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梦魇
皇帝见状漫不经心的一笑,淡淡道:“朕也不是怪你,你执掌六宫,为朕操劳,朕甚是宽慰”他边俯身扶她起来,边道:“这个宫女在朕身边服侍的甚得朕心,不过偶染风寒,让不懂事的奴才钻了空子,皇后这次怎这么糊涂。”
皇后只惊的浑身渗出冷汗来,再不敢大意,颤声道:“臣妾糊涂。”
皇帝一笑,淡淡道:“跪安吧。”
皇后银牙暗咬,慌乱中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轻声道:“臣妾告退。”
皇帝也不看她,只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皇后不自觉地咬了咬唇,朝他一福,率众人退了下去。
屋内顿时清冷了许多,却还残留着方才淡淡的胭脂香,随着薰香缭绕不断,久久都不曾散去,拂影还跪在地上,低着眸只见皇帝绣着暗花纹样的明黄朝靴一步步的走近,在她脸前停下,下摆上的长龙五爪狰狞狂妄,随着下摆轻轻飘动,他突然擒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那双丹凤眼满是阴蠡,只听他阴恻恻得道:“想跑么,你放心,只要朕在这宫里一天,你就别想离开!”
下了早朝,慕容澈被皇帝召了去议事,出了常清殿已是午时,天际湛蓝,看不到一丝云彩,太阳酌亮却不躁热,照在脸上,甚是暖洋。他在殿前静静站了一会,却望着那变黄的枝叶出起神来。
曹应田掀了帘子出来见慕容澈还没有走,本想上前打招呼,见他一身紫袍负手站在院中,衣衫飞决,华贵而不凡,面目清清冷冷似优似伤,远处殿宇楼阁,琼楼玉宇,他遥遥的站在那里,不识烟火的嫡仙一般。他深知这位慕容大人年纪轻轻,却甚有远见,不容小觑,不到几日已成为皇上面前的红人,可比当年的轩辕侯,想到轩辕侯,一时不由想起轩辕侯冷酷的眼神,直直的像是能望进心里去,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搓了搓手,感觉暖和许多,他才上前打了个千,笑道:“就到午时了,慕容大人怎还不回府用膳呐?”
慕容澈方才回过神来,眉目清远似山,淡淡看他一眼,笑道:“原是曹总管。”
曹应田有意巴结,殷勤道:“慕容大人莫不是不识得路罢,奴才带您出去?”
拂影将陈淑媛塞给她的布条摊在桌上,窗外明媚的光晕照进来,愈觉明亮,她皱着眉仔细辨认才认出是宫内的地图,以及从这个屋子离开的详细路径都标注的十分清楚,她见罢不由暗惊,对陈淑媛的立场反复揣测,越发觉得不确定起来,叠好了塞在袖中,正在出神便听的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像是清风一般徐徐吹来,吹得心都暖柔许多。
她忍不住站起身靠近门板,只听外面那锦衣卫恭敬道:“原是慕容大人,奴才们有眼无珠,只是,慕容大人到这里来是”
慕容澈淡淡笑道:“无事,我只是好奇这屋子里关的什么人罢了。”
那锦衣卫笑道:“慕容大人这话就错了,这可不是关着,只是里面的人得了重病,奴才们奉命伺候着呢。”
慕容澈闻言脸色略略怔松,低头笑道:“是么”
那锦衣卫忙道:“可不是!”
慕容澈不由抬头去看那紧闭的门扇,宫里常见的雕花镂空窗格,朱红的颜色,薄透的窗纸,近来皇帝防备的愈紧,他终不能像上次那样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却还是忍不住抓了曹应田带他过来,可是两人现在明明只有一门之隔,终还是无法相见,他心中顿时空落落的一直落不到地上,却又不甘便这样走了,只是站在门前不动,周围种的树木已见萧瑟,落叶翻飞,吹得满地都是渐黄的颜色,他望着那些枯叶不由恍惚的想,这时候的她是不是还在熟睡,都道春困秋乏,她又生着病,定是睡着的,病可是还没有大好吗,怎就没有宫女出来呢,上前问一句也是好的,就那样站着,得的却是满腔的怅然,曹应田在一旁小声地催促,他才回过神,回过头望了那紧闭的门一眼,方才转过头随曹应田缓步离开。
落叶如雨中,那抹紧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像是在梦中,那般朦胧的颜色,在朱黄交错的颜色中,渐渐变淡
二哥
透过窗纸,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远,不能开口留住他,哪怕,见他一面,都那么奢侈,拂影不禁将手指扣进那不大的格子里,朱红的颜色衬的那指没有血色的白,她几乎忍不住开口唤住他,声音堵在喉间,终还是生生的忍住,那种无力沉沉的在心中回荡,牵连着不舍,涌出浓烈的酸涩来,漫布在胸腔,几乎窒息,她终于明白,那日她从慕容府坐轿子去轩辕府,关在门内的他,该是何等的绝望无力,那种情绪像是能变成一把利剑,时时对准自己的心脏,告诉自己,要强起来,强起来,才可以保护要保护的人。
中秋那天,皇城一片灯火辉煌,尤其到了夜晚,万家灯火璀璨如星,光晕闪烁,朦胧的像是一场梦,皇帝携了皇后和几个妃子共同前往护城河观灯,百官随后而行,夜晚的护城河波光粼粼,那五色的灯光打到水上,像是一片片破碎的琉璃,五彩缤纷,龙船悠悠而行,挂起的玄色毡帐也被染了五彩颜色,江火明灭中,足见华贵。
河边有许多女子在放河灯,映着女子们羞赧的笑脸,一朵朵荷花载着烛光随波流动,只觉灯光摇曳,将这江面点缀得美如画卷。皇帝与百官站在船头遥望,见百姓安乐,甚是愉悦,不由心情大好。
见不完处飘过一盏荷灯,波水中银光细洒,烛光明灭,映着那份嫩的荷瓣,让人想起女子娇羞的脸,皇帝一时心动,一眼瞧见站在身侧出神的慕容澈便笑道:“慕容爱卿,何不把那河灯捞了来,看谁家的姑娘有这等福气,这河灯成就姻缘,必是一段佳话。”
闻言,百官忙随声附和,纷纷笑劝慕容澈将那河灯捞上来,慕容澈微微一笑,恭敬回道:“回圣上,听闻女子在放河灯之前都许过心愿,若那女子心有所属,微臣此举岂不冒犯了人家姑娘。”
他虽说的委婉,却隐隐的也有抗旨之意,百官均是为他捏了把汗,皇帝本是随兴而说,斟酌下来也觉欠考量,又加上龙颜大悦也未放在心上,这时不远处行来一艘船只,朴实却不失高贵,华丽却不张扬,只见舱内灯火辉煌,纱帐重叠,映的里面人影攒动,这江是龙船游行之地,普通船只不许上江,皇帝不由问道:“那是谁的船。”
身旁的曹应田只觉额上细细密密的渗出汗来,忙派人打听,得了消息才松了口气,上前道:“回皇上,是轩辕侯的船只,正起着来见皇上呢。”
皇帝脸上不由不怔,随即又笑道:“原是流?景到了,众爱卿,随朕一起去迎接吧。”
那船靠的近了,便见一个墨色身影在船头临风而立,夜风拂面,吹得衣衫飘决,那人修长轮廓在灯光中明灭不定,随着船行,脸上的深邃轮廓方才淡略的展现出来,远远看去,只觉风华绝代,霸气惊人的不似凡品。
众臣深知轩辕侯为人冷酷,不易亲近,却还是不禁为其风采折服,一时船头竟无人说话,只静静的立着,忘了呼吸。
就在这时,舱内突然窈窕走出一个粉衣女子,面带薄纱,只露出一双翦水眼眸,却觉秋波微动,甚是美艳,只见她步步生莲的走到轩辕菡身侧,撒娇的去拉他的衣袖,笑声如莺如鹂,却听她娇声唤道:“流景”
龙船上的人闻言都是一惊,男子的字自古都由亲友叫得,轩辕菡为人冷酷,不近人情,除了皇帝无人敢这般叫他,眼前这女子轻轻松松叫来,却不见轩辕菡脸上有不悦之色,甚至低头在那女子耳畔低低说了几声,举止甚是亲昵,那女子抬眼娇羞一笑,方才回身进了船舱。
皇帝见状不由眯了双目看过去,轩辕菡也正似笑非笑的望过来,似嘲似讽,仿佛无形的扇过来一耳光,皇帝不由脸色一沉,负手而立,并不做声。
船靠的近了,轩辕菡才上了龙船,皇帝淡笑相迎,众臣上前行礼,轩辕菡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却见众臣中一个清俊男子甚是醒目,面如冠玉,举止若风,在群臣中像是鹤立鸡群一般,他不由眯了双眸,淡淡道:“这位是”
慕容澈不卑不亢的回道:“慕容澈见过侯爷。”
皇帝不由笑道:“流景有所不知,慕容爱卿是新科的状元,才貌双全,可是我朝
囚奴 章节58
一大才俊。”
轩辕菡闻言犀利看了慕容澈一眼,却不再说话,点了点头,与皇帝穿过群臣进了船舱。
屋内没有点灯,窗外的皎月玉盘一般悬挂在半空,映在窗子上,烙下清冷的光晕,拂影睡得久了,不由生出一身细汗来,她抬手在桌上乱摸,手一扫,桌上的物什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门突然开了,一个宫女端着灯走进来,昏黄的光晕落了一地,她抬了抬手,秀气的脸上满是惊诧:“姑姑,发生什么事了?”
拂影方才抬眼看她,见她曲线玲珑,凹凸有致,身量和自己差不多,不由笑道朝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桌上放着的茶壶。
那宫女应了一声,单手将门阖上,轻轻把灯放到桌上,方才转过身去给她沏茶。桌上的油灯灯火跳跃,映的那宫女落在地上的投影模糊闪烁,拂影轻手轻脚的下了矮炕,将桌上的田青白玉镇纸拿在手上,朝宫女的背影一步步的走过去,屋内静的厉害,那灯光隐隐跳动,映的投影影影幢幢,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镇纸冰凉微沉,她竟不自觉地捏出一手汗来,那宫女倒好了茶,似要转身,拂影心中一惊,未来得及想手已经朝她颈后敲了过去。
那宫女嘤咛一声,身体软软的倒下,拂影忙伸手接住她,她的身体软软的扑倒在她怀中,拂影只觉心脏还在剧烈的跳着,“嘭嘭嘭”仿佛随时都要迸出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将那宫女扶到矮坑上躺下,换了她的衣服,还觉不妥,又在脸上涂了些许胭脂,那胭脂暗红平滑,似是长在脸上一般,远远看去倒像是一个胎记,拂影这才放心许多,轻轻的开了门出去,夜风迎面吹来,拂有脸上带着些许凉意,门侧还站着那几个锦衣卫,锦衣卫见有宫女出来,随口问了一句:“没事吧。”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只模糊可见对方的轮廓,拂影心头狂跳,极力镇定,朝那人轻轻摇了摇头,这才提裙下了台阶。
身后有锦衣卫看着,她不敢乱走,只好先避开那些锦衣卫的视线才作打算,沿着小路走了几步,便遇到两个手执灯笼的宫女,她本欲躲开,却听那两个宫女低声交谈,声音若有若无的传到耳中:“听说轩辕侯也来了,这会子和万岁爷赏月呢,传闻说轩辕侯生的比万岁爷还要俊,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另一宫女闻言不由笑道:“去看看可不就知道了,随只能隔的远远的看,可也能看一个大概了吧。”
那宫女却是有些担忧:“娘娘这次未随圣驾,本就不悦,我们若是擅自离守,只怕”
另一宫女立即怂恿道:“去吧,娘娘在睡呢,只怕没那么快醒来。”
后面的话拂影再未听下去,她心中又惊又喜,情不自禁的跟在了那两个宫女后面。
在风中站的久了,腿便有些麻,执岗的锦衣卫搓着手用嘴呵气,远远的就见一行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那些人离的近了,面目也清晰起来,几人定睛一看,就见曹应田带着人赶了过来,忙迎上去笑道:“曹公公,怎么赶这么急。”
曹应田方才喘了口气,朝门上瞅了一眼,低声问道:“没什么异常吧。”
那锦衣卫答道:“整天没声没息的,老实着呢,还能出什么事。”曹应田轻轻吁了口气,低声嘱咐:“你们可给咱家看好了,里面的人丢人,咱们的脑袋谁也保不住。”一旁的另一个锦衣卫不由皱了眉,沉吟道:“不对,方才屋里有点动静,我们让一个宫女进去看了看,那宫女出来时可是一句话也没说”
那锦衣卫却是满不可乎,正在说话,曹应田猛然变了脸色,尖着嗓子,连声调都打起颤来:“去进去看看!” 说着他来到门前,弓着身子敲了敲门,听里面没有动静,咬了咬牙才推门进去,桌上还点着灯,那油灯的火苗静静燃着,烧得灯芯“噼啪”直响,曹应田环视一周,只见那矮炕上斜背躺着一个人,呼吸均匀,似是睡熟,曹应田放心不下,走在她身后小心唤道:“白墨姑娘”
唤了数声都不见回应,已觉不好,心想她就算听不到,也该感觉得到,狠了狠心,壮着胆子走过去拽住她的肩头用力一掰,她的身体便轻易的翻了过来,映着灯光,只见是一个极清秀的女子,穿着拂影的衣服,双眸紧闭,尚有余息,却是晕过去了,曹应田一见之下,冷不丁的出了一身冷汗,惊的连声都忘出了,指着那女子手不停的打哆嗦,半晌才缓过气来,跺着脚厉声道:“追,快给咱家追!”
一路上灯火通明,照的人影婆娑,拂影在那两个宫女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远远的就见江边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大约是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这时突然从四路涌来几对锦衣卫,将挤挤攘攘的人群强制分开,似是在找什么人,拂影心道不好,忙钻入人群,谁知身上的宫装最是显眼,还未挪动几步连同那两个宫女就被锦衣卫围了起来。
江边灯火明灭,照的几个锦衣卫脸上轮廓若隐若现,锦衣卫身上的软甲隐约带着寒意,在夜色里甚是骇人,为首的那人生的人高马大,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皱眉问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跑到这里来了。”
那两个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向那人苦苦衷求道:“大人饶命,奴婢们不敢了,请大人饶了奴婢们吧。”
为首的将领只是默不作声,却见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宫女,头埋的极低,看不清楚面容,便指她道:“你们可是一起的?”
那两个宫女这才发现身后的拂影,两人困惑的对视一眼,忙异口同声得道:“大人,奴婢们不认识她。”
“嗯?”那将领不由皱眉,拨开两人,来到拂影面前,见她低着头,脸埋在黑暗中,只见若隐若现的优美轮廓,他只听上面传下话来要暗中找一个女子,不可大肆宣扬,他当时匆匆看了一眼画像,只觉很是清秀美丽,心中暗疑眼前这女子就是要找的人,便沉声道:“拿火把来!”
拂影闻言顿时一惊,只怕脸上的胭脂遮不住脸被人认出来,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那将领的手下已经递了火把过来,火红的焰火随着江风跳跃闪烁,炙的脸上火热,那将领接了正要仔细观看,却听身后一个清润的男子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那声音低醇悦耳,像是临江而立吹来的江风,在夜色中甚是好听,众人闻言都是一怔,刹那间静的没了声音,依稀还听得到江上传来的丝竹之声,拂影闻言不由一喜,暗暗松了口气。那将领闻声望过去,只见人群中一个身穿紫色官袍的男子卓然而立,面容清俊,唇角淡淡而笑,认出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慕容大人,忙迎上去,笑道:“慕容大人怎么不陪皇上在船上赏月,下了船来了?”
慕容澈目光扫过拂影微垂的脸,漫不经心的道:“我有些闷下船走走。”
那将领忙道:“大人还是上船吧,这江边人多又乱,可是不安全。”
慕容澈这才笑道:“也好”他扫了拂影一眼,又道:“船上正好缺几个宫女侍奉,叫她们三个都上来吧。”说道,他转身便要走。将领不由为难,又怕得罪他,正在迟疑,却一眼扫到拂影脸上的暗红胭脂,不由松了口气,忙对三人斥道:“还不快去!”
远远望过去,那龙船威严华丽,灯火阑珊处人影攒动,上面的帷帘被拉了起来,只见亮如白昼的船舱内皇帝与皇后并肩而坐接受群臣参拜。拂影目光不自觉地落到左下首那个身影上,一身黑衣而坐,虽隔的远看不清晰,只依稀望的到脸上深邃的轮廓,拂影还是忍不住心神一震,许久刻意压抑的思念这会洪水一般的涌了出来,周围顿时静的没了声音,眼里也只剩了他一人,雕花朱廊,华丽幔帐,他端着酒杯优雅端坐,那玉色的酒杯在他指上泛着潋滟光泽,依旧高贵从容的如昨日一般。
拂影不由止了步子,只觉得一颗心随时都要跃出来,她禁不住咬了唇远远望着,哀伤的想着,他可知道,她就在这里么,就在这里远远的望着他。
慕容澈突然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对另外两个吩咐道:“你们去找曹总管,他自会给你们安排。”
两个宫女忙应了一声,朝他一福躬身离开。
江面上碎星点点,映着那光怪陆离的各色光晕,缤纷的似是梦境,慕容澈负手站在船尾,衣摆随风猎猎而响,腰上的玉带打在衣襟上发出“噼啪”的细碎声音,他临江而立,脸上略略怔松,半晌才回过头看她,低声唤道:“影儿”
拂影禁不住抬头看他,那双眼睛清明深远,依旧保留着那抹如水的温柔,从小到大,都不曾变过,她纵有千言万语,一时也只无语凝咽,江风吹得衣衫飘决,透进薄薄的衣衫,只觉冷意,她许久未曾开口,话语存留在喉间,却半晌都说不出来。
慕容澈只以为她想说话,看到她的样子,忆起她以往的笑语,那张粉嫩的唇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心中一痛,四分五裂一般,这里对她来说却是再也不能久留,他突上前一步,温和道:“影儿,随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拂影不由一惊,不自觉地看他,慕容澈眼中只剩暖暖的笑意,像是二月的春风一般,他温和的看她,低声道:“影儿,此地不易久留,先到我府里去,一切再做打算。”
她闻言不由心中一暖,却不自觉地看向舱内,那人依旧坐在那里,一双眼眸深邃似海,唯一不同的,他身边却多了一个女子,一身粉色连襟裙,头戴面纱,她靠在他怀中娇羞低眸,他俯下头轻轻去吻她的脸颊
那是他经常对她做的动作,她甚至还依稀记得他唇上灼热的气息,拂在脸上,像是烙下一颗印记。这一刻,他却对另一个女人做出同样的动作!拂影忍不住全身一震,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如纸,她只觉自己的身子像是秋风里的落叶,冷一阵,热一阵,瑟瑟的发着抖,她不由全身都渗出冷汗来,脸上却忽冷忽热,心早已凉的麻木,像是眼睁睁的被别人用刀一片一片的割下血肉来,血色淋淋的触目惊心,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到地上,慕容澈忙上前去扶她,皱眉道:“影儿我带你离开这里。”
空际绽放一朵朵偌大的烟火,像是在平静的苍穹中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朵,开放,凋零,各色的光晕忽明忽灭,照的前面的路一会亮如白昼,眨眼间又漆黑如墨。
不远处传来民声沸腾的声音,众人呼颂新帝名号,高呼万岁,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击落了天际的烟火,震的地面都颤抖起来。巷子里吹来一阵冷风,迎面感到些许凉意,拂影忍不住拉了拉身上的斗篷,身旁的慕容澈突招唇轻声低咳了一声,似是刻意压抑,不想让她听到,他身子向来不好,受不得凉,却低下头来问她:“冷不冷?”她忍不住抬头对他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慕容澈也是一笑,停下来替她系了系斗篷上的绦带,他的手带着些许凉意,不经意的触到皮肤上,会忍不住一颤,拂影恍惚的忆起曾经也有这样一双手替她系那绦带,那时还下着雨,细密的雨打那指上,清凉的像是夏日的荷
“影儿,不舒服么?”
慕容澈见她发呆,不由低声开口,她这才回神,笑了笑没有说话。
巷子口停了一辆马车,隐隐可听到马低低的嘶喘声,两人还未走到近前,已有人迎上来,低低叫道:“大人!”
那人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只觉生的虎背熊腰很是健壮,大约是慕容澈的手下,慕容澈朝他点了点头,才道:“将这位姑娘安全送回府里,别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的一个亲戚,一切等我回府再说。”那人点头称是,朝拂影拱手道:“姑娘,请吧。”
这时天际又绽放一朵绚丽焰火,照的巷子里雪亮一片,又很快随着那烟火暗淡下去,拂影脑中却浮现他和别人一同看烟火的情景,不由心中骤痛,慕容澈见她迟疑,便道:“影儿,这会子我无法脱身,皇上必还会宣我,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拂影方才点了点头,低头正要上车,却见得巷子一侧猛地奔出一个人影来,只听那人急急唤道:“姑娘,不可!”拂影闻言不由一怔,这时慕容澈的手下已经冲上去与那人打斗在一起,黑暗之中刀光剑影,寒气直逼,拂影心中焦急忙扯了扯慕容澈的袖角,慕容澈看她一眼,这才道:“秦泰,住手。”
叫秦泰的手下闻言收了招式跳出圈外,那黑衣人也已朝拂影走了过来,离的近了才隐约看清那人相貌,却是羽云穿,他一个箭步拦住拂影,低声道:“姑娘,主子还在等着姑娘。”
拂影闻言不由别过头,淡淡道:“羽大哥,我意已决。”
羽云穿顿时脸上一滞,他握了握了拳劝道:“姑娘,做属下的有些话没有资格说,只是
囚奴 章节59
请姑娘相信主子,主子定不会弃了姑娘,您不知道姑娘在宫里的这些日子,主子可说是度日如年,属下们看在眼里”
拂影闻方心中顿时一酸,往昔的种种一件一件的涌上来,以前是甜蜜,这会却是穿肠的毒药,她只不敢再听下去,颤抖着声音打断他,轻声道:“羽大哥哥,我信他,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信他,我只是需要时间来想通一些事情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羽云穿心中焦急,还要再劝,却苦于口拙,急的脸上通红,不经意的抬眼,却见巷子深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身形如剪影一般修长霸气,那默衣仿佛能溶进暗夜里,不由脱口叫道:“主子!”
四下里顿时静了下来,远远的还可听到空际烟火绽开的轰然声,巷子里的农家院落的树枝随风摇摆,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一旁的马也不耐烦的“嘶嘶”低吼起来,拂影不由身形一顿,却像是僵在原地,丝丝毫毫不能动弹一分,她胸口艰涩的起伏,却不敢回头,只睁大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只觉得身后的他一步步的朝她走过来,那声音轻的像是踏在心上,一下一下,击得心口又痛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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