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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品嫡女完结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叶家娘子
“云骁,我一直想告诉你,那年你为她解毒时所中的春药,因为没有及时合欢,气血逆冲,从而伤了子孙袋。这些年我一直在试着为你调整,本来没打算告诉你,可是……”
华欢接下来说了什么,他似乎都忘了,但他清楚的知道。是他的原因,他们才没有孩子的。
崔云骁猛的抬头,目光所至处是那如鱼鳞般的瓦片,压得密窑层层的屋顶,朱红的琉璃瓦,映着金色的阳光,仿似在泣血。
“清儿……”他堪堪开口,口中便涌上一股腥甜。慌乱之中,他一闪身,哇的一声,吐在游廓之下的一池清水中。鲜红一缕缕消散,各色锦鲤却急不可耐的追着缠着。“吧嗒”一声,他似乎听到眼角湿意落如水中的声音。他想要给她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却给不了她最想要的。这是什么样的悲伤!
“云骁?”
梓清猛的起身,她看到了他,虽然他只是那样淡然的往栏边一靠,她却感觉到那种几近绝望的窒痛,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
她急匆匆的迎了上去,不顾身后已然色变的安庆长公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脸色这么不好?”梓清一把抓住了崔云骁,慌乱的看着他,因为紧张,身子也跟着瑟瑟的颤抖。
“没什么,没什么事?”崔云骁扶住梓清抖动的身子,缓缓入怀的拥着,稳了稳心神,才轻声道:“祖母跟你说什么了?我才出宫,便听下人说祖母使了人来接你,没什么事吧?”他略略的推开了梓清,上下打量一番,见没什么异样,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骁儿。”
一声冷历的声音响起,二人匆匆回首,便看到三步开外,安庆长公主眉眸阴沉的看着他二人?
“孙儿见过祖母。”
安庆长公主深吸了口气,看了看四周的下人,轻声道:“进屋说话吧。”
“是?”崔云骁应了,扶了梓清跟在安庆长公主身后朝屋里走,“祖母找你什么事?”
梓清撩眼看了看前边步子滞了滞的安庆长公主,摇了摇头。
崔云骁悄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你们都退下吧。”安庆长公主吩咐道。
屋子里的下人齐齐福了一福,退了下去。
“祖母……”
“跪下。”
安庆长公主猛的一回身,眼睛严厉地瞪着他,那眼神像要将崔云骁生剐活剥了似的。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怒气一跳一跳的?梓清甚至怀疑,若不是因为她也在,安庆长公主很可能已经一掌招呼到崔云骁脸上了。她拉了拉崔云骁的袖子,掀了衣裙,缓缓的跪了下去。崔云骁也跟着跪下。
“骁儿,你知错吗?”
“祖母,孙儿不知?”崔云骁看着安庆长公主,道:“请祖母时示?”
“你……”安庆长公主颤了手指着崔云骁道:“好,好,好。”她一连说了三个好,许是那口火无处而出,随手扣起茶几上的茶盏,猛力的朝地上一摔?“祖母来告诉你。”安庆长公主冷冷一笑,指着梓清,声音冷凛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七出之条,无子,恶疾,王妃占首,乖孙儿现在你知道了吗?”
“不是的。”崔云骁猛的抬头迎向安庆长公主,“不是王妃的原故,是孙儿……”
“住嘴。”安庆长公主勃然大怒,道:“你们成亲已然八载,她至今一无所出,难道你要说这是你的缘故吗?”
“是……”
梓清猛的抬手扯住了崔云骁,崔云骁看着梓清。梓清摇了摇头,她知道崔云骁现在越帮她,安庆长公主的怒气便越是大,可是若是依了安庆长公主的意思,她又委实不情愿。最好的法子,便是默然以对。她就不信,牛不唱水,还能按低了牛头?只要崔云骁不同意,还能强行让他去与别的女子发生关系不成?她微微的扯了扯唇角。两人共处八载,心意自是早已相通,她这有一扯唇角,崔云骁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孙儿错了。”崔云骁低了头。
安庆长公主在听到他的那声认错声后,点了点头,满腹的怒气,似是消了不少?
“那好,你打算怎么做?”
崔云骁看了眼梓清,立刻道:“孙儿一定与王妃再接再历,绝不放弃。”
“八年了,你身边一无妾室,二无通房,你努力的还不够吗?”安庆长公主冷冷的盯着崔云骁。
崔云骁心中一痛,正欲说出事实,忽的便想起,这病是因梓清而起,若想瞒过祖母定然难行,而若让祖母知晓是为了救梓清,才种下这病因,只怕她心中会对梓清怒气更甚。左右纠结,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而北时,昭阳阁外,英亲王,王妃都赶了过来。但碍于屋门深掩,里面又是年高体衰的安庆长公主,两人一时间也不敢冒然喊门,只能在门外候着。
“去,去抱祺哥儿过来。”王妃对候在一侧的容妈妈急声道。
容妈妈连忙应了一声是,急急的朝外赶。
祺哥儿是小王爷崔云清的第三子,平日素得安庆长公主的宠爱,此番王妃只希望能借着祺哥儿让安庆长公主消消气。
而屋子里陷入僵局的三人,谁也不肯开口说一句话,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祖母,子孙本就是命定之事,我若命中无子,又何必强求?”
良久,崔云骁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如何知你命中无子?”安庆长公主冷睨着崔云骁,“你平生除却这妇人,眼里再难容人,是她不能生,怎的就成了你命中无子?”
“我……”
“你怎么了?”安庆长公主眼色一冷,紧逼着崔云骁,“你为了这个妇人,难道要断你父亲那一脉的香火不成?”
“孙儿不敢。”崔云骁低了头。
“那好。”似是就等着他这一句话,安庆长公主冷声道:“你不必休妻,我与这妇人也说了,生下的孩子养在她的名下便是。”
“不可以。”崔云骁断然道:“我当日立过誓,此生只要一妻。王妃亦有圣旨,我此生不得纳妾娶正妃。祖母难道要孙儿抗旨不成?”
“呵呵呵”,安庆长公主冷冷笑道:“我没让你娶妃纳妾,我只是让你给本宫生个曾孙儿,至于生本宫曾孙儿的女人,本宫不在乎她是有名还是无名。”
崔云骁一窒。感觉到身侧梓清抖了抖的身子时,忍不住的牙一咬,便要说出事实。屋外却响起一声男声?
“小生华欢,求见公主殿下。”
崔云骁拧紧的眉头,不由得的便松了松,虽然不明白华欢这时候来是不是已有解决之道,可他知道华欢是个沉稳的人,断不会行急行之事。
“祖母,您让华欢进来。”
安庆长公主撩了眉头,华欢,她是知道的,素有再世神医之名。眼光不由得便撇向梓清,又见崔云骁眸中的急切,想了想道:“进来吧。”
“谢公主。”
屋门缓缓推开,一身白衫的华欢缓缓入内。
“见过公主。”华欢撩衫行跪拜之礼,安庆长公主也没拦他,待他行完礼,才冷然道:“你要见本宫,所为何事?”
华欢虽是低头垂首于地,声音却是郎郎如淙淙泉水,不卑不亢的道:“小的是为王妃调理身子的大夫,王妃的身子昔日受损严重,虽于子嗣艰难,但并不是不能孕育……”
“你想让本宫等多久?等到本宫百年之后吗?”安庆长公的话中再次有了发怒的迹向。
华欢缓缓的抬了头,精致的眉眼,温温婉婉的直视着安庆长公主,“小生愿以项上人头为王妃应承,半年之内,王妃必然见喜。”
“华公子……”梓清连忙出声阻止,华欢抬起眉眼,对着梓清淡淡一笑,“王妃不信在下?”
梓清泪湿于睫,哽咽道:“不,不……我自是信你的。”
任谁都听得出她话中几多敷衍无奈。
崔云骁上前握了梓清的手,目光矍矍的看向华欢。华欢淡淡的点了点头。
“本宫要你项上人头何用?”安庆长公主冷嗤一声,转了头看向梓清,“王妃,你的意思呢?”
梓清颤了颤身子,她看向崔云骁,崔云骁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梓清便轻声道:“若是半年无喜,孙媳亲自为王爷选妃纳妾。”
“好。”安庆长公主断然道:“一言为定。”
梓清沉沉的点了点头,她只想着,再有这半年的恩爱也好的。
屋外响起英亲王妃的声音,“公主,祺哥儿醒了,正哭着寻曾祖母呢。”
安庆长公主不由得便眉眼一松,笑意盈然道:“快,快将本宫的曾孙抱了进来。”
屋门吱嘎一声推开,梓清看着那陡然入室的一室天光,那个挥舞着双手,迎向安庆长公主的大红小身影,一瞬间,她似在恍惚间看到天使向如飞来。
一年后
昭阳阁内,响起一声尖历的哭喊声,那声音像是要穿破云宵,直达天宫似的,哭喊的不依不饶。
“唉呀,快,快……”
几抹粉绿的身影,手忙脚乱的朝昭阳阁跑着。
别一个方向,几抹粗壮的婆子,也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这边冲跃而来。
而屋子里,更是乱得像是一锅粥似的。
红红绿绿,杂而无序的,来来回回冲撞着彼此。
“取那个浪鼓来,小王爷最是喜欢那个浪鼓。”
“不对,不对,快将那对八哥取过来,小郡主喜欢听那八哥说话。”
哭声一声响过一声。
其间一抹苍老的声音,无力的求饶道:“小祖宗啊,本宫的小祖宗,别哭了,再哭要累着了……”
屋外寒冬已尽,春光正好。桃红柳绿,不知谁家的纸鸢,正遥遥的,





二品嫡女完结 章节154
直冲云宵,细细去看,会看见是一只五彩的凰,拖着长长的尾巴,摇曳生姿。
“不是,都不是,快,快让阿福,将两只大白狗赶来。”
屋子里,立时一静,大白狗,那哪是大白狗啊,那分明就是两只雪豹。
见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愣在那,安庆长公主不由抬头怒声道:“还不快去。”
“是……”
而与此相距三百里,京城的荒郊之处。一辆黑莲马车,远远的停在一处草色清清的小村外。离马车不远处,两抹人影似是留恋这大好山光,信步而向。浑然不知那正将整个王府闹得人仰马翻的小人,以及两个奶嬷嬷正在呼喊着他们。
“我没骗你吧?”
梓清点头,“确是个好地方。”
崔云骁扬眉道,“那当然?”
续而又道:“你怎的突然想起要来……”
梓清笑了笑,“许是因为自己也做了母亲吧。”
崔云骁返身将她拥在怀里,“他很好,红棠将他照顾的很好。”
梓清点了点头,良久,才轻声道:“我只是念他无辜,人这一生,什么都可以选择,唯独出生选将不了。”
“我明白的。”崔云骁将如挫在怀里,轻声道:“你不必多想。”
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两人不由凝眸而望,便见烟波浩渺中,一牧童跨坐在一头黑灰色的水牛身上,正意态悠闲的吹着手里的笛子,他的身前,是一个壮实恿厚的汉子,牵了那水牛缓缓前行,汉子的身侧,是一身粗布蓝衫的中年女子,女子依稀可见往日风姿。三人这般款款而来,崔云骁拥了梓清立于一侧,微笑着看向那边。
直至擦肩而过,又至三人消失不见。
梓清才轻声道:“我们回去吧,我好像听到牛牛和妞妞的哭声了。”
“有祖母呢!”崔云骁轻描淡写的说道。
梓清扑哧一声笑道:“你还不知那两个祖宗,尽挑着祖母欺负。”
崔云骁回头一笑,两人相携着,朝马车走去。
番外-2-番外之蓝少秋
我叫蓝少秋,是京城第一钱庄的少东家。
我的父亲,在我十五岁那年爆病而亡,他给我留下了万贯家财,同时也给我留下了七个貌美如花的姨娘,以及那些我连名宇都叫不过来的兄弟姐妹们。母亲早在父亲纳第五房姨娘时,心灰意冷之下,进了莲花寺带发修行。
却不料,府中的三姨娘早与府中总管勾结,我虽是蓝家的嫡子长孙,却在无母无亲人的庇护之下,落得个身无分文,凄然一人的下场。好在有忠心不二的蓝叔,蓝叔年轻时受过父亲的恩慧,改为蓝姓,自降为仆,从此跟随在父亲身侧。眼见府中家财被几位姨娘和总管瓜分,我亦有性命之忧。他只得带着我远离京城,去到那个山远水长的小县城——龙谈。
很多时候我都在矛盾中失措,不知道是该感谢命运,还是该咒诅命运。遇见她,是我这一生最深的幸福,错去她,却又成为我三生三世难以平息的痛。
那是个月如圆盘的深秋之夜,我一如往常,怔怔的望着一地银霜,愣然不语。一个人悄然的来到了我的身侧。我看了她一眼,只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脸上却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与持稳。一双眸子像极了天边的那盘圆月,清冷之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在我身侧坐下。不多时,她忽的举起了手,摆成了各种形状,随着她的手势,地上的阴影里便有了不同的小动物。
她略显稚嫩,却极力伪装老成的声音突然响起,“你看,只要我们愿意,快乐总是无处不在的。”
我先是怔了怔,续而却忽的便笑了。
“你这样深夜与一男子私会,便不怕被家人知道,受责罚吗?”
她撇了手,捂着嘴轻笑,“小屁孩一个,难不成你还想学那张生诱崔莺莺,不成?”
我一愣,那是什么人,怎的我不曾听过。
“我叫王梓清,你叫什么?”话落,她递了一只手过来,月光下,那细小瓷白的手,被月色打上淡淡的莹光,华美而圣洁,尽使我惊悚了。我不解的看向她。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飞快的撤了手,淡淡的笑了笑,“你叫蓝少秋,是不是?是京城里来的。”
我点了点头,“你认识我?”
她摇了摇头,“我听家人说起过你。”似是意识到失言,她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微微的低了头。露出了一个美得不近情理的侧面给我,怦然之间我感觉心像是漏跳了一拍,又像是被什么抓了抓。
在我还没来得及理清,那是什么感觉时,她又说话了。
“你想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吗?”
我猛的抬头,迎上她真挚而略带薄凉的眸。
“我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如何?”
“你帮我?”我怔怔的看着她,一个尚不曾及笄的小女孩,拿什么来帮我?
“你不相信我?”
“不……”我连忙矢口否认,不知道为什么,那一个瞬间,我要否认,但我却在后来很多的日子里庆幸,庆幸那一瞬间的冲动。“我相信你。”
扑哧一声,她笑了。“其实你不用骗我,我也知道,以我的年纪要你相信我的话很难。”
我还想再解释,她却是摆了手,顾自说道:“我有一本书,你先把那本书看完,相信到时你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什么书?”
“《孙子兵法》。”
我越发的怔然,孙子兵法,那是什么?听起来像是兵书,这与商场又有何关系?
“明天这个时候,你在这等我。”
她站起来便走,我不由自主的跟着起身,目送着她消失在墙边的一个大洞内。她竟是从那个洞里爬出来的,此时又从那个洞爬了回去。
王梓清?在她说出那个名宇时,我便知道,她是我所住院后的王姓大户人家的嫡小姐。一个嫡小姐……我不由自主的抿了唇角轻笑,当真是一个有趣儿的人。其实我没有告诉她,对于那失去的一切,我真的不是很在意。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那本书,但看那一手妙绝天下的拈花小楷,可见撰写之人的风骨。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想到,这或许便出自她的手下吧!书中乾坤使我相信,她的那句话,不是戏言。却不知她为何要帮我?
“这天底下当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今后所得,但凭我所取,如何?”
她浅笑安然立于那霜冷月光中,明明是弱不禁风,却又好式风中青竹,绵而有力。我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我与她之间总算是有所牵绊,即便是尽数倾尽与她又如何?
“若有一日,我大仇得报,你可愿与我携手踏遍万里河山?”
我自负英姿绝色,平生所遇女子皆不投情,初始亦想过,她如此助我,只怕亦是心有所动,却只害羞不好明言。是故,此番话虽是情真意挚,然说出之时,却多了几分漫不经心。若时光得以重回,我定会拿出亿万分的虔诚,说出我此生最真诚的那句话。然,时光流逝,我所能做的便是在无数个秋日之中,怀念与懊悔那时的悔不当初!
“不。”
“不?”我愕然的看向她,甚至忘记了追问原因,许久,久到月下星沉,我才怔怔道:“为什么?”
她笑了笑,虽是相见数面,但从第一次见面之后,极少看到她的笑颜。她的笑,总似是带着淡淡的伤,带着浅浅的忧,有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哀凉,让人好不心痛、心酸。
“我们都是受过伤的人,好似两只受寒的刺猬,抱在一起,唯一的结果,便是彼此都受伤,我不要。”
“刺猬?那是什么东西?”我惘然的看着她,“你这么小,谁欺负你了?”
……
她良久不曾言语,就在我以为她只是一番推脱之辞时,她却忽的仰首,深深的吸了口气。明亮的月色里,我看到了她眼角闪烁的亮光,她哭了?心有被刀割的感觉。
“你去做你该做的事,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
就在我想要看细看她的神情时,她却是猛的低了头,转身便走。
“王梓清……”
这是我第一次喊她的名宇,有点慌乱,有点急切,又有点心痛。
她没有回身,只是站在那,静静的等着我把话说出来。
“你可不可以等我三年?三年之后,我……”
我看到她的身子似是僵了僵,但更快的却是她摇了摇头。那一瞬间,我很想冲上去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一再的拒绝。三年,三年之后,我一定可以让她风风光光的嫁进蓝府,让她坐拥天下巨富。然,我却没有勇气上前,耳边是她说的那句话,“我们都是受过伤的人……”
真的很难明白,上天既让我在最初的时间里遇上她,为什么到得最后,我仍然是失去的那个人?
再次相见,是她出嫁之日。
我看到了她的十里红妆,看到了她要嫁的那个男人。
谢府的谢沐安。
如果知道这次的出嫁,会让她受尽那些伤,那些痛,我一定会不惜一切的阻止。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她派了心腹丫鬟来寻我,只给了我一句话,“约定是否有效?”
我苦笑,将汇通天下的印鉴交给了她派来的丫鬟。那时候我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想法,她是不是出事了?她想要做什么?可是她不同意我的涉入,她说,民不与官斗。我再决憎恨自己的软弱。可是却知,这一生,我都不可能违背她的心意。
终于,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她的身侧,终于,我庆幸,她的人生里,或许会有我的一分之地时,崔云骁却出现了。一个爱得不比我少,爱得却比我勇敢的男人。输给他,我无话可说,我只希望,在她未来的一生里,再不会有风有雨。
妆朵,天使一般的女孩。
若不是心的位置太小,我真想将她放进来。可是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如何还能再爱另一个人?
她哭,她闹,她寻死觅活……她做尽一切。
所有的人都在劝我,就连梓清也劝我。我明白她们的好心,可是爱与不爱,是心自己做出的选择,我如何能违背自己的心意?
我不想让梓清难过,我不希望她内疚,爱她是我的事,如果这份爱,让她感觉到了沉重,那么我情愿自我放逛。我选择了默默的离开,在一个她们都看不到的角落里,默默的、悄然的关注着她的一切。
梓清,这一生,我只希望你能幸福,你的幸福,便是我的快乐,你知道吗?
又过了多少年呢?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在她的身边,时间似乎特别容易流失。转眼间,已看到镜中自己两鬓斑白。而她褪去了稚嫩。不,她从来都是沉稳的,老的只是我。
那年,她的一双儿女,已是垂髻童子时,安庆长公主作古了。我忽然就感觉到了一种不安。我以最快的时间,凝聚了所有的财富。并且让人密切的关注着宫里,关注着嘉庆王府的一举一动。我想,或许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崔云骁却忽然上折,求呈削王了。皇帝没有疑意,接受了他的求呈。
在一个细雨纷飞的日子里,嘉庆王和王妃消失在了京城的远郊小径上,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我目送着那个娇弱的身影,一如很多年前的夜色里,那个背身而过的身影。都道:咫尺便是天涯,这一生,我们终究注定相隔遥远。
后来的很多年里,我派了人四处打探他们的消息。然,却一无所获。只是听人说,在江南浩瀚莲湖中,曾有一对神仙似的眷侣游过;在塞北雪峰之颠;在漠北漫漫黄尘中,都有人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又是一年秋月时,我在她曾歇过的院落中,遥对明月,举杯相邀。忽的便想起她很久之前,她教我的一首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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