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万重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MO忘了
他以为宿天门会上钩的,他真的以为宿天门门主会上钩的。
刹魂魔教和宿天门的恩恩怨怨实在太深了,深到不像是仇恨,更像是一种畸形的羁绊。
这两百多年来,不管牵扯到了什么人什么派系,但是由始至终双方都无言地保持着一种默契,就是不牵扯进来第三方第四方来大乱彼此的局面,就像是角力一样,双双碾压几十年几百年,直到一方衰败为止。
既然如此,作为双方势力的领头人,宿天门门主如果要正面碰上刹魂魔教教主,找上阜远舟才是最正常最合理的事情。
但是阜远舟万万没有料到一个可能性,就是现任的宿天门门主,会把他散布的消息当做是掩饰性的存在,而是反过来去找阜怀尧。
……阜怀尧……!!!
阜远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才能竭力压下自己心头的慌乱。
他知道连晋和宫清在他皇兄身边,他知道赵衡会按着他的吩咐及时带着他皇兄离开武林大会现场,他知道子规苍鹭飞燕甚至是苏日暮都在他身边,还有一群深不可测忠心耿耿的影卫……
但是他也很清楚,他皇兄永远不是那种会躲起来任由别人解决问题的人——即使这个“别人”不是别人,而是和他最亲密的存在的三弟阜远舟!!!
就像是阜怀尧即使一个人站在万里江山上无边孤寂都不会放弃这万人之上也万人之重的责任,这个男人永远有魄力来做别人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阜远舟知道他的皇兄很强,他可以以完全不懂武功的血肉之躯顶着天下人都不一定能够撑得起的一片天,他可以用兵不刃血的方式让天下无数武功绝顶智谋过人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还是陌生人的人都为之折服,他可以站在你面前冷眼不动声色之间估测出你所有可能的行动并且用最快的时间保住自己的安全亦或是获得最大的利益……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的兄长。
可是阜远舟还是怕,那种不可言状的恐慌,那种谁也说不出来的惶恐,就像是深秋之季漫漫冬日之时逐渐弥漫起来的白雾,一点一点的,毫无缝隙的,慢慢穿透整个身体,腐蚀着五脏六腑,叫嚣出刺骨疼痛。
阜怀尧很好,强,很厉害……但是他仍然是一个人,他不是神,他也有会失算的时候,他也会受伤,也会……死。
——尤其是当他面对的是一个完全不似人的存在的宿天门门主的时候。
那是他爱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忍那个人在自己羽翼的庇佑下受伤?
……
连晋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再度发誓,他也不是有意的。
任何跟故意有意相关的词都通通滚开!!!
他就是看到走在前面开路的宫清在拐了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弯之后霎时间不见了踪影,才会本能的、下意识的
轻舟万重山 章节358
、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追了上去。
而且他的大脑只是罢工了那么一秒钟!仅仅一秒钟而已!!!
不过以他连大元帅的脚力,这一秒钟已经足够他跨出两三米的距离了。
这两三米其实真的不长,若是平时的话,那么小声嘀咕两句,站在另一头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加之习武之人的耳力,用心的话,呼吸声和心跳声都不是能够掩饰的存在。
但是就是这么短的距离,就是这么罢工的一秒钟,他第一反应就是——在这个地方,他是根本不能让他的主子离开他的眼皮底子,离开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的。
第二个反应时——天仪帝哪里去了???
不能怪他反应太奇怪,其实以他的能力,他对自己的自信,他真的不觉得自己和宫清带着阜怀尧走进这个深山老林是一件危险到会有去无回的事情,所以他一下子真的有些懵了。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也就是那么一个呼吸两个眨眼的时间,连晋已经身体比大脑反应得还快,猛地回头看过去了。
可是他的身后就愣是没有人了!
没!
有!!
人!!!
连晋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环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以确定他家那位面瘫无表情的主子真的不是突发奇想心血来潮对自己玩一个“你来找我啊你来找我啊~~~”的游戏,然后躲到什么树影子里啊角落里啊等着他来玩“我来找你了哦数三下你要躲好哦捉到会有惩罚哦~~~”这种毫无营养的游戏。
然后下一秒,连晋就绝望了。
阜怀尧是真的不见了。
他甚至不用去确定,因为他们刚才经过的地方就是一个树很少但是杂草很多的相对平坦的地方,阜怀尧也不是那种会不自量力好奇地四处溜达的人,一眼就能望到的存在……就这么“刷拉”在一瞬间不见了。
最重要的是,那块相对平坦的地方也消失了,留下的是几棵稀稀拉拉的小树,似乎被周围的参天大树挡住了阳光,所以长得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蔫了吧唧的。
连晋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也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他不是要死要活,他觉得自己立刻就可以去死了!!!
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面丢了天仪帝陛下,不说那些虽然不靠谱但是绝对能力一流忠诚爆棚的皇帝亲信,也不提永远用剑说话就是比别人更管用一些的永宁王殿下,他自己就觉得愧疚心像是草泥马一样呼啸着从脑海里奔腾而过,呼啦啦穿过喉咙抵达胸膛,踩碎了一地的玻璃心了。
哦?你问为什么他不赶紧趁这个地方树干好找速度的悬梁自尽?
连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让自己像是死了亲爹亲娘的表情不那么明显。
没有关系……阜远舟不是也在这个林子里么!他家陛下不是盲目信任那位殿下么!
不着急,真的不着急……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努力心理建设完全失败,连晋泪奔地拿着自己的黑色龙枪,开始……做和阜远舟一样的事情——
砍树!
……
第三百四十五章 喂狼
树影婆娑,光线渐渐暗了下来,黄昏的余晖拖长了影子,纵横交错出斑驳的暗色。
一双干净的靴子踩在了这片暗影里,带着一种和四周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乌黑的衣角扫过茂密的草丛,颜容冷厉的男子小心地避开一片突出的枝桠,站到了一个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
刚才在前面神出鬼没引路的鬼鬼祟祟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阜怀尧也没在意,抬手抚了抚黑衣上沾到的些许草屑,好像不是自己一个人落单在一个找不到路也看不到敌人的深山大林里,而是站在自个儿御花园赏花似的。
有飞鸟惊惶而过,鸣叫声嘶哑失措。
阜怀尧好像这才微微分出一丝注意力,留意向传出动静的方向。
一棵巨大的榕树拖曳出了一个诡异的张牙舞爪的长影,垂坠的须根几乎能够凑成一页简单的帘子。
风都似乎渐渐停止了窜动,四周围一片异于平常的寂静,似乎连虫儿都不敢吭声。
阜怀尧凝神看了过去。
静寂持续了一会儿,然后那鬼爪一样群魔乱舞的影子忽然有一条慢慢地拖长,延伸,分离,然后停住。
阜怀尧听不到脚步声,只能看到那个细长的人影,隐约能够看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估计对方的位置,然后透过垂垂搭搭的根须,依稀能够捕捉到到一袭柔软的衣角,在渐暗的黄昏里暗纹交错,折射出淡淡的银色浮云纹路。
仅仅是一片衣角,一个影子,这个人就以无法阻拦的霸道气势,震慑住了人所有的注意力。
两人相距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
阜怀尧注视了对方两眼,然后淡淡收回了视线,负手而立,若有所思。
“阜、怀、尧。”那人忽然打破这个安静到了窒息的沉默,轻念他的名字,声音似男非女,年龄捉摸不透,悠悠荡荡在这个空间里缓缓铺散开来,最后钻进了人耳里。
也不知是因为这个人刻意压抑改变过的声线,还是因为这个人带来的神秘诡谲感,当他念着一个人名字的时候,这个人甚至有一种名字落地的时候,灵魂就会被吸走的错觉。
阜怀尧总算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问:“宿天门门主?”
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是他语气很是淡漠,带着完全就是陈述的意味。
“其实说实话,”男子再度开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默认了自己就是宿天门门主,只是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点戏谑的味道,“本座真的很不喜欢你这个人。”
“恩?为什么?”阜怀尧可有可无地道。
“你实在不把人放在眼里了,”男子轻笑一声,“要约你出来一趟,不但要过五关斩六将,还要忍着被你不看在眼里的忽视,免得一生气,本座就把你撕碎了喂狼。”
他这么说的时候,语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轻描淡写的很自然,但是就是从字里句间泄露出了一丝一缕嗜血的气息,以及轻贱人命的居高临下感。
天仪帝年幼从政十数年,直至今日君临天下,可谓是少见的年少奇才,无上威仪已经叫人胆寒,可是这个宿天门门主却带着一种更为猛烈的狂霸气势,犹如魔君再世杀星坠地,四处天色似都因着他而灰暗下来。
那些话,他是真的,说到做到。
心里有了这个认知也并没有出乎阜怀尧的意料,如果宿天门门主真的是一个善茬,他才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冒充的呢。
而眼前这个隐藏了自己身形和声音的男子……
太狂了,太冷了,太稳了,太邪了。
天纵奇资的狂啸之气。
看轻生死的冷漠之心。
百年流连的沉稳之力。
妖魔难及的诡邪之意。
阜远舟想到了在提及这个宿天门从未露面过的门主时,阜远舟曾经用过的一个词——神祗。
一个坠身为魔鬼的神祗。
善恶,不过一线之差。
“想见朕,其实也不难,”阜怀尧千思百转不过一念之间,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恐怕是闻人门主请人的方式不对吧。”
“请人的方式不对?”宿天门门主似乎觉得很是好笑,“那么需要本座递上拜帖,熏香沐浴候君应约么?”
阜怀尧淡淡地扫视了四周一眼,“至少,不是这等不适合促膝长谈的地方。”
“哦?”宿天门门主发出了一个似乎是疑惑的单音,“陛下想和本座促膝长谈?”
“朕以为闻人门主会有很多事情想说,想做。”阜怀尧似乎话里有话。
宿天门门主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并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所以说,本座真的很不喜欢你,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叫人觉得不顺眼,不是么?”
“人心爱恶各有不同,朕不勉强门主的喜好。”阜怀尧似乎丝毫不介意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说看自己不顺眼,就像是石头打进了棉花里,卡住了惊不起一丝声响。
“你能有什么本事,奈何得了本座的喜好?”提到此处,宿天门门主却是笑了,音线不是那种诡谲,而是充斥着一股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狂狷之意,天圆地方,尽数没有放在眼里。
阜怀尧揣测着面对着这个人时应该保持着的态度,心里兜兜转转,每一句话说出来都在肚子里兜出了百八十个圈子,“朕也没有这个喜好。”
宿天门门主的笑声慢慢停了下来,“怎么办?真的好想撕碎你……”
最让人觉得看不顺眼的不是那种王者天下的气质,而是那种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淡漠,这个帝王明明心怀万民,却是常常有那么些时候,你看到他的时候,你都会想要用视线戳穿他脸上那种天然的摘不掉的淡漠面孔,瞧清楚这个人的心脏已经被冷意冻结成了冰。
你永远不知道,这个人的眼里,是不是真的把什么东西真正装进了心里。
听了对方具有那么强烈杀意的暗示,阜怀尧缓缓眨动了一下眼睛,“朕相信闻人门主的容人之量。”
宿天门门主似乎觉得这一个“相信”委实太过吓人,拖长的人影微微动了动,映出一只手抚向下巴的动作,冷不丁地说出一句话来:“刹魂魔教不是真的你在运作,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阜怀尧眉宇之间微微凹进去一线浅浅的纹路,不过在此间没有人能够注意得到,“闻人门主这般说法,岂不是看低了朕的三弟?”
他完全不意外于对方如此话题辗转的迅速,也不意外于对方为什么会认穿他的身份。
“都是阜家出来的人,谁敢看低?”宿天门门主道,“你们阜家的子孙,不是痴情种就是薄幸儿,偏生一个比一个来得厉害。”
“闻人家族也不逊色。”阜怀尧这话说得自然,好像完全不知道闻人家族就是把他的国家弄得风波迭起的存在。
“那么,让闻人家族取而代之,想必也不是什么十分大的问题,不是么?”宿天门门主如是道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刻意,微微压沉了声音,野心勃勃,尽数暴露无遗。
“这玉衡万里江山都是阜家的先祖一点一点打下来的,之后的林林总总都是阜家的后代子孙在守护,”阜怀尧眉眼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朕虽不才,但也不敢轻易丢了祖宗基业。”
“你的祖宗基业,不过也是你的祖宗在别人手里抢来的罢了,”宿天门门主显得不屑一顾,嗤之以鼻道:“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其实不过都是一般作为罢了。”
对此,阜怀尧倒是不予以否认,反正说不说都好,其实事实也就摆在了这里。
“即使是如此,又如何呢?”阜怀尧没有什么温度低勾
轻舟万重山 章节359
起了一边嘴角,根本找不到笑意存在在里面,“现在的天下,是阜家的天下,你现在脚下站着的,是阜家的土地,阜家皇朝绵延数百年,虽说算不上是无愧于天无愧于地,但是至少这片土地上的人活得还算安稳富足,安居乐业。”
“——而现在,这些人都是朕的子民,这些土地,都是朕的土地,”阜怀尧注视着宿天门门主的方向,声音清清冷冷,撞在了树干上,又悠悠荡荡砸在了另一头的树干上,回荡在这片茂密的林子里,笃定的字字句句几乎能把接触到的东西打出一个凹下去的洞来,“朕的东西,朕自己会护得好好的,什么时候轮得到闻人门主来操心?”
话音落地之后,惊起了一阵子久久不息的回音,最后静寂了下来,似乎又回到了刚才刚刚到来这里的时候的时间。
阜怀尧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像是在耳边一样那么清晰。
宿天门门主沉默了片刻,也不知是在轻蔑,还是恼怒了,一时并没有开口说话。
阜怀尧岿然不动地站着,黄昏的最后一抹余晖打在他的脸上,细碎的光影坠在他的眸子里,里面的种种笃定,种种坚决,像是亘古不变的星辰一样耀眼地在他的双瞳里飞掠而过。
……
第三百四十六章 对手
静寂其实并没有维持十分久的时间。
阜怀尧很快就发现,他不是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而是在耳边,真的有一个人在呼吸。
不用本能,再迟钝也能在此刻察觉到危险了,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动,喉咙就被人猛地箍住了。
窒息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来人就放松了力道,却没有让他的要害离开掌控的范围。
掐在脖子上的手很冷,像是死人一样的温度,阜怀尧的皮肤上已经条件反射性地生出了一阵鸡皮疙瘩。
“虽然本座不喜欢你,不过本座还是很欣赏你。”这是一个,无论是对手还是朋友都会敬而仰之的人物。
贴近的声音还是经过修饰的,似男非女,似笑非笑。
对方的寒冷的体温透过太过接近的距离传递到了身上,阜怀尧凝眸看向那不到十米外的榕树下,张牙舞爪的树影间,那个细长的人影还在那里,甚至,那片衣角也没有改变位置。
就在这时,那衣角冷不丁地动了,人影也随之移动,一个乌发黑衣的瘦高男子步出了树影,年岁约莫估计起来也不大,却戴着一张黑玉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双唇艳若红砂。
尽管看不清他的面孔,但是阜怀尧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模仿得很好,碧犀。”身后的声音如是道,似乎真的赞赏有加,“最熟悉本座的,果然只有你了。”
碧犀却显然对这个人抱有一种极深的敬畏感,闻言立刻低下了头,甚至好像带着一种恐惧,“门主说笑了,碧犀岂能及得上门主万分之一?”
阜怀尧立刻想到了一个人——碧先生,那位曾经用追魂香追击龚资振画出的那副玉衡地图的面具男子,在前段时间和各国做交易的宿天门代言人。
那么……
阜怀尧微微垂下眼帘,“朕想,朕的能力还不到需要闻人门主使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地步吧。”
这般作为,不是拿来对付他的三弟更为适合么?
“陛下无需多想,本座不过是和碧犀开个玩笑罢了。”宿天门门主笑道。
同样是那种总是带笑的性格,甄侦笑起来总是温柔动人,教人如坠江南如画美景,申屠谡雪含讥带诮好像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博得人趋之若鹜只为讨其青睐一眼,但是这个人却不一样,他明明在笑,也会带着各种情绪,可听起来就是让人有一种骨子里生冷的感觉。
他的笑说真不真,说假不假,可是就是听不出感情来,好像是无惊无怒无悲无喜的神祗,纵然知晓世间七情六欲,也不过是隔岸观花。
那不是淡泊,而是一种冷漠,一种能够将生死玩弄在股掌之上都觉得有趣之极的冷漠。
“那么现在,闻人门主又打算和朕开什么玩笑呢?”阜怀尧淡淡问道,并不是很在意自己脖子上昭然的威胁。
“本座怎么会和陛下开玩笑?”宿天门门主微微收紧力道,迫得阜怀尧仰起头来,“一不小心,可是会像阜崇临那个蠢材一样,被你玩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身形高大的男子凑近低语,阜怀尧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还是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对方的呼吸,“闻人门主过誉了,至少,朕现在不是在你手里任你宰割么?”
碧犀眼角的余光撇了撇黑衣帝王没有波澜的华美颜容。
“任本座宰割?”宿天门门主轻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只手就能捏死你,但是为什么本座觉得就算弄死了你,你给宿天门找的麻烦也不会少呢?”
“朕不才,有几个还算拿得出手的属下。”阜怀尧淡淡道。
“你是在威胁本座?”
“不敢。”他话是这么说,但是漠然的样子完全就像是有恃无恐。
“碰上你,算不算是本座运气不好?”宿天门门主意外地没有因为他的有恃无恐而不悦,反而问了这么个问题。
“朕以为,闻人门主的对手是朕的三弟。”阜怀尧话里有话道。
“一个有弱点的对手,总是玩得不太畅快,”宿天门门主如是道,似乎真的走遍世间百年,看厌倦春花盛开秋叶败落,空虚寂寥之意不经意之中掺杂期间,“十几年隐而不发,蓄势待力,本座也不得不说桀儿找了一个好徒弟。”
阜怀尧心里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他口中所说的“桀儿”是指前任刹魂魔教教主慕容桀。
他觉得甚是奇怪,前任宿天门门主闻人折傲和再前一任刹魂魔教教主闻人折心是同一辈分,那么这个人作为闻人折傲的继任,应该和慕容桀也是同一辈分的才对,为什么听他的语气,俨然是将慕容桀那等狂狷角色当成了后辈呢?
还是这其中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情况?
“可惜啊,世间红尘三千,情字最乱人心,他也过不得美人关。”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宿天门门主的指尖划过黑衣帝王霜白的脸庞,阜怀尧几乎以为那略显尖长的指甲会划破自己的脸。
阜怀尧眼神微暗,“闻人门主这话说得略有不妥了。”
“哦?本座哪里说错了?”宿天门门主嗤笑一声,“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陛下容不得别人说他半点不是?”
阜怀尧默然片刻,也有种意外于自己刚才说那句话的意思。
其实他真的没办法否认,如果不是他,阜远舟的身份就不能这么高调地暴露。
不……其实阜怀尧在这上面还是很有自信,如果阜远舟敢狠下心来用他做诱饵,局面定能比现在要好上太多,可惜……关心则乱!
但是事到如今,再来说这些,其实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其实有的时候,本座真的很奇怪,”宿天门门主道,“这情之一字,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这样一个不带感情的魔鬼一样的人物说这样的话题,委实有些惊悚,阜怀尧也忍不住蒽了一下,才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那么陛下觉得,你心里是暖的还是冷的?”宿天门门主不知缘之为何,追问道。
阜怀尧回想起阜远舟音容笑貌,心里微微泛软,但是却没正面回答,“此间种种,朕也没有定断之处。”
“哦?”宿天门门主似乎也不指望能在一个心思千兜百转的帝王嘴里得到什么肯定的答案,“本座倒是从来都想不明白了,这世间种种功名利禄耀眼可人,为什么非得为了一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弄得一无所有?阜远舟尚是如此,桀儿也是如此。”
阜远舟怔了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宿天门门主嘴里这个亲昵的“桀儿”说的是刹魂魔教前任教主慕容桀,那位和他的七王叔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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