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墨涵元宝
所以,他今日忽然进宫,在这个当口上……
魏京华是有点儿意外的。
“他来干什么?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魏京华哼笑一声,“他怕是又收了人许多好处吧?不怕好处太大,吃不下?”
太监们也哭笑不得,“威武侯年纪大了,可能被人愚弄了。”
“他不是被人愚弄,是自己愚弄自己,以为我是可以被他控制在手里的。”魏京华眯了眯眼,“叫他进来吧,今日我得叫他清楚的知道,我不做女帝的时候,他不能控制我,我既做了女帝,他更不可能控制。”
魏京华召见了魏敬贤,且还换了一身见外臣的衣裳。
她在尊位上坐着。
魏敬贤站在臣子的位置。
太监们唱,“圣上驾到——”
魏敬贤装模作样要跪,却一直没跪。
他等着魏京华说“免礼”,毕竟他是她爹不是?怎么能叫当爹的给女儿下跪呢?
可他的膝盖,屈了又屈,试探间装模作样的……一直不听魏京华说免礼。
她身边的太监们也跟哑巴了一样,一言不发。
他忍不住抬头,觑了眼尊位上的人。
只见魏京华斜坐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净白漂亮的小脸儿上,尽是嘲弄之意。
“威武侯究竟是要跪,还是不要跪啊?”魏京华问。
魏敬贤这份尴尬……
“回陛下……臣,作为臣子,是该跪的,作为父亲,又……”
他说着就去看魏京华的脸。
魏京华笑了笑,“所以威武侯不知道自己如今是算作臣子来见,还是算作父亲来见吗?”
魏敬贤眼睛轱辘轱辘转的极快,“是……”
“这个好说,”魏京华微微坐正,“看威武侯来要说什么了,若说家事呢,就是父亲,那不必跪了,赐坐。若说国事呢,但凡涉及朝堂之事,就来不得一点儿私情,徇私可不是明君忠臣当做的,那就是臣子。不必坐了,跪着说就行。”
太监们闻言,倒也实诚,抬来了红木太师椅,放在魏敬贤一旁。
他们也不扶他去坐,放下椅子垂头就退走了。
魏敬贤站在那儿纠结不已。
他想坐啊,坐着跟皇帝说话,多有面子。
她是皇帝,就是普天之下第一女帝又如何?还不得听他的?
但坐下就不能说国事……家事有什么好说的?
魏敬贤纠结一阵子之后,他咧嘴一笑,提着衣摆在椅子上坐下来,“谢圣上赐坐,我是来说家事的,你知道,魏家的事儿。如今魏家没有主母,你母亲不在了,楚氏也没了,后院大大小小的事儿,没有一个女人操持怎么行呢?”
魏京华点了下头,“父亲要续弦?”
“有昔日的同僚上门做媒,那王家的嫡女今年年方十八,秀外慧中,能操持的庶务。”魏敬贤脸不红面不臊的说道。
魏京华都替他臊得慌。
“父亲今年多大了?”她忽然问。
魏敬贤偷偷翻了个白眼,“为父过了年就满五十了。”
“娶个十八的小姑娘?”魏京华哼笑,怕是今日给他送礼最多的就是王家吧?
“老夫少妻是常态呀,为父人老心不老……”
一旁的太监们都窃笑起来。
魏京华点点头,“还真是人老心不老,父亲身体还行吗?”
“你……”魏敬贤脸色涨红。
“哦,问了男人的忌讳了是不是?若是还行,那便不叫忌讳,既然父亲恼羞成怒……大概是需要进补了。”魏京华虽是女孩子,但毕竟是现代人,说话上比较放得开,她转脸就对太监们吩咐,“把契丹单于送来的西北鹿茸,御兽园里的公鹿给威武侯送回家一只。”
“多……多谢圣上。”魏敬贤面皮抽了抽,虽然这话叫他没面子,但他觉得,这些并不影响他今日来的真正目的,“所以圣上是恩准我续弦之事了?”
魏京华笑了笑,“你是父亲,你续弦的事情朕怎么能拦着呢?你岂不要说朕不孝吗?”
魏敬贤摸着下巴,脸色得意。
魏京华转而又说,“家事我不干预,但国事,我不会留情面。如今你只管商量你续弦事宜。如今正在彻查西北通边事宜当中,从中渔利的官员们,官商勾结牟图私利的贪官污吏。这是国事,倘若查到威武侯,你可留心了,那会儿你就是臣,朕就是君,可就不再讲什么父女情谊了。”
魏京华说的果决。
魏敬贤脸色微微一变,他似乎还存着点儿侥幸心理——毕竟他不是直接参与进那些事儿中,他只是现在才收了点儿好处。
“此事事关重大,在朕这里,没有法不责众。但凡查出手脚不干净的,绝不姑息。”魏京华提醒他。
魏敬贤抖了抖,“过段日子,就是你母亲的祭日了,我还想去给她上香扫墓……”
“希望你那时候能去,若是又进了监牢,我只能叫其他人去了。”魏京华当即把话撂明。
“你连我都抓?”魏敬贤一拍椅子扶手,猛地站起来。
魏京华挑了下眉,“你与商贾勾结了?与官员勾结了?”
“没!没有!”
“那你紧张什么?”魏京华轻笑,“难不成,我还会故意诬陷你?”
“那你刚刚说……”魏敬贤在周围太监的目光中,发觉自己失态,又缓缓坐回椅子里。
魏京华笑了笑,“我只是说,千万不要常在河边走,免得湿了鞋。”
魏敬贤还想狡辩什么。
宫人忽然说,“晋王爷来了。”
说话的宫人瞧见魏敬贤,神色立时复杂,欲言又止的。
“还有什么?说吧。”魏京华抬了抬下巴。
“晋王爷说,此事有人举报威武侯魏府。”宫人小声说。
“胡说八道!”魏敬贤再次紧张到失态。
他刚琢磨着自己不会被牵涉进去,通边的事儿,他也知道利益丰厚,但他真的没插手啊。
他只不过在今日,京都气氛紧张的时候,收了人家点儿好处,答应人家进宫来说情……在某些小事上劝魏京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提醒她“水至清则无鱼”,即便她想做明君,也不能手腕太强硬。
他只是来教她做人的道理的……怎么就有人举报他也与此事有关了呢?
“我冤枉!”魏敬贤说。
殷岩柏此时恰跨过门槛,进了殿中。
“本王还没说是什么事儿,怎么威武侯就叫起冤来了?”殷岩柏笑问。
“晋王没说,可、可宫人已经说了,说有人举报我魏府!我魏府是清清白白!”魏敬贤辩白说,“更可况魏府可是圣上您的后院儿,别人举报魏府,不就是希望圣上您后院儿起火的吗?”
魏京华笑了笑,“那我把后院儿的柴给撤了,不就一劳永逸了?再也不用担心起火了。”
“撤、撤了?”魏敬贤大惊失色。
殷岩柏在一旁道,“有人说,今日有人从西侧角门,抬了两顶粉黄的轿子进了魏府,从轿子上下来的是两个豆蔻年华,貌美体软的小姑娘,已经去了主院儿侍奉。还有人从东南侧角门,抬了两只硕大的箱笼进魏府,打开箱笼除却名士字画难易估价,其余金银珠宝,价值千金有余。”
魏敬贤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以为这点儿动静可以漫天过海,没想到殷岩柏知道得一清二楚……
跟他亲眼看见了似得……
魏敬贤最大的特点就是,说不过,就耍赖!
“我是陛下的爹,是晋王的岳丈大人,你们……你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天意和没出息
殷岩柏听闻此言,立时就烦了。
他最讨厌人家威胁他,竟然还用“身份”来威胁他?
倘若魏敬贤真的对魏京华履行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他也不说什么了。
偏偏他对魏京华一点儿也不好,若非她命大,早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都是拜他这不负责任的爹所赐,他竟然还有脸叫嚣?
殷岩柏当即就想拔剑。
威胁过他的人,都做了他刀下亡魂。
魏京华却猛地清了清嗓子,“威武侯说的也是。”
殿中一静。
殷岩柏和魏敬贤都咻的抬头,错愕看她。
殷岩柏眼里是震惊,她也开始在意旁人的评价,开始把流言蜚语挂在心上了吗?
魏敬贤则满满都是欣喜,是算计得逞的得意。
“你是我生父,虽然你这父亲做的不咋滴,但好歹的给了我生命。为此,我也不能夺了你的命。”魏京华缓缓说道。
魏敬贤的脸色,一点点变差,“你想说……死罪可恕,获罪难逃?”
魏京华笑了笑,“不,为了你这样的父亲,就连那点儿污名,我为你背了,也都觉得委屈。”
魏敬贤惊疑不定,“那你、你是什么意思?”
“朕要好吃好喝的把你养在宫里,让你享受太上皇的待遇。”魏京华说道。
魏敬贤简直喜不自胜,连瞳孔都瞬间一缩,眸中精光一现。
“当当当……当真?”
“当然是真的。”魏京华笑着点头。
魏敬贤捂着胸口,“好女儿,乖女儿,为父没有白生你!”
殷岩柏则错愕不已的看着她,他觉得魏京华不是这样的人。
她不会这么轻易的妥协,也不会如此善恶不分,黑白不明……
她前脚交代了,要彻查这次的事儿……西北的巨贾,怎么就借着通边的事儿,买通了京兆府的官员?胆敢刺杀女帝?
这事儿还没查个水落石出,她就把收了贿赂的魏敬贤,请进宫里做太上皇?
这算怎么回事儿?
“晋王,太上皇是不是应当住太极宫?”魏京华转脸问殷岩柏。
殷岩柏眉头皱的死死的,却也不见她给他任何暗示。
他迟疑片刻,决定相信平日里他所看见,所认识的她。
“是。”他说。
魏京华点了下头,“那就把威武侯送去太极宫吧,既是宫苑,就烦请晋王亲自派兵保护。父亲年老体弱,又不幸受了伤,任何人不要打扰父亲修养,也不要叫那情-欲侵扰父亲修心,太极宫的宫女都撤回来吧,多拍去些孔武有力的粗使嬷嬷和太监。”
魏敬贤瞪大眼,“等等,你这是要软禁我?我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吗?”魏京华左右看去,“真的没有?”
殷岩柏这会儿觉得自己心领神会了,他拳头一捏……受伤?那还不简单。
他正欲动手,却见魏京华朝他摇头。
殷岩柏更有些不解了。
“你这般倚老卖老的在朕的大殿里胡搅蛮缠,我们做晚辈的当然不可能伤你,但是这天下间自有天道,也有天意审断,你信不信?”魏京华看着魏父问道。
魏父不明其意,但细想这话,并没有错,“我信……”
哪知他信字还没说完。
突然听见“嗷——”的一声低啸。
一直紫金色的电光,突然从殿外“咔嚓”劈了进来,正劈在魏父的大腿处。
“啊啊啊——”魏父惨叫之声,几乎把殿宇掀翻了。
“嗷嗷——”那紫金色的獒犬,下颌骨极其有力,嘴巴咬的紧紧的,殷红的血顺着它锋利的牙齿,和油光发亮的皮毛往下淌着。
“魏京华你要叫这畜生咬死你爹吗?你这是晚辈不跟长辈的动手?你这是大逆不道!你这是不孝!你也配做皇帝?”
魏敬贤惊痛之下,已经口不择言。
魏京华却不急不慌的笑了笑,“不对呀,威武侯可能忘了,它是神兽,不是什么畜生,这是其一。其二,我从来没说要叫它咬你,你们听见朕说了吗?”
魏京华问左右道。
左右的宫人侍卫,纷纷摇头。
有些人的脸色还沉浸在震惊恍惚之中。
因为星辰来的实在太快了,快的如同天上劈下来的电光。
而且陛下真的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喊星辰的名字……
她只说了天意审断……星辰就突如其来的出现了,说是神兽、说是天意,也不为过吧?
宫人们各自暗暗吸气。
魏敬贤已经疼的躺倒在地。
他想用那条没被咬的腿踹开那獒犬……但被星辰的紫色的眸子冷冷的一看……
他立时不敢动了。
太吓人了!那眸子会说话一样!
那不像是一个犬类的眸子,简直比人类的眸子藏匿了更多的情绪。
魏敬贤又惊,又疼,又害怕……耍赖不成,反被咬,反被耍了一把的他,竟然跟着孩子似的,躺在殿中的地毯上,哇哇哭了起来。
“你若不管我,我就死了算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威武侯别哭了。”魏京华耸肩劝道。
“我不,我不是威武侯,我是你的老父亲!你不管我,我怎么办?我残了废了要死了……我活不成了呀……”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两行的。
黏腻腻的鼻涕,叫星辰都面现嫌恶。
它嘴巴一张,“呕……”不再咬他了。
星辰甚至还吃力的吐了吐嘴里的血沫子,嫌恶这血不好吃一般。
“别哭了,朕不是说了么,准你住在太极宫,朕岂能不管你呢?”魏京华笑了笑,“只不过你日后说话的方式要改一改了。”
“我改、我改!”魏敬贤一听,还能住进太极宫,当即就点头道,“陛下没有放犬咬臣,乃是臣大逆不道,忤逆陛下,所以神兽有此降罚,乃是天要罚我,不是圣上罚我。”
说来也神了。
宫人们一直以为星辰只能听得懂女帝的话。
可没想到魏敬贤这么说完以后,星辰竟分外“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甩甩尾巴走了……走了……
魏敬贤长吁一口气,跟捡回了一条命似得。
他捂着自己血流如注的大腿,“还有救吗?陛下,臣的腿还有救吗?”
“传太医,止血包扎,派两个太医跟随去往太极宫,轮班值守看顾。”魏京华吩咐道,“直到威武侯伤好了为止。”
魏敬贤张了张嘴,却又赶紧闭上。
魏京华没有错过他的动作,笑眯眯的追问他,“威武侯可是对哪里不满?”
“没……没有。”
“可是希望有人暖榻?”
“不不不……不敢!”
“既然希望养好了伤,不残不废,总是要付出点儿代价好好修身养性的,对吧?”
“对对对……陛下说的对。”魏敬贤被咬,被惊吓之后,才总算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看明白了这天下,究竟谁说了算。
“那你府上为你招惹祸事的不义之财、不义之人,朕帮你处理了?”魏京华笑眯眯说。
魏敬贤学乖了,点头如捣蒜。
魏京华挥了下手,宫人把魏敬贤给抬了出去。
魏敬贤心有余悸,似乎惟恐她或是星辰再后悔,回头再给他一口,或是干脆不咬腿,而是咬上了脖子……
人若不害怕,就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其实很脆弱。
他惊吓之余,学聪明了,一路都在说陛下的好话。
“是天意……”
“神兽咬的!”
“去太极宫修身养性!”
“陛下仁爱!”
……
魏敬贤前半辈子说魏京华的好话,也没有今日抬去太极宫这一路上说的多。
以至于,他被送到了太极宫。女帝陛下“仁爱孝顺”的名声也撒播了一路。
殷岩柏提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帮她揉着太阳穴。
“累么?”他低声问。
魏京华摇了摇头,“他来的时候,我有点儿烦,虽知道他咬不了人,伤不了人,却还是觉得厌倦。这会儿倒是不了,他是真的怕了,知道怕,就还有救。”
她说话间,笑得很轻松。
殷岩柏的手落在她两边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的揉捏着,舒服得很。
让她忍不住低声叹息,“唔……”
她身子一歪,枕在他大腿上,好更惬意的享受。
殷岩柏脸上却疑色颇浓,“你不是一开始就想到这法子的吧?”
魏京华闭着眼,摇摇头,“没有,我知道他不讲理,又爱摆‘父亲大人’的谱,但我想着若能规劝他,就劝两句打发他回去,哪里知道他是推着不走,打着倒退,非得真疼进骨子里,才知道学乖。”
殷岩柏手指微微一顿,眸中疑色更浓,“那看来,星辰也不是你提前有意的安排了?”
“当然不是。”魏京华摇摇头,睁开眼看着他,“你忘了?先前星辰不见了,我们在牢狱里的时候,它就不知去向,我也是刚瞧见它溜达过来,却连它从哪儿回来的都不知道。”
殷岩柏面色一沉,看起来有点儿不开心。
魏京华歪了歪头,“你又闹什么情绪?今天抓人抓的不顺利?”
殷岩柏摇摇头,“抓人很顺利,证据也搜罗的齐。”
“那你……”
“我就是生气,”殷岩柏看她一眼,有几许无奈,“怎么你跟一只犬的默契,比跟我还多,难道本王还不如一只犬吗?”
他竟然说得出这种话?
殷岩柏顿时更加生气……他气的是自己的没出息。
嫡女京华,医行天下 第四百九十三章 她的奇葩点子
殷岩柏这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却是逗乐了魏京华。
她在他怀里笑的花枝乱颤。
“你怎么这么爱吃醋啊?”魏京华捂着肚子,“连一只獒犬的醋都吃?”
也难怪他不待见姜翰和耶律泰了,虽然她已经尽可能的跟他们保持距离了。
她以前一只以为,吃醋是女孩子的专利,男人心大得很。
这会儿亲眼所见,她才发现,其实吃醋的男人,也有可爱之处。
她伸手摸摸他的头,“我跟你的默契,才是无人能比。”
殷岩柏猛地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深深的亲吻了一下,但他立刻不满足于此,低头覆在她唇上。
她的唇柔软馨香,带着一丝丝甘草的清甜味道。
他立时更加难以自持,只想要更进一步……
“我饿……”魏京华原本见魏父之前,就预备要去用饭了,可拖到了这会儿还没用上,她早就已经饥肠辘辘。
哪里等得起先叫他吃饱呢?
他的精力总是过于旺盛……只怕等他吃饱了,她就要饿晕了。
两人一起去用饭,饭间静默无声,不好说话。
饭毕,用茶水漱口的时候,魏京华问起他与寇悦心查案进展。
虽说出宫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有人对她一个女人当皇帝,怀有不满。遭遇危险也不在意料之外。
但是她预想的是刺客行凶……而不是被自己执政管辖之下的官员给抓到大牢里,而后在自己的大牢里差点儿被人给行刺了。
回想起来,她还是觉得有点儿没面子。
“那京兆府怎么回事?”她问。
殷岩柏哼笑一声,“京兆府府尹倒是推脱的干净,因为没露面,就说自己一概不知。牢狱中的有毒饭菜,上千的弓箭手刺客,皆推到几个狱卒的身上,想让几个狱卒就把这么大个锅给顶了。”
魏京华眯了眯眼睛。
“但寇将军已经查到了季家给他送钱财之事。”殷岩柏沉声说,“季诚也是大手笔,直接在府尹老家买了千顷良田,送给季诚的老母亲。”
“这礼送的聪明,即便事发还可以推给老人家,说老人家背着自己收的,自己不知情。”魏京华冷冷说道。
“府尹倒也是个孝子,没推到老母亲身上。而且大夏有连坐制,他推了,自己也逃不了干系。”殷岩柏回答。
魏京华点点头,“官印夺了么?”
“今日收回了许多的职位,这些空缺,你打算怎么补?”殷岩柏叫人把官印官府,和当初的任用文书呈上给魏京华过目。
魏京华目光落在那一堆沉甸甸的东西上,目光也变得沉甸甸的。
“世家们在这次的事儿上,参与了多少?”魏京华问道。
殷岩柏琢磨了一阵子,“八成的世家都在里头搅合,今日罢免的官员,有九成都跟世家有扯不清的关系。不是被世家举荐的,就是曾在世家门下读书。”
魏京华闭了闭眼,“启用寒门。”
殷岩柏微微一愣,“怎知寒门里的人品性如何,德行有无亏损呢?”
魏京华并非不知道,寒门里的人,因为穷得久了,终于坐上了官位,在官位上大捞特捞的,比比皆是。
她并非觉得寒门的人,就比世家出来的人德行高洁。
而是世家如今已经敢公然和皇权对立。
世家与帝王,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她必须打乱如今的对峙。否则世家就会掀翻她,而后社会上又是一番的动荡不安。
“各地建立国学堂,由朝廷选拔先生到各地授课,学生入学读书费用全免,先生束脩由朝廷供给。”魏京华说道,“每年秋试,则优者入仕。”
殷岩柏点点头,“这举措得慢慢来,不是朝夕就能解决燃眉之急的。”
魏京华歪着头琢磨了一会,她这举措,等同于武周的时候,以科举制度,削弱世家对朝廷的掌控力度。
目的和举措,几乎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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