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够了吗

蒋梦自然担心叶莫庭，立马接过话：“莫庭你不用担心我，医院这么多医生围着，许医生又这么厉害，我肯定会没事的。”
叶莫庭还是有所犹豫，他是很累，可这心里头更怕。
苏暮星说：“难不成你不放心我？”
“我当然相信姐！”叶莫庭声音提高了些。
他当然相信苏暮星，若是不相信那天在警局就不会第一时间想到给她打电话，若是不相信也就不会把跟小梦的事和盘托出。
叶家他能相信谁，除了这个离家快有十年的姐姐，他想不出还有谁会怜惜蒋梦。自从八岁被接回叶家，他就打心底喜欢这个姐姐，可苏暮星不喜欢他，他知道的。当年的事情闹的那么大，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有没有掺和进去，可这么多年了，苏暮星依旧认定陆依云和当年的案子脱不了干系，也从未再踏入叶家一步。
叶莫庭不逞强了，交代了几句起身回了公寓，病房就剩下苏暮星和蒋梦。
蒋梦有些拘谨。
“想吃什么？”苏暮星从托盘里取过一个苹果，“我给你削个苹果吧。”也不等蒋梦反应，就自顾自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削了起来。
蒋梦眼神落在那条平整的有一拇指宽的果皮上，“姐，你有话跟我说吧。”
所以才会支开叶莫庭。
苏暮星抬眸看了一眼蒋梦，虽然年纪小确是个通透的姑娘，她收回视线垂眸，手里的动作没停，“莫庭是大人了。”
她原先是有话讲，可看着叶莫庭心甘情愿的，她无话可说。
手头的苹果削好了，长条的果皮随着锋利的刀口一个回旋稳稳落入下方的垃圾桶里，苏暮星把果肉切成条，又细心地插上叉子给人递了过去。
蒋梦伸手接过，尝了一小块，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最懂得看人脸色，苏暮星始终淡淡的，不刻意亲近也无意责怪，叶莫庭又时常在自己面前提起，心中徒然生了几分好感，说掏心窝子的话，“姐，我是不是很自私？”
苏暮星抿了下唇，伸手拍了拍蒋梦交叠搭在被褥上的手，“你别想太多。”
蒋梦没什么朋友，除了个叶莫庭也没什么人来看她，有些话却又没法对叶莫庭讲，憋着心里太久又难受的不行，所以之前才会闹着跑出医院，她觉得自己还没死却已经像个死人，她有很多话想讲，可药效上来，偏偏抵不过困意，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苏暮星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换上新的点滴，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蒋梦睡的不安稳，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掀开大半，苏暮星起身给她盖被子，却忽地视线凝住。
掀开的被子卷在蒋梦的左边胳肢窝下，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她穿的病号服有点大，胸前的扣子松松垮垮的，还有一个没扣好崩开来，露出姑娘平坦的小腹，白皙的肌肤上绣着朵花，差不多一个硬币的大小，黑色的，可仔细一看又不像花，五片花瓣饱满生长，相比之下却有一片花瓣异常的四方硕大，一条细丝缠绕而上，围着花瓣绕了个圈如一缕青烟而上。
很特别的文身，小姑娘还挺有想法的。
她没多想，怕蒋梦着凉，赶紧给人盖好被子，将被角掖实。





亲够了吗 15.你也有病？
苏暮星给陆晗晗发微信，让她帮自己请半天假，下午再过去台里，她坐了会，扫见墙角的水壶，起身拿了水壶出去打水。
她是要去开水房的，可偏偏走去了科室办公室，一晃眼，人已经杵在许清然办公室门口了。
活见鬼，她方向感不错的，突然瞎成这样？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留出一条缝，隐隐能听见里头键盘敲击和纸页翻动的声响，苏暮星没直接进去，半个身子靠在一边墙上，一手提着水壶，一边开始掰手指，左脚踩右脚，又换上右脚踩左脚的。
片刻后，许清然拿着几份文件从办公室出来，余光扫见来人，他脚步一顿，敛着眉看她。
苏暮星和早上没多大区别，只是把披肩的长发扎成了马尾高高束在脑后，整个人更显活泼俏皮，他那句“一般”确实口是心非。
苏暮星想通了，追男人这事吧还真得趁热打铁，反正她早上已经把人惹得不爽了，干脆买一送一。
何况，这人生气巨可爱的，冷哼算什么？闷骚的要死。
她长臂一弯把水壶抱在怀里，笑眯眯地开口，“许医生，我找你有正事。”
许清然抬眸询问：“什么事？”
苏暮星颇有地气地说：“许医生，我想及时了解蒋梦的情况，小姑娘是个孤儿，她既然是我弟弟的女朋友，那我也算他半个家人...”
许清然挑重点讲：“你想说什么？”蒋梦的情况他自然是清楚的，这么多天下来身边就只有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叶莫庭没日没夜照料着。
苏暮星长睫扑闪，“你电话多少？”
许清然触上苏暮星的目光，瞧见女人原先白皙的脸颊慢慢洇出一层绯红，不尤多了几分兴致，他眼尾微微上扬，没急着回答。
苏暮星挪开视线，眼神落在男人的胸口，斟酌措辞，“我是蒋梦的家属，许医生是蒋梦的主治医生，留个联系方式嘛，咱俩也好沟通...”
许清然一本正经：“如果是为了蒋梦，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到我办公室来，或者直接联系医院。”
“联系你比较方便啊。”
许清然面不改色：“联系医院。”
苏暮星长眸眯起，改口：“也不是全为了蒋梦...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许清然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你也有病？”
苏暮星嘴角一抖，“...没病。”敢情得有病才能要您电话？
许清然声音无波无澜：“那联系医院。”
苏暮星急中生智，杏眼骨碌碌转了一圈，“相思病算吗？”
男人好看的眉梢略略一挑，目光中闪过一丝笑，他淡淡的“哦”了一声，尾音上扬。
随后他右手抽出兜上的钢笔，打开左手拿着的文件夹，修长手指唰唰唰写了串字，撕下纸张，递过来。
苏暮星伸手接过，垂眸看去。
纸上写着几个字，字很漂亮，有棱有角，风骨极佳。
——八楼，精神科，张莫阳医生。
“......”切，谢谢你啊...
苏暮星噎住。
许清然慢条斯理地盖上笔帽，合上手头的文件夹，双手负在背后，淡淡地说：“你的病，跟我的专业不对口。”他顿一下，又说：“还有事？”
苏暮星点点头。
“什么事？”
苏暮星瞪了瞪眼，语重深长地说：“许医生啊，你知不知道咱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许清然眉头浅浅一皱，“我为什么要跑？”
苏暮星得逞地咧嘴笑，“不跑最好呗。”
许清然眉头蹙得更深：“......”
这是道陷阱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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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从医院出来，苏暮星回了电视台。
陆晗晗剥了个橘子凑过来，“早上干嘛去了？”
苏暮星掰下小股尝了一块，有点酸，她皱皱眉头，“去医院看个人，怎么了？”
陆晗晗瘪瘪嘴：“李峰早上找你，看你没来莫名其妙又发了通脾气，叫你下午来了去找他。”
苏暮星喝了口水，去掉舌头上的酸味，挑挑眉：“你说法治在线的节目咱组接有没有戏？”
陆晗晗翻白眼，“做梦呢，咱俩平时最看不惯李峰这人，又色又没本事的，这么快肥肉掉咱嘴里，我都怕自己噎死。”
苏暮星放下手里的杯子，推开椅子起身，“我去找趟李峰，摸不准找我什么事。”
陆晗晗腮帮子被橘子撑得鼓鼓的，点着脑袋，“在五号演播厅呢。”
苏暮星去了五号演播厅，演播厅里主持人正在录口播，苏暮星轻声喊了声李峰，李峰回头和她一起出了演播厅。
走廊角落。
苏暮星开门见山，“你找我？”
李锋眯了眯眼，看了会苏暮星，这人确实长得好看，可偏偏是个软硬不吃的臭脾气，他也没拐弯抹角，“林晓敏的新闻别做了。”
苏暮星不明所以，“为什么？”
李峰要笑不笑的：“别说你不知道。”
苏暮星不接招，反问：“我知道什么？”
李峰闷笑了声，“林晓敏是代孕还是什么你比我清楚，一个做小三的想母凭子贵也不怕人笑话。”
闻言，苏暮星神色一黯，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林晓敏在正式采访的时候没说，是后来私底下和她说的，这事甚至连一起出采访的唐林都不知道，李峰怎么会知道，按林晓敏的性格也只会藏着掖着不说。
李峰摆出官架子，“我是总制片，我要为栏目考虑，新闻媒体成了小三威胁的工具，那我们就是自己砸自己招牌。”
苏暮星没说话。
林晓敏的事太复杂，她被迫做了小三她信，可她也知道林晓敏已经认了小三这个名号，生了孩子拿到钱这便是一场成功的交易，坏就坏在事情败露了拿不到钱还多个孩子。
林晓敏的新闻不会在栏目播了，李峰撂下句话，转身又进了演播厅。
苏暮星上楼回了办公室，手头放着的就是林晓敏的采访稿。
她忍不住给林晓敏打电话，电话那头姑娘声音很小，她没说新闻不让播的事，答应了姑娘明天去趟c大。
林晓敏的事需要从长计议，她哪怕想帮人家，就目前掌握的信息铁定是不够的，林晓敏对她始终有所保留。
暮色四沉，天地间陷入半明半暗的蒙昧之中，闷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
安城进入11月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下去。
下班后，苏暮星和陆晗晗一起去吃了火锅，吃完火锅陆晗晗被未婚夫在火锅店门口接走，留了苏暮星一个人，路上人来人往的，到处都是人间烟火。
苏暮星回到自己家，懒得开灯，整个人四仰八叉地横躺在沙发上，手机屏幕的一小撮光冷冷打在脸上。
她盯着微信名片瞧，名字直接就是许清然三个大字，没什么特别的。
下午从医院回来她就问何嘉木要了许清然的微信，何嘉木比她还急，哪壶不开提哪壶硬是把许清然电话也给发了过来，她逼着何嘉木给撤回了。
人活着为了口气啊，她要让许清然一个数一个数的亲口告诉她，苏暮星暗搓搓地想。
眼瞧着屏幕就要暗下去，她一咬牙发送了添加好友的请求，备注了自己名字。
苏暮星开始不停的刷新微信。
十分钟，没反应。
苏暮星又加了一次，在自己的名字后面不争气地加了蒋梦姐姐四个大字，好歹病人家属，说服力更强一点。
半个小时，还是没反应。
苏暮星有点没耐性，扔了手机，起身去卫生间洗澡。
出来的时候，又过了三十分钟。
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奶白色睡裙，蓝色干发巾包裹着湿发，她没抱什么希望，抄起沙发的手机看了一眼。
果然，还是没反应。
“靠！”苏暮星气的骂人。
......
次日，早上九点。
苏暮星刷了工作证进了电视台，站在一旁等电梯。
“叮——”电梯门开了。
苏暮星站着没动，昨晚到现在，自己都没看过手机，睡觉她开的飞行模式，早上起来又忘了改回来。
十几个电话没接，两个是李峰打的，其他都是唐林。
还有一条短信。
苏暮星点开看，眼神来不及收回，人已经转身往门口跑。
迎面撞上个人，是唐林。
唐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打电话怎么都不接？”
苏暮星来不及多解释，她说得很急：“我们马山去趟c大，林晓敏要出事。”说完就往门口跑。
“已经出事了。”唐林立马拉住她，停了停才开口：“两小时前，林晓敏自杀，送去三院了。”
“有生命危险？”
唐林：“还不知道。”
“新闻呢？”苏暮星觉得双腿发软，她想起林晓敏那条短信，“都压下来了吧。”
“当时好几家媒体赶去了，好几个小时了没一点消息出来。”唐林这点也是不解的，别说新闻，就连微博上都没半点消息。
苏暮星冷笑了一声，“你先回台里等我电话，我先去趟医院。”
唐林第一次在苏暮星脸上看到一抹狠戾，仅是一闪而过，可他捕捉到了，唐林长腿一迈，拦在前头，“这事怕是不简单，你别冲动。”
苏暮星绕开他，“我心里有数。”




亲够了吗 16.职业病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门口有人等，一个男人，三十几岁的年纪，板寸头，个人不高，身材发福，一会坐着，一会又起来踱步。
苏暮星走进些，对方见到她，立马警惕起来，开口问：“你是谁？”
男人五官还算端正，跟林晓敏有几分相像，皮肤晒成小麦色，有点糙，她解释：“我是晓敏的朋友。”林晓敏昨天在电话里和她提过，他哥哥林晓志前几天从老家到了安城。
“什么朋友？”林晓志是知道的，自己这个妹妹性格闷，从小到大连个关系好点的同学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朋友。
苏暮星实话实说：“最近认识的，我是记者。”
“记者？”林晓志声音拔高了几度，怒意明显，“你就是那个电视台找我妹妹的记者？”
不是她找的林晓敏，是林晓敏找的电视台，她接了新闻而已。
苏暮星刚准备解释几句，领口一把就被林晓志拽了起来，衬衫被拉到变形，对方力气大得惊人。
“您先冷静。”苏暮星伸手去推，无奈力量悬殊：“我想帮晓敏的。”
“帮？”林晓志松了手，不怒反笑。
他要怎么冷静，家里条件不好，好不容易培养了个大学生出来，眼看就要毕业能挣钱养家了，哪里会想到出来这种事，肚子里有了不知道是谁的种，还傻到跳楼，这前途毁了不说，就眼下这医药费他都不知道去哪里凑。
苏暮星低头理衣服，抬头瞧见对方眼里的怒气，放低语速：“我想帮你们。”
“啪”的一声，一巴掌落下，脸上顿时火辣辣一片，她倒吸了口冷气。
她不是好欺负的人，平白无故挨了打，搁平时她肯定是要讨说法的，可眼下情况特殊，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一字一句刻意清晰：“现在也只有我能帮你们。”
她陈述事实，怕是没人敢爆这个新闻了，能把那么多家媒体的消息都压下来，会没点本事？
林晓志冷笑了声，左手捏成拳，右手却没忍住，抬起手臂，眼看一巴掌又要落下，苏暮星吃了教训，反应也快，挥手挡开。
有人先她一步。
许清然站在两步之外，长身玉立，一只手抓着林晓志的手腕，停在半空，另一只手随意揣在衣兜里。
他一身白大褂，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金属细框眼镜，口罩摘到一半，挂在一侧耳上，像是还来不及取下。
许清然侧眸扫了一眼苏暮星，她愣在原地，左脸留着五个手指印，原本白皙的脸颊染上几抹浓重的红痕。
他最看不惯男人打女人，抓着对方的手不由多使了几分力，林晓志明显吃痛，眉头拧成川字，咬肌紧绷，眼见就要喊出声来，许清然突然松了手。
林晓志揉着吃痛的手腕，没想到一个长的白白净净的年轻医生比他一个成天干活的粗人力气还大，他不敢得罪人，只能吃下暗亏。
许清然取下堪堪挂在耳后的口罩对折放在手心，双手重新揣回兜里，漆黑的眸子凝在苏暮星脸上几秒，随后挪开，转身走开。
苏暮星来不及思考许清然眼神的深意，她原先脑子乱成一锅粥，这一巴掌下去她理清些思路，和林晓志说不通，还是要等林晓敏醒来，否则受害者这条路就是死的，苏暮星看了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咬了咬牙决定先回台里。
她刚一转身，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过来。”简单两个字，听起来还有点冷冰冰。
苏暮星循声望去，许清然站在走廊那头，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双手随意的抄在兜里，是向来的漫不经心，暴雨褪去，阳光异常明亮，从一侧的玻璃窗照射下来，好像都洒进了那双眼睛里，长长的睫毛染了金色，眼底都是细碎璀璨的光。
苏暮星忘了是怎么走过去的，只知道当自己六神归位的时候正屁颠屁颠跟在许清然后头，隔着几步的距离，已经走到胸外科，走廊那头就是他的办公室。
“许医生好！”说话的是护士台上的值班护士，眉清目秀，还挺好看的。
许清然对着小护士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怎么又来了？整天跑来这边都不害臊。”打招呼的小护士斜瞟了一眼苏暮星，嘴里碎碎念。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摆明了想让她听到，许清然怕是也听到了。
她埋头走路，假装没听见。
办公室门口了，许清然突然停住脚步。
苏暮星及时刹车，停下，没有狗血地撞上去，她抬头，眼神询问。
许清然语气淡淡：“你先进去。”紧接着掉头往回走。
她极轻的“哦”了一声，继续往前。
苏暮星推门进去，瞧见里头景致，又带上门确认了一遍门牌，没找错，她又重新推门进去。
办公室的左侧空旷处，多了一副小沙发，小沙发跟前还搭着个玻璃台子，两盆小吊兰从窗台跑过来装可爱。
苏暮星走过去，在小沙发上坐下，双腿并拢，两手搭在膝盖上，面上装的很乖，心思倒是转的飞快，林晓敏的事急不得，李峰铁定拿了人好处，林晓敏的事除了她自己还有谁知道？双方当事人。
没一会，苏暮星如坐针毡，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垂眸看了眼表盘，才过去五分钟。
又一个五分钟过去，苏暮星坐不住，才刚站了起来，门就被打开，许清然回来了。
苏暮星重新坐下，继续双腿并拢，两手搭在膝盖上。
许清然走上前，把手里的消毒棉球和消肿膏放在玻璃台子上，他视线向下：“知道怎么用吗？”
苏暮星垂眸看了一眼，而后抬头，冲着许清然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许清然尽量简单地说：“先用消毒棉球处理一下，然后擦上药膏，别涂太厚。”
苏暮星长睫扑扇着眨：“好。”
这要搁在平时，她一定得寸进尺，硬说自己不会，然后顺杆子往上爬，再不济也至少嘴上调侃几句，可她这次难得乖顺，这一来心虚，二来也没心情。
可她虽然嘴上没说，可一双骨碌碌瞎转的眼睛无不诉说着：你帮我涂你帮我涂嘛。
许清然挑挑眉，“哦”了一声，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
苏暮星耷拉下眼帘，指尖点了点脸颊，她摸出兜里的手机打开相机调成自拍模式。
看到镜头里红肿的半边脸，苏暮星不淡定了，林晓志他妈下手也太狠了吧，她的脸整整肿出了五条大红痕，每条都有她半个小拇指那么粗。
苏暮星越看越难受，眼睛起雾了，紧接着大把大把的眼泪开始往下砸。
许清然打开电脑，刚准备写上午的手术记录，就听到一边传来的啜泣声，他侧眸一看，苏暮星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擦着眼泪，哭得梨花带雨。
有这么疼吗？不至于吧...
苏暮星带着哭腔，委屈的不行，“许医生，会留疤吗？”
许清然：“......”
“是不是会留疤啊......”苏暮星见许清然没吭声，眼泪掉的更凶了，“我靠脸吃饭的，我也还没结婚啊，留疤了嫁不出怎么办啊......”
许清然手里动作一顿，语调清冽：“不会。”
苏暮星半信半疑：“真的？”
许清然漆黑的眼没什么情绪：“嗯。”
“哦。”
苏暮星收放自如，哭声骤然停了下来，原先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清然叹为观止，她到底是记者还是演员？
苏暮星心里松了口气，很快上好药，她把手头用过的消毒棉球扔到垃圾桶，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她把药膏放在桌上，手指按着帽盖一点点推过去，声音软而绵长，“谢谢许医生。”
许清然目光带了一眼苏暮星伸过来的手指，“你拿回去，晚上睡觉前再涂一次。”
苏暮星犹豫了一下，两根手指把消肿膏勾了回来，舌尖卷起一点舔了舔上嘴唇，“许医生你为什么帮我？”
许清然抬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直视苏暮星，她刚才眼泪掉的又凶又急，眼眶红红的，带着点微肿，眼眸却更加清澈，像是春雨里洗过一样，雪亮的，是她一贯的明媚和狡黠。
他收回视线，低头：“职业病。”他知道苏暮星下一句会说什么，他甩了三个字堵她的嘴。
苏暮星一句调侃的“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刚提到嗓子眼，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她长眸眯了眯，若有所思，“职业病？”
许清然无波无澜地回：“对。”
苏暮星眸光一动，慢声道：“我们还真是难兄难弟诶。”
许清然没反应过来。
苏暮星从包里掏出张纸条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