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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外慧中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惜月
梁瑾瑜气得把信摔到桌上,面色阴沉地对来使说:“你家主公亲拟的条约,白纸黑字写着,等联军合力攻下上京后,他再回西北镇守,现在上京攻下了吗?”
来使据理力争:“犬戎将至,吾主不得不归。请恕小人直言,若西北沦落异族之手,无论梁、靖抑或是赵,恐怕都将失去安宁,吾主非独为陈而守,乃是为天下人守。”
梁瑾瑜只抓住其中一点:“归固当归,但你家主公未能遵守条约,是事实吧?”
来使沉默有顷,终于点了点头,梁瑾瑜便说:“既然他自己违约在先,怎么能强求别国一定遵守条约?朕理解他违约的苦衷,他也要尊重吾国将士独立作战的辛苦。”
所以,别想按原定方案分配战果,西北及西部漠野之地可以归你,我们靖国的千里沃野就别指望了。
来使怏怏而退,梁瑾瑜随即投入了紧张的攻城战役中。
他们这一路凯歌高奏,自信心爆棚,在城外会合的时候,两军统帅把酒言欢,互相约定:几日后再在梁国皇宫设宴,到时不醉不归
等到真正开始攻城,才知道难度之大,过了他们的想象。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半空,城墙高达数丈,他们的云梯都嫌短了。而且根本到不了城下,只要他们接近护城河,城墙上就开始放箭,去多少死多少,弓箭手却躲在坚固隐蔽的掩体里,他们连人都看不见。
至于梁和赵对阵时使用过的火蒺藜,倒是一直都没遇到,要不然一路上也不会那么顺利。这是梁瑾瑜最怕的东西,他担心梁国人手里仍有少量存货,不到关键时刻不会使用。
记得当初俞宛秋说过,这东西属于江南雷家霹雳堂所有。江南可是赵国的地盘,赵国人跑到北方帮着梁国人打赵国人,无疑属于叛徒行径。赵佑熙还特意写信给赵延昌,让他彻查此事。
第一次北征结束后,梁瑾瑜曾派陈骅携巨款去青州雷家,找到雷家的当家人雷衡,求购火蒺藜之术,或求得雷家的一个人到他的军营当参军,甚至更高的职务都行,但被雷衡拒绝了。雷衡说,他们的家族祖训,就是绝不用雷火秘术去谋求富贵,无论是帮助朝廷对付百姓,或帮助义军对付朝廷,都是他们绝不能碰的,因为那会造成一场浩劫,会枉杀许多人命,雷家人造不起这个孽。
陈骅当场让随从打开包袱,拿出一堆从战场上收集到的火蒺藜残片,问这个是不是江南雷家霹雳堂的东西,是不是雷家人做出来的?雷衡当场变色,承认家族中有个不肖子因为家庭矛盾离家出走,一直没有音讯,他们收到赵国朝廷的警告后,已派人去梁国寻找,若证明确属雷家子弟所为,他会亲自把人押往官府,任凭处置。
现赵国官府介入了此事,陈骅不便多留,当晚便离开了。
到去年九月,梁瑾瑜收到陈致远的信,再派陈骅去雷家时,雷家大宅已人去楼空,连街坊都说不清这家人不知去了哪里。
梁瑾瑜一度怀疑,是赵延昌派人把雷家人给掳走了,然后关在某个隐秘之地为赵国制造火箭和火蒺藜,他甚至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多派些高手从雷家掳几个人回樊都。
可直到现在,也没听说赵国有什么新式武器,他不禁想:难道真是自己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赵氏父子如果要强迫雷家为己所用,早在赵延昌称帝之前就下手了。如果从那时候就开始制造火器,这天下谁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没这么做,说明赵氏父子不欲用这些毁灭性的东西为祸众生,反正他们兵强马壮,没有火器,也照样一统江山。
思路到此,梁瑾瑜悚然心惊:什么时候,他对赵家父子这样看好,对自己反而没信心了?
不就是陈致远走了吗?剩下靖军独立作战,照样可以攻下上京。
上京虽易守难攻,但已是一座孤城,只消长期围困,待城里存粮耗尽,看他们还怎么守。
那位偷跑出来的雷家不肖子多半已被捉回去了,没有火蒺藜的梁军,根本不足为惧,
正这样想着,周济跑来提醒他:“陛下,我们的军粮只够吃十天了。”
梁瑾瑜一惊,扶住额头说:“再从衢州和寿州那边调运一些过来。”
周济却不动弹,满脸为难地说:“我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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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以来,军粮全是从这两州调来的,现在那边的府库早空,百姓家也征不到粮食了。”
梁瑾瑜怔在当场,他以前从不担心粮食问题,因为作为占领军,当地的粮库就是他们的粮库,不行了还可以从百姓家征集。可恨梁孝帝,竟然把定、卫两州的库存搬空了,连百姓家都被搜刮得夜无余粮,在家乡存身不住,只得到处逃荒,这一路行来,定、卫两州,十室九空,十分凄凉。
想了想,只有一个办法:“实在不行,从我们靖国调些过来吧。”
周济小声嘀咕:“只有十天,哪里来得及。”
梁瑾瑜皱眉道:“快马加鞭,十天差不多了,又不是要你回樊都,去亳州边界几个郡县调。”
周济应承着,刚要退下,却见传令兵连滚带爬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把话说清楚”
梁瑾瑜太阳穴狂跳,听见传令兵带着哭腔回禀:“刚刚得到的消息,樊都被赵军攻下了。”
梁瑾瑜霍地站起来,带倒了太师椅,手肘又碰翻了桌上的茶杯,一阵桄里桄榔,他踉跄几步走到传令兵身前,提起他的衣领问:“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为什么线人都没现任何形迹,就你一个人知道?”
周济唰的一声拔出腰里的长剑,指着传令兵道:“再不说实话,就以造谣紊乱军心罪论处。”
传令兵也是太着急了,竟忘了呈上手里的线报,这时方松开紧紧捏在手心的一方白绢。
梁瑾瑜只瞅了一眼,心就直往下沉,因为那确实是他的线报网专用的白绢。绑在信鸽身上,跟信鸽一个颜色,在空中飞过时不易被人现。
绢上字迹潦草,甚至染了血迹,可见是匆忙中写下的,传信人只怕已遭遇不测。上面只有八个字:赵军突现,樊都城破。
梁瑾瑜呆呆地盯着手里的白绢,几乎要将它盯出个洞来,周济被也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吓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语音飘忽地问:“陛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手下如此惊惶,梁瑾瑜反倒镇定下来,冷笑着说:“怎么办?你没看见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吗?如果不攻下上京,我们就成了丧家之犬。”
周济摊着手说:“可,我们只有十天存粮了。”
“十天就十天”
梁瑾瑜从骨子里涌起了一种嗜血的快感,站在军帐门口大喝一声道:“众将听令,立刻召集全军,朕要誓师攻城。”
将领们满肚子狐疑,抬头看了看西边就要落山的太阳,都快开晚饭了,这个时候誓师攻城?陛下的脑子还清醒吧。
都说“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樊都被攻破的消息一传到军营,立刻就变成了长着翅膀的小鸟,没半刻功夫,已是人人皆知。他们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才往主帅大帐赶的,有人是来商议下一步怎么走,有人则怀着一点侥幸,希望消息是假的,是梁国为了搅乱他们的军心故意造出来的谣言。
不想才到主帅帐外,就听见陛下嚷着要誓师。
狐疑归狐疑,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不多时,军队已集合完毕。
梁瑾瑜站在点将台上,国旗、军旗在风中飘扬,众人屏气凝神,就见陛下俊美的脸上渐渐浮起迷人的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迷人,在一片愁云惨雾中,显得格外的突兀、格外的刺眼。
梁瑾瑜可不是假笑,他是真开心,太开心了血液里所有的赌徒因子都被挑了起来,想不到此生竟然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拿几十万大军的血肉之躯去做最后一搏成功固是奇迹,可以在史书上记入浓墨重彩的一笔;失败了,几十万人给他陪葬,也值了而且同样可以在史书上记入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稳稳地站在点将台上,双手暗暗运气,让内力充盈全身,然后举起右臂,说出了几句“豪言壮语”,声震四野,令人几欲断魂:
“将士们,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樊都城破,靖国覆没,如今我们惟一的出路,就是占领上京而我们只剩下十日军粮,失国之军,无有后援,十日之后,颗粒无存。到那时,我们是坐在上京的皇宫里享受御膳房做出的美味佳肴呢?还是饿死在荒郊野外呢?请将士们自己选择”
言讫,擒着一抹恶质的笑容,扬长而去。
【文字版】 第三百二十一章难解纠葛
第三百二十一章难解纠葛
坐在樊都皇宫原属于梁瑾瑜的书房里,赵佑熙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刚收到了线报。
他知道梁瑾瑜是个厉害人物,轻易不能摧折,却没想到此人强悍到了这种程度竟然只用十天时间就攻下了号称“铜墙铁壁”的上京,把杀兄篡位的梁末帝变成了阶下囚。
早知如此,他该再缓些日子,等靖军彻底断炊了,再拿下樊都,看他还有什么辙。
不过梁瑾瑜是“打不死的蟑螂”型,总有办法从困境中挣出一条血路。赵佑熙原也没指望仅靠攻破樊都就彻底击垮梁瑾瑜,最起码,他现在还占着衢、寿、卫、定四州的大片土地,凭着这片新占领地,也可以负隅顽抗很久。
俞宛秋亲手端着托盘走进来,里面都是樊都特产,一壶紫米香芋露,一碟金粒玉带糕,一碟香酥猫耳朵。赵佑熙起身接过托盘放在茶几上,陪她一起在客位就坐,含着笑说:“把你表哥和表妹都送走了?”
俞宛秋点点头:“我本来要送他们举家归故里的,那兄妹俩自己提出要追随梁瑾瑜,我索性好人做到底,给他们找了两辆车子,这会儿已经出樊都了吧。”
赵佑熙喝了半盏浓郁甘醇的香芋露,又吃了两块玉带糕,方开口问:“全都去了?”
俞宛秋一面往他的琉璃盏里续上饮品一面说:“没有,四舅舅不肯,说要带着人回老家,准备过几天再动身。”
赵佑熙告诉他:“你四舅舅昨晚来找过我。”
“找你干什么?”
“他说,梁瑾瑜这次出征之前,就已经开始冷落何绍文,走之前也没任命他当辅政大臣,摆明了不再信任他。何绍文自己不悟,只当被人进了谗言,指望靠这次千里追随,让梁瑾瑜疑心尽去,重新重用他。”
“所以,他希望你留下何绍文?”
“正有此意。”
“你的意思呢?”
赵佑熙沉吟道:“要说你这位表哥,也算得上是位人才。他写的《新政十八要》,《改制事疏》我都看过,确实很有见地,其中很多条款,我们赵国同样可以借鉴。可有个大毛病,‘自视甚高,目下无尘’,他二十六岁做知枢密院史,二十七岁成了枢密院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靖国朝堂第一权臣,根本不把那些靖王时代的老臣放在眼里。这次他的新政之所以失败,操之过急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把那些老臣都得罪光了,没人支持他。老臣们在新朝廷是很憋屈,郁郁不得志,可他们的根扎得深,在靖国朝野都有巨大的影响力。何绍文随梁瑾瑜从梁国叛逃过来,除了一个梁瑾瑜,在靖国没有任何根基。”
俞宛秋点点头:“何家老宅在兖州,若按地域,他们是地地道道的赵国人。”
“何家除了这一支,其余留在老家的,都是我国臣民”,赵佑熙接着给她解释:“这样一个外来者,仅靠皇帝的宠任,在朝堂上作威作福,不知积了多少怨,从朝臣到百姓,都巴不得看他的笑话,他的新政怎么可能成功。”
俞宛秋叹道:“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对外来的能臣却这般见弃,可见这世上,最难驾驭的就是人心。”
赵佑熙对此不完全赞同:“还要看个人,如果何绍文不是那么恃才傲物,为人处世能稍微圆融点,凭着梁瑾瑜对他的宠信,应该很好‘念经’的。”
俞宛秋若无所悟:“听你的口气,对我这位六表哥,殿下您是赏识有之,但无意纳贤,宁可敬而远之?”
赵佑熙知道她跟何家人没什么瓜葛,讲话无须避嫌:“父皇总说,要广纳宇内有为之士,不拘一格征贤才。如果何绍文愿意,把他弄到翰林院做侍讲,或进通政院做个四品主事,甚至三品侍郎都是可以的。但……”
俞宛秋虽不懂官场之学,仅从人情常态上推理,也明白了赵佑熙的言下之意:“作为一个曾任正一品枢密使的人,何绍文太高,进了赵国朝堂不好安置,低了他瞧不上,高了不可能。”
“就是这意思。”
“现在不用烦恼这问题了,他走了。”
赵佑熙却问:“你送他何绍文走的时候,有没有现他踌躇观望,欲言又止?”
俞宛秋作势惊呼:“咦,你好厉害,都能看透人心了。”
赵佑熙笑道:“其实我是从你四舅舅的表现中猜到的,你四舅舅名为辞行,实则希望我能留用他儿子。何绍文那样聪明的人,会看不出梁瑾瑜对他的态度?他嚷着要走,不过是做姿态给我们看,如果我肯用高官厚禄挽留他,他就顺势留下。梁瑾瑜孤军远征,能在上京撑多久还是个问题,他投奔过去干嘛?何况他已经失宠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赵佑熙见俞宛秋的眼神始终在书房四周打转,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说:“别看了,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这里没有。”
他步入梁瑾瑜的御书房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那本原稿,但一无所获。
当然,如果被他找到,也早毁尸灭迹了。总之,俞宛秋永远别想看到就是了。
他招来所有的宫侍询问,都说梁瑾瑜确实有一本亲笔写成的手稿,平时宝贝一样放在左手第一个抽屉里的,得空就拿出来看看,现在那儿却空了。
赵佑熙满不是滋味地想:莫非梁瑾瑜竟随身带着的?
光是这想法本身就让他酸倒了牙齿,兼摔碎了御案上的一只黑玉古砚。
…………
原稿确实被梁瑾瑜带走了。
出征之前,他在御书房里收拾需要随身携带的重要东西,第一个动作是拿起御印,第二个动作,竟然是取出那本文稿。
短暂的懊恼后,梁瑾瑜决定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把文稿揣进了怀里。
戎马倥偬,转眼几月过去,他忙得没空料理自己的心情。直到“黄昏誓师”那天,他才在深夜的灯下,拿出文稿翻阅抚摸。
那夜剩下的时间,他没有再睡,也没召集部将议事,甚至想都没想接下来的战斗会有多艰苦卓绝,似乎万缘皆已放下,心中惟余一本文稿,和与文稿相牵系的那位远方伊人。
天将明时,他招来张顺,把案上的一只箱子推给他说:“等我们开始攻城,你就悄悄带着这个走。箱子里的银票和珠宝,你按里面的地址送去一部分,剩下的,除了留给自己做下半辈子的养命钱外,朕希望你能替朕把这本文稿刊印出来。”
张顺哭着不肯走,梁瑾瑜厉声道:“朕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都托付给你了,你不走,是想叫朕死不瞑目?”
张顺死命磕头:“陛下一定能在十天内攻下上京的”
梁瑾瑜叹道:“朕也希望如此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时候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最后的结果,上京攻下不久,书也刊印出版了。
【文字版】 第三百二十二章表哥立愿




秀外慧中 章节238
第三百二十二章表哥立愿
梁瑾瑜注疏的《毓秀斋遗墨》之所以那么快问世,是因为张顺太忠心的缘故。
他离开靖军营地后,并没有按梁瑾瑜交代的,先把箱子里的银票、珠宝送到某个山庄。而是找到一家叫文昌的私人刊印社,跟里面的老板说,只要他们能在十日内把文稿赶印出来,他愿意付双倍的价钱,且每提前一天,印费翻一倍。
文昌社老板见文稿是靖帝亲自批注的,心里早乐开了花,这分明就是天上砸下来的大馅饼啊就算张顺一个子儿不给,要他自己贴钱他都干,这样的书,印出来还怕没人买?听说那本由赵太子作跋的《毓秀斋遗墨》早突破万册大关了,世面上还一书难求,连他都没买到,只在朋友家里瞻仰过。
如果文昌社再来个靖帝做序且亲笔批注的版本,天下人的眼珠子都会鼓掉,文昌社也会一举扬名,成为私人刊印界的翘。试问,还有那家刊印社出过皇帝批注的书稿?
何况,这里面还有个大大的噱头,可以给天下人提供最热门的谈资,给艳情话本提供绝佳素材:靖帝如此看重赵太子妃之父,是什么原因呢?可别说梁瑾瑜跟俞慕凡有什么私交,俞慕凡都去世十多年了,那时梁瑾瑜才多大,这两人根本不认识才对。可见,梁瑾瑜于日理万机中呕心沥血写批注,不是为了俞慕凡,而是为了名满天下的赵太子妃。
一国皇帝,一国太子,再加上一位有名的美人儿,宫廷三角恋,多劲爆的题材呀。社长同学的脑子里自动浮现出无数人抢购新书的情景,以及随之而来的满箱金银,嘴巴都快笑歪了。
所以他不仅满口答应,还把书稿抱得死死的,生怕张顺哥突然改变主意,让另一家刊印社拣了便宜。
于是紧急征召人手,几十个人几天几夜连轴转,硬是只用八天就给抢印出来,创下了文昌社有史以来最快的记录。
新书拿到手里的时候,张顺流着泪想,若陛下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十天,他无论如何也要在陛下生前让他亲眼看到这本书。
张顺背着书快马加鞭赶到城外的扎营地,却现那里人去营空,只余遍地垃圾。他这些天守在刊印社里督促进度,社里的人也是日夜赶工,大家都没空打听外面的消息,他还以为靖军全军覆没了,伏在地上痛哭。
正哭得不能自抑,一个捡破烂的走过来,好心告诉他,他家主上已经带兵攻克了上京。
张顺破涕为笑,给了破烂王一大锭银子,当即骑马入城。他的脸孔靖军将士大都认得,一路畅通无阻,很顺利地见到了梁瑾瑜,把新书呈献给他。
梁瑾瑜喜出望外地说:“你这是给朕送贺礼来了么?”
张顺向他告罪,说做了这件事,就没顾上另一件,梁瑾瑜摆摆手道:“那事不急,你既然来了就别再出去,留在我身边服侍吧。”
他怕自己命殒城下,才拿出多年体己让张顺带给两个女儿,不过是交托遗产之意。既然他还好好地活着,就没必要了。箱子里可都是他收藏的一些极品珍宝,件件价值连城,除非他不在了,否则他并不愿意给任何人。
张顺出于一片爱主之心的考量,正合了梁瑾瑜本意,非但没罪,还得到了重赏。
又十天后,何绍文兄妹到了上京,梁瑾瑜表情平淡地接待了他们,没有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问来问去都是赵佑熙占领樊都后的情况。何若歆黯然地想,若非为了打听这些,皇上只怕连见都不会见他们。
赵佑熙对靖宫中的嫔妃是很优待的,愿回家的回家,愿意到上京的,一律派车护送。所以在何氏兄妹进宫的当天,又有不少嫔妃6续到达,梁瑾瑜一律交给张顺安排,自己径直去了金銮殿召见大臣。失落的何若歆得知后,心里总算平衡了一点,反正陛下也没对别人多热情。
何绍文的心却彻底凉了。梁瑾瑜为人冷酷绝情,如果他对谁起了戒心,永远也别想再获得重用。何绍文百思不得其解,仔细回忆事情的前因后果,似乎是从他给妹妹说情开始的,可那不过是件小事呀,就算他不该过问皇帝的私事,有点失了人臣的分际,也不至于免去他的职位吧。
站在昔日曾跟梁瑾瑜同殿为臣的地方,何绍文的感受是复杂的。梁瑾瑜自始至终没朝他看一眼,在朝臣们热烈讨论时,也没像以前那样询问他的意见。总之,他被彻底无视了。
恍惚中,听见梁瑾瑜问几个从樊都逃出来的文臣:“你们说,赵军是突然出现的?”
礼部少卿回道:“是的,那几天臣下犯了头痛症,不得已请假休养,请医上门针灸。忽听家仆大喊,赵军打进来啦九门提督被杀啦老大夫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银针扎进臣下的眼睛里。”
梁瑾瑜眉头微拧,礼部上卿做了叛臣,少卿又是个说话啰哩巴嗦不分主次的家伙,这礼部以后交给谁?余光瞥见何绍文,顿时有了主意,很和气地开口道:“何爱卿。”
何绍文那个激动啊,赶紧出列躬身应答:“臣在。”
梁瑾瑜轻叹着说:“礼部上卿从缺,文臣又大多陷落敌手,朕看卿是个饱学之士,就把这担子跳起来吧。”
何绍文乍听“挑起”,禁不住心头狂喜,一边一个才叫“挑”对不对?脸上却作惶恐状,嘴里少不得谦虚两句:“臣才疏学浅,恐不能胜任,枢密院……”
他想说“枢密院这边事情很多,再兼礼部上卿,可能会忙不过来”,总之,先扯一堆难处,再表忠心,“不管多忙,都不会辜负陛下的重托”之类。
可惜梁瑾瑜没给他这个机会,径直打断他的话说:“现在一切以军务为要,枢密院暂由陈骅主理。”
陈骅原是兵部少卿,周济的副手。梁瑾瑜此次出兵前,把陈骅由兵部调入枢密院任知枢密院史,那时何绍文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陛下早就为今天埋下伏笔了。
虽然周济、陈骅都是梁瑾瑜暗夜帝王时代的旧部,追随他的时间比自己还久,可何绍文一向瞧不起这两个人,小混混出身,没读多少书,由这样的人顶掉自己当枢密使,对年少高中,一向以士林领袖自居的何绍文而言,简直是一种耻辱。
从朝堂忿忿退下,妹妹又派人来请,何绍文正色告诫来人:“椒房贵眷,逢初一、十五,才能由司礼监准请会客,怎么能随便私延外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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