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百妖帐

因为一个虚幻的东西产生信念和对生活的希望……其实，他也是这样的啊。所以，怎么，不可能呢？
鬼神神差的，他郑重地，笃定地回答道：“会的，师兄，真的会有的啊。”
而后，在悟空止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流露出的疑惑的目光里，他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因为我，也是那样的一个人。”
“欸？”悟空惊异地望向莫文。
回应着悟空的震惊，莫文坐在床沿，轻轻扣住双手。“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从小就很喜欢听大闹天宫的戏吧？从听到的第一天起，齐天大圣就变成我心目中神圣的存在。”
“和许多小孩一样，我也曾幻想真的有齐天大圣，不过时间久了，也便开始接受你只是一个传说的事实。”
回想起那时的失望，对比如今，莫文脸庞忍不住浮现出欣慰的笑颜。
“可那又怎样？我仍喜欢那些戏文，仍喜欢听大闹天宫，仍喜欢看猩红披风肆意飘扬的模样。”
莫文抬起头，转而看向悟空。后者已经听的有些愣神。
“因为在我的曾经，你是一道光……能够将我从黑暗里指引出来的光……黄书竹那样的感觉，你不懂，但我懂。”
“所以，我真庆幸我比他幸运，因为你真的出现了，不是虚幻的，有血有肉，有感情……可以和我对话玩笑，尤其是不同于黄书竹，你可以让我触碰。即使你的样貌和我知道的相差那么多，即使你的性格比戏文上丰富多变的多，可我还是很高兴……”
“所以，”凝视着悟空的双眼，莫文灿然微笑，窗外一抹阳光挥洒进来，照亮了他整个轮廓。
“谢谢你，让我遇见你，齐天大圣孙悟空。”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露过去，悟空望着莫文真挚的笑容，自然读出那份由衷的幸福和满足。
她本以为，自己仅仅是莫文崇拜的传说人物中普普通通的一员。她从未想过，自己竟曾成为他的整片天空。
无法言说的情绪溢满胸膛，悟空理不清那是什么。但唯独一点，她无比笃定——她在高兴。
第一次，由于别人的赞美，高兴的如同得到夸奖的孩子一般。
然而这样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悟空突然一伸手，不偏不倚拍在了莫文脑门上。
“哇！”
“干嘛突然这么文艺煽情啊？我发现你最近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位看见花落枝头都能唏嘘不已的小媳妇儿了。”
莫文不服，红着脸道：“喂！谁像小媳妇儿了啊！”
悟空不理会，背起包裹往门外走去。莫文望着她的背影，摸摸脑袋，心底莫名有了些沮丧。
谁知，刚走到门的悟空忽然顿住，扶着门框转回头。
“我也一样。”
回过神时，悟空已经闪到了门外，灿烂温暖的笑容如残影遗留在了门旁，许久不曾散落。
莫文坐在床上愣神，房间里布满晖光，渐渐的，楼下响起师父催促的叫喊声。
但他已经有些听不见了。
清点行李，师徒几人继续西行，高低错落的背影逐渐淹没进层层叠叠的人浪中，嬉闹声响，如石落大海，亦渐不可鸣听。
在与他们背向而驰的地方，慕春背起画筐与行囊，带着失而复得的宝贝画轴，重新踏上相比师徒而言没有目标的流浪路途。她身后默默跟随了两只可爱的猫咪，一只全黑，一直黑白相间。
她不知道，在她背后，那幅被她苦苦保护着的画卷已然发生了变化。在原本的一片空白里，逐渐晕染出一幅崭新的图画。
一马，四人，背影，行于大道，一路向西。
————
“呛啷！”清脆的声响，标志了一把腐朽武器的破碎，阴暗冰冷的地面上铺满一层它尸体的齑粉。
“这新的一批还没有旧的一批耐用。”黑袍男子嫌弃地擦擦亲嘴角，指着地面上的残迹挑剔道，“材料污浊不堪，还有这种煅冶和雕刻工艺。啧，人类制造武器的技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哥哥，你少抱怨吧，我看你就是饿得轻了。”俏皮的女声从他身旁想起，一席银灰色华服襦裙被晦暗衬托得格外清冷。雪白剥葱根般的手指轻轻一挥，地上的碎屑瞬间荡然无存。“换个话题吧，黄书竹那边已经被哥哥你的人警告过，应该不会有胆子乱说东西了。”
“如此便好。”男子满意地轻轻点头，转身往这一洞室之外走去。
女子却对他如此反应感到不可思议，好奇地挑眉，狐疑道：“奇怪了，之前那些家伙哥哥都是直接灭口，为何这黄书竹，哥哥居然会冒险地心软呢？”
男子脚步一滞，回眸浅笑：“怎么，你很好奇？”
他的笑容极其好看，但正如这深洞里的寒风那般穿心刺骨，夹杂着从无尽黑暗中走出的恐怖。然而，女子仍泰然自若，丝毫没有因为他流露出的神情有任何情感变化。
“对啊？毕竟这次哥哥给的……”直到这时，她才多少有些畏惧，垂下头压低声音，接下来的话说得小心翼翼的，“可是主人的遗物吧？”
男子不语，慢慢转过头，以至于女子看不清他的神情，也无法揣度他此时的心情。不过，她似乎并不为此感到害怕而住嘴，而是更加大胆地将自己的疑惑缓缓道来，“要知道，哥哥你自己改造过后的法力，和主人本身制造出来的器物终究是不同的。若是被那些家伙发现，岂不是要暴露？”
“哈哈哈，青尘，你何时变成如今这般杞人忧天了？”男子终是笑出声来，由此反倒让女子悬着的心放下许多。
待那鬼魅一般富有磁性的笑声淡去，冗长的沉默充斥在洞穴中每一个角落。男子嘴角那抹狂妄桀骜的面容忽然消散，在一片如夜的阴影里，竟头一次浮现出落寞哀伤，却蕴含淡淡幸福的微笑。
“青尘，那个家伙如此渴望自己画作出的东西变为实物，变为能够陪伴在他身侧之人的想法……和当年的主人，太像了……”
语落的长叹，将如此魁梧高大的身躯压得矮小脆弱，女子恍若被当头一击，微微启开嘴唇，愣在原地久久不可言喻。
“……抱歉，哥哥……”
男子忽而摇头，宽慰道：“无妨。”
再次闭上眼睛时，他眼前竟浮现起自己一直不想要回忆的画面——纯白衣裳，绝世容貌，湛蓝大海凝聚成的宝石颗颗散落在他眼旁、鬓前和衣裳上。
「真想让你能活过来陪陪我啊，不过需要给你起个名字……恩，我叫‘白泽’，那么你就叫‘黑火’吧？」
「黑火，我把自己的灵力给你，快些拥有自己的意识吧!」
凝聚所有美丽的笑颜伴随色彩鲜艳的画面，逐渐被眼前现实场景的灰黑彻底侵蚀掉。
温情稍纵即逝，黑火眼底刹那间燃起的温度，重新变为那深不见底的冰窑。
“总之你放心吧，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那黄书竹若是听话，神笔只当是我仅存的最后一点怜悯，不然的话……”
瑰丽妖惑的色彩忽然在他眼前绽放，他倏然一笑，妖异猩红的纹路瞬间爬满了他大半张脸，显得尤其恐怖。
“我自然有无数种方法让他彻底消失！”





西游百妖帐 第七十一章：雪山上的村落
寒风瑟瑟，卷起飞舞白雪，这是一家非常普通的小村庄，茅屋房顶压满厚厚的积雪，微微化开几条缝隙，雾水从期间渗透出来，可见家家户户都已在屋内燃了暖炉。
路外了无人迹，甚至听不见狗叫，万物凋零，大地被一望无垠的雪白掩盖去生机。
可偏偏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一位衣着单薄的少年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正对着主人苦苦哀求：“先生先生，求你，我只是想借一口锅，我只要一口锅。”
主人打量了少年一番，神情冷漠，像是也被这寒冬吸去所有的温度。
“没有，你找下一户吧。”主人说着就要关门送客。
少年见状惊恐不已，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扑通跪在地上，大声祈求道：“不要！先生，你行行好吧，借我一口锅……我的朋友病了，我上山采了药材。但是……我没有东西可以帮他熬药，求你了，借给我一下好不好？”
熟料那主人听闻此话，竟更加奋力甩开手臂，仿佛那少年便是得病之人：“病？什么病？可别是什么瘟疫啊！传染给我们村子怎么办，啊？”
“不是的，不是的……就只是简单的风寒。”少年俯扑上前才再次拽住，近乎已经是趴伏在地上扒住了主人的小腿，“先生你行行好吧，借我用一下铁锅救我朋友吧！”
“少来，你们这样装可怜骗东西的我见多了！”主人见挣脱不过，也被他缠得烦了，心生不悦，手上一使劲便把消瘦的少年一把推在了地上。他指着他的鼻子，满脸厌恶，“我们村上上下下，能有锅的也没几户人家，大伙都穷。这铁啊铜啊的都是值钱玩意儿，你拿走转而卖钱跑了怎么办？”
“不，我不会的！”少年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捂着胸口真挚地发誓，“先生，你借给我吧。我发誓我用完一定还给你！”
“走走走，不借！”可主人的耐心已然用尽，再不想理会那少年眼里有几分真诚，烦躁地甩上门扉，扫起刺骨的寒风如万根银针扎在他的脸颊，扎在他通红的双耳和鼻子上。
不知不觉间他唇前已挂了两道清涕，在隆冬可怕的温度下凝结成冰霜，少年不得已用袖口简单擦拭，粗糙地布料划过被冻伤的皮肤，如磨砂板剐蹭时那般疼。
吃下闭门羹，少年神情沮丧，半晌才挪动起双脚。他裹紧自己的衣服，猛吸一下鼻子，硬着头皮朝下一户人家走去。
————
师徒们离开繁华之城继续奔西，眼看着路两旁的景物，由城市的青石瓦砾，到小镇的纯木矮楼，再到村落间的茅草枯棚，最终，回归自然风光的原始。
转眼已入寒冬，这日几人刚入一片山峦，天降鹅毛大雪，一晃眼的功夫原本灰蒙蒙的荒山披上一层洁白素雅的大衣，摇身变作位风姿绰约的美女。
漫天飘零的雪片汇聚成漠漠飞烟，放眼望去，仿佛这山围上层薄纱，但细看之时，又这挡不住那一块快裸露出的黑色“骨骼”。
行进大半天，约莫至正午，师徒们跨过一小座山头，远远望见不远处半腰有个村落。
玄奘勒马远眺，但见那村中不少房屋盯上正冒着炊烟。“太好了，我们遇到人家了。”
悟空抹一把眼睛，透过火眼金睛没有查出什么异端后，戒备的神情也便放松下来。“恩，没有异样，是正常不过的村落。”
“既然如此，我们快些过去求些吃的吧？你看那些炊烟，这会儿是正午，村民肯定都在做饭啦！”悟净说着来回抚摸自己干瘪的肚子，鼓着腮帮子抱怨，“我又冷又饿了一上午，好难受啊！”
“不是吧，早上干粮有一半都差不多让你吃去了，还饿？”悟空忍不住挑眉反问，伸手捏住悟净的脸蛋，“这一个秋天过去，我看你这脸蛋肥了有一整圈了，再这么下去你可要吃成小猪了。”
“唔……我才不是小猪！”悟净被悟空扯着脸蛋，张牙舞爪极不服气地反驳，“我还只是个孩子！我还在长身体！”
话音刚落，玄奘莫文敖烈还有悟空，四双眼睛便一起凝视着悟净：“……”
悟净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低头，忽而一把挣脱悟空的手，背着小行李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诶呀呀不说这么多了！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
剩下几人目光跟随他一路向前，末了都不禁笑了起来。
追上悟净，沿着小路踏雪而行，很快便到了村口处。
数十户人家，房舍稀疏，因而使得整个村落单薄空旷。每家每户外面都围了篱笆，不过此时隆冬时节，牲畜都被赶回棚舍聚集取暖，地面上只剩下被扫开白雪的通道。
玄奘在村口下了马，由悟空牵了缰绳慢慢走进村子里。
也许是因为还在飘雪，天气寒冷，加上正午时分都在吃饭，整个村落里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声音。但不知为何，这样的寂静却显得十分诡异，因为哪怕是房舍内一家人交谈嬉笑的声音都听不见半毫。
“奇怪，这个村子好安静啊，一点声音都没有……”玄奘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忍不住四下打探，这份诡异的安静难免让人心底发憷。
“是啊，可是能感觉得到这村子里是有人气的……难道都呆在家里没出来？”悟空牵着敖烈挠头，一样想不通。
悟净在一侧幽幽道：“不会是大师兄你的模样吓到他们了吧？”
“……怎么可能啦！！”
正当师徒几人低声议论，思索是否要上前敲门，眼尖的莫文无意中瞥见右手边第一户人家的房门轻轻裂开了条小缝。
刚要戒备，谁知从门缝后面冒出来的却是位稚童，两髻垂髫，粉嫩的脸蛋圆嘟嘟的，着实可爱。
莫文见此心中大喜，刚想冲他招手询问，一双妇人的手却忽然把他从门口拽了回去。他看到一位面带惧色的女人匆匆往外撇看，在视线和自己略微碰撞的时刻惊恐不已的收了回去，用门扉隔绝。
怎么回事？怎么觉得他们好像是在害怕？莫文心里满是狐疑，而身后，悟空和玄奘他们也显然注意到了那个小孩和妇人，走到了他身边。
下意识四下一扫，莫文更加惊讶地发现，虽然房门紧闭，但透过窗户却未曾见到阖家用餐的温馨场面。相反，那些窗框后面躲闪着胆怯的面孔，仿佛看到的他们是一个个临世的勾魂无常。
这是……为什么？




西游百妖帐 第七十二章：先例的后遗症
“师父，这些人是不是都在害怕我们？”悟净忍不住伸手示意了一下，谁知手指所指之处，窗后的村民便慌忙蹲下，好似会有一把利箭穿风而来，弄得他颇为尴尬。
“果然是被弼马温不人不猴的长相给吓到了吗……嗷呜！你掐我毛儿干吗？！”
悟空白了敖烈一眼，不客气道：“你欠掐。”
可如今却不是闹剧的时候，莫文思忖片刻，抽出几张符纸到袖口捏紧，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询问的任务：“这样吧，你们稍等，我去问问。”
莫文说吧几步走到方才那小孩探头的屋舍外，礼貌地用手指扣了扣：“打搅了，请问有人么？”
房间里似乎有了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小孩儿咿呀的语气刚露出苗头，却被猛然掐断，紧跟着是要人噤声时发出的呼吸声。
莫文轻轻攥住拳头，停顿片刻，又敲了敲门：“你好，请问有人么？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声音了呢！”
这下房间里直接发出了妇人惊吓后的细微尖叫，小孩则应是挣脱了束缚，蹬蹬蹬小跑接近，莫文能够轻易察觉他嘴里边发出咯咯的笑声。
门被打开了，从后面传来妇人和男人惊恐的喝止声，奈何小孩子完全不在意。他瞪着圆滚滚的双眼，咧开嘴冲门外的莫文笑。“大哥哥！大哥哥！”
语罢，莫文就感觉到一团肉球撞在了怀里，回过神时，便是那小孩懒腰蹭着他小腹，粉嫩的脸蛋很快便通红起来：“好看的大哥哥！”
虽然一开始有时吃惊，但孩子稚嫩甜美，宛如天籁的话语如同火炉，使得寒冬中行走后僵冷的身躯，都被捂得热腾起来。莫文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顶，目光带有宠溺。
但抬起头望向屋内，莫文看到的却是两副完全不同的面孔。一位年轻的妇人双拳紧攥交叠在胸口，怯生生藏在丈夫背后，而挡在前面的丈夫则一脸戒备地死死盯着莫文，可也分出不少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再仔细看去，他手上竟握紧了一把擀面杖。
看他们如此警惕，仿佛稍微一些风吹草动，便要上来和莫文拼命了。
小孩子却不懂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正多么焦急自己的安危，他抓了莫文的衣摆来回轻晃着，笑容恍若一朵隆冬绽放的桃花，和周围肃杀冷清的一切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大哥哥！好看的大哥哥！喜欢！”
“虎儿！”男人彻底忍不住低吟一声。
被唤虎儿的孩子咬着指头转过头，不明白父亲要做什么。
男人咬咬嘴唇，额前布满轻汗，左手抬抬又落下。
莫文心下了然，低头忘了虎儿抓着自己的那双嫩手，浅笑一下，温柔地将他拽开。
“小家伙，你的爸爸妈妈害怕你受寒，赶紧进屋吧！”
此言一出，男人和女人都不禁一愣。莫文却不在乎他们惊疑的目光，将虎儿转了个方向，推着他的后背轻轻往前送。“听大哥哥的话，啊。”
“恩恩！”虎儿仰头忘了莫文一眼，立刻笑眯眯地点头答应，而后便张开手跑向自己的父母。
女人立刻从丈夫身后闪出来，抱紧孩子，迅速扯到屋子更深处。
莫文并不介意她如此警戒的举措，而是将视线移向了面前微微松开绷紧双手的男人身上。
“你好先生，打搅了。”
男人尴尬片刻，最终还是小声回答：“你、你们是谁啊？”
此时，悟空和玄奘他们已然悄悄靠近过来。玄奘理好衣裳，上前礼貌行礼：“施主，贫僧来自东土大唐，欲前往西天拜佛求经。今日大雪漫山，遂见饥乏，有幸路遇贵村，想求施主赏些斋饭，借室稍息片刻。”
“恩？大、大唐？”男人眨了眨眼睛。
“正是。”玄奘又施一礼，从怀里掏出一份折本，“施主不信的话，这是贫僧一路倒换公文用的折本。”
“啊，不必了，我一个山间农民，大字不识的。”再开口时，男人明显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本皱成一团的眉毛缓缓疏通开来，并逐渐浮现出笑意，“原来是大唐的高僧，失礼失礼……”
他立刻冲里屋吩咐道：“媳妇儿，是大唐来的高僧，贵客！赶紧备些水来，顺便盛上几碗热饭！”
“啊？哦哦……”女人听到丈夫的话，忙不迭放下孩子，一溜烟跑进了厨房中。
回过头来，男人满脸歉意地向玄奘赔礼道歉，引入屋中：“实在抱歉，小人不知高僧来历，多有得罪。”
玄奘礼貌一笑，并不介意：“无妨无妨，深山大雪遇到上门人，警惕些也是好的嘛！”
但身后的悟空明显没有玄奘那么宽容，忍不住发表出心底的疑惑：“欸，先生。那为什么之前你和这村子里的人都这么害怕我们啊？你们是在提防什么吗？”
“悟空。”玄奘拉了她一把，压低声音道，“你这么问太失礼了。”
谁知悟空不以为意，继续发挥刨根问底的优点：“只是想问清楚嘛！他们那般害怕而疑惑的模样，就算是要提防陌生人也太过严重了点。明显是之前被什么东西吓坏以后的后遗症吧？”
“这点我倒是蛮同意的……”莫文挠挠脸颊补充着，余光瞥向了男人手里那根擀面杖，“毕竟先生你连作战用的工具都提前备好了呢。”
男人听闻此话尴尬不已，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笑容有些僵硬而窘迫：“啊……这个，唉……实在是抱歉啊，哈哈……实不相瞒，两位小兄弟确实猜对了。之所以害怕你们，完全是前段时间让一个妖怪给吓怕了啊。”
“妖怪？”三兄弟立刻竖起耳朵，下一秒直接瞬移到了男人面前，“怎么回事？”
玄奘在身后望见男人被吓了一跳的模样，无奈扶额，冲两个徒弟招招手：“……徒儿们，你们冷静点……什么时候起你们听到妖怪就会突然兴奋了？”
“啊，没关系的高僧，好奇心嘛，人皆有之。”男人倒是十分释然，正巧女人已从后厨端来了茶饭，他示意几人走到桌旁，这才娓娓道来：“这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那天山里刚开始下第一场雪，约莫傍晚时分，忽然来了位青衣打扮的少年，面色清秀，身子很瘦小。他敲了西头老满家的门，自称是随父母外出时遭遇意外，迷了路，饥寒交迫，想求些吃的。”
“但是老满那天遇到了些烦心事，今年他家收成也不好，没办法就婉拒了，让那少年去找其他人家。可谁知啊，一听他拒绝，那少年便眨眼变成了个一人半高，长着牛鼻子牛耳朵的大妖怪！”
师徒几人异口同声：“啊？”
玄奘立即紧张起来：“那，那那人有没有受伤！”
男人摇摇头：“这倒没有，只是那妖怪，把老满家所有值钱的东西，什么锅碗瓢盆还有粗木家具，竟数掳走了。除此之外，没伤一个人。”
“啥玩意儿？”大吃一惊的悟空露出副夸张的表情，“那妖怪也不伤人，就只是把人家家里的东西抢走了。”
男人郑重地点点头，而后立刻想起什么，连忙补充：“哦对了，他甚至连那床被子也给抢走了！”
师徒几人直接石化在原地。
这、这是什么奇怪的操作？？




西游百妖帐 第七十三章：你很好看！
男人望了望众人惊愕的目光，无奈地摊摊手：“说起来我们其实也蛮奇怪的，毕竟都说妖怪嗜血残暴，开始这妖怪……”
悟空此时也已平复下情绪。虽然妖怪大多残忍好斗不假，但也不代表就没有善良的存在，但是不杀人只抢东西，同样是需要被惩罚才行。
“那先生，你知不知道那妖怪跑去哪里了？我和师弟们都还有些本事，也许能帮你们讨要回来。”
“诶？”男人不禁愣了一下，再度看向悟空的神情多了几分打量。一旁，莫文紧跟着悟空的话说道：“没错，我们都有些法术，先生不妨告诉我们他跑去了哪里？”
男人挠挠脸颊，表情有些迟疑：“这个……”末了，终于长舒一口，面带一丝歉意，“唉，实在抱歉，当时那妖怪显出真面目，包括老满在内所有村民都吓得四散而逃，抱着脑袋藏在角落里。等再探头查看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下空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