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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闺秀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徐如笙
连氏道:“唉,别管信不信了,我如今就怕出了什么事,你也小心着,老太太吩咐我还要去一趟陆家呢。”
连氏要走,陆宝菱赶忙拦住:“嫂子,究竟是谁弹劾的何家?”
连氏叹了口气:“敢弹劾何家的人还有谁,自然是诚郡王。”陆宝菱心中咯噔一下。





陆家闺秀 097.翻脸
弹劾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也麻烦,既是弹劾,那就得有证据,不能说谁贪污谁就贪污了,得要有有力的证据才成,但既然说了就不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的事,又是贪污这样皇上最为痛恨的事情,估计不死也会脱层皮。
陆宝菱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回一趟陆家,找陆万林说说这件事,陆万林倒是看得开,道:“这件事说到底只是太后和云太妃打擂台罢了,何家被弹劾,没脸的是太后,这件事且看皇上怎么定夺。”
太后和云太妃同为先帝妃嫔,一个稳居东宫之位,却得不到先帝的宠爱,一个位份不高,却是先帝的眼珠子一般疼爱,一定不睦已久,虽然先帝去世,可还是面和心不合,如今诚郡王弹劾何家,相当于撕破了脸,难道诚郡王已经开始发难了么?
何大老爷先是去户部查了帐,算来算去,真的亏空了两百万两银子,当即说不可能,这本帐并非当年的那本,可上面赫然是何大老爷的亲笔签名以及印章,是怎么也抵赖不了的。
何大老爷急的要命,回家后偷偷地拿了自己的私账查,却不防被暗中监视的锦衣卫夺去,奉给皇上查看,一翻开这私账,这上头不光有何大老爷贪污的银子,甚至还有收受贿赂的记录,谁送的,送了什么,为了什么,记得清清楚楚,皇上气的当即命人把何大老爷打入天牢,等候审理,何家这才慌了神。
事情至此才算是闹大了,那本私账上牵扯到的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居然也有徐宗政的名字,正是几年前为了平息徐广庭的事,徐宗政求到了何大老爷跟前。这居然也记在上面。
一时间举朝哗然,皇上原本还叫徐宗政审理此案,如今就不成了,找来找去,合适审理此案的人都在私账上头,没在上头的都不合适,还是端王爷毛遂自荐,拿下了这个差事。
此事因修缮皇陵而起,自然要从修缮皇陵的账目开始查起,因早就过了七八年。那账目完整保存的只有户部的那一份,可要按着那上头来,的确有两百万两银子不知去向。
这么一查。按着律法,贪污这么多银子,何大老爷指定是活不成了,案件一时陷入了僵局,宜德长公主哭着进宫找太后求情。
太后也为难哪。何大老爷是她的侄子,她也知道护短,可这铁板钉钉的事,是怎么也翻不了供的呀。
何大老爷却很坚持,说那本账目有问题,人家就讽刺了。说你既然贪污了,那账目自然有问题,还是从那本私账入手吧。根据那本私账的记载,何大老爷在修缮皇陵期间的确贪了银子,可却只有两万两,这本私账既是何大老爷偷偷记下来的,断没有作假的道理。端王爷也上书皇上道:“修缮皇陵总共也用不了两百万两银子,说何大老爷贪污这么多。的确是无稽之谈。”
大家又把目光转向了诚郡王,诚郡王却很无辜,我发现账目不对,查出来就两百万两的亏空,又不是我虚构的。
大家再次把目光转向了账本,这账本究竟错在哪儿了呢?
这案件一直胶泥着,直到进了十一月,也没有一点进展,每每徐广庭回家,陆宝菱都要问一遍,只可惜一直没什么进展,她也忍不住叹气:“何家倒了,太后也就倒了,太后一倒,宫里不就是云太妃的天下了么?”
徐广庭道:“这可未必,程皇后可不是吃素的,她虽然性情温和,可是你想想,一个无所出的皇后居然稳居后宫之位十多年之久,便知其手段不简单了。”
陆宝菱点头:“程家比何家更不好对付,诚郡王打倒了何家,程家必然有所警惕。”
徐广庭道:“如今都在说户部的账本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谁也想不通,若是户部的账本是假的,那何大老爷怎么会在那上头签字盖印呢。”
陆宝菱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件事。
陆宝菱去了诚郡王府,陆如玉是又惊又喜,道:“三姐姐怎么来了。”
陆宝菱道:“我自然有正事找你,咱们找个地方说话。”陆如玉心里奇怪,但还是应了。
陆宝菱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陆如玉:“户部账本上何大老爷的名字是你模仿的对不对?那本账本其实是诚郡王私下编造的,为的就是陷害何家,对不对?”
陆如玉只露出了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坦然:“是,何大老爷的笔迹虽然难模仿,可我练习了几次后就写得很像了。”陆宝菱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瞪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诚郡王是何目的,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
陆如玉道:“姐姐,我只知道出嫁从夫,他要做什么,我便帮着他做什么,姐姐也是嫁了人的,定能明白我的心思。”
陆宝菱怒道:“成王败寇,若是诚郡王失手,你的一辈子就毁了。”
陆如玉摇头:“所以我会帮助他,让他早成大事。”
陆宝菱有些错愕,没想到陆如玉居然会这么说,她气的指着陆如玉,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拂袖而去。
陆如玉静静站在厅堂中,华丽的衣服包裹着她有些单薄的身躯,诚郡王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将她揽入怀里:“宝贝儿,这么说你不心疼么?”
陆如玉面无表情:“我说的都是实话。”
诚郡王哈哈笑起来,带了些凉意的手指抚上了陆如玉精致的眉眼:“不枉我如此疼你,好,真是太好了。”
陆如玉有些不耐烦,甩开他的手:“我们说好了的,我帮你早登大位,你不能伤害陆家的人,要不然,我怎么帮你上去的,还叫你怎么下来,翻脸不认人,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
诚郡王笑的越发厉害,道:“我知道,不过,当初咱们可没说陆家的人具体是指谁,你的祖父,父母,我自然不会伤害,我不仅不伤害他们,还会许以高官厚禄,至于你的姐妹们,我也会留她们一条命,不过前程如何,就看她们自己的了。”
陆如玉冷笑道:“我所说的陆家的人,不光指姓陆的人,我舅舅舅母,我姐夫,还有沈家,赵家,你都不能伤害。”
诚郡王道:“宝贝儿,你的胃口可真大,咱们早就说好了的。”
陆如玉怒道:“你不答应试试?”
诚郡王揽住她陪着笑道:“不敢不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项家和赵家只是普通人家,我答应你不会动他们,沈家嘛,要看他们怎么选择了,至于你的姐夫们,坐在皇位上的那一位且不说,徐广庭我不能留,陈文宁的命早就被陈毅宁定下了,他们陈家的恩怨我管不着。”
陆如玉冷笑:“你的意思是我的三个姐姐都得守寡?”
诚郡王笑道:“也不尽然哪,陈毅宁对陆宝菱可是痴心一片啊,至于陆宛君,她如果识相,而宝贝你又不反对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笑纳了。”
“啪”
陆如玉反手抽上去,冷冷道:“娶了我就是你这辈子的福气了,还敢肖想我姐姐,你试试看。”
诚郡王挨了一巴掌,不见半点愠色,反倒越来越嬉皮笑脸:“哪能啊宝贝,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松口,我绝不动她。”
他将陆如玉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鬓角:“你就是我命中的魔星啊。”
陆宝菱气的两肋生疼,要说陆如玉近墨者黑,可这么快就被污染成这样,她是不信的,陆如玉看着好说话,可也很固执,她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真不知道诚郡王是如何降服她的。
马车驶进徐家的大门,隔着帘子听到一阵叫骂声,陆宝菱皱了眉头,往外一看,居然是好几个人在打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疼得满地打滚也不敢哭喊。
陆宝菱越发生气,喝止了他们,为首的上前行礼回话:“三少奶奶,这个人私下里打听咱们府上的事,太爷发了话,对这样的人不必客气,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
陆宝菱皱眉道:“既如此,赶出去就是了,何必打人。”
那少年人爬过来哭喊:“三少奶奶饶命,三少奶奶救救奴才的妹妹吧,奴才的妹妹在府里当差,说好了每月月底回家一趟的,可这次却没回去,也不见有音信,奴才这才过来打听的。”
陆宝菱最恨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人,随即瞪了一眼回话的人,道:“你妹妹叫什么?”
那少年哭诉道:“她叫小莲,是大夫人院子里的。”
这倒叫陆宝菱有些诧异,她想了想道:“你先回去吧,我叫人去问问,有什么消息再去告诉你,松月,拿些银子给他,你看看你一身的伤,先去瞧瞧,你妹妹瞧见了岂不心疼?”
那少年连连磕头道谢,陆宝菱瞪了一圈那些动手打人的小厮,到底没说话,回去后陆宝菱就吩咐松月打听这件事,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小莲的做错了事被关在柴房里还没发落呢,难怪没有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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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




陆家闺秀 098.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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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大前天的。
陆宝菱便要去求情,却被安菊拉住了:“少奶奶且慢,那小莲得罪了夫人,您去求情,夫人难免不高兴,恐伤了婆媳情分啊。”
陆宝菱一想也是,她寻思一会,道:“我记得大夫人跟前得脸的那个叫紫云,你去和她套套近乎,叫她向大夫人求情,把人给放出来就是了。”
安菊应了,出门办事。
陆宝菱这才有些懊恼,觉得被陆如玉的事给打击到了,如果何大老爷在账上的签名是陆如玉伪造的,那么就很清楚明了了,这就是一桩实打实的诬陷。
诚郡王伪造了账本,诬陷何大老爷,继而把何家打垮,何家又是太后的娘家,皇上若是依律处理,便和太后母子生了嫌隙,若是稍有袒护,便会犯了众怒,真可谓一箭双雕。
有了何家打头,接下来不难猜测,便是程家,陆家,陈家,直到把维护皇上的世家大族一一打垮,皇上便成了光杆司令一个,到时候还不是任人宰割。
到了晚上,安菊才回来,垂头丧气的:“紫云姐姐原本还笑眯眯的,谁知一提小莲的事就不高兴了,叫我别多嘴,免得惹怒了夫人。”陆宝菱有些惊讶:“不就是一个丫头,至于叫夫人生气?她犯了什么错儿?”
安菊叹道:“做奴婢的,犯了什么错,还不是主子的一句话,谁说的清呢,我看紫云姐姐的样子,多半是正赶上夫人不高兴,就发落了她。”
陆宝菱道:“那也太倒霉了。”安菊心有戚戚然:“谁说不是呢。”
因身边的都是丫头,陆宝菱便吩咐陆明去了那少年家里一趟——那四个贴身侍卫也跟着她来到了徐家,把信儿告诉他,又赏了十两银子。
陆明回来后道:“那少年家里穷得很。家徒四壁,要不是夫人送的银子过去,只怕他就要饿死了,我看了帮他买了些米面,挑了水,砍了柴,又请隔壁的妇人帮着做了饭,这才回来。”
陆宝菱道:“你做的好,按说也奇怪,若是府里的家生子。他怎么不进府做个小厮?只叫妹妹一个人在里头,可若是不是,也十分奇怪。”陆明犹豫了一下。道:“我在外面听了些传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少奶奶。”
陆宝菱忙道:“你说就是了。”
陆明道:“听住在那位小哥隔壁的妇人讲,小哥这一家人其实是大夫人的陪房,姓冯,一家子算上老子娘也有六七口人。都是跟着大夫人嫁到徐家来的,冯小哥的娘冯娘子原本是大夫人身边最受信任的管事娘子,冯小哥的爹也管着大夫人的多处嫁妆,当初,冯小哥和少爷差不多时候出生,冯娘子还是少爷的奶娘呢。一家人风风光光不知道多体面,只是后来听说冯管事监守自盗,把大夫人的好几处铺子都给败光了。大夫人一怒之下把他们一家人赶了出去,净身出户,当时只有年纪小的冯小莲留里头当差,冯家的卖身契还在大夫人手上,没有了差事。又不能在外头找差事,生活无以为继。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冯娘子和冯管事相继去世了,一家子死的死,去的去,就留了这兄妹俩相依为命。”
陆宝菱疑惑起来:“既是夫人的陪嫁,应该足够忠心才是,又怎么会监守自盗呢?这可是蹊跷。”
陆明道:“我也是道听途说,那妇人还说,都说冯家人不知道惜福,这才遭了报应,她还说了,冯娘子的死,当时还惹上了人命官司呢,好像也和少爷有关。”
陆明说到这儿就不肯往下再说了,陆宝菱越发奇怪,按着道理,既然冯娘子曾做过徐广庭的奶娘,徐广庭也不该眼睁睁看着他们落魄至此啊。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猫腻,可这是大夫人的陪房发生的事,她也不好多问,只有尽量的帮一点了,又叫安菊偷偷去柴房看了小莲,送了吃的喝的。
徐广庭回来后,没等陆宝菱把这件事告诉他,徐广庭率先开口道:“何大老爷在牢里畏罪自裁了。”
陆宝菱愣住了。
徐广庭叹了口气:“何家真是要闹翻天了,宜德长公主已经进宫了,逼着皇上给个说法,何家太夫人也带领着全家老小跪在家里,说要等候皇上的发落。”
陆宝菱道:“这是逼着皇上表示态度呢,太后呢?”
徐广庭沉重的摇了摇头:“不知道,祖父还在宫里,这下是真的闹大了。”
陆宝菱便把心思都转到了这件事上,和徐广庭猜测皇上的态度。
皇上也气得要命,这事情归根结底还没有查清楚,何大老爷畏罪自裁让整个案件更加扑朔迷离,说起来,何大老爷既是皇上的表哥,又是皇上的姐夫,如今死的不明不白,不管是何家还是太后那儿,都得要给一个满意的交代。
何大老爷的尸体被送回何家安葬了,案件交给端王爷继续审理,陆宝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徐广庭:“……如玉最善模仿笔迹,足以以假乱真,那账本真的是有问题,可如今何大老爷去世,除非如玉自己站出来说那笔迹是模仿的,不然这案子是没法查的。”
徐广庭看着她:“把她牵扯进来,你忍心吗?”
陆宝菱道:“她是我妹妹,就算她杀人放火,我也要替她担着,这件事明摆着是诚郡王捣乱,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广庭道:“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件事其实也有办法处理,那就是何家把贪污的罪名认下,这样便可以息事宁人,免得牵扯出更多的人来,只是,太委屈何家了。”
陆宝菱道:“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事关家门清誉,何家未必肯。”
徐广庭摇头:“何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什么事都经过了,忍辱负重四个字自然也是明白的。”
徐广庭想到的主意,皇上自然也想到了。此时正不遗余力的劝说太后:“……这件事母后出面劝说最妥当,百尺竿头,还差这一步吗?”
太后此时正沉浸在伤心里,怒道:“你说得好听,一步错,步步错,若是何家认下了这件事,定会被人抓着不放,何家还有翻身的时候吗?更何况你表哥去世了,何家上下一片哀恸。你叫哀家去说,哀家开不了这个口。”
皇上道:“儿子何尝想这样,可如今对方证据确凿。步步紧逼,若不早点把此事了结,难保他们不借机生事,陷害更多的人,母后。当断则断啊,当年越王勾践为复国,卧薪尝胆十年,如今只是牺牲一个何家,母后,国与家。究竟哪个重?”
太后被问得哑口无言,放声大哭,她真是错了。早知道如此,在三十多年前,她就应该低头认输,那时候还可保的家人平安,如今。荣华富贵又如何,大厦将倾。连个力挽狂澜的人都没有。
何家,真是要败落了。
皇上看着痛苦的太后,心里也是又恨又痛,李慕容,逼人太甚,他以为,就算他们是敌人,也是兄弟,可如今看来,二十多年的兄弟情深,竟比不上那一方宝座,既然他不仁,休怪自己不义!
无论皇上如何劝说,太后都不肯出言劝说何家低头,皇上左右为难,陆宛君闻风而来,皇上叹气:“你劝劝母后,何家的事,越早了了越好啊。”
陆宛君道:“太后说不出那些话也是人之常情,若是皇上允许,臣妾愿意领了这个差事,去何家走一趟。”
皇上睁大了眼睛:“你不怕在何家受辱?”
陆宛君微微一笑:“夫荣妻贵,只要皇上得了体面,臣妾又何来的屈辱呢?”
何大老爷的头七,陆宛君奉皇上之命前去吊唁,何老太太红肿着双目,冷冷看着一身素白的陆宛君:“请您回去告诉皇上,我儿已经伏罪,他可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
陆宛君温声道:“老夫人何至于此,大老爷去世,皇上心中的悲痛不亚于旁人,我此番来便是身负皇命,老夫人,咱们能不能找一个说话的地方?”
何老太太疑惑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何老太太的惊讶与愤怒都在陆宛君的意料之中,她站起来搀住了何老太太:“您先冷静下来,听我一言。”
何老太太怒道:“不用说了,我儿子枉死,如今他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天理何在,你回去转告皇上,我何家上下粉身碎骨只凭他一句话,想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休想。”
陆宛君道:“老夫人既这么说了,我只问您一句,您愿意何家做公孙杵臼还是做程婴?”
何老夫人眉眼凌厉:“什么意思?”
陆宛君道:“春秋时期,屠岸贾杀尽赵氏族人,只有一个孩子死里逃生,为了救这个孩子,赵朔的门客公孙杵臼问程婴,死和抚养一个孩子,哪一个容易,哪一个难,程婴便道,自然是死容易,抚养一个孩子长大难,公孙杵臼便道,那就请你做难的那件事情,我做容易的,于是,程婴去屠岸贾面前告密,说公孙杵臼藏匿了孩子,同时找了一个婴儿代替,屠岸贾信以为真,杀了公孙杵臼和那个婴儿,不再找寻赵氏孤儿的下落,程婴则忍辱负重,背负着告密的恶名,将那孩子养大,十五年后,屠岸贾失势,公孙杵臼和程婴的大义才被天下人所知。”
何老太太目光越发冰冷:“你说这个做什么?”
陆宛君道:“其实皇上根本不相信何老爷会贪污银子,只不过证据确凿才不得不把何老爷下狱,更是请了端王爷查这件事,只可惜,还是棋差一招,老夫人您痛失爱子,皇上和太后何尝不是失去了表哥和侄子?如今老夫人您和皇上反目,岂不遂了别人的愿,亲者痛,仇者快?”
何老太太老泪纵横:“我何尝愿意如此,我只是想还我儿子一个公道,他是贪了银子,可也只有两万两银子,做官的哪个没有点猫腻?顶多我们把银子还回去,就算十倍百倍的我也愿意还,只要把我儿子还给我……”
陆宛君亲自帮何老太太擦了眼泪,声音越发轻柔:“如今朝中局势想必您也清楚,公孙杵臼一死固然深明大义,却比不得程婴忍辱负重十五年啊,皇上如今束手束脚,别说没法子还何老爷的清白,就算查明了真相,何老爷也无法死而复生,倒不如忍辱负重,以退为进,将来局势明朗,不仅能为何老爷正名,何家更会留名青史,老夫人,您不光有儿子,也有孙子啊,何少爷那么优秀的人,您忍心他明珠暗投么?”
是啊,她的孙子何秉书那么优秀,如果这件事就此作罢,他会终身背负父亲贪污的恶名,前程尽毁,可若是按着皇上所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何家终有沉冤得雪的一天,他也能走的更远。
何老太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咬牙道:“好,我做程婴,我们何家要做程婴。”




陆家闺秀 099.锱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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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老爷的丧事期间,何老太太亲自上书,承认了贪污的罪名,按着律法,何家要将贪污的银子原数退回,何家其余为官的人虽然没被连累,可这名声是彻底坏了,何家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淡出了朝堂。
至于朝中官员,都知道何老爷死得冤枉,两百万两银子,那是什么数目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既然何家认罪,谁也犯不着出这个头。
这件事相当于给了诚郡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诚郡王倒没想到何家会隐忍至此,照着何家老太太的性子,爱子遭人诬陷,拼着满门也要讨回个公道的,到时候等着坐山观虎斗就成了,如今算盘落了空,气的要命。
事情纠缠了差不多两个多月,年关就在眼前,过年的热闹气氛好歹将前阵子的阴霾冲淡了些,可皇上和太后谁都没有心情过这个年。
诚郡王却上书说,大奸臣已除,实属天下人之大幸,更应该好好的热闹热闹。
这话说的太诛心了,可皇上还是答应了他,并在大年初一晚上宴请王公大臣,内外女眷,各家诰命夫人。
京城虽然照旧熙攘热闹,可一股暗流却汹涌起伏,谁都知道是要出大事了!
徐家的知墨斋,陆宝菱正和徐广庭说冯小哥和冯小莲的事情,徐广庭难得的沉默,半天才道:“这件事你别管了,咱们越是插手,母亲就越生气,也别往那儿送银子了,等母亲消了气自然会好了。”
陆宝菱更加奇怪,也只好点头答应。
果真,没两天那小莲就被放了出来。依旧回原处当差,陆宝菱每日去大夫人院子里请安,都会看到那个小小瘦瘦的姑娘低着头,沉默着侍立在院子里。
逢过年了,府里上下要做新衣,大夫人把这件事交给陆宝菱管,这事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按着份例来,什么人做几件,用什么料子也是有定例的。一查就知道了。
可要说麻烦也麻烦,一年里头人的高矮胖瘦变化可大多了,尤其是那些十几岁的丫头。一年个子就抽高不少,还得重新量身量,定尺寸,徐家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上百个下人,光量尺寸就得花上好几天——总不能放下手里的活都去量尺寸了。还得分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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