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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长宇宙
两人从电梯撕扯到家门口,旁政抱着她,一只手脱她穿在背心外面的拉链衫,胡乱用另一只手去按门上的密码锁。门打开,然后是顾衿最熟悉的陈设。
跟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客厅的阳台上开着几盆花,一室清淡的茉莉香,她的飞行棋地垫,她选的沙发靠枕,她的拖鞋。
顾衿更疯狂地去咬旁政,不依不饶,反反复复。
“顾衿……”
旁政试着拉开自己和她的距离,想化被动为主动,可她缠得太紧,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她低着头用手去拽他腰间的皮带,可金属扣太紧,她睫毛颤抖,干脆用手去拉他的拉链。
柔软的小手探进去。
旁政喉咙一紧。
他拎起她进屋,用脚踢上门,把她扔在床上,然后倾身压下去。
直到傍晚,两人精疲力竭,仰头躺在床上,窗帘紧紧拉着,不知天光何时大亮,也不知夕阳何时落幕。
旁政去床头柜摸烟,浑身有一种运动过后的通透舒畅,他眯眼点着了火,俯身去看顾衿。
顾衿脸颊微红,身上裹着被子,露出锁骨和肩膀,细细喘息。
他把烟圈喷在她脸上,用手摸她脖子上光滑的皮肤,一下一下,然后微微用劲儿掐着她的后颈:“舒坦了?”
顾衿眯着眼咳嗽了两声,睁开眼睛望着他。
内敛的双眼皮,似笑非笑,黑漆漆的,一眼看过去,不管他怎么想,那眼睛里就透着俩字:坦荡。
她也特喜欢他剃得短短的头发,干净利索,摸上去还有点扎手。
这是旁政,是她最开始就认识的那个旁政。
顾衿没来由地心生欢喜,他夹着烟的手还撑在她耳边,她转头,就着他的手抽了一口,火星一明一灭,挑衅似的,她也学着把烟雾喷在他脸上。
她一字一句:“还,不,够。”
旁政失笑,愣了几秒,把烟含在唇间,再度掀开被子。顾衿吓得尖叫,猛地推开他,一溜烟下床跑进浴室。
旁政咚一声撞在床头上,半晌,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他才低低笑了出来。
他叼着烟,随便套了件衣裳下床,那烟卷上仿佛还有她的味道。
当晚五点回家,俩人收拾妥当起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落幕时分了。
顾衿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听见有人敲门。
旁夫人提着包,先是看见个女人穿着浴袍和一双脚,她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头,刚要端出脸色看看谁家的姑娘这么没有深浅,结果瞧见顾衿,嘴一下就瓢了:“衿衿?”
顾衿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看到旁夫人,被抓了现行,她尴尬地抓着衣角,小声叫了一声:“妈。”
当初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潜意识里,顾衿一直觉得对旁家二老有所亏欠,本来想着过几天找个时间去北京登门认错,没想到,被旁夫人赶了个正着。
旁夫人显然也是吓着了,惊喜地望了顾衿半天,才高兴地应了一声。上了岁数的女人容易激动,旁夫人擦着眼睛,抓着顾衿不放。
正逢这时旁政从浴室里擦着头发出来,腰上就围了条浴巾,看见旁夫人站在门口也没什么反应,就说了一声:“您怎么来了?”
旁夫人光顾着激动,这时候冷静下来打量一下两人的穿着,一下就明白过来。她摆摆手,提着包就往门外走。
“听说你走了半个多月也没消息,我心里着急,就过来看看你,妈也没想到来得这么不是时候……”旁夫人眼里闪着泪花,似有千言万语,她不知所措地摆摆手,“你俩忙吧,我走了。”
这一句话,说得顾衿脸腾一下就红了。
她追到门口,想送旁夫人,也被她推回去了。旁政去客厅的阳台往下看,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有司机等着,旁夫人出了单元门还在激动地朝着楼上招手,示意他俩快回去。
车子慢慢开走了。
顾衿顺着阳台的地坐下来,叹了口气。她头发刚洗完,湿漉漉的,还滴着水。
旁政知道,她这是心里过意不去呢。
他挨着她坐下来,问她:“想什么呢?”
顾衿摇摇头,不想说。旁夫人刚才走的时候,那神情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当初送她走的时候,她也是眼角隐隐有泪光,有无数的放心不下。她觉得自己真是太不孝顺了。
顾衿说:“旁政,以后咱俩好好的吧。”
“行啊。”
顾衿又想起了旁政的爷爷,那个和蔼的老头,她又说:“等明天或者后天,我想去看看爷爷。”
旁政点头。
“你肚子饿不饿?”顾衿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他回不回答,直接去了厨房,“我给你弄点吃的。”
折腾了两天,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顾衿焖了米饭,用竹笋弄了个清炒,用冰箱里的肉馅添了茄子做了茄盒,最后是西红柿炒鸡蛋。
她在非洲待了三个多月,跟着张教授他们学会的除了拍照技术以外,还有做饭的手艺。
两个人在餐桌两边低头吃饭,旁政吃着吃着,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前一阵儿见过傅安常。”
顾衿一顿,抬眼看他。
他夹了个茄盒,咬了一口,言简意赅:“来还钱。”
顾衿上次借给他十万块钱,给他爸治病用的。顾衿问旁政:“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旁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吃相很斯文,“他爸救过来了,他带着一家子调到上海当区域经理了。”
“一家子?”顾衿咬着筷子问。
“两个月以前结的婚,好像是你们公司一个小姑娘,外地的。去了不少人。”旁政隐隐笑了,“怎么?心里不是滋味儿?”
顾衿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腮帮子鼓鼓的,恼怒地瞪了旁政一眼。
旁政闷笑,放下筷子,开始认真地看顾衿吃饭。
她吃东西的时候是真饿了,大口大口的,但是很干净,不扭捏,让人看着就觉着食欲大开。她埋头捧着碗,筷子和碗碟发出很小的碰撞声。
他想起傅安常和他说的话。
傅安常说:“我见过顾衿最好的样子。
“那时候她在大学校园里,活得质朴,简单,我见过她最没心没肺的笑容,也见过她为了某门课熬夜苦读的神情。她家那时候穷,但是她不会被女孩子之间的那些虚荣和攀比同化,用不起就是用不起,从来也没见她不好意思。
“我见过她为了生活奔波,为了赚钱低头,见过她最乐观向上的一面,也见过她最难受自卑的时候。
“旁政,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顾衿在她最好的时候嫁给你,而她身上的这些东西,你偏偏不知道。”
旁政注视着她:“顾衿。”
顾衿懵懂地抬头,呆呆地看着他。旁政如鲠在喉,动了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顾衿迟钝地把碗往前面一推,趴在桌上:“困了,不想刷碗。”
旁政站起来:“我刷。”
顾衿欢天喜地地进屋睡觉,不忘把乱七八糟的床单和被罩换了新的,她用脚趾夹起他的袜子和衣服,分开扔到洗衣筐里,痞里痞气地吹着口哨。
听着屋里乒乒乓乓的声音,旁政站在厨房里无声地笑。
他笨拙地洗碗,因为身高的关系微微弯着腰。
谁说他没见过她最好的时候,没拥有过她最好的样子?
他解气又得意地想,虽然很多年前的顾衿他没见过,但是他现在有的这些,傅安常之后的很多年,甚至是一辈子也看不到。
隔天。
顾衿和旁政去墓地看了旁老爷子。
已近初秋,顾衿穿着深绿色的风衣,半跪在老爷子的墓地前帮他把墓碑上的落叶拂掉。她给老头倒他最爱喝的酒,买了他生前最爱吃的福顺斋的点心。
驴打滚、福禄饼、绿豆糕。
她点上一炷香,扭头看旁政。知道她是有话跟老爷子说,旁政叼着烟,沉默地走远了。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老爷子年轻时穿军装的样子。顾衿上了香,小声跟老爷子聊起天来。
“爷爷,当初送您走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您别怪我。
“您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和旁政在一起,好好照顾他,照顾他的爸爸妈妈。我会努力做个好妻子、好儿媳。”
旁政隔得远,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过了好半天,她从墓园里走出来主动牵起他的手往外走:“走吧。”
旁政被她拉着,懒懒的:“去哪儿啊?”
顾衿笑眯眯的:“去找份新工作,开始新人生。”
“然后呢?”
“然后去北京,看看爸妈。”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要去看白露。”
“还有呢?”
“然后……然后要给你生孩子,生很多很多孩子。”
“然后呢?”
“然后要和你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 第50章 番外一:后来(2)
旁政终于笑起来,回握住顾衿,两个人的身影在一片柏树林中渐行渐远。
小小旁出生那天,已经是爸爸妈妈从非洲回来的第二年夏末了。
顾衿怀孕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孕妇该有的那些病症她一样都不落,起初是三个月厉害的孕吐,后来是双腿浮肿,好不容易挨过了那段时期,肿消了,也不吐了,她又得了贫血,薄薄的身板儿,除了肚子鼓起来以外,别的地方一点没见胖。
旁政心疼她,干脆连班也不让她上了,每天就在家里养着。
旁夫人把旁磊一个人扔在北京,带着家里的阿姨过来b市专门照顾儿媳,冯若萍也会隔日就来看看女儿,给她做一些阿姨不会做的家常菜,亲手缝制一些小孩子需要的小棉衣小背心。
这下,顾衿成了旁家重点保护对象。
从开始怀孕到产检,一直是旁夫人安排在海军总院的。顾衿八个月去做检查的时候,医生在b超前笑着宽慰她:“孕期都是这样的,多多少少身体状况会发生变化,现在你吃的这些苦,都是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在享福呢。”
超声屏幕上,黑漆漆的一团,顾衿依稀能辨认出小家伙的轮廓,大夫给她指,哪里是脑瓜,哪里是脚丫。
晚上顾衿回家,旁政陪着她在小区院子里散步。盛夏,晚上气候闷热,她穿着长裙和平底的散步鞋,走着走着,顾衿不动了。
“怎么了?”旁政紧张地停下来,下意识地去裤兜里摸车钥匙。
顾衿笑眯眯地拉过他的手,隔着一层棉纱,放在她鼓鼓的肚皮上。
等了几秒,旁政明白了,她是让他感受胎动。
那一处小小的鼓动,细微,却带着奇妙的生命力一直传到心底,让人觉得非常神奇。旁政护着顾衿往前走,感慨道:“日子过得真快,一不留神,都当爹了。”
他摸了摸顾衿的肚子:“你说我跟他说话他到底能不能听见?”
顾衿点头:“能吧,医生说他是有记忆的,你常常跟他交流,他对你的声音熟悉,就会有感觉。”
旁政牵着顾衿的手,还真蹲下来一本正经地跟他交流。顾衿被他逗笑,拉他起来:“预产期在八月末,你跟爸商量一下,要不要提前给宝宝起个名字?”
旁政想了想,斟酌着:“这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老爷子走之前曾跟爸妈他们说起过,想着你有了孩子之后给起个名儿。一开始谁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在家里整理他的遗物的时候,才发现老头儿平常练字那本里面,真写了一个。”
顾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旁政:“是什么?”
“旁泽。”
说完,旁政怕顾衿不高兴,赶紧跟了两句:“老爷子说‘泽’这个字听着大气,也省事,男孩女孩都能用,他也没读过什么书,脑子里的东西都是四五十年代里先生私塾教的四书五经,你要是不喜欢……回头我再想。”
泽。
与水有关,泽被天下。
顾衿明白爷爷的意思了。
他和大海打了一辈子交道,已经深深根植了军人的那一身正气风骨,旁政当初没能当兵一直是老爷子心里一个遗憾,他起这个名字,一部分也能代表老人家对这个尚未见面的小家伙的一个祝愿和希望。
顾衿心里不是滋味儿,当年爷爷去世她没能见到最后一面的愧疚再度涌上心头,她垂眼不说话,半天才吸了吸鼻子,齆声齆气的:“喜欢。”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朝旁政粲然一笑:“就叫旁泽。”
旁政抓着顾衿的手在嘴唇边蹭了蹭,眼中有感激的笑意:“好。”
小小旁生下来的时候上秤,七斤整,一个很标准的大胖小子。
他被护士从妈妈肚子里拉出来,放进温度适宜的小水盆里洗干净,裹上保温箱里一直消毒的棉布,全程安静,护士惊恐地看向大夫,大夫一面照顾顾衿,一面熟门熟路地说:“拍他两下。”
顾衿虚弱,因为顺产,满头大汗,累得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护士拍了两下,小小旁在襁褓里蠕动,依然不想哭。
顾衿脸色一变,骤然紧张起来,大夫匆匆过去检查,发现一切正常,这才温声又拍了拍孩子的屁股,说:“乖孩儿,体谅一下你妈妈,让她听听咱响亮的哭声。”
小小旁瘪了瘪嘴,这才算彻底把哭声炸开。
那嗓门儿,亮得连等在外头的爸爸都听见了。
小小旁长到一岁半,已经从毛茸茸皱巴巴的小肉团长成了白白胖胖的大肉团。起初旁政嫌弃儿子长得丑,小家伙听了这个就格外卖力地喝奶,后来长开了,旁政一脸得意地抱着儿子去发小跟前儿晃,掐着儿子的脸蛋跟人家嘚瑟:“瞧瞧我儿子,就说漂亮不漂亮,就说长得像不像我?”
其实,仔细瞅瞅就能发现,小朋友的五官里眉眼和鼻梁的英挺气还是和爸爸很像的,唯独脸上那两块婴儿肥和一张鼓鼓的小嘴儿彻底随了妈妈。
又是一年隆冬大雪。
旁政从公司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一进屋,小小旁穿着尿不湿,胸前系了一个熊猫围裙正坐在地上往嘴里塞东西。
顾衿在厨房准备晚饭,油烟机开着,声音很大,大概无暇照顾他,小家伙一张胖脸上沾得全是花花绿绿的果泥。扭头看着旁政脱掉外套,换上拖鞋,他挥舞着手里的勺子脆生生地嚷:“爸爸!”
旁政应了一声,把小小旁拎起来,放到腿上,用湿巾耐心地把他的脸擦干净。小家伙正是学舌的年纪,刚会冒话儿,在爸爸怀里坐着,手里鼓捣着玩具,玩着玩着,就萌萌地仰头冲旁政喊:“爸爸?”
旁政高兴地答应:“哎。”
“爸爸!”
旁政依旧很有耐心地应声:“嗯,爸爸听着呢。”
得到爸爸的回应,小小旁咯咯乐着,倒在地毯上,瞪着黑漆漆湿漉漉的眼睛瞅着旁政。
因为小家伙脑形很好,圆鼓鼓的,顾衿特地找了造型师给他剃了一个壶盖头,身上穿的熊猫半袖露出他胖乎乎的胳膊和小腿,更显得虎头虎脑。
旁政温柔地笑着,连衣服都没换,支着两条长腿,让小小旁立在上面:“别就说这一句啊,说点别的。”
小家伙歪着头,听不懂似的,又热情地叫了一声:“爸爸!”
旁政失笑,干脆在儿子脸蛋上咬了一口。
小家伙窝在怀里,依然没心没肺地揪着他衬衫上的扣子,小小软软的一团儿,直让人觉着舒心,旁政忙了一天的紧绷情绪都被他那两声咿咿呀呀的“爸爸”给喊没了。
顾衿端着菜出来,就瞧见爷俩在一起玩儿的画面:旁政仰面倒在那块飞行棋地垫上,闭眼假寐,小小旁趴在他的肚皮上,周围乱七八糟扔着他的玩具、婴儿车、勺子和小碗。
顾衿在餐桌上摆好了菜,来到茶几旁边,蹲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父子俩:“喂!吃饭啦。”
她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长发随意地绾在脑后,在暖色的灯光下,更添几分女人特有的妩媚温柔气息。
旁政睁开眼,拍了拍儿子的屁股,小小旁乖顺地伸出胳膊让妈妈抱,顾衿一只手搂着儿子,一只手递给旁政,顺势把他拉起来。
一家三口围在桌边吃饭,有小小旁爱吃的鱼丸汤、蔬菜丸子,还有旁政爱吃的石斑鱼和小菜心。
顾衿这几年做饭的手艺噌噌见长,很对爷俩的胃口,一大一小埋头吃饭,谁也不吭声。顾衿哄着儿子喝了半碗汤,这才想起一件事儿,对旁政说:“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周五想把他接过去住一个星期。”
旁政想了想:“她上周不是才来看过这小子吗?”
旁夫人这个当奶奶的十分疼爱这个孙子,照顾顾衿出了月子以后依然不舍得走,要不是北京不放心留旁磊一个人,她都想在这边长住下来。
顾衿休完半年的产假便去公司上班,因为当初这份新工作做了没有半年她就怀孕,她心里很过意不去,于是照顾小小旁的重任就落在了姥姥身上。有了孩子,两家老人争风吃醋总是有的,旁夫人心里不舒服,就常常趁着周末或者节假日飞过来看看小家伙。
顾衿眨了眨眼,还是选择不跟旁政说谎了:“那个,爸昨天从海南出差回来了,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要留在北京开会,脱不开身,想看看孙子。”
旁政恶劣一笑:“哦,合着是他让妈来给打马虎眼的?”
他摸了摸儿子的脸蛋,傲娇地耍起小性子来:“不干,我儿子,凭什么他想看就得让我们大老远折腾一趟啊,要是真想,就自己过来,是不是?”
小小旁听不懂,小傻子似的冲旁政乐。旁政一高兴,往他嘴里又塞了个丸子。
顾衿放下筷子,低声威胁:“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大抵全世界父亲和儿子的关系都是这样的,很微妙,好像总是较劲似的,尤其是旁政当了爹以后,掐着老人惦念孙子这一点,总是跟旁磊端着。旁磊又拉不下脸去求,只能拿着旁夫人和顾衿打掩护。
“好歹是爷爷,天天那么忙,哪儿还能腾出工夫来看孙子啊,倒是你,要是你真想去看看他,倒不如带着小东西一起去北京。”
旁政咝了一声,心思被撞破,恼怒又傲娇:“你到底哪伙儿的?”
顾衿笑意盈盈,歪着头看他,那神情,跟小小旁倒有几分像。
她知道,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别扭地表达对旁磊的关心和想念。
旁政和她对视,半晌,灰溜溜地拿起筷子接着吃饭,虽然神情懊恼挫败,是嘴角却是笑着的。
顾衿握着儿子的小手,俯身和他讲话:“儿子,周五让奶奶接你去北京,咱们一起看看爷爷好不好?”
小小旁露出柔软的牙床,口齿不清地重复:“爷爷?”
“对,看爷爷。”
好像想起来了,小小旁开心地挥舞着勺子,在椅子上蹦蹦跳跳的:“好!”
顾衿抱着儿子去屋里收拾背包,旁政一个人在餐厅坐着。坐着坐着,他忽然就垂眼笑了,眼神温情又深沉。
“顾衿”这两个字缠在心里,温温柔柔,带着她特有的模样让人心头发热。
青春期的旁政和父亲关系冷漠,生疏,他有他自己的一套不被父亲认可而个性的处世观,他和他处处对着干,张嘴即伤人;成年时期的旁政和父亲关系依旧冷淡,但是又多了些无法说出口的情感。
他一直觉得,一个从小就把自己交给爷爷去养的男人,是不负责任的。
直到他自己也做了父亲。
有时看着小小旁的稚嫩模样,旁政自己也会发怔,被儿子一声一声叫着爸爸,被儿子抱着脖子,看着他在自己脚边玩耍,他这才生出几分对“父亲”这两字的理解。作为一个父亲,他承担的,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他得为自己的儿子撑起一片天,给自己的妻子一个温暖安全的港湾,有很多时候,要有担当和宽容。
旁政倏地想起杨忱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他说早晚有一天,你会慢慢理解那种感觉,你会明白一个男人该担当的一切。
屋里是顾衿在书房里穿梭的身影,儿子站在小书桌上,正指着墙上一幅放大的照片咿呀说话,照片里,是大片的广阔海景,一男一女背对镜头,站在山上,他们脚下是翻滚的海浪和礁石,相隔不远,却都在彼此不经意的时刻扭头望着对方。
那是两人在非洲时,雷西拍的。
直至回国几个月以后,旁政才在邮箱里发现这些照片,里面有顾衿赤脚站在草原上的背影,有她看着朝阳的侧脸,还有她面对高山阔水时的开怀大笑。
顾衿指着照片里的人,跟小小旁说:“这是妈妈,这是爸爸。”
听着她温柔清脆的声音,旁政觉着自己忽然懂了,他懂了爷爷,懂了旁磊,懂了昔日种种不为自己身上戾气和傲气所化解的情感,也懂了……家的温馨。
他悠悠地起身去书房里拥着妻子和儿子,只希望未来漫长的时光里,父母身体康健,小小旁慢点长大,好让自己和顾衿有更多的时间来慢慢变老,直至白头。
他这半生,虽风雨无欺,衣食无忧,却只幸,得了一个她。




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 第51章 番外二:陈尹记(1)
陈湛北第一次见尹白露,是在他自己的地盘。
她跟顾衿去拿一个中途被人撬走的案子,张牙舞爪的,嚣张到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
他那天难得闲着,清修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让他爹从家里给放出来,他想着来酒店人模狗样地上两天班,谁知道刚进办公室,屁股都没坐热,行政包房的主管经理就匆匆跑进来说有人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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