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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来归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priest
“怎么了?”
安捷嘴角慢慢露出一个越来越灿烂的笑容,一只手搭在墙上,轻轻地拍打了两下:“你们猜怎么着,我这辈子居然还有那么几天不倒霉的时候,今天哪路神仙忘了上班了?”
“你找到路了?”
“刚刚我们走过的,”安捷往回看了一眼,然后指指面前密密麻麻四通八达的通路,“和眼前的,我才想起来,正好和我看见的那张地图是对上的。”
醉蛇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我听说你高中立体几何好得不行,连图都不用画,一堆维度就全在脑子里了,有两把刷子,果然有两把刷子。”
第八十三章 广寒
“省着点手电,省着点力气,现在大概可以喘口气,我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用四通八达都难以形容这里的地形,安捷走一段路会犹豫一下,然后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借以搞清楚方位,他的视力终于发挥了点积极作用,因为在这种情况下,看得见的人总比看不见的人多几分把握。
莫匆觉得这地方有几分像是安捷他们旧宅的地下室,迷惑性极强,他觉得仅凭着一份多年前看过的地图,就能弄清楚往哪里走的人简直神奇得有点不可思议,忍不住轻轻地问了一句:“这么多年了你全都记得么?”
安捷笑了笑:“看过了你的父亲食人骨髓之后,还有什么能更刻骨铭心?”
“为什么你说我们现在暂时没有危险?”醉蛇比较关心实际问题,“这鬼地方安静得不正常,我怎么觉得我们在一个大棺材里似的?”
“这是规则。”安捷低声甚至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其他两个人几乎听不清。
“什么?”
安捷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不知道是不是走得太急,气息有点粗重,声音却很轻:“那些各种各样的怪物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的卫士,我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他们钻出来的地方,那些个位置……很怪,像门卫,专门清除不速之客。但是如果知道正确的路……那就不算不速之客了。”
醉蛇沉默了一会,忽然问:“安捷,你怎么了?”
安捷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很好。”
这两个人之间古怪的神色和对话让莫匆非常的不舒服,他皱皱眉,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就在这时候,十五醒过来,他似乎听见了安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发出一声冷笑,扒开醉蛇的手,踉跄一下站稳。
漆黑狭窄的地方不一会就终结了,往深入里走的时候,道路越来越宽,宽到四个人可以并排,沙土尘土和泥土越来越少,人为雕琢的痕迹却越来越重,慢慢的,脚下变成了正正经经的石板,一块一块四平八稳,不错半分,透着雍容和奢靡的感觉。
最开始的时候,几个大男人行走在里头,





逆旅来归 章节_74
偶尔还要低个头,走到这里,顶部已经很高了,目测至少有两层楼的高度,手电打上去,露出斑驳而不甚分明的壁画似的东西,两边的墙壁上也有。
那些壁画好像年代太久远了些,已经看不出原来的亮泽和色彩,可是这种年华的损毁,在随着他们继续深入,好像越来越浅淡,画面越来越鲜活,眼神妩媚的侍女好像要从墙壁上飞升而起一样,笙箫琵琶,绫罗绸缎,妖异极了。
安捷的脚步越放越慢,一路细细地看过那些画面,眉头越皱越紧。
醉蛇突然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我们离人间越来越远了,连时间都进不来的地方……”
这里温度很低,可是莫匆发现安捷的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浸湿了头发,顺着鬓角流淌下来,他拉住安捷,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你到底怎么了?”
安捷没理会他,手指划过壁画:“这里氧气还算充足,那么多年了,不可能这种东西还被保存下来,”他用指甲轻轻地在壁画上刮了两下,“像是新画上去的……嗯,不对,或者是有人照着原稿描下来的。”
醉蛇的眼睛徒然睁大:“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安捷低声说,“这种东西能从千百年前保存下来才不可能,我就是不是科班出身的,这点常识也有。”
“这古城没有什么常识可言,你忘了你们看见过的那些长着人脑袋的蛇?墙上的血字,还有会动的尸体?”醉蛇脸色白得很,好像急于否定什么似的,“这鬼地方谁知道有什么……有什么……”
安捷想了想,突然问:“你还记不记得蒋吉姆一开始从那种食髓的虫子的分泌物里提取到了什么东西?”
“致幻剂,”醉蛇脱口,“你觉得……”
“没有证据,我不能确定,但是有这个可能,”安捷转过身去,靠墙站着,偷偷地靠在墙上借力撑着自己歇一会,喘匀了气,“我现在想起来,好像那次在古城,除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其他的东西都带有很强的暗示性,包括那串最后感觉像是长进我手腕里的珠子,很奇怪。”
“但是这里没有那种虫子……”
“也没有任何药物的迹象。”安捷摊出一只手来,指甲上还沾着刮下来的颜料碎屑,“这才是真实的。”
“那你说是谁……”
安捷微微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突然问:“十五,你说李是不能被杀死的?即使他摔得血肉模糊?”
十五有些疑虑,慢慢地点点头。
安捷的目光回到醉蛇身上:“这样说来,你可能没能杀了……那个人。”他迟疑了一下,最后把“父亲”两个字咽了回去,好像放弃了什么一样似的,像醉蛇一样用了“那个人”这个称呼,“走吧,跟我去见见他。”
他转身想往前走,被一边站着沉默不语的莫匆一把拉住,生拉硬拽地拖进怀里,年轻人的态度异常强硬,他紧紧地盯着安捷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为什么一身都是汗?到底怎么回事?”
“我热……”
莫匆偏过头去闭上眼睛,努力忍耐着什么一样,又睁开望着他:“你一辈子总得有说实话的时候吧?”
安捷无声地笑了,微弱的光芒碎裂在他讳莫如深的眸子里,他低低地说:“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随后一把推开僵硬了的莫匆,步履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去:“走。”
这地方越来越像是个巨大的地下宫殿,高大的柱子顶起穹庐一样微弯的顶,暗色的顶部宽大而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柱子上的龙纹怒而冲天,每一片鳞片都如同真实,尾部钉在柱子上,说不出的霸道。
地板变成了汉白玉,直通往黑洞洞的正殿,美丽的宫廷歌舞图变得诡异起来,那些窈窕女子的笑容好像混杂着说不出的恶意,微微飞起的眉眼似笑非笑,人物越来越少,而人的形体也越来越不正常,慢慢地开始显示出某种动物的特征。
蛇尾、蛛脚、利爪……
从人变成了野兽,然后侍女的面孔渐渐分成两张,一张青面獠牙,另一张带着某种极其忧伤的表情,欲说还休什么一般。
安捷停下脚步:“真形象……”
十五饶有兴致地凑过去,仔细看墙上的画:“也就是说,我们走过的路,蕴含着从人到非人的过程?为什么她好像很难过?她后悔了么?”
李商隐写过,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长天夜夜心。
其实广寒宫里的,是仙人?或者……
转过一个弯,一扇巨大的门出现在众人面前,醉蛇看了安捷一眼,后者点点头,然后两个人一边一个地搬起一边的开关,轰鸣声响起来,整个大门缓缓向上打开。
灯光大亮,让习惯了黑暗的人的瞳孔急剧的收缩起来。
四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就像是误闯入龙宫的凡人,对着里面的金碧辉煌不知所措。醉蛇的喉头不易察觉地滑动了一下,他们都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享受过最穷奢极欲的东西,见过最美的风景,吃过最好的事物,泡过最美的女人,他们年轻的时候追逐过权力和金钱,肮脏或者干净的,可是没有人能形容得出这个地方。
天镜古城的传说,始于永生的神明,终于极欲的人间。
一瞬间他们仿佛生出某种感觉,这个地方包含了一个人所有的全部欲 望,好像只要走进这里,只要走进这里,就再没什么是得不到的。
这时候一阵从容不迫的脚步声响起来空荡荡的大厅里,然后一个一身珍珠白的男子进入了他们的视线。那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上有一对罕见的灰蓝色眼睛,带着笑意那么走过来的时候,很难形容他的年纪。
二十岁?三十岁?
年轻的脸和年轻的皮肤,挺直的脊背,流畅而优美的身体线条。可是他有一双苍老的眼睛,心灵的窗口让他灵魂的年纪无所遁形,他好像已经看过了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也厌倦了所有的东西,日子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他守在这里,就像是一尊会动的塑像。
男人看着安捷笑了:“饮狐,我等了你十年了。”
第八十四章 被抛弃的人性
安捷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满身珍珠白的男人,那男人身影在灯下好像发着光一样,就像是个不容亲近的神祈。可是他的目光望过来,又是那么温柔,好像看你一眼,就能让人全部陷进去似的。
安捷脸上突然之间褪尽了全部的表情,他那样站着,眼神空洞,像是个人形一般大小的娃娃,忽然之间割断了自己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紧紧地收着,谁都看不分明。
白衣的男人像是赞叹着什么一样地打量着他:“十多年不见了,你比任何时候有要完美。光阴是最好的老师,他会教你所有的东西,磨炼你,让你成长……直到成长成现在的样子,没有什么能迷惑你的心智,没有什么能挡住你的路,而你,找到了这里。”
安捷突然笑了,先是嘴角轻微地挑起来,然后肩头颤抖起来,最后难以自已,他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重重地靠在满是壁画的墙壁上,低下头把脸埋在手里,弯下腰。莫匆甚至觉得他笑得快要哭出来了。
白衣的男人耐心地等着他大笑到气息不济,等着他平息下来,才歪着头问:“你为什么笑?”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一会,安捷才轻声回答,他的语气出奇的温柔,带着叹息一样的尾音,有点沙哑,瞳孔在暗处闪着光,微乱的头发搭在脸颊边上,露出一张有几分迷茫,却又有说不出的清明的神色的脸,“父亲,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白衣的男子以同样的轻声细语说,他微微地摇摇头,“饮狐,你有你自己的决断。”
“我不明白为什么。”安捷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头发掳到耳朵后边,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光亮美丽得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那里似乎若有若无的,还飘着细细的歌,女声浅吟低唱着听不懂的歌词,萧萧瑟瑟,他忽然觉得这个地方,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什么都有,可是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华丽的荒芜着。
这是一种……让人难以产生心理共鸣的美,震撼,飘渺,遗世而孤独在此。安捷的目光划过那靡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大顶,光可鉴物的地面,最后落在白衣的男子身上:“那么……这地方就是你的神殿了?”
白衣男子伸展开双手,微微扬起头,他的五官比例极其完美,比西方人精致,比东方人深刻,有说不出的魅惑力,男女莫辨:“也将会是你的。”
莫匆突然嗤笑出声。白衣男子一愣,扭过头来看着他:“你又为什么要笑?”
莫匆摇摇头:“我们大老远千辛万苦地来这里,就是为了围观一个老疯子,兄弟们,各位也太悠闲了吧?”
白衣男子没有发火,只是平静地看着莫匆,就像是包容着一个不懂事无理取闹的孩子,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怜悯,然后,他缓缓地说:“年轻人,你的心还不够通透。当真相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看不到它,愚昧的世人给你灌输了太多的糟粕,让你的眼睛蒙尘,看不见真实的世界。看看你腰间别的枪,那是凶器,你在人群里挣扎以求生,通过杀戮和犯罪来实现自我满足——孩子,你很勇敢,但是把勇敢用错了地方。”
安捷一震,“当真相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却看不到它”,这句话他到现在都记得,记得那大沙漠里癫狂了一样的沈建成,当时一个字一个字地对他吐出了这句话,现在听起来格外的讽刺,原来这两个人疯的程度居然是差不多的。
莫匆眨巴眨巴眼睛,一时半会好像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半天,才回过头去对安捷说:“我……其实走错房间了吧?”
白衣男子轻叹了口气:“孩子,你的心里被不实的欲望和愤怒充斥,你在试图激怒我,但是只能让自己更加焦虑——你在担心什么?你想得到什么?”然后,他又转过头去看着醉蛇,目光定定地停在醉蛇身上,灰蓝色的眸子里好像有悲伤一闪而过,“还有你,我那犯下弑父之罪的儿子……”
醉蛇牙关咬紧,半分不让地和他对视。
“我为你痛心,一直到现在……”
醉蛇突然掏出枪来,二话不说,对着他的胸口就开了一枪,枪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面,分外刺耳,连十五都轻轻地哆嗦了一下。白衣男子的胸口被子弹打穿,殷红的血液很快浸透了白衣,就像是绽开了一朵鲜艳的花。
四个人八只眼睛全部凝注在白衣男子胸前的伤口上,随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愈合着,而在此期间,站在那里的人就像是毫无感觉一样,一动不动地任子弹穿过身体,然后任他们看着。
轻柔的音乐不知




逆旅来归 章节_75
道什么时候停下来,静谧一片。安捷打破了沉寂,他走上前几步,伸手把醉蛇的枪口压了下去,脊背很直,没有半分平时懒懒散散的样子,一身的尘埃和狼狈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做什么?莫教授他们……r?李那个脑残,还有那堆破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哦不……没关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要相信,我的儿子,这是命运。而神,神造了人,是因为寂寞。”白衣的男子张开手掌,手心朝上,好像在接着漏下来的光,他停顿了一下,“太寂寞了,我的孩子,我的天使,我等你等得都快要熬不下去了。”
从莫匆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安捷在听完这句话以后,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然后□的皮肤上窜起来一层鸡皮疙瘩。年轻人不厚道地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笑出声来:“你土拨鼠似的住在地底下,还真以为自己就成仙了?什么仙?土地公?”
没有等白衣男子回答,醉蛇低低地接着说:“而你的罪呢?父亲?你的罪呢?你为了永生杀人食髓,你算计了无数的人。r?李是个畜生,你就是畜生里的畜生!”
“我没有罪。”白衣男子微微偏过头去,这使得他小半张脸埋在阴影里,看上去有种极致的冷漠和不近人情,或者他真的不是人了,没有正常人能理解那种偏执、控制欲、和膨胀到无边无际的自我,他低低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罪,他们——那些死了的人,都是我的献祭,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被选择的,铺平了神殿的路,他们应该感到荣幸。”
十五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金发的年轻人露出恶心的神色。
白衣男子微微抬高了一点下巴:“你们都不是素食主义,食用动物的血肉是罪么?植物没有生命么?难道食用就是罪么?当然——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那些了,那只是个……必要经过的过程,意味着和低劣的人性告别,只有剥离了那些,才能走上真正永恒的神圣。”
莫匆明白过来:“原来r?李杀那些人,和你一样,是为了人的脑髓?”
“不不不,”白衣男子的语速终于急了些,“李是个执迷不悟的可怜人,他走错了路,这注定了他只是个低劣的仿制品,只有我才是……”
“我还以为r已经够疯狂的,原来你比他还要离谱。”一直沉默的十五突然开了口,他摇摇头,“你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灾难。”
白衣男子笑了:“你的目光只能看到地平线,所以你不懂。”
“他不懂是因为他除了人品恶劣之外总算脑子还正常。”莫匆突然冷冷地打断他,年轻人飞快地看了安捷一眼,“安捷,我不是故意寒碜你,这老头子真比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不是东西的玩意儿加起来还不是东西,你可真是……正宗的牲口养的。”
安捷平静地说:“谬赞。”
白衣的男子悲悯地看着莫匆:“在你们的语言里,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所有的战争,歧视和悲剧,彼此的残杀与损害,都从这句话开始。你们太狭隘了,狭隘到你们面对着更高贵、更完美的生命也保持着血脉里野蛮不开化的恶意,口出恶言。太可悲了。”
莫匆耸耸肩,拉住安捷的手:“那地球可太危险了,您还是回火星吧,醉蛇,是你十万八千里地跑来找这老疯子的,该干嘛干嘛,我们出去等……”
“我们?”白衣男子盯着莫匆抓着安捷的手,挑起一条眉毛,“你说饮狐和你是……‘我们’?”
莫匆瞟了他一眼,一字一顿,语气无比坚定地宣布:“他是我的人。”
“你的……人?”白衣男子表情奇异,接着他轻轻地笑起来,“饮狐,你为什么不告诉这年轻人,你已经不是人了?”
“你才不是人,你们全家都……”莫匆下意识地顶了一句,却惊觉安捷的手格外的冰冷,年轻人扭过头去看着安捷,后者的脸色白得吓人。莫匆慢慢睁大了眼睛,“安捷?”
安捷闭上眼睛,沉默了半晌,然后回过头来,对一脸掩盖不住的惊疑的年轻人笑了笑,平静且清晰地说:“我当然是人,虽然是个快死的人,不过一般来说,要断了气以后,才叫死人。”
他甩开莫匆的手,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站定:“父亲,我真心实意地告诉你,其实我比较喜欢当人……其实我思想境界没你想象地那么高 ,也‘狭隘’地觉得,杀人食髓这种事,是畜生才做的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玩意写得真装13……囧
第八十五章 斗兽
“我来这里的目的,恐怕你也不是特别的想知道。”安捷顿了顿,他在整个大厅里踱了几步,抿起嘴唇,暗色的眼睛最后落在白衣的男子身上,然后轻轻地说,“你不应该留在这里。”
“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安捷的手指向下,指指地:“这么多年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父亲,既然你已经不是人,就应该安息。”
“安息……”白衣男子以耳语一样的音量重复,他歪着头打量着安捷,眼角堆积起好看的笑纹,“饮狐,你有点让我失望。”
“你非常让我失望。”安捷坦诚地说。
白衣的男子笑了笑,目光落在安捷的胸口上:“你知道人死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么?”他不等任何人回答,自顾自地说,“灵魂将远离你的肉体,即使是曾经一刻不停思考着的大脑,那神秘的脑浆将会变成某种死去的蛋白,然后它们会腐朽、会发臭……”
四个人静静地听着他鬼扯,脸色都不大好看。
“我们跟随远古流传下来的神卷的指引,找到了永生的秘密。”
“是什么?”
“苦行,净化,和献祭。”白衣男子的双手拢进袖子,“漫漫无边的大沙漠,古籍上层出不穷的谜面就是苦行,你必须殚精竭虑,把自己的思想和那些神祈串通起来,才能找得到这个地方,来到非人间的国度。把人性的劣根从身上剥离,忘记那些无谓的伦理,愚蠢的道德,怪诞的歪曲,就是净化,人类必须死亡,否则他们的灵魂将先于肉体腐朽,那太可怕了,所以必须要净化掉你身上原本属于人类的部分。而献祭也是这净化中的一部分……”
“献祭指的是人的脑浆和脑髓,”安捷轻描淡写地接过他的话,余光瞥见莫匆脸上那种简直接近空洞的神色,低低地笑了一下,继续说,“你所服用的不知成分的药物导致了基因的改变,然后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了这个习性……”
“不,我早就知道,神卷上有记载。只有完成身体和灵魂的双重净化,才能真正脱离‘人’这个字的束缚。”
安捷点点头:“那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如果不用那种……献祭会怎么样?”莫匆截口打断他们。
“啊,”白衣男子轻轻叹了一声,“如果你不能接受这种净化,如果你心仍然被无谓的世俗羁绊,那么你需要把时光的馈赠还回来。”他转向安捷,慢慢地靠过去,把手轻轻地搭在安捷的胸口上,柔声问,“饮狐,你感觉到疼痛了么?你曾经无意接触到了那绿色的圣水,它带给你疼痛……你剩下的能选择的时间不多了。”
莫匆往后退了一步,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用力地摇摇头:“你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衣男子“哈”地短促地笑了一声:“饮狐,你那小朋友看上去可不大像是有正义感的,说不定在他心里,你比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脑浆重要得多。”
“在我家旧宅,打开冰箱的时候。”安捷没理会他,回过头来对莫匆眨眨眼睛,“当我想起前因后果来以后,其实推断出这些并没有多困难。我说过很多遍了,你老不相信——你还嫩,小朋友,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他话音没落,突然一把扣住白衣男子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对方的骨头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动,“至于这地方的麻烦,是大人的事情。”
“你杀不死我的,饮狐。”白衣男子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嘴里突然发出尖锐的哨声,“你们那些对付血肉之躯的东西,对付不了我——”
地面剧烈得晃动起来,安捷脸色一变,白衣男子趁机脱开了他的手,大声笑起来:“饮狐,你本该是我最喜欢的小儿子,最干净的孩子,不该误入歧途,我要拯救你——在你犯下罪行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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