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墨涵元宝
殷岩柏话音落地,紫麒麟却蹭的从厚厚的地毡上跳了起来。
贡布立刻转过头去,“呜呜”的冲它低吼起来。
“贡布这到底是怎么了?”魏京华有些狐疑,“它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贡布闻言,立时回头看了魏京华一眼。
它圆溜溜被毛发遮掩的眼睛,明澈透亮,却似乎饱含深意。
魏京华被一只獒犬这么一看,竟看出些心虚的意思来。
贡布用它硕大的脑袋,轻轻的蹭了蹭紫麒麟的肚子,小心翼翼又怜爱无比的舔着它肚子上的毛发。
魏京华神色一震,脑中瞬间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来。
“不会吧……”她喃喃自语。
殷岩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不要太操心,从我到底下的将士,再到兵卒,一面存着建功立业的心,也随时都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作为武将,能战死在沙场之上,不是遗憾,乃是死得其所。”
他话说的认真诚恳,且脸上有恬淡笑意。
在魏京华眼中,此时他的光辉伟岸,竟真有种战神之光徜徉在他周身。
她痴痴的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口中说出的话却是,“紫麒麟怕不是……怀孕了?”
殷岩柏闻言亦是一愣,转眼看向紫麒麟。
紫麒麟垂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就像女孩子娇羞的低头一样。
贡布却是挡在它前头,护住它的肚子,低低的“汪汪”一声,像是宠溺的安抚劝慰。
魏京华不由笑出声来,眼眶却还有些湿热,她连忙抬手捂住嘴,“我没想到……我以为它们是不一样的,所以不能……我完全没想到……”
她颠三倒四的说着。
殷岩柏抬手落在她肩头,将她护在自己怀中。
他看向贡布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他偷偷冲贡布竖起了大拇指,还冲它挤了挤眼,“厉害了!”
外头传来殷岩柏派出的三支骑兵队伍整军出发的声音。
紫麒麟脑袋一歪,紫色的眼眸中光芒乍现。
它不知怎么一晃,便敏捷的闪过贡布身边,黑紫色的毛发被风一吹,便出了大帐,阳光之下,亮闪闪的分外夺目。
它庞大,且阳光之下呈现出紫金色,本就夺目。
它却还低吼一声。
立时兵营里的人与畜都是一震。
紫麒麟平日里甚少出声,就连与它相处这么久的魏京华都鲜少听闻它的声音。
它今日这么一声低吼,就连魏京华的心里都跟着打颤……这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吧?
贡布也立时跟着蹿了出去。
贡布张着嘴,似乎想咬它尾巴,拦住它。
但紫麒麟何其敏捷,它轻轻一晃便躲开了。
“它怀孕了,所以贡布不想叫它去奔波冒险。”魏京华低声说道。
“紫麒麟!回来!不用你带路!”殷岩柏已经低吼出声,“你给本王回来!”
紫麒麟奔跑中回眸看他,冲他龇了龇牙,紫光流转的眼眸里,似乎有种“王之蔑视”。
他说本王。
它大概也在说“本神兽”吧……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第三百二十一章 情况危急
贡布咆哮呜咽一声,像是低吼,又像是无奈的叹息抱怨。
它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却并不是阻拦,而是跟在紫麒麟一侧,像是护驾的骑士。
纵然它不赞成紫麒麟,却也不忍违背它的心意。
紫麒麟自主的跑到那浴血回来的斥候身边。
守在斥候身边的兵卒立时吓了一跳,惊呼着四散躲开。
他们一开始或许以为如此庞大的神兽,是要扑上去吃人,他们想驱赶紫麒麟离开。
殷岩柏立时阔步上前,“退后!不得妨碍!”
紫麒麟低头,仔细的嗅了嗅,它抬起硕大的脑袋,像是在嗅风里的味道。
不过须臾,它眸中紫光乍现,迈着大步,朝着西北方向,疾奔而去。
“三队骑兵合并为一队,李副将做主将,另外两将左右辅助!”殷岩柏立时扬声下令。
骑兵打起旗语,表示已经听闻军令。
三支骑兵队伍立时合并为一支。
紫麒麟跑的甚快,它是这草原上最是专业的向导,它不会迷路,且忠诚之至。
骑兵们跟着他们的向导,策马狂奔,激起尘土一片。
待尘埃缓缓落下,魏京华还站在主帅营帐前头,望着骑兵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回去吧。”殷岩柏抬手落在她肩上。
“它要做妈妈了。”魏京华低声说道。
殷岩柏怔了片刻,重重点头,“嗯。”
“可它还是带路去了。”魏京华眯了眯眼。
“它是神兽,必定对自己的身体有分寸,它定能保护好肚子里的幼崽。”殷岩柏语气沉沉。
“一定能吗?”魏京华声音轻飘飘的。
殷岩柏长长吁出一口气来,“一定能。”
魏京华立时抬眼看他。
“我有点嫉妒贡布。”殷岩柏诚实说道。
魏京华眉头一挑,刹那间,她的脸就红了。
这次不等他催,她便转身钻进营帐之中。
殷岩柏抿了抿唇,也跟着进了营帐。
“前几日一直不见它们,”殷岩柏语气幽幽,“原来是热恋,办私密之事去了,真叫人羡慕。”
魏京华狠狠斜他一眼,拿出她的针匣,“姜翰的膝盖已经大好,王爷的手腕再行针几次,也基本不影响用长兵器了。”
他们如今都是马战,所用兵器都是枪、戟等长兵器。
长兵器比刀剑更重,自然也更费力气,魏京华看到贡布想要拦下紫麒麟……但最后还是随了它的意思,反而追随着它去了战场。
相爱的双方有矛盾的时候,最好的结果不是据理力争,最后两败俱伤。
而是其中一个,为爱妥协。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领悟到这个道理,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给殷岩柏的手腕再扎一次针。
竭尽全力,她也要尽快治好他腕上的伤痛。
“已经好了。”殷岩柏活动了一下手腕,笑盈盈说,“魏长使不愧为神医,只可惜如今在军中,你没有以真名示人,否则你的名声,已经响彻大军了!”
当初他叫众人联名情愿的时候,只说是姜翰的“随从”,圣上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可众兵还不晓得她其实是个女子。
或许正因如此,皇兄才允许她继续带着假身份,呆在军中的吧?
殷岩柏眉头微凝,姜翰对他说过的一番话,立时浮现在他的心头……
一个打算,也渐渐成形,在他心底萌芽扎根……
下晌时候,有斥候回来报信儿,说月氏浑瑜王与常武的先锋军遇上的有三万余人。
但这三万人里头并非都是骑兵,也有许多乃是妇孺百姓。
能上马作战的越有一万两千人,常武与他们对持两三日,双方都死伤过半。
大夏的援军三千兵马虽不多,却都是精兵强将,一加入战斗,情况立时逆转。
约莫今夜就能把浑瑜王的兵马尽都屠戮了。
魏京华在内帐里听得心都揪了起来。
她没上过战场,不晓得原来战争是这样残酷而现实的……就连妇孺都不能放过……
她眼眶酸涩疼痛,却也知道,自己全无立场去批判什么,评价什么……战争本来就是流血之事,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牺牲另外一部分人。
月氏在大夏边境烧杀抢掠之时,又何曾放过大夏的妇孺了呢?
“今夜必有分晓,常将军夜里应当就能回营了!”
这句话,大概是这一番话中,唯一能叫魏京华心觉安慰的了。
斥候回来不多时,两只硕大的獒犬也自行回营。
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两只獒犬,如今却是乖巧极了,一回来就回到殷岩柏的大帐中,找一块空旷平整的地面,趴卧在厚厚的地毡上,呼呼睡觉。
魏京华得知紫麒麟有孕,不知为何,自己竟有种要当“姥姥”的惊喜感。
若是此时在京都,她必定要给两只獒犬布置一个温馨安全的大窝。
但行军路上,条件艰苦,且紫麒麟的腰身现在还不显,也不知两只獒犬是如何得知“有孕”这事儿的。
她只是收拾了一些软和的棉布垫在地毡上头,紫麒麟原来喜欢霸占冬草的床榻,如今也更喜欢铺了厚厚细棉布的地方。
它趴卧在上头,闭目而息,睡的很安稳。
夜半时分,整个军营里几乎无人睡觉,个个精神抖擞。
除了派出去的探子以外,其余兵卒也都经过了白日的休息,而静候着援救常武那些骑兵的消息。
临近子时,营地外头终于有了急促的动静。
魏京华立时瞪眼向外看去。
殷岩柏却稳坐帐中,丝毫没有变色,恍如磐石。
魏京华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似乎有些不对,她终是绷不住,不能像殷岩柏那么冷静如常。
她掀开帐帘快步冲了出去,眼看这许多人呼呼啦啦往军医营那边涌。
魏京华也提步朝军医营跑去,还没靠近,就听见兵吏们喊着,“常将军……您醒醒……”声音里分明又哽咽的味道。
男人不会像女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反而是这种压抑哽咽的声音,更能触动人的肺腑。
魏京华还没看见前面究竟是何情形,也不晓得是不是常武受了重伤……单听这哽咽的声音,她就忍不住悲从心起。
“让一让……”她挤开人群,挤到了最前头,终于看见常武被人抬进了军医的营帐。
立时有兵吏围在帐前,挡住想往大帐里头涌的人群。
魏京华心头猛然一凉,如大冬天的又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子冰水,透心的凉。
“常将军怎么样了?他怎么了?”她一时挤不进去,只好抓着身边浑身透着血腥味儿的兵吏,急声问道。
常武浑身浴血,看起来伤的不轻。
“常将军中箭了!”兵吏红着眼眶,“这里、这里中箭……”
兵吏指着自己的左前胸,声音发颤,嘴唇发抖。
魏京华看着他手指的位置,心里一阵阵发紧。
左前胸,心口正前方,中箭了……
“让开!我是军医!让开!”她拼尽力气朝前挤。
若是在一般的人群中,她一定像一条鱼一样,游刃有余。
但这里左右都是兵吏,还有许多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他们刚刚厮杀数日,虽疲累但浑身的煞气未退,杀红了眼的人,气势非常人可比。
魏京华终于挤到营帐门口的时候,已经浑身大汗淋漓,如同脱掉了一层皮。
“我是元帅身边的军医,叫我进去看看常将军!”她对守在门口的兵吏说道,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干裂,不用伪装也不辩男女声了。
守在营门口的兵吏不认得她,自然不能因为她一句话就放她进去。
魏京华心急如焚,既想快点见到常武,看看自己所学有没有可用之处,又不想与这些兵吏发生冲突。
这种时候最忌讳内乱,他们也是尽忠职守。
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原地打转之时,恰看见一个跟她学过针术的军医从里头出来。
“屈大夫!常将军情况如何?可否叫我进去看看?”她疾呼。
老大夫抬眼一看是她,不由眼中一亮,“魏先生,快来快来!”
魏京华这才得以进入大帐,帐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险些把她熏得窒息。
她飞快的让自己头脑和身体都适应过来,往那简易的床架上一看,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常武的衣服已经被剪开,露出他带着新旧伤痕的胸膛,如今他胸口正前方,扎着一根羽箭,羽箭的尖端没入胸口两寸左右。
“扎到了大动脉,不敢拔箭。”屈大夫皱眉说道。
魏京华立即上前查看,她紧咬住下唇,嘴唇都被咬的没了血色。
“伤及心脉,即便拔了箭,只怕也是……不行了……”旁边的军医皱眉轻叹。
“还没试过,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魏京华猛地抬眼,狠狠瞪了那军医一眼。
军医张嘴就想反驳,眼见是半个月以前,力挽狂澜,救了整整一营的那年轻军医,立时就闭嘴不说话了。
“有没有擅长操刀的军医?”魏京华沉声问道。
她声音嘶哑,在这营帐里,却格外有穿透力,营帐中立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目光灼灼看着她。
“没有吗?”魏京华皱眉抬头。
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同样年轻的军医上前一步,“我擅操刀,祖传齐氏刀法,但是……”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第三百二十二章 你回去吧……
年轻军医神色为难。
魏京华不由着急,“但是什么?这种情况,你不敢?”
年轻军医立时脸面一红,急声说,“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常将军这箭离心脉太近!不拔箭还有气息,这箭一拔,怕是就……”
军医营里霎时寂静。
魏京华皱眉看他一眼,不再多说,而是打开自己的针匣,拿出数十根细针。
她一言不发,动作迅速的把细针捻入常武的皮肉穴位。
她手法太快,以至于有些军医甚至不能看清,只觉眼花缭乱。
不过片刻的功夫,常武的上身就被扎成了刺猬,他脸色也愈发苍白。
“你这是?”年轻军医瞪大眼。
“封住血脉、痛觉,以备挖箭之时,大动脉的血不会喷涌而出,这是一种暂时急救止血的针法,”魏京华语速飞快,愈发显得帐内气势紧张急迫,“这针法维持不了太久,约莫一刻钟多一会儿的功夫,敢不敢、能不能,就看你刀法如何,心稳不稳,手准不准了。”
魏京华目光灼灼的看着年轻的军医。
她咄咄逼人的视线,叫那军医面红耳赤。
帐内的军医都看着他。
他知道军医当中,擅长刀法的不止他自己,还有好几位都是他的前辈,但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贸然上前。
常将军不是一般人,乃是元帅晋王爷的贴身宿卫。
他跟着晋王爷大大小小的仗打过无数次,随着晋王爷出生入死。
在他身上动刀子……若是动的好,那是有功,若一个不慎……
这刀子动在别处也就罢了,偏偏就在心脉上!
年轻军医迟疑不定的片刻,魏京华却忽然对他伸手,“刀具借我用用。”
她声音坚定,没有退缩,更无畏惧。
年轻军医微微一怔,“你也会刀术?”
说着话,他已经从怀中摸出放着各种刀具的匣子,打开匣子,里头是长长短短形状各异的刀具,无一例外的是,刀口都格外的锋利,映着营中火光,冷芒飒飒。
这刀具,就是大夫手中的武器。
“不会,仅知道原理。”魏京华坦诚说道。
说完,她就拿过刀,在烈酒里沾了沾,要切开常武胸口扎着箭的地方。
年轻军医下来一跳,“放着我来!”
他大吼一声,倒是把其他年长的军医给吓了一跳。
众人都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有些人更是忍不住背过脸去,惟恐看到常武胸前鲜血喷涌的画面。
这年轻军医似是下定了决心,他拿过刀,犹如上了战场的将军,立时便冷静下来。
他抿着嘴唇,眯着眼,手稳眼准。
“你确定血脉不会喷涌?”他沉声问道,“倘若血流如注,必定看不清血管,若是误切,情况更危险。”
“不会喷涌。”魏京华说的坚定无比。
年轻军医嗯了一声,立刻动刀。
齐氏刀术,魏京华在跟着老中医学医之时,也曾听说过。
但老中医说,那是很早以前就失传的“外科手术刀法”,凝聚着我国古代医术的神奇智慧。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异世中有机会亲眼见识。
只见年轻人的手指异常灵活,他一层层的切开常武胸前的皮肉,剜出箭头。
皮肉之间虽没有血喷如注,却还是免不了有血液涌出。
魏京华拿着一旁准备好的细白布,飞快的擦拭,以便主刀能看清楚他的伤口。
“咣当”一声脆响,剜出的箭头被扔在一旁的大碗中。
整个营帐,似乎都被这一声清脆的响震动了。
先前已经不抱希望的军医们,皆屏住呼吸,瞪眼看着两个年轻人在与阎罗搏斗,要挽回一跳大将的性命。
“一号针,细羊肠线。”年轻军医吩咐道。
剜出箭头只是第一步,箭头虽出来了,他们却半口气儿都不敢松。
伤口的缝合,才是更关键的一步。
魏京华一只手擦着伤口上的血迹,另一只手去准备缝合内层的针及羊肠线。
她单手操作很不方便,幸而她左右手都一样灵活。
忽而她手中的细白布被人接了过去,另一只手操作的羊肠线也被人拿走,飞快的穿好,递给主刀的军医。
魏京华抹了把头上细汗,抬头一看,原先迟疑不定的几位老军医,纷纷自主上前,用烈酒洁净了手,一言不发的垂头帮忙。
她瞧见主刀的年轻军医额上有汗珠,眼看要滚落进眼里。
她立时拿自己的衣袖,在他额上抹了抹。
军医动作微微一顿,但他不敢分神,专注缝合第一层的皮肉。
军医们自主的上前帮忙,大帐里静谧无声,只有主刀要换针换线时,才开口说话。
军医们以前并未这样配合过,第一次相互携手,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默契。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已经缝合了第一层的皮肉。
魏京华也已经为主刀抹了两三次的汗。
豆大的汗珠,似乎昭示着主刀内心的紧张,但他手却一直很稳,已经是异常了不起了。
“我要拔针了。”魏京华低声说道,“会留几根针,以稳住心脉,但血流会增加。”
“好,我明白。”主刀立时应了一声。
魏京华伸手拔针。
果然如她所说,封穴的针一拔出,常武胸前伤口涌出的血就多了些。
但这会儿众人配合默契,缝合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又是片刻紧张的忙碌,眼见常武胸前的伤口已经只剩一条丑陋,刚被缝合的刀口横在胸前。
魏京华立时拔针,又重新施针。
常武的气息很乱。
她其实没有把握这样能不能救活常武,毕竟古代的医疗条件太差,这样的外科手术,不可能在无菌的环境下进行。
伤口有很大几率会被感染……但他们只能竭尽所能,全力以赴。
魏京华施针之时,额上也冒出了汗珠子,顺着她额头往下滑,她只觉那汗珠要流进眼里。
她眼角已经传来酸涩之感。
却有细白布忽然按在她额头上,为她擦去头上的汗。
她顺利扎完所有的针,侧脸一看,才见那主刀正站在她身边,目光温润幽深的看着她。
“常武怎么样?”殷岩柏掀开帘子进来。
他脚步一顿,微微抬眼。
军医营中的灯光向来比别处更亮,此时光亮夺目的营中,魏京华正与一个年轻男子,离着不到一步的距离。
两人彼此相望,各自眼中还有难以言喻的默契。
殷岩柏脸色霎时一僵。
他拼命的告诉自己,如此时刻,不该多想。
但明亮的营帐之中,这一幕,他们彼此凝望的眼神,还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
他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僵硬的转动脖子,将目光挪到简易的榻上。
“常武……”殷岩柏阔步上前。
常武气息有些急,脸色很差,嘴唇上没有血色。
但他耳边却传来那年轻军医的声音,“鄙姓齐,单名一个瑜,今日多亏魏先生勇而无畏,才鼓励齐某敢动这刀子,今日于齐某来说,也是一大增益长进。”
殷岩柏转过头来,狠狠看了齐瑜一眼。
齐瑜被他瞪的莫名其妙,忐忑的退了一步,却是拱拱手说,“禀元帅知道,常将军胸口上的箭头已经剜出,未伤及心脉,如今只待常将军醒来,就可以脱险了。这一切都是魏先生的功劳!”
他说着,转过脸去冲魏京华笑了笑。
“是众人协作,也是常将军顽强。”魏京华上前一步,抬手落指在常武的脉门上,“他还未脱离危险,今夜一直需要有人守在身边。”
“我来!”齐瑜立即说道。
旁边的中军医也纷纷上前,说自己来照顾。
“还是我留下吧。”魏京华看了殷岩柏一眼。
殷岩柏点点头,“你留下……”
齐瑜立即冲她笑,“我跟魏先生一起……”
“我陪着。”殷岩柏沉声打断。
齐瑜话音一噎,错愕的看了看晋王,又看看魏京华,他神色古怪,一步三回头的被其他军医给拉出的营房。
军医营帐里一时安静下来。
其他的营帐里还有军医们忙活的声音,许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吏或轻或重都带着伤。
这一夜军医营是注定不会安宁了。
军医们大约会一直忙到次日天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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