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百妖帐

幸亏以前让悟空给自己指过方向，也幸亏他从父亲那里得知风灵鸟作为自然之息，通宵这个世界所有一山一海的方位，否则自己还不知要在海上迷失多久。
一直到身上再也感觉不到让人讨厌的湿漉漉的触感，眼前海平面上渐渐浮动起一块翠绿色的山峰。莫文瞬间打起精神。
那片山峰伴随着他的接近而生长，最终连绵出一排或巍峨或娟秀的山峦，那一刻，这片长久以来让莫文魂牵梦萦的，不存在的人间仙境，终于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
海上雪鸥游，浪低灰鱼飞。翠兰汀芷，莽竹岑树，如同画作一般浓郁鲜艳的色彩晕染出整片花果山的灵动活泼。茂密的树林，叶片鲜嫩欲滴，时不时有飞禽走兽嬉戏其中。颇具层次感的百兽和鸣，从叠叠绿幕之后远远传来，空灵而使人迷醉。
原来这就是花果山了吗？
莫文忽觉得发愣。曾经在戏文里看到的描写，曾经在梦里想象出的画面，在如今面对现实时无不显得失色。花果山的美景，超越了莫文记忆里能捕捉到的一切。
正中大峰上悬挂着猩红的旌旗，用金黄色的墨汁笔走龙飞，洋洋洒洒写着“齐天大圣”四个大字，亦如悟空自己居高远眺那般。
恍惚间，莫文觉得自己似是进入到了一本戏文里，惊艳而不现实。
可这毕竟是现实，而现实中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找到悟空，带她回去。
想到这里，莫文再顾不上欣赏花果山半毫，他御使风灵鸟落进半山腰里，从鸟背上跳下。
脚板刚刚接触到路面，膝盖却根本提不起力气，竟直接跪在了地上。紧接着莫文便觉得眼前一阵发昏，时不时还有密密麻麻的金星萦绕。整个身体想被掏空了力气，毫无干劲。
果然连续三天不吃不喝不睡，还是有点撑不住了啊……莫文捂着胸口喘气，适应好久才让眼前的乌黑消散。
但是眼下也没有功夫进食，先找到悟空要紧。大不了回去的时候，让悟空帮自己找一些东西路上吃。
缓慢站起，又把风灵鸟收回符纸，莫文迈开软绵无力的步伐向山林里走去。
然而，他的一举一动却早已让不远处的几只小猴子尽收眼底。
“是闯入者吗？”他们小声嘀咕起来。
“你看清楚了吗，那个人……”其中一只忽然声音有些惊讶，“他的模样。”
剩下几只紧跟着再次看过去，而后纷纷也流露出那个提醒者脸上一样的神情。
“是、是他？可他不是已经……？”
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整个花果山的成员无一例外知道这件事。同样的，他们也永远忘不了那个人死去的那天，在花果山上发生的一切。
“快！快！我们去禀告将军和元帅！”
受到十足惊吓的猴子们一哄而散，朝着同一个目标奔去。
与此同时，在花果山深处的水帘洞门口。
起床梳洗完毕的悟空打着呵欠从藤蔓后面走出来，换好一身简单的打斗服。
“大王，早。”
悟空转过身，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奔将军笑笑：“早啊奔将军，刚带过训练回来？”
“对。”奔将军看着悟空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急忙伸手擦了一下因时间长久而没有感知到的汗珠，“大王你不知道，你回来这段时间，大伙们训练的劲头高涨不知多少倍。”
“少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你们带的好。”悟空哈哈笑着，十分自然地把这些称赞退了回去。
“没有没有，大王过奖。”奔将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趁机转移话题道，“大王，你这身打扮是要去晨练？”
“对啊，练功缺一日便后退一个月，我可不能让自己懈怠了。”悟空说着束紧手腕上防护绷带。
看着悟空兴致勃勃的模样，奔将军心里却泛起嘀咕，他小心翼翼道：“大王，你回来这段时间，虽然操心花果山大小适宜的认真和五百年前没有差别，但属下还是能感觉得到，你似乎并没有完全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这上面。”
他顿了顿：“大王，即使是五百年前，花果山被妖界无数豺狼恶棍垂涎窥视的时候，你也没有日日练功如此勤奋。因为作为大王的话，对外防御并不完全靠个人，更重要的是资源、谋略、军队……但如果是单独想保护什么人的话，个人的能力才显得重要……”
“大王，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气走你的师父？”
悟空看着奔将军笃定的眼神，略微犹豫几秒，终于叹了口气：“唉……不愧是我的得力干将啊，果然我有些事情根本瞒不住你这脑袋。”
“是大王你不擅长掩饰心事好吗？”奔将军却忽然戏谑起来，“整个花果山都知道大王你任何情绪都是直接写在脸上的吧？”
悟空白了他一眼，不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喃喃开口：“也许吧，俺老孙一直以为自己快意恩仇，谁惹了我就会记恨他一辈子。但是我这个师父还真的是例外。”
她站在瀑布前的小石桥上，远眺山林风景。“也许是因为我深入了解了他，多少能够理解他一些苦衷，也知道他的问题并不是不能原谅吧……”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双手：“陪着他这三年多，我这双手握着金箍棒，不知道挥舞了多少次。辗转生死，一起度过困难，这种感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那大王，你还是要回去，是吗？”
悟空转过头看了看奔将军眼底的落寞失望，略有些心疼愧疚，伸手摸了摸他头顶的毛：“嗯……但是你放心，我并不会放弃花果山。这里是我的家，这里还有你们和孩儿们。等我护送师父到了西天再回长安，我就回来好好陪你们。”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得到悟空的保证，奔将军沮丧的思绪终于缓和不少，一直到了最后又露出戏谑顽皮的笑容：“那大王再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花果山带个亲王回来？”
“滚！”悟空毫不客气地踹了奔将军一脚，“你咋也和那群老一些的猴婆婆们一样了？”
“哈哈哈，没办法，大王你的婚姻大事花果山上的成员哪个不关心呢？”
“滚滚滚！继续带兵去，我看你就是没事干闲的了！”
“哈哈，好好好。我这就去。”
“一会儿让人直接送早膳到水帘洞就可以，大概也就练功半个时辰。”
“得令！”





西游百妖帐 第二十三章：我要见她！
莫文辗转很久，依然只能是无所定向地在茂密山林里游荡。
水帘洞到底在哪儿呢？
千篇一律的绿色，千篇一律的溪水潭瀑，料是一开始的惊艳，也被苦寻无果的焦急抹平。莫文扶着树木前进，开始思考要不要试试召唤一些游灵帮忙。可转念一想，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花果山仙灵环绕，是不可能有游魂这些至阴至邪之物的。
无奈，他只得继续摸索，祈祷能够早日幸运地看到水帘洞。即使他还不确定能否认出水帘洞的样子。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远处树干上趴着一小群猴子，在领头两个身姿魁梧些的公猴带领下，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错，长得很像，但是气质差很多。”流元帅轻轻蹙额说道。
“那怎么办？马元帅，流元帅，要是大王和她撞见，会不会……”想到那种可能性，发话的小猴子缩成一团。
马元帅义正言辞道：“所以，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别着急，我们先回回他。你回猴群那边，通知所有人，见了他别害怕，另外想办法暂时不要让大王来山里走动。”
“是！”受命的小猴立刻钻入密林中。
流元帅深呼吸一口，冲剩下几人吩咐道：“走，跟我来。”
他们动作迅速而不留痕迹，以至于当莫文看到忽然从树干上各个方向窜出来的他们时，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站住！入侵者！”
他看到，有两只格外强壮的猴子，双肩还带了铠甲，显然是带领者。
这些猴子通人语，而且还都穿着人类那般的衣裳，莫文刚刚还警惕戒备的双眼忽然闪现过惊奇欣喜。
他们应该就是悟空带领下的子民了吧？那他们肯定知道悟空在哪儿！
“你们、你们就是悟空的子民吧？太好了……”莫文收回抽出的符纸，喜难自禁。马、流元帅错愣着相看一眼，谁也没想到莫文会是这样的开场白。
但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太过在意激动地双手捂住嘴巴的莫文的心情，摆出凶狠戒备的神情继续质问：“住口，大王的名讳也是你可以直接叫的？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擅闯花果山？”
莫文缓和一下情绪，道：“我叫朱莫文，是她的师弟。抱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她，你们可以带我过去吗？”
“师弟？”这倒是马、流元帅始料未及的。悟空说过自己新认了师父，也结识了一些师弟，只是原来其中一位的相貌居然是这样的？
难道大王完全没有反应？
不过现下也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莫文看到他们脸上迷惘的神情，误以为悟空回来后对取经的事情只字未提，不觉担忧恐慌起来。
“怎、怎么了？她从没和你们说过取经的事么……”眼底浮现起浓郁的沮丧，“她已经生气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想到这里，莫名的心痛在他肺腔里翻搅。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不仅仅是对请求悟空归来无果的失落，隐约间，似乎还有些再也不被重视了的沮丧和孤独……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让莫文吃惊。可他没来得及沉浸其中，马、流元帅的否定阻止了这晦暗负面的情绪在他心里掀起一层层惊涛骇浪。
“不，大王给我们说过。”
“她说她被一个和尚救出五行山，而后护送他前往西天取经，路上有几个师弟加入。”马元帅神情复杂的看着莫文，“你是其中之一？”
“对，我是师父的第二个徒弟。我今天来是想请她回去，师父有危险了。”
岂料此话一出，流元帅鼻子里呼出呜咽的声响。
“什么嘛，那个秃头之前那么对我们大王，现在有难的想起来叫大王回去，他把大王当什么了？”只听他滔滔不绝着，或许是现下悟空不在，这一个月来积攒的抱怨终于有机会也有对象发泄出来，“大王好心保护他他却冤枉大王，根本没把大王的感觉放在眼里。大王回来这一个月都不知道自己喝闷酒多少次了，还勒令不许我们说那和尚坏话。大王怎么对他的？他怎么对大王的？需要大王了大王就必须过去？不需要了就可以随意对待？什么道理！”
马元帅见流元帅情绪有些激动，连忙把他往后面拽了几下：“老流，你冷静下，别太激动……”
“不激动？”流元帅的声音居然变得尖锐纤细，可见此时心底的怒气已然烧灼到了什么地步，“他们都快骑到大王的头上了，我能不激动吗？这么不知好歹，还要大王回去保护他？我绝对不同意！”
“你不同意管用吗？那是大王的决定。”马元帅忽然严肃道，一语让流元帅安静下来，气鼓鼓地转向一边。
莫文听着流元帅的责备，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很像也高声解释一切，让对方收回对师父不敬的措辞。但是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连很长一句话的气息都呼不上来，只能无奈柔声道：“抱歉，伤了她的心是我们的错。但至少我可以发誓，我自始至终相信着悟空。哪怕这次是以我的名义而不是师父的名义来见她也不可以吗？”
虽然语气很轻，可句句带着屹立不倒的庄重，缺少血色的双脸衬出莫文那双眼睛越发深邃，闪烁着光斑直面马、流元帅。
“可是……”流元帅的怒气还没有发泄够，听到莫文反驳，刚想再次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回去。但莫文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压根没有给他继续的机会。
“而且就像刚才另一位所说。是去是留看的是师姐她自己的选择，你们既然遵她是大王，就没有理由和权力替她决定这件事。无论如何我要见师姐，就算是赶我走，也要她当面告诉我我才会甘心！”
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让自己可以不被两个身子魁梧的猴子压倒石头，莫文就这么和他们对视，僵持着。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恨不得是把一个呼吸都劈成两半来数。
流元帅愤懑地紧闭双唇，待到确定莫文的态度毫无周旋的可能，他才恶狠狠挤出一个“好”字。
面对他的妥协，莫文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
马元帅没有流元帅反应那般激烈，虽然讨厌莫文，但他也觉得这种事情交给悟空自己决断最好，因此流元帅的让步反而令他松了口气。“那就跟我们走吧。”
马元帅刚转过身，却被流元帅一把拉到很靠前面的地方。
“老马，我答应带他去见大王，但可不代表我不会给他点教训。”
“你想做什么？”马元帅再次绷紧神经，“你可别做傻事。”
“说什么呢，我又不是要打他还是怎么样。”流元帅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马元帅的小腹，“只是我们不能让他就这么简单去见大王，最起码绕点远路，哼！”
“老马，你可别不同意。大王受了那么多委屈，咱们替她还回去一点天经地义。反正一会儿你配合我就好，你放心，我有分寸。”
“……那好吧，反正只是带他兜圈子。而且帮大王出口气，也不算什么坏事。”46




西游百妖帐 第二十四章：周旋
奉命向猴群带回消息的小猴子飞快地在林子里穿梭，呼哧呼哧的喘息，好像心脏即将跳出胸膛。
跳过茂密的树林，跨过潺潺溪流，他一路奔跑着。
忽然，身侧传来一串沙沙的声响，转头看去竟是马元帅跟随上来。
“咦？马元帅。”认出来者后，小猴子拱起的后背恢复原本的形状，“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陪你回去说说这些事。那家伙就是大王现在的师弟，应该只是碰巧长得像吧。”马元帅边在树间穿梭便解释着，“放心吧，如此一来说明大王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毋需惊慌。”
“那现在要怎么办？还通知其他人吗？”
“当然。”马元帅毫不犹豫地点头，“不然还是会出误会的，何况现在流元帅带着那家伙在山里兜圈子，咱们可不能让大王这会儿去见他。”
“那是为什么？既然是大王的师弟的话……”小猴子又蹦跳几下，明显快要跟不上马元帅的步子。
“他们一伙伤了大王，这会儿让咱们稍微戏耍一下怎么了？”马元帅停下脚步后折返，揪住小猴子后脖颈上的毛发把他拎起来继续前进，“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哦哦……”小猴子懵懵懂懂，只是大概听出来一些，可爱的脸庞上流露出愤愤不平，“对对！他们欺负大王，我们也欺负回去。”
看着小猴子天真幼稚的反应，马元帅也只是无奈摇摇头。“一会儿见了大王，托住她一会儿便可。具体的我来做，你就别掺和了。”
不然的话，恐怕是要露馅的了。马元帅暗自腹诽，倒是没敢说明白。
好在小猴子憨傻不在意，只是连连点头领命：“是是！”
带领小猴子又跑上一会儿，水帘洞终于出现在面前。问过门口放哨的猴兵，得知悟空此时正在用餐，可以进入后，马元帅捋顺跑动时被风吹乱的毛发，严肃步入。
偌大的水帘洞里空气清凉，淡淡的水雾随着呼吸涌入胸腔，润湿心肺。特意修剪过的藤蔓花草长出各色形态，婀娜多姿。这片洞穴自悟空离开后，即便是在生活最艰辛的时刻，仍被花果山上下悉心打扫装点，从未变样。
如今盼得大王回家，冷冷清清的水帘洞里重拾人气，就连以往空洞寒冷的水汽，此时也已经变得清爽甜美了。
顺着岔路口往山崖底部延伸的道路走下去，便是花果山最大的一片花海。
不需要克制寻找，在一片花海簇拥中，悟空坐在绑于大海棠书主干的秋千上随意摇摆，一手握着一个被咬掉几口的脆桃，一手拿着几张纸。看上一会儿后，便将桃子送到嘴上叼住，转为两手前后翻看起纸张。
听到动静，她立刻转过头，由于马元帅的出现流露出欣喜的模样。
“呦，马元帅，巡山回来了吗？”
看着悟空冲自己摆手，马元帅深呼吸一口，硬着头皮走上去。
“对，刚刚结束回来。”
悟空从秋千上跳下来，探出脑袋前后张望着：“咦？老流呢？你们俩不在一起？”
“啊……巡山的时候有几个小猴约了他玩，他赴约去了。”
“这样啊。”悟空了然地点点头，“那你怎么每跟他一块儿去玩呢？”
“因为不晓得大王你会不会有什么事情需要做，就来看看。”马元帅打着哈哈，努力装作很自然的模样。
令他欣慰的是，悟空果然信了。“唉，我还能有什么事情。花果山日常的工作规律也有好几百年了，平时也不会有什么额外的地方。你太紧张了吧？”
“额……”马元帅讪讪地挠挠后脑勺，“这不是好多年没见到大王，老想着多帮你办点事。”
望着他不好意思地模样，悟空毫无察觉，微微摇头叹气：“虽然这么说不厚道，但是你们四个家伙也有点太赖我了吧？有时候我都觉得像是自己再带四个没长大的小猴子。”
悟空的调侃让马元帅顿觉有些羞涩尴尬，不过悟空这次倒是没有如往常那样继续发展攻击，直到对方脸烧到恨不得埋进泥土里。
“算了，你要是真想陪我，那跟我去海边一趟吧。”
悟空说着拔腿就跑。
反应过来后，马元帅慌忙一把拉住悟空的手腕：“等、等等大王，你要去外面？”
悟空诧异地回头，末了嗤笑道：“我都说了要去海边，还能不是在外面？昨晚梦见自己吃鱼，早上起来后一直馋得慌。马元帅，你陪我去海边钓点海鱼吧。”
“啊……原来就这点事啊……”马元帅绷紧所有的神情，乱作一团的大脑里飞快组织着语言，“大王想吃鱼可以让我们给你准备啊，咱们不是特别圈过一片潭水养鱼吗？”
“但是我想自己钓鱼玩啊。”悟空一歪脑袋，“而且河鱼没有海鱼好吃，我这会儿更想吃海鱼。”
见悟空并未有任何改变主意的架势，马元帅暗暗捏了把汗。去钓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水帘洞出去往最适合钓鱼的海滩，刚好会和流元帅他们撞个正着。
他可是答应了老流托住大王的！
“既然如此，要不让属下替大王去钓吧，大王在水帘洞稍等片刻。”
“那怎么成，即便我是大王也不用让你们伺候到这种地步吧？”悟空义正言辞地拒绝，“我要自己钓，钓完现场弄点支架烤了吃。”
马元帅不着痕迹擦掉额头的冷汗，眼见悟空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走，他犹豫片刻仍不敢直接拦在悟空面前，只得一边追着悟空一边继续尝试劝说。
“大王，外面天热。海边太阳光强，你何必去受那个罪呢？”
“老马，你今天是怎么了？天热也可以是理由吗？”悟空不以为意地摊开手，“我可是练过家子的人，这种温度和阳光都撑不下来的话，这三年还怎么陪我师父啊？”
悟空顿了顿，转而说出一句让马元帅整个人再度紧张起来的话语：“我的师弟都能受的住呢。”
“啊，大王、大王的师弟也可以么……”
若是悟空此时回头，一定能看到马元帅脸色煞白的模样。
“对啊，所以说这个完全不是理由。”
看到悟空慢悠悠转过身，马元帅迅速稳定情绪，强迫自己直视悟空。此时，对方已经多少开始奇怪了，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道：“马元帅，你今天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不愿意我出门呢？”21046




西游百妖帐 第二十五章：露馅儿
悟空的语气还很轻松，无关人听来只会认为是随口疑惑而并非更大的疑心，可对于此时心底七上八下的马元帅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心脏眨眼就已经堵到了嗓子眼。
“有、有么？”
看着马元帅手无处放，最终只得不断挠搔后脑的模样，悟空挑起的眉头便没有放下。
她略微转动一下眼珠子，作势转身要走：“没有吗？那我可就出去散步了。”
“等、等一下大王！”
面对眨眼冲到自己面前，挥舞粗壮的胳膊的马元帅，悟空双臂交叠，目光变得严肃起来：“还说没有？”
“我、我……”马元帅在悟空询问的眼神下无地自容，无数准备好的一个谎言爬至嘴边，却都在接触到悟空双眼的瞬间被击得粉碎。他觉得再坚持下去不过是越描越黑，空招悟空的戏谑。
但是他也不甘心就这么早缴械，让流元帅被悟空撞见个正着。
两种复杂的心情在马元帅体内展开持久战，使得额头上的汗珠都聚集成了黄豆大小，待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他无意识地伸手擦拭。
比起马元帅脸上无法掩饰的恐慌焦急，悟空虽然也陷入沉思，但多少更淡定冷静些。
“嗯……让我猜猜，你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会不想让我出水帘洞呢？”
“大王，我……那个……”
察觉悟空思索的神情越来越认真，马元帅慌忙想要中断，可惜无果。
悟空忽然一拍手：“哦，我知道了！”
马元帅觉得眼前景物都开始发黑，身体霎时坠入深不见底的冷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