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五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杯酒
胭脂越想脚步越是轻快,乐颠颠地回到了外门。
四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每日盼着盼着也就到了,胭脂好容易盼到天黑,又去了丫鬟们约好作耍的地方晃了一圈,见杜薇果然在那里,几个管事的娘子又都忙着换班的事儿,再加上她们选的地方隐秘,倒也无人察觉。
胭脂按捺住心里的紧张和兴奋,蹑手蹑脚地从屋后绕了出来,又颤着手指推开杜薇的房门,‘呀吱‘一声响却惊得她在原地哆嗦了几下,她头次干这种事儿,心里一阵乱跳,在远处左右看了看,才咬着牙抬步走进门去。
她上次隐约记得杜薇是从床底下拖出个箩筐,她循着记忆摸索到了床下,指尖刚碰上一个硬物,就听见门又是‘呀吱’一声,她以为是杜薇回来了,吓得身子一僵,不敢再动。
没想到门口的人嘿嘿地笑了几声,竟是男人的声音,对着胭脂爬着的地方低声笑道:“小娘子,我来了,让我好好疼疼你。”说着就一边搓着手,一边慢腾腾地挪了过来...
......
杜薇站在一众丫鬟的中央,手里空空如也,倒是在场的所有丫鬟人手都有个帕子,都搁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摸着。
一个丫鬟举了帕子打趣道:“你瞧瞧你,就带了这么几个帕子过来,如今都让你们赢了去,看你接下来拿什么玩?”
杜薇笑了笑,她当然不会说这些绢子都是她故意输出去的,便只是道:“我看着你们玩也是一样的。”
几个丫鬟正要再打趣她几句,就听西府那边传来一下子亮起了灯,几声极大的喧哗远远地传来,就是她们这里都能听到。
几个丫鬟吓得缩成一团,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些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咱们出来偷玩的事儿被人发现了?”
杜薇侧耳听了听,摇头道:“听着倒是不像,咱们出来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犯得着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吗?”
几个丫鬟胆子大了些,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杜薇道:“既然好奇,那咱们就回去看看吧。”她抬眼看了几个神色带了些慌张的丫鬟一眼,低声劝道:“反正事儿都出了,还不如早些回去弄个明白,万一又是像上次那样丢东西,咱们回去晚了岂不是遭人怀疑?”
那个胆子稍大的丫鬟道:“万一被管事娘子问起咱们的行踪咱们可怎么回答?”
杜薇道:“就说做活做晚了。”她一边说一边向前走,慢慢地道:“走吧,只怕去的越晚越麻烦醉在阴阳。”
几个丫鬟看有人打头,便都壮了胆子跟了上来。几人一到西府,发现那里果然闹了起来,院子的天井里站了黑压压一堆人,他们十来个人分拨进去倒也不算明显。
杜薇缓慢地走入人群,就见崔娘子站在她的屋子前,身后的张嫂举着火把,还有几个管事娘子也在当中,崔娘子高声道:“咱们府里的规矩素来是最严整的,如今西府里出了这种败坏风气的事儿,我就是有心偏着也无能为力了,如今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人揪出来,也省得有人说我存心攀诬!”
底下有人问道:“娘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崔娘子又迈开几步,高声道:“我今儿个才收到的信儿,西府有人不知检点和外院的人通奸,如今又在这屋里行那不轨之事,今日就请大家来做个见证,我在这里好好地正一下规矩!”她一转头一扬声道:“来人啊,把那对儿狗男女给我带出来!”
她话音刚落,就有三四个膀大腰圆的媳妇子推搡着一男一女从屋里踉跄着走了出来,两人都是衣衫不整,被推着一下子跪倒在众人前。
崔娘子一把从张嫂手里夺过火把,照着两人的脸得意道:“瞧瞧,这就是咱们院里的杜薇,表面上一副正经的样子,背地里竟干出这种事儿来,真真是不堪!”
火光正打在胭脂那张满面惊惧和泪痕的脸上,杜薇也是心有诧异,不知道胭脂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跑到她屋里了,不过她来左右不是什么好事儿,杜薇也没多猜,反而是分开人堆儿走了出去,对着崔娘子奇问道:“娘子在说什么?我怎么了?”
崔娘子的表情一下子像是见了鬼一般。
......
宫留玉正伏案看着礼部进来的来往公文,突然窗外亮了亮,他推开窗子瞧了瞧,发现西边那里一片灯火通明,他想到西府,便叫了在外伺候的陈宁问道:“那边又是怎么了?”
陈宁身为大管事,自然知道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但他如今也不确定宫留玉对杜薇的态度,便只能含糊其词道:“听说是丫鬟们出了点事儿。”
宫留玉侧头看他一眼,手指在桌面上虚敲了几下,陈宁打了个激灵,咬了咬牙道:“其实是...杜姑娘出了点事儿。”
宫留玉手一顿,已是不想再听,正要挥手叫他下去,话到嘴边却转了声口:“她又怎么了?”
陈宁只是知道了个大概,对事情的原委还不大了解,便小心觑着他神色道:“奴才听说...是有个男人闯进了杜姑娘的屋,管事娘子便说杜姑娘是和外院的人通奸...”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宫留玉霍地站了起来,脸上罩满了寒霜。
西府那边崔娘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杜薇,一转身看到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杜薇’竟换了个人,她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着,颤着声道:“你们,你们在搞什么鬼?!”她一转身看着胭脂,指着她道:“你怎么会在她房里!”
胭脂却好似被吓傻了一般,捂着脸只顾着哭,崔娘子气急败坏地指着杜薇道:“明明是你这个小贱人与人通奸,怎么事到如今却换成了旁的人?是不是你和奸夫串通了陷害别人?”
杜薇吃了好几日药也没见的好,再加上连日耗神,如今已经有些头重脚轻,只想着速战速决,便上前几步道:“娘子说的哪里话?你怎么就断定是我了?我自问没有哪里得罪你,没凭没据的,你这不是污人清白?”
崔娘子一把从那男子怀里取出帕子,扬着手让众人都看到,抬高了声道:“你们看看,这是不是杜薇自己的手帕子?”她一低头看着杜薇,恨恨道:“姑娘家的不知检点,帕子是何等暧昧的物件儿?若是你们没有私情,那你的帕子怎么被他揣在怀里?”
重生五世 第66章
杜薇轻咳了声,从袖子里抽出帕子道:“娘子说的什么话?我的帕子一直在我这里,从来没离过身,哪里能送给别人呢?”
崔娘子咬了咬牙,冷笑道:“说不准这就是你怕事情败露,这才多绣了几方帕子,为着就是晃人眼,好让人不察觉你们的□□。”
这下连本来向着她的几个管事娘子都觉得她强词夺理,悄悄地退后了几步。
杜薇凝神听着,忍不住笑道:“瞧娘子这话说的,倒像是过来人一般,我连这人的面都没见过,被平白破了一身污水也就罢了,怎么这细处也让你□□说了个俱全?您可是亲眼见过?”微顿了顿,她继续道:“再说了,如今这院子里用这帕子的也不止我一个,怎么娘子就偏偏瞄上了我?”
底下几个丫鬟互相看了几眼,都上前几步,把帕子亮了出来,都跟崔娘子手里一模一样,杜薇和气地笑笑:“娘子这下子还有什么说法?都一并倒出来吧。”
崔娘子看了看那几个丫鬟手里的帕子,竟是跟她手上的这个分毫不差,她本来把这帕子当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如今也被人硬生生地折了,若拿这个帕子做通奸的证据,那这十几个丫鬟都使得同样的帕子,难不成都跟人通奸了?
她急怒攻心之下,脸色先是涌起一阵不正常的红,随即又变得惨白起来,一把甩开要扶她的张嫂的手,尖声道:“搜,给我搜她的屋子崩原乱!我就不信找不出什么来!”
她这话说完,见左右无人响应,干脆咬了咬牙,撸起袖子自己进屋翻找了
杜薇见她是存了把事情闹大的心思,便也没出手阻拦,反正来都来了,干脆一并解决个干净。她这边正想着等外院的管事来该怎么说,就见跪在地上被绑着的胭脂突然抬起脸,满脸怨恨的盯着她,突然扬声道:“都是你!是你嫉妒我能留在正院,这才想法子来报复我,你毁了我清白,我要你偿命!”
说着就一下子挣脱了几个媳妇子的桎梏,直直地向她冲了过来,她这几天风寒越发严重,现在已是头重脚轻,侧身想避却没避开,被迎面撞来的胭脂冲的直直地向后倒去,杜薇头脑一晕,正想着这次怕是要丢人了,身后就传来一股力道将她稳稳托住。
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见崔娘子手里举了件大氅,满脸兴奋地道:“你这小蹄子还敢赖,你瞧瞧,这不是男人的物件儿是什么?老娘今儿个就...”她的声音猛然顿住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扶住杜薇的身影,失声道:“殿下!”然后双膝一软,一下子就跪了下去,旁的人看她下跪,也齐刷刷地跪倒一片。
宫留玉的手从她的肩膀一路滑到她的手,握住的时候只觉得掌心火烫,虚汗一层层地从掌心里冒了出来,连带着他的手也沾湿了。
他紧皱了眉,无暇顾忌其他,看了眼一脸错愕的崔娘子,随即又转过头冷冷道:“那是我的东西。”他说话的时候,又忍不住探了探杜薇的额头,发现也是一样的烫,便对陈宁留下句:“这里交给你了。”然后就拉着杜薇的手转身走了。
陈宁躬身对着他应了个‘是’,然后对着底下一脸惶恐的崔娘子和一干人等,慢悠悠地道:“凡是今天参与这事儿的,按照参与的多少,或革职或打板子或发卖。”他转头看着崔娘子,略顿了顿,然后道;“主事的崔二娘敲断四肢,发卖往西北。”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身狼狈的胭脂和奸夫:“这两人败坏门风,也都一并发卖了吧。”
说着也不理底下人的哭号哀求,迈着步子慢悠悠地走了。
杜薇手被宫留玉握住,头脑却是昏沉一片,只能一手扶着额,任由他带着自己走,模糊中看到自己被带到了他的卧房,又被扶着坐到床上,她方才不过是强撑,现在知道自己离了险境,忍不住昏沉就靠着床架子睡下了。
一片混沌中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轻轻推了推,却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醒,然后有人轻声咕哝道:“方才还生龙活虎的跟人撸袖子吵架,怎么这就睡下了。”那声音顿了顿,继续轻声道:“换个地方睡,小心在这睡你的病又重一层。”
杜薇隐约听见了,却懒得理会,换了一边靠着继续睡。那声音又是顿了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扶着她躺下,又小心地盖上一床被子,动作有些笨拙,不过胜在杜薇很是配合,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伸腿就伸腿。
宫留玉给她盖好被子,忍不住笑骂道:“这般听话,别是装睡吧!”见她安静躺在床上没得反应,摇了摇头放下幔帐,去让连夜被请来的太医进屋。
李太医先是战战兢兢地行了个礼,伸手搭在杜薇伸出来的手腕子上,一边捻须一边道:“邪伤太阳寒水之经也,非独为风寒所伤立论,邪犯太阳寒水之界,诸邪皆寒也,故太阳赅风寒暑湿燥火六气,皆有恶寒也。这位姑娘是寒气入体,外面虽发着热,内脏六气却受了寒。”
宫留玉听他说的严重,忍不住蹙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连个小小地风寒也治不了?那还要你何用?”
李太医吓得脸色一白,慌忙摆手道:“方才微臣不过是叙说症状,伤寒不是什么大病,这位姑娘的伤寒虽严重,但还没到药石不灵的程度。”
宫留玉甩袖道:“那你还废话做什么,还不快治?”
李太医连忙卷起袖子提笔开药方,没过一会儿一张方子就写了出来,他用嘴吹干递给他,宫留玉却怕他口水沾到了上面,就着他的手看了几眼,然后皱眉道:“剂量有些重,这些药都是药性大的,她能经得住吗?”
李太医忙道;“殿下博学,微臣这样开也是有原因的,因着这位姑娘伤寒了好久,却一直拖着没有医治,微臣斟酌之下这才开了这个方子,若是剂量太轻药性太小...怕是不能济事萌宝的奶爸养成记。”他捻着须顿了片刻:“这只是头副,若是吃了之后这位姑娘的症状有所缓解,那便可减轻剂量了。”
他说着说着又提笔另开了一副,递给宫留玉笑道:“这上面都是些滋补的药品,等这位姑娘身子大好了,就制成丸药给她服下,也有个调理的用处。”
宫留玉见他办事还算妥帖,微微点了点头,他接了方子命人取了药材,却不放心那起子粗手笨脚的奴才来煎药,干脆命人在自己屋里架了熬药的炉子,自己看着。
杜薇迷糊中被一股极浓的药味熏醒了,她睁着眼直愣愣地看了床顶垂下的金璎珞一会儿,这才慢慢回神儿,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却见宫留玉走过来。抬手让她躺下,一边道:“大半夜的,你起来做甚?”
杜薇侧眼看去,就见一条细长的伤痕横亘在他白洁如玉的掌心,诧异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宫留玉握起手不让她继续瞧,随口答道:“是煎药的时候不慎弄下的。”他一手搭在杜薇肩上,半强迫地让她躺下。
杜薇挣了挣,忍不住低声道:“奴婢还没脱鞋呢。”
宫留玉道:“无妨,你就躺着吧,明日吩咐人来再换一床就是了。”
他虽然这么说了,杜薇还是觉着不舒服,趁他去端药的时候,偷偷把鞋脱了。
宫留玉看了地下的缠枝菊花棉靴一眼,似乎想说话,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开口,端着药碗凑到她嘴边,轻声道:“先把药吃了。”
杜薇本来揉着额头,硬是忍着头疼的感觉,闻了药味却猛地打了个激灵,身子下意识地往后让了让,眉毛挤成川字。
宫留玉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毛病?害了病不去看也就罢了,现在连药也不肯吃,难不成诚心跟人作对?”他见杜薇脸色苍白,还以为她是今儿夜受了惊吓,于是放缓了声音道:“你好好吃药病才能好,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再加重怎么办?”
杜薇被他的柔声细语吓了一跳,连忙伸头把那口药汁咽了,顿时苦的连话也懒得说,半晌才开口道:“奴婢自己来吧。”说着就伸手接碗。
宫留玉知道喝药就得一鼓作气,一口一口地喂那就是零碎受罪,便把碗交给她,自己转身去拿蜜饯了。
杜薇一口气喝完,被激的咳嗽了几声,就见宫留玉没受伤的那只手拖着个八宝攒盘过来,捻了块腌渍的陈皮到她嘴边,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牙撕下一半来吃了。
宫留玉看着手里剩下的半片,轻笑了声,捏到自己的嘴边慢慢地吃了,一边吃还一边含笑看着她,半明的烛火映着他的眼暧昧不明。
杜薇真是怕了他了,一会儿这样儿一会儿又那样儿,前几天还是一脸风刀霜剑,转眼又换了这幅轻佻的样子。她扶着额头,靠在迎枕上,有气无力地道:“今儿晚真是多谢您了,又麻烦您一回。”说着就咳嗽起来,她往后移了移,掩着嘴道:“您离我远些吧,省得给您也传上了。”
这下人情债越欠越多,倒时候利滚利地算下来,那就怎么还也还不清了。
宫留玉不但不走远,反而撩起曳撒坐在床边,皱眉问道:“既然知道要麻烦我,你干嘛又由得自己这么病着?也不请大夫看看?”
重生五世 第67章
杜薇上辈子给当大夫的暗算过,确实有讳疾忌医的毛病,本来想仗着自己身体底子好挨过去,没想到这些日子连着耗费精神,竟是越拖越严重,只好尴尬垂头道:“本想着挨几天发发汗就能好的,没想到却越来越不好了。”
宫留玉哼了声,面色似是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今儿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本以为是杜薇被人占了便宜,可晚上看的时候她也不像是吃了亏的样子。
杜薇踌躇了一下,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从崔娘子算计她到她反算计回来,末了补充了一句:“胭脂是自己出现在奴婢屋里的,至于她为何要来,又为何会被崔娘子捉个现成,奴婢也不知道。”
宫留玉听她没吃亏,便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略带了得意道:“你瞧瞧没有我护着,这院里谁都想欺负你一把,谁都能踩到你头上来。”
杜薇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沉默了半晌终于服了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被面,嘴里极是恳切地道:“过去的事儿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开罪了您,如今见您处处护着我,我是真的悔了,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儿,不敢觍颜求您原谅,只想着为您做些什么,才能稍稍弥补些罪过。”
这话说的简直肉麻,却很对宫留玉的胃口,虽明知她未必全然出自真心,他还仍是舒展了眉目,扬着眉问道:“你真的知错了?”
杜薇自然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不过知道错了并不等于会改,但仍旧是一脸诚恳,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宫留玉脸上笑意很是明显,不过一转头又哼道:“那可未必,你鬼主意多着呢,以后且瞧着吧。”说着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刚扬起的嘴角又沉了下来:“你说你知错了,那我倒是有句话要问问你,咱们近来这一连串的事儿全跟李家有关,你跟李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总不会无缘无故地他们李家人就设下那么大个局害你,你也不会千方百计地算计回去吧?”
杜薇攥住缎面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隔着锦被搭在膝头,低低地咳了几声,慢吞吞地道:“夜深了,殿下也该安置了,有的话不若放到明天再说?”
宫留玉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明天?明天你就会说吗?”
杜薇手指动了动,在云纹被面上抓出几道痕迹来,才缓缓地点了点头特种上将‘宅’。
宫留玉满意地颔首,然后转身去挑灭几盏羊皮宫灯,屋子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杜薇掀开被子就要回自己屋里,就被他转过来按住,一片黑里瞧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声音带了些不悦:“才吃了药挪动什么呢?回头见了风又得添上一重病。”
杜薇愕然,听他这话的意思是想留她宿一宿?她想了想,小心道:“可这是您的屋...”
宫留玉声音里的不悦之意更浓:“我的屋怎么了?我的屋就住不得人了吗?”
杜薇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试探道:“可奴婢住了这里,您住哪?”不会和她想得一样吧?
宫留玉按住他的手突然半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声音里隐含笑意:“这屋这么大,住两个人足足的了,你还想撵我走不成?”
他捏的正是杜薇的锁骨,她被捏的身子颤了颤,语调也不似以往平静:“奴婢哪里敢?走的该是奴婢才对。”
宫留玉收回手,绕到屏风后面换亵衣,一边悠悠的道:“那怎么成?我还等着你明日告诉我你和李家的渊源呢,你若是跑了怎么办?”
杜薇正琢磨着现在跑出去成不成,就见宫留玉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雪白的细棉亵衣,他递给她一个手炉道:“去隔间换寝衣吧,我已经命人备上了,小心别冻着。”
她一步一步地挪到隔间,正想起隔间有个门可以出去,就听宫留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道:“你帮我查查门窗的锁都上好了吗?”
杜薇一怔,就着半明的月光一看,发现隔间果然落了把厚重的铜锁,锁住门的同时也锁住她唯一的退路。她瞧着瞧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半是丧气半是嘲讪地道:“您真是处处都想全了。”
宫留玉在那边轻笑了声,竟也不否认。
这时候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了,杜薇在锦衣卫倒也不是没有和男人呆在一处儿的时候,只是没这么近罢了,再说宫留玉打着的是为她身子着想的旗号,她还能说什么?于是只能一边换衣服一边想些别的,不把精神集中在这事儿上。
不过任她怎么磨蹭,衣服还是得换好,她在原地踌躇了下,还是掀起帘子走了出去,挪到他床边,只敢堪堪躺一个边儿。
宫留玉本觉着让她陪自己躺一会儿,就已经万分满意了,可如今见她躲躲闪闪,又万分紧张地离自己老远,又觉着不满起来,可见人心没个足够的。
他蹙了眉,就着月光看着她纤瘦的身子,想要靠近些的渴望越来越强,他先是伸手搭住她的肩,又顺着滑了下去,落到了腰上,后来干脆揽着她的腰拖进自个怀里,又按着她的脊背不让她挣脱出去。
杜薇吓了一跳,挣了会儿却没挣脱,只能一手抵着他胸膛,咬着牙道:“您这是做什么呢?哪有这样的?”
宫留玉自己也是怔了怔,不过他总能找到由头为自己圆了场面,语调暧昧的轻声道:“太医说了,你这病得捂汗才能好的利索,女人不比男人,身上总是寒凉的,哪里这么容易发汗?你可莫要乱想,我这也是想让你好的快些。”
杜薇才不信他的鬼话,便闭了嘴努力地挣扎着,宫留玉无声地笑笑,脸颊贴着她的发顶,感觉柔细的头发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的脸,整个心都柔软欢喜起来。
杜薇挣了一会儿,发现怎么也挣不脱,身上倒真是出了一身汗,便只能无力地趴在他怀里。
宫留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似是安抚又似是得意,低声笑道:“不闹腾了?”
杜薇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他就一手搭在她的背上,声音越发低沉暧昧道:“其实你并不想拒绝我,对不对?你想想看,若是别的人这样欺负你,你是不是早就百倍地还回去了?”
杜薇身子颤了颤,她被宫留玉这么一说,这才猛然惊觉出不对来,若是别人这么对她,她会怎么做?她本是觉着宫留玉对她多番援手,对他的小动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忍的便忍了,没想到纵着纵着两人竟都习惯了穿越李氏齐妃。
她越想越是心慌意乱,不由得往更深处想,她这般由着他胡来,到底是因为对他抱着感激的心思,还是...别的?
宫留玉在她背上抚了抚,又轻声道:“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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