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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会摔跤的熊猫

    ......

    ......

    “啧,这小手,这么嫩......从小没干过苦活啊搬快一点!东厢园的这尊瓷像,若是有所损坏了,今儿的午饭就没有了!”

    东厢园,有专人来打扫,清理,但是静白师太特地告知了宫里,无须再派人来。

    她坐在太师椅上,眯起双眼,怡然自得,看着院落里的那个徐姑娘,忙着搬动东厢园小半人高的琉璃瓷像,嗤笑道:“知道这尊瓷像值多少钱吗你一条贱命,把你卖了也买不起。”

    徐清焰保持着沉默,她吃力搬动着瓷像,身形摇晃。

    她昨晚彻夜未眠,东厢园有好几间上好的宿房,但静白师太把她安排到了柴房,柴火堆上有个炕台,但被褥是潮湿的,东厢园很整洁,以往的佣人打理地很好,于是静白就安排她把瓷像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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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下大雪 第一百六十四章 替天行道
    宁奕在府邸里昏睡了五天。

    比起上一次透支神性的昏厥,已经要好上很多。

    一阵剧烈的头痛,比上一次透支神性的痛苦还要来得猛烈,像是潮水拍打着礁石,宁奕缓慢睁开双眼,视线昏暗,自己像是还在凝视,那柄撑开之后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油纸伞,一片嘈杂,自己的耳旁,好似反复回荡着红山妖兽的怒吼......

    “嘶......”

    宁奕想要坐起身子,剧烈的疼痛就像是一柄迎面而来的锤子,猛地砸来,他闭上双眼,放弃了这个念头,攥紧的双手十指,重新放松。

    他一个人,缓慢咀嚼着这份痛苦。

    过了片刻,才缓了过来。

    一片清净。

    睁开眼,熟悉的府邸,散发着清香的床榻,被褥。

    腰间有着一份轻盈的系握力量,宁奕低下头,有些吃力地喃喃:“丫头......”

    自己不是在红山......他眯起双眼,努力回想着自己昏迷前的场景,所有的画面,都在元圣那一声咆哮当中定格,狮子吼险些震碎了自己的心湖,多亏了剑器近的出手,还有那三柄飞剑敕压魂海,不然自己已是一具尸体。

    宁奕在心底默念了一句谢谢。

    泥塑化的剑器近大人,似乎若有所感,对着自己笑了一笑,连身下的飞剑,都发出了铮铮的鸣叫。

    已经回来了

    宁奕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你醒啦”

    趴在床榻上睡着了丫头,沉沉睡着,此刻惊醒,宁奕看到了一张疲倦的笑脸,丫头也不知道为自己熬了多少个夜,操了多少的心......

    ......

    ......

    裴烦丫头熬了一罐养生的粥。

    尽管宁奕已经有能力坐起身子,还可以行走自如,丫头仍然坚持着要喂他一口一口喝下去,顺便听宁奕把红山这一趟的经历都说一遍。

    炖粥的时候。

    片刻的交谈,丫头大概说了一下回来发生的事情。

    宁奕知道,自己是被那个姓宋的年轻男子搭救回来,只觉得一阵沉默,世事总是充满了惊喜和不可思议......他以前听说过这个不得了的名字,大隋的仙二代,听说是只身闯荡北境了,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搭上仙二代班师回朝的顺风车。

    宋伊人给自己送了一大堆瓶瓶罐罐,都是补品,不算是破境的资源,但是也多亏了这些东西,宁奕才能如此短暂的醒来,这一次的透支,其实非常伤害身体,很容易留下大道隐患,宁奕能够生龙活虎,除了这些补品,一半是靠运气,还有一半,是靠白骨平原。

    丫头端着粥,一口一口,贴心的喂。

    宁奕缓慢说着这一趟红山的故事。

    从离开客栈开始,到与银雀一起伏杀,再到甘露韩约的出手,逃入红山,地底寝宫......这个故事的主角,从一开始就注定不是一个人,就像是无形之中,有一双命运的手,把两个天造地设的少年少女拢到了一起。

    于是就有了逃命。

    但是宁奕说这段故事的时候,他的神情里并没有留恋或者感慨的意味,他缓慢而又客观地说着这故事,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平静地复盘。

    他没有存心避讳丫头,但是却把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略去了,譬如红山里徐清焰问自己的那些问题,再譬如自己的回答......但即便如此,仅听一个大概,也能够感受到,这个故事里,真的发生了很多的故事。

    故事说完了,丫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宁奕靠在床榻上,他忽然皱起眉头,问道:“那么,徐姑娘呢”

    裴烦轻声道:“入宫了,已有好几天了。”

    宁奕低垂眉眼,没有说话。

    裴烦继续说道:“她一直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宁奕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好谢的。相反,应该是我对她说一声谢谢,没有徐姑娘的话,我也会死在红山里......这是一种共生的关系,她死我死,她生我生。”

    宁奕忽然想到一副画面。

    那个女孩在感业寺迎风张开双臂,像是一只自由的鸟儿。

    宁奕揉了揉眉心,认真道:“我应该去看一看她。”

    “应该的,徐姑娘付出了很多。”裴烦端着瓦罐,她认真说道:“听说宫里很冷清,她或许会遇到一些麻烦。”

    宁奕欲言又止。

    丫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现在就动身”

    “嗯。”

    “你昏睡的日子,外面可能不太平静,据说有人一直等着你离开府邸。”裴烦皱眉说道:“那个姓宋的,不建议你外出。”

    宁奕笑道:“怎么,这里是天都,他们还敢堂而皇之动手不成”

    裴烦轻轻说道:“别忘了小雨巷的事情。”

    “这一点不用担心......”宁奕沉默片刻,道:“皇宫不是小雨巷,他们不敢动手脚。”

    当裴烦说到,在宫里,徐清焰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宁奕下意识去感应自己的半片骨笛叶子,按理来说,这片骨笛叶子,虽说不能互通心绪,但是已搭一条桥梁,此刻竟然没有丝毫感应。

    徐清焰可能真的遇到了麻烦。

    宁奕挣扎着起身,丫头帮着他穿衣,宁奕揉了揉丫头脑袋,轻声说道:“要是实在



第二卷 天下大雪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发落可生,首级不会
    最后一句话,图穷匕见,让朱砂也觉察出了宁奕的杀气。

    朱砂眯起双眼,她能够感觉到,宁奕似乎是察觉了皇宫里的不对之处......徐清焰被送入宫内,若是真的遭受了不该有的对待,连她也会愤怒,更不用说宁奕,天生脾气暴不好惹。

    朱砂深吸一口气。

    少爷对她说的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看样子,宁奕身上的杀气不像是假的。

    朱砂思忖再三,从腰囊里取出了那枚通心镜,以几缕神念,把如今发生的事情大概传到了少爷的那一边。

    ......

    ......

    天都皇城里,临近宫内,一道道关口,有人盘查。

    宁奕面无表情,取出那枚剑行侯令,悬在看守面前,一路畅通无阻。

    直至临近寝宫的诸殿,寻常之时,两位皇子,诸多天都年轻权贵,在这里都不会受到阻拦,几位权大势大的娘娘,都会邀请一些大隋中流砥柱,或者是年轻俊才,这里分东西南北四小境界,各自有对应的掌权者,对应四位娘娘。

    所谓后宫不太平,争抢最凶的,东西两境,便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母亲,平和雍容,一副太平气象的,乃是北境皇后娘娘。

    至于南境的娘娘,生了一位小公主,不争也不抢,安安心心,守好一亩三分地。

    宁奕的感应当中,徐清焰应该是被安排到了临近东边的地方,几座门关,这里的金甲侍卫,明显认出了自己,他们的面容严肃起来,攥紧长枪,枪尖交抵。

    宁奕身为剑行侯,敕令传遍大隋,宫内无人不知,他们敢拦,便是有拦的底气。

    金甲侍卫沉声道:“宁小侯爷,此地不可擅闯。”

    宁奕翻身下马,他不再出示长令,而是语气平静问道:“按大隋律法,此地我可否入得”

    金甲侍卫有些犯愁,其中一人叹气道:“宁小侯爷,知道您本事大,还请不要为难我们,上面有令,这几日宫内森严,此地杜绝修行者派系入内,书院也好,圣山也好,都不可进,尤其点名交代了,不可让宁小侯爷进来。”

    “点名交代”宁奕笑了,他眯起双眼,问道:“谁交代的”

    金甲侍卫摇了摇头,看起来是打死也不会说了。

    宁奕一只手随意搭在细雪剑柄之上。

    一位金甲侍卫瞥见了这个动作......他知道,宁奕的身上会随身带着一柄油纸伞,这是这位蜀山小师叔的成名武器了,而搭剑的动作,自然是要拔剑。

    他冷汗涔涔,面色凝重道:“宁奕先生,如果想要擅闯皇宫,星君境界的大人物会直接出手。”

    宁奕听到这句话,沉默下来。

    他离开剑行侯府,一路奔着皇宫来,速度很快,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开......耽误地越久,变数就越多。

    宁奕把目光投向朱砂。

    意思很简单。

    “怎么办”

    ......

    ......

    “砰!”的一声。

    清脆的,愤怒的声音。

    瓷瓶破碎,溅得满地都是,东厢园里的刺耳声响刹那便逝。

    这是徐清焰入宫以来的第五天。

    无论徐清焰如何顺从静白师太的要求,如何听话,静白总是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痛斥自己,然后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来打罚自己。

    身体上的苦痛,并不算什么,肌肤之痛,徐清焰早已经忍受惯了......

    今日不太一样。

    徐清焰的体内,那些蠢蠢欲动的神性,不再安分,这种痛苦在体内缓慢的蔓延,犹如火焰灼烧,这是一种神魂的痛苦。

    离开宁奕后的第五天,“神性之病”,发作了。

    徐清焰的胸前,吊坠着那枚白色骨笛叶子,她知道,只要自己能够握住那枚白色骨笛叶子,这份痛苦就会消弭一些......但静白给她布置了太多的任务,打扫东厢园的客房,搬动瓷像,都是一些粗活,脏活,重活,累活......这些活,就算是由侍女来做,也会安排好几个侍女,而不是全由一个人打理。

    静白要求她,必须要在晚上前打扫完成。

    徐清焰原本准备,咬牙捱过一段时间,把瓷像搬动之后,捏住骨笛叶子,缓解一些疼痛......

    然而这一次不一样的是,甘露观的师太,没有一直懒散躺在太师椅上晒太阳,而是破天荒忽然站起身子,跟随着徐清焰,注视着女孩吃力搬动瓷像,口中不断迸出肮脏的,污浊的话语。

    “你这个下贱的婢女......你在偷懒你还不快一点!”

    “你以为凭借自己的两分容貌,就可以被宫里的大人物瞧上!”

    静白是一个疯女人。

    她对外宣传自己是甘露观的道姑。

    但她其实在甘露观混得并不如意,师姐厌恶她,没人喜欢她,她喜欢抓住道观旁边的野兔,抽筋扒皮,看着弱小的生灵,一点一点,在自己的虐杀中死去。

    甘露观虽然不大,但也算小有名气,道观里,从来没有她这样修行了许多年,仍只是初境的弟子......后来她被送往了俗世,摸滚打爬,机缘巧合,来到了天都,她很快就适应了宫里的“教习”身份,这些弱小的,卑微的宫女,在自己面前,就跟当初在道观旁边的小白兔一样,自己要打要骂,她们没有还手的力量。

    她们越是生得好看,自己越是愤怒,越是憎恶,越是要毁去。

    凭什么,自己活得如此的失败,她们便可以开开心心

    静白从没有见过徐清焰这样好看的女孩。

    她几乎不让自己的目光,去接触徐清焰的面颊,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宫里的大人物,只是让自己好好“教育”一下她,若是看多了这张漂亮至极的脸蛋,她生怕自己会压抑不住心中的欲念,下手毁了这个完美的“小白兔”。

    其他时候,她都能忍耐。

    但唯独有一点,她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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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天下大雪 第一百六十六章 拖下去
    “发落可生......首级不会。”

    这句话回荡在东厢园内,整座庭院的气氛,静若深渊,落针可闻。

    静白师太眯起双眼,她能够感到脖颈上的凉气,那枚锋锐的瓷片,就抵在自己的颈动脉,那个女孩的神情十分稳定。

    “很好......你很好。”

    甘露观的老尼姑,感受到了脖颈的刺痛,冰凉的瓷片,火热的血液......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滋味,而女孩毅然决然的神情,让她相信,如果自己不冷静下来,很有可能会被这枚碎瓷片给要了性命。

    于是,她思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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