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在剑修的诸多大道当中,驭剑指杀也足以排在最前列,杀力之
第二卷 天下大雪 第二百零七章 有教无类(第一更)
王异头顶,一抹阴影笼罩而下。
宁奕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何须动用剑意我一只手便可镇压你!”
宁奕一身,所学驳杂,有蜀山小山主千手教导的淬体法门,有瞎子齐锈教导的出剑剑招,徐藏的砸剑,裴旻大人的剑藏,以及长陵数之不清的石碑剑意。
火海降临的中心,有一尊星辉凝聚的巨人法相拔地而起,在宁奕身后猛地挣开骨架,滚烫星辉之中掺夹着丝丝缕缕精粹雪白的神性,让这尊“星辰巨人”显得更加威严而恢弘。
一只大手迎面拍下,漫天剑气被掌心拍中,毫无花哨的破碎开来,燃烧四溅。
掌心正中间,对准黑袍王异的头顶。
小剑仙鬓发飞扬,一只手点在眉心之处,三朵莲华迸发璀璨光芒。
那抹光芒转瞬之间,便被盖压而下——
星辰巨人的手掌犹如陨石一般砸坠而下,地面轰隆隆凹陷,砸出一个方圆巨大的凹坑。
须臾刹那,剑气穿透巨人手掌,将这只手掌撕得破碎开来,无数星辉如游鱼,与剑气缠斗缭绕,天地骤光乍现,紧接着重归黑暗。
宁奕面色淡然,伸出一只手掌缓慢下压。
碎石迸溅,面前方圆三丈,支离破碎,除了那道稚嫩的黑袍身影,王异周身的剑气勉强回拢,形成剑气屏障,罡气砰砰发出脆响,连人带剑都被宁奕攥在“掌心”,三花聚顶的异象还未施展,就戛然而止——
“尔敢!”
王异沙哑的声音响起。
“有何不敢”
宁奕冷笑一声。
攥拳。
“砰”的一声!
在所有人惊诧和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王异头顶的三朵莲花,就这么“砰”地炸开了。
修行者周身有诸多窍穴,头顶天灵最是重要,这三朵莲花异象,能让羌山为之动容,便是因为它扎根在王异的天地人三座灵窍之上,能够蕴养道根,再加上王异本身就相当惊艳的剑道天赋,一旦施展“莲花法门”,就如同妖族的大妖施展天赋秘法。
很可惜,宁奕根本就没有给王异这个机会。
他在红山遇到过妖族天下最巅峰的年轻大妖,他看到这三朵莲花的时候,就知道王异准备施展秘术,直接动用最暴力的手段进行镇压。
长陵耳目众多,他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在山上观碑的所得,此番风波平定,还需找一个安静地方闭关,好好消化神池剑意。
“啊——”
王异被那尊巨大的星辉手掌攥住,上半身牢牢钳制,无法动弹,头顶莲花还未凝聚,就被捏得破碎,他唇角溢出漆黑鲜血,面色涨红受到奇耻大辱,嘶声高喝,头顶的三朵莲花,有着再一度浮现而出的趋势。
这一次的莲花花蕊当中,涌现一抹黑气。
宁奕眯起双眼,保持着淡然语气,嘲讽道:“我说杀气为何如此之重,原来是二皇子送了你一朵主掌杀伐屠戮的黑莲,好大一门造化,你就不怕因噎废食,本末倒置,坏了羌山千年来的规矩,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宁奕的话语落下,便是前踏一步,一拳打出。
这一拳毫无花哨,就是纯粹炼体者皮糙肉厚的一拳,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宁奕的这一拳不带怒气,但是拳风呼啸,隐约有着风雷之音混杂。
......
......
“宁奕出拳了”元霖看得心惊胆战,青山府邸的时候,应天府弟子与宁奕进行体魄交锋,发现这位蜀山怪胎,不仅仅是剑气极锐,身上就像是精铁淬炼。
青君面色有些古怪,摇了摇头,道:“王异若是早些认输,可以避免这番皮肉之苦。”
远方的声声慢,第一次看到宁奕动用自身体魄,她本以为宁奕是一个走正统路子的剑修,继承徐藏意志之后,在白鹿洞书院的几次论道,让她更加坚信宁奕已经在剑道上走出了不少距离,将来必然会是一位剑道大修行者。
未曾想,竟然还是一位皮糙肉厚的炼体武夫
红山海底寝宫,封禁星辉之地,宁奕凭借源源不断的神性愈合伤势,甚至敢与十境大妖姜麟对捉厮杀,可见在白骨平原的锻炼之下,宁奕有着多么强悍的身躯。
这一拳打出,迅猛至极,没有玄妙,讲究的就是一力破万法,打在王异的护体罡气上,凭空砸出一张蛛网,紧接着蛛网破碎——
势不可挡!
王异长啸一声,眉心涌出一滴鲜血。
鲜血之内,内蕴一道极其细狭的剑器,仔细去看,竟然是由剑意凝聚而出,袖珍之至。
鲜血陡然炸开。
“剑气凝形!”
羌山“长气”凝聚而出的剑气,汇聚成一截剑尖,向着宁奕眉心戳去。
冷哼一声,宁奕拳大如钵,对准剑尖砸去。
“铛”的一声!
场间迸发出金铁碰撞的刺耳声音,紧接着那截剑气剑尖截截破碎。
王异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跌入羌山的阵营里,砸倒了好几个首当其冲准备“接驾”的同袍,惊起一阵烟尘。
长陵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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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下大雪 第二百零九章 江枫渔火对愁眠(第三更)
春开料峭,寒意渐散。
长陵的雾气一地瀑散,滚落在地,如龙脊流淌,四周的山谷并不多高,隐约笼罩一层云雾,这段时间行走其内,有三分仙境。
白鹿洞书院的女弟子在前,一男一女吊尾。
将飞瀑琴琴匣卸下来,放到前面任由马车驮运的琴君,此刻身上空空如也,唯独怀中抱着长气,环抱双臂,衣袂随风摇曳,身上带着三月四月的花草清香。
放开了诸多枷锁,她的身上只觉得轻松异常,伸长玉颈,轻轻吸了一口气。
然后再缓缓吐出。
这是白鹿洞书院修身养性的吐纳法门,苏幕遮先生破开涅槃境界之后,特地传授于她,让她不要背负太多,能放下时则放下,不要太过拘谨,反而碍了大道。
两人缓步而行。
声声慢轻声开口:“多谢宁奕先生。”
宁奕摆了摆手,笑道:“你谢我应该是我谢你才对,除了你,还有水月先生和苏幕遮先生,两位先生对我颇为照顾,虽然这段日子未能见面,但是你们对我的心意和帮助,点点滴滴,宁某都记在心里,不会忘记。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前方的车马声音逐渐远去,也不知道是车速本来就快,还是那些“善解人意”的白鹿洞书院弟子,刻意加快了速度,要给身后的两人,创造出一个安静的独处环境。
宁奕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认真说道:“飞瀑琴放在前面,没事吗”
琴君摇了摇头,咬字很轻,道:“无碍的。”
宁奕“哦”了一声,笑着解释道:“剑修从来都是剑不离手,我以为你们也是,以前每每看你,都觉得背着巨大琴匣,颇不方便。现在看你......”
宁奕与声声慢之间的距离,约莫隔着半个肩头,说不上近,也不算远。他稍微隔远了去看,发现这位书院大君子的身段,竟然比自己印象中要好很多,窈窕有致,甚至可以说尤为动人,尤其是黑色及地长裙下, 隔着一层薄纱,能够看到一双若隐若现的莹润长腿。
琴君笑了笑,道:“现在看我,如何”
“现在看你,像是一位女子剑修,还是世外高人,忒厉害的那种。”
宁奕笑着开口,说完之后,收回目光,将心神放在那柄羌山长气上,不得不说,琴君若是不背着那柄沉重巨大的古琴,不冷冰冰一张脸,此刻环抱长剑,倒真是一个洒脱自在的剑修高人,颇有三分超然姿态。
“女子剑修”琴君笑道:“忒厉害的那种,你家院子里的那位”
宁奕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宁奕先生大可放心,我并没有什么试探之心。”声声慢轻声说道:“裴姑娘是个很有灵性的姑娘,院子里的剑气有余,就算她不是‘忒厉害’的那种女子剑修,至少也是个小有所成的那种,愿意帮先生去青山府邸出一口恶气,能够悄无声息给青君一个教训,这等境界,总是比在下要高的。”
这句话里,带着一丝自嘲。
宁奕叹了口气,索性不再去解释。
声声慢忽然笑道:“先生忙着回府吗”
宁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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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了摇头,道:“跟她说的是要去长陵一趟,不一定能赶回家吃晚饭,现在看来,天黑之前,能回府即可,哪怕路上有些事情微微耽误,不要太晚,都可以。”
琴君抬头,望向天色,还未垂暮,不过也所剩不多,于是轻声说道:“从长陵顺路回天都,以你我的修为,若是赶得紧,不过小半炷香。”
她微微犹豫。
“前方是自在湖畔,可否请宁奕先生耽误一些时间......陪我走一走”
......
......
自在湖畔的冰层已经化开了。
鱼儿游曳在水面下,穿梭在叶面与水流之中。
黄昏光线,将湖畔两个人影子拉得很长。
琴君的声音,缓慢倾吐。
“......修行的困索,书院的未来,诸多的苦闷,大抵就是如此。”
路上,她对宁奕吐出一些心事,这些事情倒不算大事,在修行途中,甚至只能算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麻烦。
都是一些琐事,细枝末节,譬如琴君在音道上修行之时,遇到的具体问题和门槛,那些问题如何卡住了她,又如何得不到答案.......对于宁奕而言,这些问题他根本无从解答,于是只能不发一言的沉闷听着。
白鹿洞书院一路走过来,在剑器近一战为之正名前,声声慢的日子,过得一直很憋屈,而且痛苦,她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身旁都是需要她照拂和照顾的同门师妹。
宁奕有些明白这种感受。
如果让那些师妹们知道,就连白鹿洞书院的大君子琴君,也有着诸多的细碎苦闷,以及不确定的事情,恐怕她们心中那个凛然一切的不可战胜的形象,就会一夕崩塌。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
宁奕无法想象有徐藏办不到的事情。
大隋的子民,一直坚信陛下是无所不能的。
声声慢,放到白鹿洞书院里,就是年轻一辈所有人的仰望对象,所以......她理应轻松的做到一切。
但是她做不到。
“世人真的有这种人吗修行不会遇到屏障,所有的问题都不会难住他,从不会觉得气馁和挫败,从不会失误和犹豫......”宁奕默默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的心里竟然浮现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洛长生。
那个未曾谋面的“谪仙人”,似乎就是这么一个人
连忙甩了甩头。
“宁奕先
第二卷 天下大雪 第二百一十章 一剑,两人(第四更)
“宁奕先生,你又如何”
琴君吐出一口浊气,幽幽望向身旁的年轻男人。
宁奕蹲下身子,他面无表情,拔起了一根细白霜草,手指揉搓着狭长草叶腰身,缓慢道:“还能如何,喜悦,愤怒,悲伤,痛苦......你刚刚说的,我也一样,人非圣贤,孰能无喜无悲我出身西岭,吃过苦受过难,在遇到徐藏之前,没有人教我道理,我知道东西不能偷,但是不偷我就会饿死,我知道这世上立了条条规矩,明文正律,可要想在西岭活下去,我就只能做破开规矩的那个人。”
江眠枫看着身旁蹲下身子,拿着一根雪白霜草,缓慢在湖泊划圈的少年郎。
“大隋四境其实很乱,如果你出去走一走,就会知道,四境长城外有诸多流民,有人食不果腹,有人易子而食,穷山恶水出刁民,大家都不守规矩,如果你选择去做最规矩的那个人,最后的结果,就是死在某一年的西岭大雪里,尸骨直至风化,也无人问津。”宁奕看着湖面的黄昏大日垂落,自己的面颊在水里摇曳,被霜草搅碎成一片片的剪影,淡淡道:“我从西岭走出来,是因为我必须要走出来。”
他顿了顿。
心里默念。
是啊,必须要走出来。
要送丫头到天都。
声声慢伸出一只手,挽起裙边,缓慢蹲在宁奕的身旁,她好奇问道:“必须”
“必须。”
女子的声音很轻,喃喃道:“可是这世上,终有些事情不可为。”
宁奕低垂眉眼笑了笑,他想到了一年前跋涉西境大漠的时候,那个男人曾经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值得庆幸的是,时至如今,他的意念仍然坚定未曾动摇。
“没有可为和不可为,只有做到和做不到。”
声声慢听到这句话,神情微怔,默默咀嚼,然后在心底记下。
两人在自在湖畔坐了片刻。
“宁奕先生,这柄‘长气’,我会拿给水月师叔参悟,要不了多久,我会亲自带上它,于剑行侯府邸送还。”江眠枫轻声而认真开口:“你拿了王异的长剑,恐怕会惹上一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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