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的宠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乱鸦
在匈奴,父死,他的继承者便可连带着继承他的女人,否则,这些女人将守其忠诚,为其殉葬。七日过后,头曼下葬,这些女人的唯一下场便是殉葬,她们不过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哭泣罢了。
“王,瑞祥殿下私自埋葬图格尸首,是否要拿下。”莫面无表情地来到岩止的身边,低声禀告。
私自为叛变之人收殓尸首,罪与同诛。
岩止似笑非笑的冷漠寒眸泛着漫不经心的凉意,他缓缓地抬起了淡薄的唇:“由他去吧。”
莫顿了顿,他以为王会趁此机会将图格的血亲兄弟瑞祥也一并处死,可王为什么要留他性命?留着他,就等于留着一条随时可能咬伤自己的狼。
“岩止殿下,七日之后,单于大人下葬之后,便是您的继位大典。”长老院最年轻的一个席位莫属贺达了,他来的时候,抬头看了眼那些哭泣的女人们,怔了怔,
藩王的宠妃 章节50
然后迅速向岩止禀告长老院商议的结果。
贺达明亮的眼睛写满了对岩止的敬畏与崇拜,或许这也是岩止为何会重用他,扶植他继承父亲的首领之位,坐稳长老院席位的原因。
岩止半眯着眼睛,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的目光停留在那轮浅淡的月亮之上,神情深邃而莫测,好像没有听到贺达的话一般。
“岩止殿下?”贺达忍不住出声询问。
莫依旧站在岩止身后,此时也是沉默着,就连他跟在王身边那么久,还是无法揣测王此刻在想些什么。
“贺达,弑母、弑父,杀兄弟,除异己……”岩止忽然笑了,意味深长:“冥神也会将他的灵魂带走?”
“岩止殿下……”贺达不明白岩止殿下为何要怎么问,他之所以崇拜岩止殿下,不仅是因为对力量的崇尚,在他心里,岩止殿下是伟大的人,有无数的人想要岩止殿下的性命,可是他们都没有成功,能活到今天,正是因为岩止殿下的残酷和冷漠,可他也会是一个英明的君王,关心民生,以最少的流血,带给匈奴子民最坚固的护盾。
此刻岩止殿下的神情是冷漠的,可莫名的,贺达觉得,今夜的岩止殿下,在见到单于大人的尸体之时,神情为何会那样复杂?没有胜利者的愉悦,反而有一种落空的感觉,像是多少年一直坚持的某种仇恨,忽然间没了归处,拨开了血淋淋的表层,底下却有些寂寥和落寞。
强大的岩止殿下,是不会有这样的神情的。
“明日醒来,我们将面临的是更艰难的局面,你们都是忠诚于我的人,理应知道。”他的尊贵和威仪丝毫未减,岩止看向了归于平静之后的天,优雅淡笑,令人迷惑。
“是。”莫与贺达二人皆是一怔,毫不犹豫地应和。
“天亮以后,让容和来见我。”岩止留下了一句命令,便一挥衣袂,离开这石坛,往夜色朦胧深处走去。
……
他屏退了侍女,跨入自己的王帐之中。
帐中光线昏暗,炉火早已经熄了,但温度还是一样的暖,床榻上之人安静地沉睡着,她的手还是不安分地伸出了毛毯之外。
岩止的脚步忽然停滞住了,竟一时之间有种被钉在了原地的感觉。踏入自己的王帐之后,直到见到她已经沉沉睡去,他才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握了握拳,他眉间一舒,竟有些好笑,他经历过的事数不胜数,杀戮,夺权,篡位,所有令人所不齿的事情,他都不曾畏惧,如今竟然会怕这个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小女人?
他竟有些害怕,当他进来之后,这个小女人又会说出一些会刺激到他的言论,让自己不受控制地发怒,好在,她睡着了……
岩止阔步朝床榻边走去,她睡得很沉,往常这种时候,即使她睡得再沉,在他靠近她之后,总会很快地醒来,并且辨析出是他在她身旁,但今天这个小女人却真的沉沉睡去,丝毫反应也没有,若非她的胸口还在上下起伏着,睫毛有些微微颤动,他真该怀疑她会不会已经被他失手掐死了。
岩止忽然眸光一顿,停留在了她香甜白皙的肌肤之下,那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痕迹环绕了她纤细的脖颈,那是他对她施暴的证据么?他险些,在盛怒之下,杀死了她……
他在榻前坐了下来,来之前,他命下人备了消肿去淤的药膏,此刻就放在她身侧的床榻之上,看这小女人难得这么乖巧安分地在他面前睡着,岩止并未叫醒她,只是神情认真地仔细将药膏挑在指尖上,然后轻轻地在她的脖子上抹匀。
出现在这英俊的面孔上认真神情十分的温和,就如第一次将她带回王城时替她擦干湿漉漉的头发一样,岩止眯了眯眼睛,自己是不是对她太过上心了?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和神庙的预言吗……
“嗯……”孟轻尘忽然低低地申吟了一声,似乎是那清凉的药膏触上了她脖颈处的淤伤,让她下意识地躲了躲,轻轻地蹙起眉来。
岩止的手微微一顿,让后挑起了眉,动作也越发轻柔起来。
“我不要青玄剑……”孟轻尘忽然喃喃地哼出了声,眉间越蹙越紧:“爹爹……”
爹爹终究还是上了战场,没有带上青玄剑,然后战败了。
爹爹这一生,只战败过一次,因为从此以后,爹爹便再也没有机会再败了。
“轻儿,吾儿乃真英雄!”
“轻儿,不听你娘亲瞎说,这世间配得上我们轻儿的男子还没出生呢,谁有资格娶我们轻儿?”
“轻儿,孟家军数百万,征战沙场,个个都是真汉子,往后,你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轻儿……”
“轻尘,天亮了。”低沉优雅的嗓音忽然犹飘渺变得真实起来,就在她的耳畔,轻尘一惊,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像是从梦里来到了她身旁,爹爹为何突然唤她“轻尘”,而不唤她“轻儿”?
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轻尘有些怔怔地眨了眨眼,果真,天亮了。
她从未像昨夜那样睡得那样沉,意识也不归自己使唤,所以她做了一晚上的梦,断断续续地,很乱,所以当她醒来后,觉得异常的疲惫,她虽睡着了,可她的脑袋却一整个晚上没有休息。
帐内很明亮,却又不刺眼,看来是天刚刚才亮……
她睁开了眼,便见到岩止在她身侧,这张熟悉的英气面孔,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威严内敛,与以前有些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轻尘竟然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只是感觉,好像太阳神执起了权杖,神圣的天人披上了光芒万丈,比以前还要威严,还要尊贵了。
“岩止?”轻尘迅速地爬了起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醒了?”岩止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身子靠着后面,两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他深邃幽墨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泛着笑意,很美丽,但是也很危险。
轻尘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真担心他会不会再来一次,要是再来一次,她的脖子可经受不起。
似乎是被轻尘的这个小动作给取乐了,岩止的笑意更深,他的语气温柔,可眼睛里却莫测难猜得很:“知道害怕了?”
见到她这个反应,岩止的怒意早已经全消了,这孩子依旧生龙活虎的很,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恐惧,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今日看来,她脖颈处的淤痕已经消散了很多,浅浅的,但还是一样刺目。
轻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很奇怪,似乎触碰上去的时候没有先前那么疼了,喉咙里也没有火辣辣的感觉,可是她仍是不愿意吭声,因为她此刻若开口说话,那声音实在太难听了。
“梦到了什么?”岩止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转而问道。
这孩子总不能不打算对他说话了吧?
轻尘怔了怔,他怎知自己做了一夜的梦?
抿了抿唇,轻尘有些郁闷,岩止是一定要在她伤好之前与她说话吗?
“不记得了……我是不是……说梦话了?”鉴于她连岩止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轻尘便知道自己大概是睡得太沉了,说了梦话,一夜乱梦,她现在睡不着,可是身体却很疲惫。
“没说什么。”岩止忽然将这个对于他昨夜的暴怒仍心有余悸的小女人给抱了起来,放到了她的腿上,他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脖颈,由于被他抱在怀里,轻尘的神情有点视死如归,无处可躲,岩止低笑着扫了她一眼,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刻意说给她听的:“父亲大人崩了,即使你想成为他的夫人,恐怕也要失望了……”
“死了?”轻尘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了,这么说的话,岩止昨日特意来看她,莫非就是要向她解释这些?
“你很惋惜?”岩止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轻尘过度惊讶的神情。
轻尘的声音还是很沙哑,让她觉得神奇的是,不过睡了一个晚上,竟比原来好太多了。
面对岩止的质问,轻尘默默地摇了摇头:“成王败寇……”
只是这四个字,岩止便知他已无需向她解释什么了,这个小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
“我昨天说的话……”轻尘别过了头,语气有些吞吞吐吐,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那该是岩止心中的一根刺吧?所以他的愤怒才会那样的不可抑制。
岩止满含深意地观察着轻尘的神情变化,这个坐在他腿上的小女人出奇的乖巧,他的大手轻轻地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地在她的头顶上落下一吻,轻轻地触上她泛着香气的轻柔的黑发。
“咦?”轻尘困惑地抬起了头,岩止刚刚做了什么?
她昨天说的话……成功地激怒了他,可也为自己带来了不少苦头。
“把它忘了。”岩止忽然出声警告,十分严厉,可他的眸光却比昨夜温柔了许多:“有些话,不该说,说了,也许会为自己招来不幸。”
何须岩止再警告她?她已经深有体会了!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轻尘面色有些古怪,她扯了扯岩止的衣襟,沉着脸,清了清嗓子,颇为尴尬:“昨晚那颗药丸……”
“在你面前碎成了粉末。”岩止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随后的幻想……
“所以……没有第二颗了?”轻尘的表情瞬间苦了下来,她无比烦闷现在这样没有力气,疲惫的,虚弱的身体状况。
岩止笑了,一颗入口即化的药丸被岩止塞进了轻尘的嘴里,又是那样,一入口便融化,消失无踪,只留下无尽的苦涩之味,比起她所食的第一颗还更要苦涩,轻尘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没有下次。”他挑了挑眉,幽深的眼睛里是真的有些严厉,他给予她的东西,她只需接受就好,如若像昨夜那样,被她推出去,碎成末的东西,他就不会给她第二颗。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有些混乱,械甲刀刃相互碰撞的声音,还有侍女的尖叫声。
岩止的眉眼间陡然一沉,帘帐忽然被掀开了,闯进来的是瑞祥,还有阻止他没有成功的岩止的侍臣,岩止有些不耐烦地抬起手挥退了侍臣,然后有些发冷的凌厉目光落在了瑞祥身上。
岩止毕竟还未正式行大典坐上匈奴王之位,而瑞祥的身份还是尊贵的皇子,那些侍臣和侍女们自然是不敢真的去拦他伤他。
“瑞祥,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所学过的礼节?”
兄长之帐未经通报不准擅闯,见到兄长,即使是贵为皇子的瑞祥,也必须行礼问候。
更何况……他岩止将会是整个匈奴帝国不久之后的王者。
闯进岩止帐中的瑞祥见到的第一幕便是孟轻尘正坐在岩止的怀里,整张小脸皱着,似乎刚吃了什么苦涩的东西,可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的暧昧,她竟然在兄长大人的怀里?
但此时的瑞祥根本来不及顾及这些,他埋葬图格兄长的尸首,彻夜未睡,只这一夜之间,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就已经衰老了好几岁一般,青灰色的胡茬子在他的腮帮和下巴上冒了出来,浑身上下的衣服褶绉还沾着泥土,血污,头发有些零乱,那双明亮且盛气凌人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怒气鼎盛,狼狈极了……
卷二:王的爱奴 063 我的格桑
轻尘从岩止怀里跳了下来,岩止并未阻止,反倒十分悠然地为她倒了杯水,以缓解她所食之物带来的苦涩之感,就像根本没注意到还站在那里的瑞祥一般。
轻尘若有所思地低头饮杯中水,清亮的眼睛却紧紧盯凝着瑞祥,他为何……会变成这样狼狈?
瑞祥素来飞扬跋扈,盛气凌人,酷爱华美衣饰,可今日所见,身上之衣和着血迹和泥土,污秽褶皱,布满血丝的眼睛蒸腾着极致的悲哀和怒气,头发零乱,下颚出现了胡茬子,颓败而萧条。
此时瑞祥也在看她,眼光里没有当初的傲慢和光彩,即使是看向孟轻尘时,他深深埋在眼底的,还是无尽的刺痛和灰暗。
“逝者已矣,瑞祥,你何须如此不肯善待自己。”岩止神色恣意,犹如正与好友谈笑风生,薄唇边上浮起一抹笑意,那姿态明明闲淡得很,却根本掩不住他巍峨如山的君临之风。
岩止的话让瑞祥的眼光迅速从孟轻尘身上挪开,一点犹豫也没有,面对岩止,瑞祥显然是万分憎恨愤怒:“是你弑父,还射杀图格兄长,欺他叛变之罪,害他死不瞑目!”
岩止却笑了,只是眼底越发地发冷:“你来,就是要与我说这些?”
瑞祥顿时一
藩王的宠妃 章节51
怔,岩止的态度,像是让他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种颓败之感从眉梢蔓延开,蜿蜒到颤抖的唇角,最后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岩止却沉默不语地静静看着他,耐心十足,但他的姿态却那样的傲慢不羁,犹如月中物,云端人,神秘的云雾遮绕着他,拨开云雾之后,是寒光历历。
瑞祥高大健硕的身子僵立在了原地,手脚渐渐越凉,直到那一股凉意与他心中的怒火交织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瑞祥终于缓缓地垂下了眼帘,拳头紧紧一握,声线冷而轻颤:“你为何不杀我。”
成王败寇,即使他痛斥岩止弑父杀兄弟,那又如何?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以,他若在乎这些,就不会做出这等令人不齿之事了!
岩止的目光忽然像是正在看终于温顺下来的猎物一般,犹如当初看着桀骜不驯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驯服的克拾拉,他缓缓泛起了一抹淡笑,声音优雅淡然:“瑞祥,如果有朝一日,你成为了我,我相信你只会与我做同样的事情。我不仅不会杀你,在不久之后,我还会授予你权力,想报仇,你得先学会迷惑我,取得我的信任。”
瑞祥的拳头握得更紧了,关节泛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岩止他,如此自信他会永远在他的掌控之中吗?!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自食恶果,今日他是如何对待他的父亲与兄弟,他日他的下场也会和他们一样!被自己的子嗣所杀,被自己的兄弟所唾弃!
瑞祥并没有把心底如熊熊烈火般燃烧着的狠话说出口,他知道,岩止摆出如此慷慨的姿态,不是因为他心里还有哪怕一点点仁慈,只是因为他瑞祥对他还有利用价值罢了!可他瑞祥不能拒绝他的慷慨,即便他杀了父亲,杀了图格兄长,可他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母亲大人,否则以岩止这个无情冷酷之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母亲大人为父亲大人殉葬!
瑞祥满眼的血丝使得他的眼睛诡异地泛红,最终,这个满腔仇恨的少年还是在岩止慵懒邪肆的笑容之下无声地屈服了,他一言不发地冷哼了一声,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那白晃晃的阳光,都无法融化他浑身的冰冷……
直到瑞祥气势汹汹而来,沉默不语而去,岩止才愈发意味深长地半眯着眼睛,冷峻森寒。
轻尘默不作声地静静将方才的一切收入眼底,微微有些困惑地挑了挑眉,图格……死了吗?岩止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以瑞祥之言揣测,莫非岩止将头曼之死扣在了图格头上?如此说来,瑞祥的才能虽不及他和图格,可图格毕竟是瑞祥一母同胞的兄长,岩止为何不将这一个潜在的危险一并除去,反倒还有重用他之意?
匈奴帝国的局势变化莫测,易君换主,此时中原的局势应当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之中,她有预感,以岩止的手腕,整个匈奴帝国,也许有朝一日,会远远不满足于称霸西域漠北而已……
“王,容和大人已经在等您了。”帐外忽然响起了莫的声音。
岩止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回过身看了这个一脸思考模样的小女人一眼,不由自主地轻轻勾起了唇角:“迟一点我会再来看你。”
“嗯。”轻尘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岩止眸光轻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阔步离去。
她刚吃了解药,一个时辰之后便可恢复,想到这,岩止微微一怔,然后不由得苦笑,比起那个孩子,他似乎比她自己还要操心她的事情。
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之上,一座座大帐之外都有重兵把守着,支雅平原以东,是万里金黄沙漠,西北处,耸立着一座直刺云霄的万年雪山,正是因为那座雪山,每到春夏之时,就会充盈滋润位于山脚下的支雅平原,使得在这荒漠深处,这片平原就显得无比的珍稀,也是绝佳的好地方,如今归匈奴帝国所有,可谓是将匈奴之疆域再一次向东扩近了一步。
光彩皑皑的湖泊像一面巨大的银镜,倒映着万里无云的碧空苍穹,映射着巍峨雪山的银白。
主帐之内,唯有依旧一身灰衣长衫的银发男子一人悠闲地在椅子上坐着,享用着侍女奉上的瓜果,与此同时,主帐之帘被掀开了,进来的正是那位气宇轩昂威严优雅的男人。
容和笑着眯起了眼睛,起身,也未向岩止行礼,他十分好奇此时眼前这位似乎刚劲铁骨永远也不会露出疲惫之色的岩止大人,究竟做了一些什么,竟有些彻夜未曾好好休息过的难得倦色。
“说正事。”岩止冷淡地扫了容和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警告他管好自己不怀好意的眼睛。
他自然是不会告诉他,为了照顾那个一夜胡言乱语时不时因颈上之伤被触碰到而皱眉的小女人,自己一夜未眠。
看到岩止明显不耐烦的反应,容和反而笑意更加盎然,只是,他想到的,是一些更加不怀好意的东西。
直到岩止幽墨淡绿的眼睛稍稍一敛,容和才及时地收回了视线,挑着唇清了清嗓子:“岩止大人,尚未归顺您的部族之首尚有人在,他们大多都是单于大人的旧部,如今图格殿下已死,虽群龙无首,可近来子民之间有所传言,斥责您弑父篡位,只怕这些蠢蠢欲动的单于旧部,在图格殿下死后,会将目光转而放置到图格的兄弟瑞祥殿下身上,依我看,此人必须除去。”
岩止似笑非笑地轻轻勾起唇角,眸光却是冰冷的:“他们不足为惧,我自有分寸。命你所查的另一件事进展如何。”
既然岩止大人这么说,容和也只好耸了耸肩,不再提议杀瑞祥,至于另一件事……
容和那双银灰色的眼睛缓缓流淌过一抹笑意:“岩止大人,您可真是料事如神,中原之地在短短数个月内忽然崛起了这么一号神秘莫测的组织,号曰‘无名楼’。中原秦皇甚为恐慌,却又不入其门,不得其道,眼睁睁任由其坐大。云中传闻,无名楼神通广大,其楼主更是行踪飘渺,见所未见。他们知天下消息,门下揽括众多奇能异士,知五行,算天命,甚至……有传闻他们可在一夜之内凭空挥扫数万之师的能力。不过,这个神秘飘渺的无名楼,不过是行商之人罢了,若有所求,只要出得起钱财,入得其门,他们便会与之交易。”
无名楼虽是江湖势力,可它的崛起却不容小觑,也许会是一件好事,也许会成为一大祸害,也难怪岩止大人会如此在意无名楼之势,它的出现实在诡异,只怕会对中原甚至他们漠北之国产生微妙的影响。
至于无名楼楼主,容和忽然高高扬起唇角笑了,普天之下有此本事的,恐怕也只有一人了!那个中原怪才,狂妄自大,脾气古怪,神秘得很,只是不知能让这等狂妄古怪之人为之效力的幕后之主,究竟是何方高人!
如此关心中原之势,足以可见,岩止大人的野心远远并不局限于这片漠北之地,恐怕也只有拥有称霸天下之野心的统治者,匈奴帝国才会真正成为帝国!
“无名楼?”岩止幽深的眼底缓缓聚敛起一抹凌厉的寒光来,有意思……
“岩止大人,有一事,容和不知当讲不当讲。”容和忽然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那张温文儒雅的面孔精光璀璨。
“既知不当讲就闭上你的嘴。”岩止似笑非笑地凉凉地睨了他一眼,夹杂着冷峻的威严之息。
“呃……”容和悻悻地笑了,要不怎么说伴君如伴虎:“当年的那个预言,您真的不打算让亲爱的格桑姑娘知晓吗?”
“沉睡在大漠的灵魂,神圣纯净的婴孩之身,这个孩子,是王的伴侣。”岩止低沉暗哑,惑人心神的嗓音轻轻地呢喃着那一句出自雪山之巅的神庙的预言。
如同预言所示,当年在荒漠之中,他发现了那个孩子,并将她带回他的王城。
孟轻尘,他的格桑……
笑意更深,仿佛有一抹比天边耀眼的太阳,漫天的星辰还要璀璨的柔光在他的眼中静静地蔓延开来……
卷二:王的爱奴 064 神庙预言
孟轻尘沉默地闭上眼睛,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面色平静。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切已经恢复如常。
身体的内力已经可以运作,全身也恢复了力气,看来是那颗苦涩的药发生作用了,她顿时觉得浑身神情气爽,心情自然也愉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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