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罗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洛寒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您手下留情啊,等等我!”
直到看着外面的年轻人连跑带喊的进了门,两个人的手下才真正的利落的关上了门。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听到一声哨声后悄然隐匿。
惜南进了门跟在那女婢后面,一直聒噪个没完,一会儿问,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
“姑娘可曾婚配了吗”
“……”
“姑娘,我那兄弟怎么没影了天上看不见了啊!”
“……”
“姑娘有没有去过南塘,若是去过,可曾去过南塘最有名的如意胭脂铺,那里面的胭脂涂在女子的脸上可俏了,若是没去过,那可一定要去一趟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呢。”
说着惜南不禁自嘲出声,
“说不定什么时候战事再起,什么都没了,连饭都吃不起,哪里还顾得上胭脂”
文秀的定力也是不同一般的,有些是出身经历的原因,也有些是跟着陶紫鸢以后耳濡目染的缘故,所以这种聒噪并不能让她心乱。想着把人领到断秋崖就算了,却不曾想听到少年自嘲的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她停了,不知道往哪去的惜南也跟着停了下来,只是一味地笑着,看着不算绝顶漂亮,却也是中等姿色的文秀。
可偏生那眼中没有下流的想法,反而干净的很,唯独能有一丝的情绪就是疑惑带着些气恼看不到他兄弟的影子。
文秀平静道,“你的兄弟被夫人带到了万象阁,左右不会害他就是了。至于你方才说的那些战事再起的话,你最好记住了,不要再说了,小心被割了舌头连累我家夫人。”
动不动就是割了舌头,吃的骨头都不剩,惜南不由得在心中咂舌这女子面色不变的说着这样狠毒的话。
不过却也些微的放心了行修的安危,面上嘿嘿笑着,也不恼文秀的冷漠威胁,道,“你家夫人那样的人物,怎么会被轻易连累。”
文秀微微讶异,打量着这个嘿嘿傻笑的胖子,这话里似有话,而且在暗示着什么。
良久后,文秀收回目光,淡淡道了一句,“走吧,天色不早了。”
“好嘞!”
惜南走在文秀后面,文秀快他也快,文秀慢,他也慢,只是无论怎么样他都跟得上而且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断秋崖下,文秀的步伐戛然而止,惜南看着她,又看了看崎岖的山路,眨了眨眼睛,
“怎么不走了”
文秀忽然笑道,“接下来的山路我走不了,公子要自己行走,沿着这条路一直上山就可以了,半山腰处有人等候接应着公子。”
说着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不给惜南提问的机会。
一直到人影消失,惜南走到那条路的开端,道路的上空燃起一道道蓝色的火焰,虽然光芒不大,却也足够让人看清脚下的路。
惜南刚迈开了步子,踏上山路,迎面便感觉到一种强大的阻力。
对比,一直嘿嘿傻笑的胖子突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自顾自的呢喃着道,
“真是,一下子就被看穿了啊。”
随即山路两侧草木微动,只见那身影虽胖但步伐却矫健非常的年轻男子沿着蓝色的火焰照亮的路一步步的走向山崖。
每走一步,路过的蓝色火焰便消失一分,惜南回头看望的同时不由的感叹着这座山上的人该是何等的人物。
没有任何内力的人上不了断秋崖,可若是不通玄术之人,一样上不了这座山。
惜南听那个人说起过,可既然人家都已经直截了当的让人领着自己到此处便已经是看穿了,那样的妖怪似的人物,惜南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大把握可以隐藏。
终于他走到了半山腰,看到了那个躺在竹椅上的灰袍男人,无论外面的人怎么变,外面的世界怎么变,这座亭子里的人永远都不会变。
这是那个人对自己说的,那个人叫唐夕,听说他以前就是风波亭的人,可为什么不在这里待下去了,惜南两个人没有问,唐夕自然也没有去讲。
“晚辈惜南见过凌大人。”惜南拱手行礼,竹椅上的人半睁开眼睛,打量了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知道我是谁”
惜南轻笑道,“风波亭,断秋崖,这世上只有一位凌源,凌大人。”
凌源微弯起唇角,轻笑着闭上了眼睛,
“果然啊,那个丫头能带回来的人,怎么会是一般人呢。”
惜南只以为是看破了自己通晓玄术的事情,并不疑有他,当即谦虚道,
“晚辈不过是有幸得唐前辈指点,通晓一星半点的玄术而已,比之凌前辈,宛若沧海一小舟。”
凌源笑着,似有些意外,“唐夕教了你,你怎么不叫他师父”
惜南遗憾道,“唐前辈说他当不起“师父”二字,故而不让我如此称呼。”
凌源摇头,感叹道,“他啊,只是还没走出自己的心结。去吧,屋内已经备好了饭菜,新衣,休息一晚明日都尉大人自有交代。”
第167章 女子闺房
晨光熹微,宜君轩的院子里原本只有三两只弱柳扶风,每至春夏必是绿意盎然,虽然比之宜君轩外面几乎到处可见的青松翠柏,寥落了一些,可近些年院子里多出了几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只是三月天,终究是还不到花开的时候,只有重生的枯木抽出的新芽,生机可见。
身姿窈窕,步伐匆匆的年轻侍女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的体态对于外面那些男子的诱惑,只管端着茶水迈进了屋子里,侍奉在正在批阅奏报的那人身边。
只见那一袭蓝衫的女子不仅着着纯色长袍在身,更是一只白色的玉簪插在发间,束起了三千青丝,更像个道姑一般。只是看着桌案上的奏报神情肃穆,逃不掉俗世烦扰。
陶紫鸢拿起手边的茶水,另一边手中的朱笔始终是不曾落下,似乎在犹豫,察觉到了旁边女婢的异样,陶紫鸢看过去笑着道,“这般看我做什么我脸上生了花不成”
女婢正是昨日夜里单枪匹马的前去十字公馆接陶紫鸢的文秀,见陶紫鸢问起,倒也不扭捏,直言道,
“夫人的脸上没有花,可心中自有万千芳华。”
不等陶紫鸢说她“贫嘴”文秀已然又道,“我只是疑惑,那位被带去断秋崖交给凌大人的男子也就算了,可另一位昨日喝醉了的,夫人不也说他并无玄通在身吗”
若是旁人问,陶紫鸢定会置之不理,就算是歌苏在这她也不会去理会,毕竟她做事不必向那些人交代。
然而,文秀是她亲自允了的,不明白的可以直截了当的问,当下陶紫鸢将手里的笔放在一旁,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叶子,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的同时也驱散了几分疲惫。
陶紫鸢平静道,“断秋崖上的那位有心隐藏自己的能力,我能看出来也并非是一时之力,若不是在春梦湖面冰冻三尺,他稍稍透漏了气息,我也不知他是会玄术的。这样的事情,除了那位天地不惧的女子,任是谁也无法一眼便可以察觉。
将那人送到断秋崖,一来是因为他本身的能耐不弱,再者就是……”
说到此处,很明显陶紫鸢眉间染上了几分愁绪,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烦扰甩走,这才继续道,
“唐夕既然有意把人送给我,我自然要收下这份人情。”
文秀来风波亭的时间并不早,至少她来的时候很多跟陶紫鸢熟悉的人似乎都不知道为何离开了,有的甚至是失踪了。
她也不曾去打听过,她只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自己的命就是谁的。对于陶紫鸢的有意维护,文秀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察觉,甚至自己在风波亭里的地位,也是陶紫鸢给的。
虽然她没有玄术在身,可在这个以能耐论高下的地方,没有人敢小瞧了自己。
其间纵然有陶紫鸢强势支撑的缘故,也不乏她的努力在其中。
总之,文秀敬仰的看向旁边的女子,看着她提起那两个年轻人不同的神态,提起断秋崖的那位看不出什么波澜,倒是对于宿醉的那位颇为欣赏,甚至还破天荒的说了一句,
“若眼下是盛世,倒是可以推到九门提督那边去,慢慢磨砺着过几年,倒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将。”
一句若是盛世,难免有几分无奈遗憾的意味,文秀想了想,问了一句旁人不敢问的话,
“若是乱世呢”
陶紫鸢轻叹了一声,苦笑道,“乱世之中,哪有什么定数拼打着出了头便是一代枭雄,若是败了,也就是一抔黄土罢了。只不过……眼下这时局,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开的。”
“李大人也不行吗”文秀又问,似乎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罢休一般。
陶紫鸢也并不恼,只是摇头道,
“我不知道。”
夫人说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文秀不疑有他,只是在旁边安静的磨墨,茶凉了便去添茶,不知不觉间便是日到正午了。
春天最好的地方就在于,春风和煦,就算是正午的日头也不会炙热的让人难受,只会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文秀到这座以前被看做“神仙”府邸的风波亭后才知道,原来这里面住的人都是接地气的。
比如说这个时候几乎每个院子都会看见几床晾在院子里的被子,晾了一整天暖烘烘的,晚上睡着也暖和不是。
这里的规矩不多,只是莫要触犯了律法,没有事情的时候也可以出去玩乐,就是去青楼的也是有的,就算是都尉是陶紫鸢也不能改变什么。
毕竟,这是人的天性。
起来便已经是中午的行修只感觉头痛欲裂,如果不是在那种地方,他真的要以为自己是被人骗了,下了药了。
下了床喝了杯冷茶,刚觉得舒服一些,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而他这才注意到窗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院子里面一株参天的花树开的正艳。
行修看的不禁有些失神,不是那花很美,而是那花着实是看着让人觉得凄凉,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公子醒了,请洁面吧。”
进门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姑姑,看着神韵似乎才三十几岁,可声音却是露了馅。
洗脸,漱口,梳洗完毕后行修才看到被人端进来的清粥放在桌子上。
依旧是那位姑姑,虽然不曾板着面孔,可那微笑疏离的样子更让人觉得拉开了距离,更不用说那通身的气度,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婢子。
行修道了一声谢,也不管那人是否惊讶,只是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早饭,说来也怪,本是宿醉之后厌食的他,仍旧喝了一碗的清粥,填饱了肚子,也连带着没有那么难受了。
“这是什么粥怎么感觉和寻常的不一样”行修看着那姑姑差人将东西捡下去不由得开口问道。
李姑姑笑道,“白粥,只是放了几味解酒开胃的药材在里面,所以也不会觉得那么难受了。”
行修恍然,打量了一下四周,怎么看怎么感觉这里有些奇怪,忽然间他脸色怪异的道,
“这……应该是一间女子闺房吧。”
第168章 人心
到了中午时分,惜南才得以大汗淋漓的喘了口气,几乎是早上天不亮便被灰袍的男人从床上像拎小鸡子似的拎了起来,然后便是训练。
但是惜南觉得也不能说是训练,因为那简直就是不平等的对抗,那个人仅仅是躺在竹椅上便能轻松的控制着自己升起的火焰熄灭。
对此,惜南努力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坚持了三个呼吸便被无情熄灭,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像他这样先天的异能之人在催动能力之时也是要消耗精力的,仅仅是一个上午,便让他觉得精疲力竭,但是好消息是,可以从一个呼吸坚持到三个呼吸的时间了。
这一点进步在凌源的口中只是得了一句“还不错。”
可在惜南看来,只剩下苦笑无力,他本来就不想到这里来,若是想的话又何必刻意的隐藏,以他的能力自信对上门口那两个侍卫还是可以的,毕竟这就是他作为先天异能的实力所在。
但是眼下被这么一个……堪称妖怪的人虐的他怀疑人生,更是在心里骂了唐夕不下百次。
他算是才琢磨过味来,那位明着是给两个人指路,实际上就是把自己送到燕都城来,偏生自己还不明其中,自己送上门来了。
想到此,惜南不由得叹息一声,“凌大人,我能不能不练了我真的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就算这有金窝银窝,我也得有命去享啊。”
躺在竹椅上的凌源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旁边几乎已经累到抬不起胳膊吃饭的惜南,笑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种道理我就不跟你讲了,进来容易,出去难,要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把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带进来”
凌源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可凭借着胖子聪慧一定能想明白其中的关节。
这不,刚说完不一会儿,脸色变了又变,愤懑,怨气,最后化作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惜南也算是琢磨过味了,他们以为是要麻烦人家做事,可实际上却是被人摆了一道,偏生这亏因为自己那兄弟,自己还不得不吃下去。
得,我忍,我就不信你能一辈子不让我出这风波亭!
“话说,你也算是天赋异禀了,容竹那丫头这么大的时候……”
说着凌源突然间不说下去了,这倒是让侧耳倾听的惜南突然间好奇心更重了起来。
“容竹是谁”自来熟的胖子发挥着自己的优势,露出了非常讨好的笑容。
凌源见此一笑,道,“一个故人,等你答应留下来,再告诉你。”
惜南白了他一眼,呢喃道,“我答不答应不都出不去了吗有什么区别”
凌源听见他说的话,轻笑道,“当然有区别。”
只是又是话说了一半,怎么着也不继续下去,看的惜南心里这个气啊,却偏生拿人家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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