算尽了最大本能了，不过这些桃子感觉都没怎么熟啊，果肉发白，内部粉红色少，甜味也有点涩，顶多给个八成分吧。”
悟空立刻趴在树干上不服气道：“喂喂，你一匹马给你吃桃子还挑肥拣瘦啊？”
谁知敖烈一听炸毛了仰起头发出一声长鸣：“小爷是龙！纯血种的龙，我当初不管是在西海还是在天庭吃的桃子随便挑一个都比这个完美！再鄙视我的血统踹你啊弼马温！”
踹这个动作貌似龙做不出来吧师兄……一旁的莫文默默的抱着自己的桃子。
“切，不吃拉倒。”悟空语罢刷的从树上跳下来，一把抢走了敖烈还没吃完的桃子，“我给那些树当肥料也比喂你这欠嘴强。”
“住手！那是小爷的桃，我嫌弃它又没说不吃！”
“诶呦喂尊贵的龙太子哪儿能吃这种粗鄙东西，坏了身子还怎么送师父上路？”
“小爷身体健康的很，哪儿像你瘦得像竹竿？把桃还给小爷！”
“不还……嗷！你这家伙怎么还上嘴了？松开俺老孙的头发！”
这边两人还在打闹，看得玄奘和莫文满脸黑线。玄奘最先噗嗤一下缓解了气氛：“哈哈哈，有活力就是好啊。”
听到师父的笑声，莫文也多少反应了过来，跟着捂嘴大笑起来，却很快发现了一旁悟净的异样，只见他并没有品尝桃子，而是皱紧眉头思考着什么，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正在默念。莫文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悟净，你在做什么呢？”
“啊，刚才师父不是说师兄摘的果子比镇上卖的都好么？我在算如果把果子沿路卖出去标多少价可以赚的最多。”
玄奘 莫文：“……”
一旁正钳制住敖烈马脖子的悟空立即转过头：“走开，你师兄我才不当你的免费劳工！”
玄奘哭笑不得地伸手按揉了两下太阳穴：“你们几个啊，都是相对我和莫文上百上千岁的老家伙们了，但打闹起来活像比我们还幼稚的孩童。”
悟空在敖烈扑了空后迅速一跃跨坐在了他身上死死抱紧他的脖颈：“嘿嘿，师父我们这叫返璞归真！”
玄奘露出无奈的笑容轻轻摆了摆头，他伸手轻轻擦去桃身上的毛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悟空，你方才去摘桃，可有在这附近发现寺庙一类能够借宿的地方？”
“寺庙？”悟空歪头思索片刻，将手里的桃子随意一抛归还给敖烈，几下蹦跳到了玄奘面前，“好像还真有一个，不过我没仔细观察，应该是在往西南那个位置吧。”
玄奘顺着悟空手指的方向望去，乌青的树林中只有层层叠叠的枝杈纵横，并不能看出个所以然。“既然如此，一会儿往那个方向去，看看能不能借宿吧。”
“是，师父。”
————
“「赖建宝林寺」，倒也像是个端整的寺庙。”
玄奘一行伫立在宽阔的大门前，凝视那铆钉大门上方，刻在乌黑牌匾中央的鎏金大字。那字形已然和中原的汉字有些些许不同，但建筑的风格仍是仿照中原的立柱横梁。寺前用青石铺开一片开阔的场地，两边高低分层的灌木乔树青葱靓丽，视线扫过瓦砾而去，可见楼阁层层，青松绿柏探头相迎。铜钟与佛乐的靡靡之音伴随朦胧雾气自寺中燃起，在山林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空远。
“你们在这儿稍等，我进去问问可否借宿。”玄奘摘下头顶的斗笠，理好衣襟旋即步入了庙宇中。悟空随意抬头扫视，却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建筑顶端铜制的宝顶。
“铜制鎏金宝顶？这是皇家的寺院？”悟空摸摸下巴，眉间忽然蹙在了一起，“哎呀，都说皇家的寺庙容易自命清高，师父就这么衣着寒碜地进去，不会被欺负吧？”
莫文听了悟空的话也伸长脖子端详了一番远处的宝顶，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额，应该……不会吧？”
几人面面相觑了以后，沉重的大门终于又吱呀一声打开，玄奘面色有些凝重的走了出来。
“师父。”悟空匆匆迎上去，“怎么了？”
玄奘长叹一口气，摆摆手：“没什么，咱们继续往前走吧，不出几里绕过山口就能进镇了。”
“为什么？这寺庙不能借宿吗？”莫文听完也有些奇怪，急忙凑到了前面，“从这里赶去镇上天都黑了！”
“对啊对啊！而且去镇上找客栈还得花好多银子呢！”
悟空莫文敖烈三人异口同声：“悟净你闭嘴。”
悟净：“╭(╯-╰)╮哼……我明明实话实说。”
玄奘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倦意，眉间藏匿着难得的些许怒意和失落，喃喃开口道：“那方丈告诉我，这寺庙是乌鸡国皇家寺院，只接贵客，不收留云游的僧人。而且，今日有位要人在内，已经没地方给我们了。”
“嘿！”悟空一听急了，“什么叫‘只接贵客’？！师父你从大唐而来，那么强势的一个泱泱大国，还配不上贵客这个身份吗？况且常人道「既在佛会下，都是有缘人」，那有寺庙拒绝僧人的道理？依我看，他们就是见师父你衣着朴素，跟那观音寺的和尚一样势利眼而已！”她伸手抓着玄奘的双手急切问道：“师父你说实话，他们是不是对你出言不逊了？俺老孙教训他们去！”
“悟空，不得无礼。”玄奘有些愠怒的打断悟空的暴脾气，而后又回归到了那份疲倦的姿态上，“他们没说不好听的话，你莫多想。他们不留，我们也没办法，继续往前赶路吧！”
“师父，你就是太好脾气了才总是让人欺负。”悟空见玄奘妥协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方才进去时师父还神清气爽，出来时便是面色沉重眼带愠意，说没受欺负傻子才信！想到这里悟空暗自握了握拳头，看着已经开始催促莫文悟净重新收拾东西的玄奘犹豫片刻，还是出声打断了：“师父等等，这样吧，俺老孙再进去和他们谈谈，要是真的谈不妥，那就走。”
“你？”玄奘有些疑惑的看着悟空，“你不会是想要动武吧？”
“噗嗤……”悟空捂嘴笑了一下，“师父，不要把俺老孙想的那么粗暴啊！”她随意地理理左边一缕绑起来的头发，朝几人调皮的眨了眨眼：
“我保证，不动武，也能让那些僧人列队出来迎接你们。”




西游百妖帐 第二十四章：要人
“这位施主，啊不，大人啊……求您别玩儿了，别玩了……”一众僧人怯生生的聚成一团，为首那位年岁高些的用几乎颤抖不全的发音说出句句哀求，只因他们的面前有着一个脸上玩世不恭，所作所为却极具危险的“妖怪”。
那“妖怪”面相并非狰狞，反倒是有着俊朗悦目，但他手里肆意把玩着的青石狮子，却让每一个僧人的心脏都心惊肉跳，生怕前一秒在那“妖怪”手中跳动的它下一秒会将降临到自己的脑袋上。
悟空自顾自的鼓弄手里庞大的石狮，随意抛弃又松松接下，仿佛它不过轻如鸿毛。熟练的用颈部和肩膀抵住石狮子的底座，再身如弹簧般将其叹气，反抬起右脚平稳的借助底座，灵活的转了一整圈。
“诶？各位师父何必如此胆怯？是不相信在下的实力？我玩这儿把戏熟练的很，不会砸到你们的。”听了众僧哀求，悟空非但没有停手，还危险的将石狮子猛地一抛，在轻巧的用五指做托撑起，挑起长眉戏谑的俯视，而后坐于正殿的顶沿边缘翘起了二郎腿，众僧脸上惊恐震慑的表情被她一览无余。
方丈看着那石狮在悟空手里左右轻晃，吓得魂魄都恨不得追随石狮的痕迹晃动摇摆，连连朝悟空作揖哀求：“大人……您、您到底是想怎么样？求您别这样吓唬我们这些出家人了。”
见方丈终于识趣，悟空缩回悬空的左脚，胳膊抵住膝盖撑着下巴戏谑：“也没什么，就是想要几间房屋借宿一晚，只要你们答应……”她说着猛地手掌一倾，石狮子顺势滚落下来，惹得地下爆发出震惊的哗然声，而后她又迅速在那些精神绷紧的众僧面前微微抬脚，轻松勾住沉重的石狮子，身体一歪侧躺在了屋檐上，一手撑着下巴好不惬意，“这石狮子我立刻放回去。”
谁料，本以为这般威胁下僧人们后立刻答应，但悟空看到的却是方丈额前皱纹骤然如靴，疏眉变密蹙在一起，面色为难起来：“大人……这个恐怕……”
“老师父，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人，出家人都讲「天下和尚一家亲」，哪怕是提供一个简陋的茅草屋都无所谓，况且贵院富丽堂皇，空屋应当是数不胜数，你这样子把人赶出去，不大合适吧？”
“这……不是贫僧故意刁难不愿留宿各位，而是今天……今天真的不方便啊。”方丈急的满头大汗，说话急促匆忙，悟空看着他神色里的紧张和害怕，难免有些好奇起来。
“为何会不方便？你若是讲清楚，也无妨。”
方丈转头和众僧对视了几秒，不禁咬了咬牙齿，干咽几下后才鼓足勇气解释起来：“今晚不便是因为……有位要人今日借宿于此，严令不许再放外人进来了。”
“要人？”悟空摸摸下巴，一个让皇家寺院都害怕听话的要人，莫不是皇亲国戚？也难怪这些僧人看起来面善还胆小，却还是拒绝了自己威胁下提的要求。
“但是我师父奔波一天都疲惫不堪，往前到镇子前天就要黑了实在不便。能否劳烦方丈哪怕给我们安排一个偏僻的茅屋也罢，我们保证不打扰这位贵人可好？”
“这……真的不行啊大人。”方丈似乎笃定了态度，依旧不松口，这下悟空有些不耐烦了。
“我们真的不会打扰他们，哪怕连一个最简陋的茅屋都不可以吗？”
方丈听出了悟空语气的变化，几乎吓出了一身冷汗，然而还是咬咬牙没有妥协：“施主实在抱歉，贫僧们真的不方便。”
“嘿你……”
“天下和尚一家亲是不错。但若是寺庙当真不留，强行要住也不合礼数吧？”
正当悟空有些发火时，悠悠而来几句轻言，音虽浅，然而却透着不卑不亢的自信甚至桀骜，配上点点愠怒，于一众瑟瑟发抖的僧人之中宛如鹤立鸡群。
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僧人纷纷毕恭毕敬的后退三尺，欠身相迎，从挡住悟空视线的屋檐下缓步走出一名年轻男子，七尺身材，二十容貌，剑眉狭眼，眸若炭墨，简朴长衣勾出挺拔英姿，举手投足里透出优雅，然则却难以掩饰眼底那深入骨髓的洒脱自由，灵魂内的躁动仿佛猛虎潜伏，静候一鸣惊人的时机，堪堪给人一种桑弧蓬矢之感。
如此一位男子的登场，让周遭的光芒尽数聚拢于其身，明明和游僧相比稍显富态儒雅的众僧，霎时被这位男子衬得灰头灰面甚至略显猥琐。悟空愣了几秒，好奇的笑意立刻布满脸庞：“这位公子气质不凡，想必就是方丈口中的那位‘要人’了？”
“不错。”男子双臂交叉，抬头看着神色散漫却自带威压的悟空，“是我下令不让他们放外人进来的，因为我讨厌吵闹。这些事情和他们没关系，想闹事就别找错人！”
“呵……”悟空笑了笑，这男子或许是正直血气方刚的年龄，脾气犹如叛逆马驹，和自己说话的口气带冲，还掺杂了点高傲，显然对自己的作为很不满意。
“既然您都开口了，那……”她旋即从屋檐上一跃而下，随手一挥，石狮子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回了本该处的位置，“我们聊聊？”
男子目睹了悟空的法术，微微有些吃惊：“你会法术？”
“对付些妖魔鬼怪，不成问题。”悟空学着那男子抱胸的动作，眼角的笑意似乎有些挑衅的成分，“您方才说讨厌吵闹，那若是我们保证不会过多吵闹，可否让我们借宿一晚？”
本以为以男子的脾气会立刻拒绝，免不得唇枪口剑一番，谁知那男子却稍微敛了戾气，沉默着上下观察起悟空来，反倒让做足了撕逼准备的她被盯得浑身难受。半晌，那男子才开口：“……你们可以保证？”
悟空愣了愣，旋即点头，只见那男子抿紧了嘴唇，安静了许久突然拂袖而去：“那好吧。方丈，准备几间好的空房间，留下他们。”
“诶？可、可是殿……”方丈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下意识想要叫停男子，却是被他转头后的怒视瞪得咽下了所有的话。
“没有可是！我说留你们照办就可以了！”声音不大，却底蕴十足，雄性那种粗犷雄厚的嗓音被这名男子表现的淋漓尽致。一声喝斥，方丈几乎是哆嗦着点头答应，而后匆匆来到了悟空面前做了请的动作：“大人……请带路吧，我们去接你的师父。”
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悟空轻轻垂下眼睛，仔细的思考着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一句话，转身领着方丈出门去了。




西游百妖帐 第二十五章：快睡吧
“师兄，你再说一遍？你耍了一会儿石狮子他们就同意你进来了？”悟净蹲在地上收拾东西，期间却是头也没有低，两眼放光似的盯着悟空。
悟空正给几人沏茶，接收到悟净那仿佛要吃了自己般的眼神后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额……其实是因为我弄的看起来很危险啦。毕竟是在屋顶上面。”
悟净更兴奋了：“什么？还是在屋顶上面？这难度可不小啊！”
悟空摸摸后脑勺：“啊哈哈，还好啦。”她顺势就要递给悟净一杯茶，谁知道后者在几人的诧异中从行李里翻出一个布袋子，撒腿就往外面跑。
“诶诶，悟净你要去干吗？这附近可没草药。”正铺着床铺的莫文和后知后觉的悟空匆匆追到了门口，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悟净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悟净头也不回，只听得到他的喊叫声：“收钱啊！大师兄那么精彩的耍猴表演怎么能让他们白看！”
下一秒，某只茶杯划过直线路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咣一声不偏不倚砸到了悟净头上，直接把他敲翻在地。
“悟净你回来：），大师兄有点事和你谈谈。”
这边的几个正开始了日常闹剧，那边玄奘缓步从书阁的偏房走了出来：“悟空，莫文，咱们手头可有多余的油灯？”
“油灯？”悟空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什么，“师父你今晚想夜读？”
玄奘轻轻点头：“昨晚读到的那部分还有些不是很懂，我今晚打算弄透彻着。”
“可是……”刚刚跑出去把悟净拖回来的莫文说出了些许担忧，“晚上天气偏凉，师父你身子单薄要是生病了。”
“不会，为师弄些厚实的袍子就好。况且现在正值烈暑，夜里不会多冷。”玄奘边从行李里拿出几件春秋穿的长衣边笑着说。悟空匆匆上前帮他披在了身上：“那师父，要不我陪你？如果你想喝水什么的我可以帮你弄。”
“不必。”玄奘转身摸了摸悟空的头，眼中倒映出的火焰的摇曳伴随着暖暖的慈祥，“最近在外面你都熬了好几次了，就算法力再强有需要休息，今晚你就好好休息。”
“可是……”悟空还想说什么，却被玄奘一个食指抵在唇间制止住了。
“听师父的话。”
于是齐天大圣华丽丽的拜倒在了师父的温柔下：“那好吧，我听您的。”
屋内洋溢的和睦像是盛夏温度的暖热，却比自然的空气更能渗透到每个人心中，几人说说笑笑的，并未察觉屋外晃过的身影。他的身板直挺，步伐坚定而急速，仿佛师徒们的交谈声于他不过是擦肩而过时无疑捕捉来的杂音。
然而他垂眼的那一抹寂寞，却将这些看似全部化成了伪装。
————
是夜，长灯婆娑，偌大的寺院陷入深夜的包裹，沉睡于檀香氤氲的熏陶中。师徒所在的偏院散发出浅浅的冷意，从地面上乌青的石板上弥漫开。微弱的火焰放射出的光芒铺洒在薄薄的宣纸窗户上，隐约能看到上面勾勒出的一具瘦硬的身躯。
玄奘轻拍了几下身下夜华霜重凝出的液滴，将手里的书卷又多翻了一页。密密麻麻的小字整齐划一排列在枯黄的纸张上，淡淡的霉嗅中可以问出书墨的馥雅，玄奘一心扑在字里行间晦涩的佛理中，直到寒气逼出他打了个喷嚏，才反应过来周围的空气又下降了一些。
“师父，今晚风大，你就别开门了吧。”突然一声轻叹从身后的帘子里响出来，莫文端了一杯茶放到玄奘桌前，“师父，喝点茶暖暖，我去把大门关了。”
玄奘并没有立刻取来饮用，而是有些吃惊的看着二徒弟：“莫文，你还没睡。”
“哈哈……”莫文关上门后讪讪的回过头，手不自然的挠了挠下巴，“说来愧疚师父，这几天师兄守夜，我睡得都特别早，今天不怎么困了。所以刚才和师兄说了以后今天我替他接着。”
“……你师兄居然同意了？”
莫文一副「果然还是师父你最懂」的表情：“唉，玩了个游戏玩赢他了，才好说歹说把他哄睡了呗。”
谁知玄奘瞪大了眼睛：“你能赢他？”
莫文：“……掷骰子赌大小啦。”
玄奘“恩？”了一句。
莫文：“……额，我也确实稍微做了点手脚……”
玄奘“恩”地点了点头，这才把手里的那杯茶喝掉：“精力旺盛也得休息啊，不然明天赶路该走不动了。快去睡吧，为师一个人没问题的。”
“师父，那要这么说，你也得睡啊，不然明天不一样也走不动。”
“笨，为师可以在马背上睡啊。”
莫文：“……”那我也可以在风灵鸟背上睡啊师父。
玄奘看着莫文无语的表情噗嗤一笑：“为师开个玩笑，这一章看完马上就睡，真的。你先去屋里休息吧，如果实在睡不着……”玄奘随手把桌上一盏金莲花雕纹铜炉递给了莫文，“行李里有比较简单的香料，你可以自己焚一些助眠。”
“熏香吗？”莫文接过香炉挠了挠后脑勺，“有段时间没做焚香，恐怕都手生了。”
“那正好练练，去吧。”玄奘松松挥了挥手，注意力又再次集中在了手里的书卷上。莫文见此也不好意思再打断师父，轻手轻脚回了后面的卧室。
翻找出行李袋中的材料，莫文简单的凭记忆弄了些最简单的沉香、安息香和少许晒干的甘菊，粗略弄成了安神的混香，待确定香炉中开始冒出均匀细长的烟丝，他倚在桌前冥想，仍不见多少困意。
跟着师父走了已经有一年了，却发愁此间从来没有从路人口中问到任何父亲的消息，莫不是当初掌柜叔叔记错了？
莫文双眼空空的看着那随风摇曳的香烟，迷离之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可是，自己父亲当时准备的很多东西也确实是要往西域用的，从长安往西，总不可能是回青城山吧？
不不。莫文甩了甩自己的头，一句旧话穿过岁月长河于耳畔回想：「莫儿，青城山只是我们的故乡，但不是我们的家。爹不会再带你回到那个满是噩梦的地方了。」
噩梦么？莫文苦笑一下。其实真正的噩梦，他早就经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包括当年迫使父亲离开自己的那场浩劫。
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况且当时情况危急自己又害怕，恐怕也忘了很多细节，要是能重演一遍想起来就好了。莫文随意的用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炉身。要是能重演一边……细碎的炭粉跳到了他的皮肤上，炙热带来的钻心疼痛使得莫文迅速收手，几乎是在刹那，伴随着席卷全身的灼烧感，一道光影从莫文脑海中闪过，他忽然站立起来。




西游百妖帐 第二十六章：梦中的记忆
对了，焚香！莫文迅速从自己背着的包裹里翻出一本画了八卦图形作封面的陈书，接着淡淡的火光迅速翻阅，张张脆弱的纸页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反射在他瞳孔里的是忽暗忽明的烛火，不知过了几秒，他停止在了其中一页上面。只见标题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回梦想」。
最早的回梦香的确只是熏香，由于道术的研究才有了招魂引梦的作用，由配料的不同能分为“忆”、“忘”两种。「忆」品将人的头发放于其中，可见其所深刻记忆；「忘」品将人的头发放于其中，可迫使闻者遗忘有关该人的记忆。当年传闻汉武帝时的李夫人死前托民间道者制作了「忆」品回梦香，为掩人耳目另取了「蘅芜」之名。汉武帝用后梦来追忆，对她的思念不减反增。
不过目前两种蘅芜香的制作方法都已经有些罕见，流传下来的成功率也并不高，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尝试到底有用没有。
莫文长叹一口气。罢了，就当是赌个运气。他从散乱的头发上随便拔下一根，参照着书中材料重新配了香料，设下结界确保悟空和悟净不会误吸之后，便有些激动的趴在桌上静等。
香气朦胧，很快便让他滋生了睡意。
…………
「爹……爹！」少年恐惧的瑟缩在桌角，头顶一只青角牛妖双目通红，垂涎滴落在少年的脚边，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粗重的属于野兽的呼吸声像是魔鬼的低吟响彻在少年头顶，吓得他面色煞白。
忽然一道金黄的符纸破风而来，如同剑刃撕裂牛妖的身躯，那牛妖发出惨烈的哀嚎后像尘埃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