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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长宇宙
“顾衿。”旁政敛眉,淡淡弹了弹烟灰,“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毛一定拧成川字,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举着电话。也许他会坐在阳台的那张美人榻上,也许他正站着看楼下的景儿。
顾衿想象着他现在的样子,悠悠地道:“旁政,你出过轨吗?”
旁政一顿:“什么意思?”
顾衿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面不改色地问他:“你跟我结婚以后,出过轨吗?跟别的女人上床、吃饭、买东西、逛商场,你跟我做过的这些事,都算。”
说完顾衿又后悔了,飞快补了一句:“你要是有就不用告诉我了。”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静默,静到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一下一下,仿佛带着热气儿拂在耳边。顾衿等啊等,等到紧张忐忑都磨得消失殆尽的时候,等到心里只剩下一层漫过一层的悲凉的时候,旁政才说话。
他很果断,很干脆:“没有,从来没有。”
顾衿弯起眼睛笑了,他说没有,那就一定没有。
“旁政,我走之前,见过白梓卿。她牵着莱昂,就在小区那个植物公园里,莱昂长大了不少,她骗我说那只狗叫利奥,可是我知道莱昂的前爪上有道疤,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和她说了很多话,她也和我说了很多话,但是我说的话都很难听,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我想听你亲口跟我说。”
只要你说。
旁政喉结上下艰难地滚动,他低头抽了口烟,半晌沙哑开口:“好。等你回来,我都告诉你。”





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 第32章 暗涌(3)
顾衿不声不响地挂掉电话,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还是在她妈妈家楼下,她以为他要吻自己的时候。她光着脚踩在阳台的地砖上,能感觉到自己想要迅速回家的愿望是如此令人羞耻。
顾衿用手机订最快从广州回b市的机票,她想回到他身边,她想听他解释,她想和旁政长相厮守,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旁政坐在阳台那张美人榻上久久不动,上面还扔着顾衿常盖的一条毛毯,那是好多年前他跟一帮二世祖胡混的时候,burberry(巴宝莉)为他私人定制的围巾。他嫌颜色太艳,从来没戴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翻了出来。
围巾质感非常柔软,旁政拿起来放在手里摩挲,风一吹,好像还带着顾衿身上的味道。
锅里速食面早就煮烂了,黏糊糊的一堆,混合着西红柿,颜色十分诡异。旁政关了火,倒掉,把锅洗干净,然后赤脚走回客厅拿起手机按了一串号码。
忙音只响了两三秒,就迅速被人接了起来。
白梓卿觉得意外又惊喜:“阿政?”
旁政抿着嘴唇,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明天如果有空的话,见一面。”
顾衿乘了最早一班飞机回b市,她到机场换登机牌的时候傅安常打电话来,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愠怒。
“你什么意思!”
顾衿一只手拿着电话,冲前台空姐礼貌地笑笑:“没什么意思,合同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你一个人完全可以,我家里有事儿,就先走一步。”
傅安常气坏了:“顾衿,你肚量就这么小?至于吗,一句话就给你吓成这样,你这不是走,是逃。”
早上他来敲门找她一起下去吃早餐,结果碰上整理客房的服务员,这才知道她早在两个小时前就退房了,甚至都没跟他打个招呼。
顾衿步履匆匆,需要安检,她一股脑地把包扔进篮子里:“你一定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说了,我真的有事。就先这样,我挂了。”
“喂?喂?顾衿?”
顾衿把手机按掉,漫不经心地扔进篮子。
不知怎的,这一路上眼皮总是在跳,跳得人心烦意乱。
好在这趟一切平安,飞机落地,到达b市的时间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b市比广州气温明显低了很多,天空灰蒙蒙的,还飘了点小雨,但这丝毫不能影响顾衿的好心情。
顾衿从行李袋里翻出一件风衣外套罩在身上,站在候车口拦出租。因为知道那天要出差,她把自己的车留在公司停车场没开,她计划好了路线,想着先回茂柏去取,然后回家。
茂柏坐落在b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上,离旁政的公寓很远,坐地铁起码也要半个小时,加上今天下雨,路上不好开,这一路停停走走,顾衿便有点没了耐心。
可能是这两天一直在天上折腾,气温转变太快,顾衿总是一阵一阵地打寒战,小腹也隐隐作痛,估计是快来“大姨妈”的前兆,她在路边寻摸着哪里有咖啡店,想进去给自己买杯热饮。
开着开着,她就觉着不远处那玻璃窗里坐着的两个人有点眼熟。
顾衿放慢了油门,打转向,踩刹车,无声无息地停在路边。她坐在车里,一动不动地看着。
那是一家看上去格调很高的茶馆,叫雁南归。古色古香的装修,旁政和白梓卿面对面坐着,中间摆着一张红木小桌,桌上的泥炉正烧着水。隔着一片淡淡水雾,顾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解开安全带,越过身子去擦副驾驶位的车窗,视线清明,顾衿这回彻底看清了。
那人就是旁政。
他今天没穿正装,是一套休闲宽松的灰色运动衫,脚上穿着的是一双黑色小牛皮鞋,马衔扣,船形,顾衿一眼就认出来了,gucci(古驰)去年秋季发售的,当时买了两双,她有一双一样的。
他应该是从公寓直接过来的,没去上班。
白梓卿穿着一条裙子,外面罩着大衣,一如既往的样子。
隔着窗户,顾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旁政的表情来看,似乎两人相谈甚欢。
昨天刚给他打电话说自己见过白梓卿,今天两个人就凑在一块儿了,怎么,商量对策?还是琢磨着怎么串通谎言骗自己?
顾衿生出几分恶趣味来,就在车里看着,她想知道两个人会聊多久,一会儿又要去哪里。
她知道这么做很不光明,她甚至病态地想抓到两个人偷情的证据,但是又隐隐希望不是那样。
旁政和白梓卿约了折中见面的地方,她白天去音乐厅练舞,离这里不远。
看得出白梓卿是这里的常客,进门就直接点了壶百合花茶。她微笑着看着他,十分体贴:“你睡眠不是不好吗,喝一点,这个对安神很有效,也可以驱寒。”
旁政的心思不在这壶茶上,他直接开门见山:“有些事儿,我觉得应该跟你说清楚。”
白梓卿依然斟着茶,柔荑拿着一柄小泥壶,姿态优雅:“是吗,我也觉得有些事应该告诉你了。”茶水倒了斗笠碗儿的三分之二,茶汤浅浅,温度正好,“自从我回来以后,你从来没跟我像现在这样好好聊聊,阿政,我认为我们应该有得聊的。”
旁政别开眼,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过去的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白梓卿失笑,眉眼间有不可思议,“凭什么过去?你知道那几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被你妈妈赶出家门,忍着清白和谭禹出国,我人生地不熟,我每天排练到凌晨……”
“可你也选择了不相信我。”旁政打断她的话,话中压了几分怒意,“我妈找你,你去医院做检查,这些事儿你当初告诉过我一个字吗?是你自以为是地认为我会离开你,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白梓卿咬着嘴唇,望着旁政,好像有无限委屈。
旁政烦躁地摸了一把头发,压下心中的不快,转而严肃地问她:“你见过顾衿是吗?”
白梓卿一怔,然后悠悠笑了笑,从包里拿出烟来抽,衔在嘴里,点上火,动作熟练。
她吐出烟圈,十分平静:“对。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姑娘,没想到,也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
白梓卿有意嘲讽顾衿,反倒说话大方起来:“回到b市以后,我一直租房住,没想到就在你们家附近。莱昂被我从北京接回来,需要天天遛它,结果碰上她晨跑,怕生出误会,所以我故意跟她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她可能认识莱昂,猜出我的身份,所以让她误会了。”
旁政盯着白梓卿,这几年,长相还是那个长相,模样也还是那个模样,唯独这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多了那么几分气盛和风尘。
他叹息一声,和她对视:“不单单是误会吧?如果你不故意去招惹她,顾衿不会这么做,我了解她。记得那次在医院吗?我问你莱昂在哪儿,你跟我说在北京,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不止一次刻意出现在她面前了。”
旁政不动声色:“你不该这么做,我也说过,我和你之间不可能了。”
白梓卿夹着烟的手轻微颤抖:“是因为顾衿?你对她有责任,所以不可能吗?是这个原因吗?”
“不止。”旁政看着她,冷静地吐出几个字,“不仅仅是责任。”
烟灰落在白色的大衣上,飘飘洒洒。
白梓卿的眼泪唰一下就流出来了:“那我们呢?旁政,你就真的,对我一点点感情都没有了吗?我们在一起七年啊……”




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 第33章 暗涌(4)
“所以咱俩谁也不欠谁的。”旁政拿捏着白梓卿的情绪,冷静开口,“梓卿,跟你在一起七年,欠你的、对不起你的地方我都还了,至于结果是好是坏,都是我跟你自己选的,谁也别抱怨。你比顾衿要大,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比其他女人要成熟很多的人,你能忍耐别人不能忍的东西,吃别人不能吃的苦,因为我知道你可以,但是顾衿不行,她这人吃不了一点儿亏,眼里也揉不了沙子。之前我对不起你,现在我不能对不起她。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你还爱我,是不甘心,你不甘心我忽然结婚,不甘心我没等你,不甘心我们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分开,可是梓卿,很多事情不是你以为就该朝着那个方向去发展的。”
旁政灭掉她的烟,淡淡地道:“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也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想你能有好生活。”
那种好,是完全脱离开他,和他无关的日子。
这么温情的一句话,带着最明显的冷情拒绝。
白梓卿这个人,看上去傲慢,漂亮,满腹心思,但是剖开她自信虚妄的外表,她的灵魂也是如同万千女孩一样细腻和脆弱。
顾衿说她不要尊严不要骄傲像只癞皮狗一样在别人生活的周围,她听着面不改色,其实心里何尝没有触动呢,每次这样和她“偶遇”,看着那个女人清透坚决的眼神,白梓卿都觉得自己是心虚的。
她知道,顾衿有的,她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白梓卿深吸口气,勉强笑了一下,不疾不徐地说出事实:“旁政,你爱顾衿对吗?”
旁政转头去看雾蒙蒙的窗外,淡淡地说:“每天跟她在一起,有感情了。”
女人惨淡一笑,难掩哀伤:“有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就会想,我们到底为什么没在一起。现在想清楚了,可能不是输在性格上,也不是输在我不能怀孕却隐瞒你这件事儿上,是输在时间。我没在你最会爱一个人的时候在你身边,所以让别人捡了这个机会。”她伤感一笑,无尽酸楚,“其实我……”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电话却在此时响起,拿起一看,是尹白露的。
她甚少给自己打电话,白梓卿接起来放到耳边,刚“喂”了一声,尹白露却先她一步开口,声音焦急,毫不拖泥带水:“快点回来,医院打电话说你爸病危,现在在抢救,要不行了。”
白梓卿不知所措地噌一下站起来,差点打翻了桌上的茶盏。她举着手机,慌张地看着旁政:“阿政……”
“怎么了?”旁政察觉她情绪不对,也严肃起来。
白梓卿抓着他的手,彻底崩溃地哭出声:“我爸不行了……”
一个癌症病人,扛过了化疗和二期,这个时候说抢救,八成是真的够呛了。旁政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十分冷静:“走,去医院。”
两个人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拥着出来,白梓卿把头埋在旁政胸前,顾衿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看见旁政把她塞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抿着唇走到另一侧,然后疾驰而去。
他连头都不曾回一回。
顾衿发动车子,也鬼使神差地跟上去。她不知道两个人要去哪里,是不是去开房。
好像浑身发冷的症状更严重了,她哆嗦着攥紧方向盘,在车流中穿梭,旁政超车,她也超车,旁政闯红灯,她也闯红灯。
顾衿第一次把车开得这么快,也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有当赛车手的潜质。车速这么快,她脸不红心不慌,甚至做好了一会儿到了目的地见到两人之后的准备。
车一路沿着东三环下桥,到了南惠街左转,然后直行了两个路口,是一条并排宽的八车道。车道对面,是海军总院。
为了省时间,旁政把车停在路边,似乎是想不掉头直接穿人行道走过去。
他和白梓卿从车上下来,白梓卿满脸泪痕,急急跑了两步。旁政始终在她旁边。
然后,顾衿看到了尹白露。
她也是一副匆忙之色,她站在两个人对面,手里拿着厚厚一沓白色单据,朝着旁政和白梓卿焦急地招手,似乎急于把什么东西给他们。
尹白露,白梓卿。
顾衿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脑中开始高速运转,忽然想起了这些年和尹白露相识的点点滴滴。
她说你要和旁政好好的,不要总闹别扭。她说衿衿,我现在真特累,说不出来为什么累,咱俩一定要坚持住,别被生活打垮。她说衿衿,你嫁给旁政之前要想清楚啊,他这种人,在外面不可能没“白月光”的。她说……
她说了太多,顾衿满脑子都是过去的画面,她不受控制地开着车,车头越来越偏,车速也越来越快。
那一双眼睛里,包含着的全是白梓卿的身影。
顾衿觉得自己疯了。
周围的车见到这辆黑色奥迪都下意识地鸣喇叭往路边避让,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车里的女人。
白梓卿看到那辆明晃晃朝着自己奔过来的车,大惊失色。
车距离她只有十几米,正以不可控制的速度朝白梓卿冲过去,尹白露尖叫,旁政也在大声吼着,众多私家车都吓得按起了喇叭,声音刺耳又响亮。
顾衿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做什么了。
可是车头离白梓卿越发近了,她想躲闪,她在慌张地往后退。
八米、三米,眼看着就要撞上了。
顾衿猛地将方向盘左打,刹车带和道路摩擦发出难听的尖叫,只听得轰一声!
顾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冲,咚一下撞在方向盘上又重重地弹回来。
黑色轿车直直扎进了路边的石头花坛,车头凹进去一大块,引擎盖冒着滚滚浓烟,同时夹杂的,还有来自身后的一声闷响。
白梓卿被右侧车道一辆躲闪不及的白色面包撞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她轻飘飘地躺在那里,一直抓着旁政的胳膊,好像是抓着救命稻草。
隔着车窗,顾衿看到旁政抱起白梓卿,和尹白露说着什么,接着尹白露迅速朝着医院方向跑了,然后顾衿看到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
不可思议的,荒唐的,带着巨大愤怒的。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那种表情顾衿从来没见过,真吓人。
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迅速将这里围成了一个圈,他们对白梓卿指指点点,对顾衿指指点点,对那个撞了人的面包车司机指指点点,好像在判定究竟是谁的责任。
很快对面就有医生拿着担架和急救包赶来,旁政放下白梓卿,阴沉着脸朝她走来,一把拉开车门:“下车。”
顾衿镇定地摇头,面色如常:“不下。我要等交警来做事故处理。”
旁政怒了,探进车里伸手拉她出来,动作粗暴:“我他妈让你下车!”
顾衿手腕被他捏在手里,瘦成一把骨头。旁政下意识地松了松手劲儿,顾衿脱离了他的桎梏,顺势往后砰一声关了车门,迅速落了锁。
她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像个做错事跟家长对着干的孩子。
远处有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走过来,拍旁政的肩:“情况不太好,过去看看。”
旁政紧抿着唇,死死盯着顾衿,等了几秒,才转身离开。
浩浩荡荡的医生和护士抬着白梓卿往医院大楼里进,旁政跟在后面,那道高大灰色的身影离这个混乱的事故现场越来越远。
顾衿强忍住身上四肢百骸的疼,去拿抽屉里的保险名片,她记得他当时给她这辆车的时候就说过,保险公司的电话在车里,出了车祸你记着打。
这回,真应验了。
顾衿理智地跟保险公司说清了情况和地址,然后埋首在方向盘里等待。
等着等着,她忽然毫无预兆地从眼眶里滚出两颗眼泪,那眼泪温度滚烫,能灼伤人心。
顾衿知道,她和旁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 第34章 两难(1)
顾衿感觉胸前的毛衣有滚烫的眼泪渗进来,温度灼人。旁政搂着她的手更加用力收紧,她听到他笃定的声音,像一个幼稚的孩子:“不行。你哪儿也不能去,你是我的。”
顾衿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静悄悄的,遮光窗帘拉得很严实,病房里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壁灯,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上了病号服,还是挺时髦的条纹风,不知道洗过多少次了,上面有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儿。
可能睡的时间太长了,此时此刻她才慢吞吞地觉出有点头疼,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可还是手脚冰冷。
尹白露坐在那盏昏黄的壁灯下,握着她静点扎针的那只手,正在无声啜泣。
她没化妆,穿着最普通的毛衣,一头妩媚大鬈发也披散着,看上去好像很久没打理过了。那样子,让顾衿想起她和她最早认识的时候。
她一个人租房子住,顾衿去帮忙,两个人收拾了一天都灰头土脸的,忙完了,就一人捧着一桶泡面坐在地上吃,稀里呼噜的,那时候她们都还不会化精致的妆,也都没谈恋爱,没有那么多事情瞒着彼此。顾衿以为,这辈子尹白露是她最好的朋友。
就算世界上她一个亲人都没有,她也会安慰自己说,不怕,我有尹白露,有一个刀架脖子上都能面不改色跟人家砍价的尹白露。
可是现在呢,尹白露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只是无声地哭,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淌出眼泪,是歉意,是心疼,是无奈。
“醒了?感觉好一点儿没有……”
顾衿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张了张嘴,嗓子沙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尹白露松开她,紧张地去茶几上倒了杯温开水,然后把手垫在顾衿脑后扶她起来:“来,喝点儿水。”
其实顾衿特别抗拒她这样,她总觉得现在不管她做什么,都透着那么股虚伪。
她就着杯沿儿抿了一小口水,喉咙才清亮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衿记着保险公司负责人来了以后,她下了车,把车钥匙给了对方,然后还一脸镇定地让那个小伙子帮忙送她上救护车。
保险公司来的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业务员,他瞧着顾衿煞白煞白的脸,还以为她借着车祸要骗保。
人家说:“大姐,您别吓唬我啊,您哪儿不舒服?这对面就是海总,您要是真受伤了我马上送您过去,干吗还叫救护车啊?”
顾衿疼得弯下腰,她特庆幸自己今天穿的这一身黑衣裳。她咬牙切齿地威胁那个小伙儿:“你少废话,我就不想去海总治病,我就是死,都不死在这家医院。”
后来有人把她弄上担架,一直拉到市二院,有护士问她:“你怎么淌这么多血啊?腿伤了?”
再往后的事儿,她有点印象,她被推进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头顶上安的全是无影灯,然后乱七八糟的仪器在她身上照来照去,有个跟她妈妈年纪差不多的女人给她做手术,推出来的时候,门口那保险小哥还一脸心有余悸地等着。
他说:“大姐,刚才事故现场打电话了,这个是您全责,咱保险也就能给您报医药费、住院费,道路抢修什么的,您自己还是要承担一部分的。”
说完小伙儿看着顾衿那瘦瘦的模样躺在病床上,有点不忍心。
他说:“大姐,您有家属吗?我给您打电话让您家属来照顾您吧。”
顾衿本来想问问他我买的全险怎么就不能给都报销呢,她还想提着一口气问他你管谁叫大姐,但是一听他提“家属”俩字儿,她就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把人给赶走了。
都折腾一下午了,人家也不愿意在医院蹚这浑水,事主既然都发话了,小伙儿一溜烟就走了。
医院病房紧张,顾衿又算是急诊大厅加塞进来的,大夫推着床跟她打商量:“按理说你这情况应该在妇科住一宿观察观察的,但是现在产妇多,你情况也相对稳定,就是以后注意卫生和加强营养,现在实在没病房,你报的车祸,也是担心你有内出血、脑震荡什么的,将就将就在内科住吧。”
顾衿明白人家的意思,现在医院看病难,病床紧也是常态。就这么,她被送了进来,护士给她打过消炎药、营养针之后,一睡,就到了现在。
尹白露看顾衿神情如常,心里更难受了:“我刚来一会儿,衿衿,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吗?”
她从来没这么软地跟自己说过话,顾衿躺下,不愿意看她,用被子把自己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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