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醉光阴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花朝十四
秦瑞兰捏着手帕绞住手指,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会儿就小跑着追上魏深,一把将魏深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个素日在闺中只知琴棋书画的大小姐竟一把揽住男子的腰,她说道“我们不会拖后腿的,我扶着你,我们一起去找梁寂将军。”
魏深一脸讶异的看着她,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罢,她又回头对筱儿他们招招手,说道“你们也快跟上。”
罗宇樊东打起精神,答应了一声就要跟上去。
可此时月白身体柔软无力,神情悲伤恍惚,罗宇犹豫片刻,对月白抱拳告罪,说道“月白姑娘,得罪了。”
说着,罗宇就一把将月白背到身上,小跑着跟上魏深将军的步伐。
此时夕阳西下,一行人互相扶持,心中有着同一个向前奔波的信念,焦急的朝上京城走去。
◎
今日下了早朝后,齐景钦带着棹棋奉命视察京兆府傅元大人的工作,此时傅元大人正在城上给齐景钦介绍城中安防工作。
“王爷慢点。”傅元大人卑谦的引领着齐景钦上城墙,眼下朝政动荡,庙堂之上的官员人人得而自危,万不敢得罪任何一方势力,齐景钦奉命视察上京城安防,倘若出了问题,首当其冲的便是傅元大人。
他笑着向齐景钦点头哈腰的说道“王爷请看。上京城的安防系统是严格按照天朝律法制定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城墙上都会有士兵待任……”
傅元事无巨细的向齐景钦展示他上任以来的成果,棹棋百般聊赖的朝城外望去。
上京城城门处的亭楼极高,是为了勘察兵更好的登高远眺,预先得知城外危险。棹棋四下看了看,无意中却看到了魏深一行人行色匆匆的朝上京城走来,他奇怪的喃喃自语道“咦?那不是魏深小将军吗?他们不是去云霄寺祈福了吗?”
棹棋声音不大,跟前的齐景钦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抬手打断傅元大人的话,走到城墙凭栏处,皱眉眯眼望了许久,傅元连忙给勘察兵使眼色。
勘察兵是万里挑一的好视力,他看到魏深身上带有血迹,被人搀着踉跄的走来,随行几人皆是狼狈不堪,可左看右看却没看到前几日一同出城的梁焕卿。
勘察兵忙想到这可能关乎梁家大小姐、未来靖王妃的安危,他连忙抱拳跪下,对齐景钦说道“回王爷!那确是……确是给梁府小姐此行伴车驾的魏深将军!可不见梁小姐的踪影。”
齐景钦眉头紧皱,问道“确是魏深?”
“禀王爷!确是魏将军!”他犹豫了一会儿,再看了一眼,此时魏深一行人已经走近,他看的更加清楚,“仿佛还受了重伤!”
棹棋此时也看到了趴在罗宇背上已经晕厥的月白,他惊奇的大呼道“那是月白!”
齐景钦也看了过去,却没在那群人中看到梁焕卿的身影,结合魏深受重伤,月白晕厥,梁焕卿失踪,他感到大事不妙“出事了!备马!”
京兆府的傅元大人吓得在一旁瑟瑟发抖,想来是在上京城外出的事,倘若真出了大事,他这京兆府大人难辞其咎。
魏深一行人艰难的走到城门口,樊东率先跑到城下,挥手想要引起勘察兵的注意,好让他们先派兵去救梁焕卿。
而此时城门大开,从城中跑出了两匹骏马,马上的正是齐景钦和棹棋。
待到齐景钦驾马到他们跟前,看着浑身是血的魏深,面色凝重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梁焕卿呢!”
魏深面色苍白,咬牙跪下,字字铿锵的说道“下官无能!自云霄寺回来的路上遇贼人突袭,我等皆受重伤,小姐为了让我们逃命,舍身引开追兵,还望…还望王爷救命!”
齐景钦眼神中透露出冷冷的光,他看了看魏深这几个人,皆呈现出羸弱之姿。
他捏着缰绳,对棹棋说道“你留下照顾好他们,通知京兆府傅元派兵前去支援…顺便,通知营中梁寂!”
“我留下?王爷你这是要…”棹棋似有些奇怪王爷的指令,刚要发出疑问。
齐景钦却严声说道“速速去办!”
说着,就挥鞭打马,朝云霄寺必经之路跑去。
棹棋也赶忙下马,去扶月白,月白此时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他面上露出心疼的意思。
京兆府傅元也急忙带着兵马赶来,眼看王爷走远,他抱拳对棹棋说道“敢问棹棋公子,眼下本官该当如何?”
在王爷视察时出现了这等事,傅元大人也胆战心惊,想着头上这顶乌纱帽肯定保不住了,便连忙寻找补救的办法。
棹棋说道“大人先派兵去保护王爷,让人将魏深将军送回将军府疗伤,王爷吩咐了,再请人去营中通知梁寂将军。”
“哎哎哎,本官这就去办!”傅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要去指使下属去办事。
“给我一匹马!”站在一旁被人搀扶着看似虚弱的魏深突然说道,众人纷纷奇怪的看向他。
秦瑞兰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必定想亲自去营中告诉梁寂将军,此事是他保护不周,他心中不安,想去营中告罪。
她拉住魏深,说道“将军不可。你此时身受重伤,要好好疗伤才是!王爷已经去了,你大可放心,焕卿必然会平安无事的!”
魏深倔强的挣开她的手,不顾她的劝阻就翻身上了棹棋的马,飞快的朝营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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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醉光阴 第四十一章 救援
齐景钦驾着马一边跑一边观望着,不知此时梁焕卿身在何处。
他十分着急,倘若梁焕卿出了事,那么他与将军府的联姻就不能顺利完成,必定会影响到此后的局面。
他紧蹙着双眉四处张望,眼前突现一处冒着浓烟的雾林“该死!”他暗自骂道,扬鞭催马往浓烟处奔去。
此时虞陈等人早已离开了此处,他们相信,这大火和追兵定会要了梁焕卿的性命,纵使是没有顺利完成屠杀魏深随行等人,但梁焕卿一死,也算是完成了太子殿下派发的任务了。
齐景钦催马行至树林前,此时林中干柴遇烈火,烧得不可开交,马儿在树林前急促停蹄,无论齐景钦如何驱使都不敢再往前行至一步。
齐景钦看了看身后,京兆府的侍卫未来得及追上来,此时他孤身一人,眯着双目看向浓烟滚滚的树林,心中暗暗说道,梁焕卿,你最好给本王好好的!
这么想着,齐景钦翻身下马,抽出挂在马鞍上的佩剑,甩开紫金朝服的袖衫,好在马鞍处悬着一只皮袋水壶,他扭开水壶就往袖衫上泼。
这亲王朝服的大袖衫是以金丝镶嵌织造,一只皮袋水壶中的水只堪堪打湿一小块部位,然而此时齐景钦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将水壶丢在地上,拔出宝剑,剑鞘被随意的丢在一旁。
他用打湿的袖衫捂住口鼻,以防被浓烟熏晕,此时林外的树木都以焦黑,齐景钦挥剑随意一砍,便清脆的倒在一旁。
他看着浓烟滚滚的火林,心中难免胆怵,可想到为了大业,犹豫了一会儿便闯了进去。
林中黑烟密布,齐景钦眼睛被烟熏的睁不开,他一边深入林中,一边大喊“梁焕卿!梁焕卿!”
可回应他的只有树木被火烧的咔擦声。
树顶的树枝被火烧断掉落下来,好几次都差点砸到齐景钦,他眯着眼睛看着那截险些要了他性命的焦黑树枝,心中不免担心此时梁焕卿的处境,他必须要加快速度找到梁焕卿。
再往前走了一会儿,火渐渐小了一些,林子统共也才这么大,实在没有可烧的东西了。
齐景钦被烟呛了一口,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可越深入林子,越能听到一阵阵哗啦啦剧烈的水声,他仔细听了一下,确定不远处有一方水源,他强忍着难受,直起身子往水声处走去,他想,倘若梁焕卿还能活着,出不了林子必定会在水源处以求自保。
齐景钦用剑支着身子往前走着,林中浓烟密布,险些要了他的性命,而身上的烫金紫色亲王服,也被烧出了很多个窟窿,倘若这副落魄的样子被皇兄看见,指不定要好好嘲讽他一番。
“齐景炀若得知本王如此落魄,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他这么想着,突然,一个危险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靖王府和将军府联姻,对东宫的威胁是最大的,这么一来,这次梁焕卿遇袭,绝不单单是山匪作祟。
这么想着,齐景钦加快了脚步,他不敢担保,太子为了铲除异己会做出怎样的恶事!
一片晴朗出现在眼前,齐景钦用力的喘息着,然而瀑布旁此时空无一人,他捏紧剑柄,太阳穴突突的疼。
一声呻吟打破了宁静,他回头看去,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被压在一棵巨大的被烧得焦黑的树干下,他连忙提剑跑去,蹲下身子问道“可曾有看到过梁府大小姐!”
这个奄奄一息的男子便是温石浩,他此时危在旦夕,看着眼前身着紫金朝服尊贵无双的男子,便得知他是太子殿下的宿敌——靖王爷。
温石浩虚弱笑了笑,焦黑的脸上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齐景钦紧皱着眉头,他知道这几个黑衣人定是追杀梁焕卿的刺客,他抬剑放在温石浩的脖颈上,咬牙切齿道“你们可是太子派来的?!”
温石浩剧烈的咳嗽了两下,一大股瘀血从口鼻处喷涌而出。
齐景钦厌恶的看了看他,继续威胁道“不说也没关系,本王回朝必定会查出真相,到那时,你的族人一个都活不了!”
这不是在说大话,即使办不了太子,不说朝廷了,依着梁寂的性子,山匪温石浩九族上下便无一人能活。
温石浩听了瞳孔瞬间放大,他知道,齐景钦早晚要查出他的身份,与其让齐景钦这么早就回去清剿山寨,倒不如卖他一个人情,也好给寨民们争取时间逃命,想来虞陈大人此时定禀报了太子,太子不会不管他们的,而梁焕卿中箭跳崖,想来也活不成可。
这么想着,温石浩艰难的抬起手指向瀑布悬崖边,那只手被烧得血肉模糊。
齐景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支尾部刻有精致莲花图纹的羽箭毫不起眼的躺在涯边,他连忙跑过去拾起羽箭,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便是太子暗卫营的羽箭,有了这个铁证,太子怎么也逃不脱了。
可此时依旧不见梁焕卿的身影,他担忧的皱着眉头,回头看向温石浩。
温石浩手缓缓放下,双目阖上,失去了呼吸。
此时水声阵阵,打乱了齐景钦的思绪,他手握着羽箭不停摩挲,箭头上的血迹使他担忧。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他将羽箭折断放入袖衫,看了看湍急的瀑布,一跃而下…
◎
魏深策马向军营奔去,秦瑞兰担心他的安危也向京兆府傅元大人牵了一匹马追上去,月白筱儿等人被棹棋带下去安置。
军营守卫认识魏深将军,远远见他来了,便拉开围挡,魏深没有下马,只问道“梁寂将军何在!”
守卫拱手说道“在将帅营…”
他还未来得及告诉魏深小将军公主殿下此时也在营中,魏深就如同风一样直奔将帅营。
守卫摸不清头脑,他一边关上围挡一边问身后的同僚“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魏深小将军好像受了伤啊,上京要打仗了?”
另一个守卫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闭嘴吧。上京天子脚下,倘若要打仗哪里会没有消息?我们只管守好门就行了。”
话刚说话,秦瑞兰驾着马行至军营前,其行色匆匆使守卫忙斜挎枪矛对准她,厉声呵斥道“来者何人!军事重地,速速下马接受勘察!”
秦瑞兰急忙勒马停住,翻身下马,对守卫说道“我乃朝中秦侍郎大人之女秦瑞兰,是和魏深小将军一同来的,还望将士放我进去。”
她担心魏深把全部罪责揽在身上,依着梁寂的性子,必然会重罚魏深,而此时魏深身受重伤,已然是受不住军法的。
守卫不肯退让,依然喝道“没有命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还望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眼看守卫不肯放行,秦瑞兰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在军营外等着。
此时日照西斜,秦瑞兰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好长,她望向天边红彤彤的云彩,放下手中紧握的马鞭,双手合十闭眼虔诚祈祷“愿焕卿妹妹可平安归来。”
她再次睁开双眼,望着远处浮动的云,心中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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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醉光阴 第四十二章
魏深驾着马在营中飞奔,一路上有几行路过的队伍停下观望行礼,可他目不斜视,只管攥紧缰绳打马而行。
与魏深身份相当的赵钊此时带着几位将士准备去训练场操练,远远便看见了浑身是血的魏深,他皱了皱眉,不知道魏深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不顾军中纪律公然打马弛行,将军这副落魄的模样引得新兵队伍们蹙足观望。
赵钊手持剑戟快步朝魏深走去,穿过几个帐营来到魏深马前,将剑戟横在马前,怒斥道“魏深停下!”
魏深丝毫没有勒紧缰绳,只直勾勾的盯着赵钊。
赵钊见魏深不肯停下,便挥起画戟击打马前腿,迫使马跪下,然而马儿吃痛跪下时,魏深也随之摔倒在地。
赵钊上前揪住魏深的领子,说道“你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魏深吃了一嘴的尘土,身后伤口处更是沾染了灰烬,他握住赵钊攥他衣领的手,眼睛通红直勾勾的盯着赵钊,他咬牙切齿道“赵钊,你放开我,我要去见大将军!”
魏深与赵钊往日有些间隙,因职位相当便互相看不顺眼,可终究没有什么大仇大恨,只是同僚之间的较量。
赵钊不明事的缘由,只道魏深此时伤的重,却也能听出魏深话语中事情的重大。
他招来身后的两个新兵,说道“你们两个,扶魏深将军下去休息。”
魏深拉住他,说道“让我去见大将军!!”
赵钊攥住他的领子,大声对他吼道“你现在失血过多,需要休息!你有什么事我自派人替你禀报去,眼下大将军他们在与公主会谈,公主千金之躯,你这般模样,吓着公主可担待得起?!”
赵钊虽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可他知道冲撞皇室是何等罪责,虽与魏深素有间隙,可也还是要提醒一番。
魏深哑然,他是见识过公主的刁蛮,更是不知公主为何来营中,可眼下情形容不得他犹豫,他紧攥着赵钊的手臂,颤颤巍巍的说道“小姐…小姐出事了…”
赵钊他们与梁焕卿年纪相当,虽然大将军总不许梁焕卿来军营中玩,但历年梁府家宴还是有些交集的,印象中梁焕卿总是笑眯眯的样子,很讨人喜欢。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忙问道“何事?!”
赵钊知道事关重大,可如今公主在营中,还是不敢贸然闯进去,只好先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用以权衡当下时局。
魏深也明白赵钊的想法,他强忍着疼痛,将事情缘由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赵钊。
赵钊听后气的额头青筋凸起,怒喝道“岂有此理!建威将军府的大小姐也敢动,这群山匪也太不像话了!我这就去禀报大将军!”说着,便要起身朝帅帐营中飞奔而去,临了也不忘吩咐身后小将“照顾好魏深将军。”
◎
此时帅营中梁风眠公事在身,行过礼后便留下梁寂招待着齐望舒,帐营内鸦雀无声,二人对视几眼,便不再说话,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齐望舒端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绞着手帕,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梁寂,此时梁寂与以往大有不同。
她眼中的梁寂该是一袭赤金黑衣或是锦绣玄服的翩翩公子,周遭虽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场,偏又能与旁人喜笑颜开的谈论,在上京也算落得了个好名声。
可在军营中的梁寂,身着赤焰铁甲,走起路来铁甲与佩剑相撞,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额前发髻竖的老高,只简单的在头顶倌了一个金虎样式的发环,显得整个人既精神又不输威严的样子。
她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
梁寂从未有过如此紧张的时刻,他不断的给身旁端茶送水的副将使眼色,然而副将眼神飘忽躲闪,只装作看不见将军窘迫的样子。
齐望舒的眼神炙热滚烫,梁寂浑身不自在,想要找个借口离开,可话到嘴边又总说不出口。
梁寂有如铁板上的蚂蚁一般焦灼,齐望舒看在眼里,却觉得甚是有趣,她干脆也放下仅有的矜持,大刺刺的将手撑在桌案上,托着粉嫩的香腮,眼含笑意的直直盯着梁寂看,梁寂越不自在,她就越发痛快。
“将军!赵钊有急事求见!”
梁寂正处于几近崩溃的边缘,突然听闻赵钊在帐营外呼喊,一激动连忙拍案而起“快进!”
赵钊几乎是闯进来的,他未来得及停下脚步,只直腾腾的跪下,还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他匆忙的朝公主和将军行了礼,还未等齐望舒说平身,便拱着手对梁寂说道“将军…将军,大小姐出事了!……”
赵钊深知事情紧迫,便一口气将魏深交代给他的都说了出来。
梁寂一听,顿时脑子充血,梁焕卿平日虽顽皮了些,可总归是自己从小看大的亲妹妹,在府中有如掌上明珠般被捧着,往常连磕磕碰碰都未曾有过几次,这般威胁到性命的事还哪里有过?
齐望舒听了也登时目瞪口呆,前些日子见梁焕卿还是个活泼爱笑的丫头,如今再听闻她的消息时却已是生死未卜。
帐营中服侍的众人听闻此消息,无一不跪下噤声,梁焕卿在梁风眠和梁寂心里的地位是军营众人有目共睹的,有如此胆大包天的贼人猖狂到敢打梁府大小姐的主意,还是头一回见到。
营中气氛降到冰点,赵钊一边拱着手看向梁寂,一边不住的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滴在膝盖旁的土地上,溅起一层薄薄的尘土。
齐望舒扶着桌案缓缓起身,看着此时怒目圆睁几近崩溃的梁寂,她开口唤道“梁寂…”
这一声呼唤将一时陷入绝望的梁寂拉了回来,他看了一眼齐望舒,眼神中透露出一道寒冷的光,齐望舒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梁寂注意到了她细微的动作,可此时他顾不得这么多,转眼又看向赵钊,揪着他的领子喊道“魏深呢!让魏深给我滚过来!”
赵钊不敢直视梁寂将军的眼神,他拱着手埋头说道“魏深身受重伤,属下安排人扶他休息去了。
梁寂一把将他推开,拿起放在桌案上的佩剑,掀开帐营的帷裳就要找魏深问罪去“我倒要看看,拿主子的姓命苟且偷生的人究竟还有何脸面活着!”
秦瑞兰猜的没错,梁寂听闻果然火冒三丈,其阵势仿佛像是要亲手手刃了魏深一般。
赵钊拦不住梁寂,转身便求座上公主“公主,还请你拦住将军,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去营救大小姐呀!”
齐望舒看了看他,也冷静了下来,提起裙子便追上去,梁寂脚步之快,她连追带喊,追了许久才在魏深帐前拦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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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醉光阴 第四十三章
“梁寂!”齐望舒张开双臂挡在魏深帐前,任梁寂怎样恼怒都不肯让步。
梁寂也是气糊涂了,如今还只顾着惩罚魏深,却不知此时最重要的是救梁焕卿。
然而齐望舒和赵钊想的透彻明白,他们竭力挡在梁寂面前,以防此时他做出点傻事来。
“公主,烦请您让一下,这是臣下家事!”梁寂握着剑的手不住的颤抖,像是预发的羽箭,正稍稍的蓄力。
“魏深是我天朝将军,有着父皇钦授的羽翎朝服,要论家事,天朝疆土广阔,子民虽上千万有余,可无一不是我王室附庸。梁寂,我知你听闻焕卿出事心急如焚,可你如今有些本末倒置了,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派兵搜山吗?你倒好,先是惩戒下属,你这是给贼人有可乘之机!”齐望舒紧蹙双眉,盯着梁寂的眼睛一字一句厉声说道。
梁寂听后,开始有些迟疑。
而此时魏深被医官搀着从帷帐中走出来,还未等众人发现他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匍匐在地上,朝着梁寂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医官不忍,不住上前劝道“小将军快起来吧,你身上伤口被利器绞烂,方才才敷上药,眼下再乱动,这肩周可要落下重病的呀!往后再想上阵杀敌可难了!”
魏深挣开医官的手,缓缓抬头看向梁寂,他双目通红,嘴唇因失血过多变得煞白,面上毫无血色,几缕散落的发髻飘忽在额前,整个人落魄不堪。
他说道“请…将军赐罪。”
魏深是典型的军人脾气,倔犟又认死理,忠心不二。
赵钊看着魏深这么说,生怕梁寂动怒在魏深伤势还未痊愈之时重惩魏深,于是也毫无征兆的跪在魏深身侧,拱手对梁寂说道“将军,将军,此时最重要的是去救大小姐,而当下能清楚说出小姐遇害地点的只有魏深,还请将军宽恕魏深几日,让他戴罪立功,赵钊也愿与将军一同前去营救小姐,望将军息怒!”
魏深看了看往日的竞争对手赵钊,神情复杂的说不出话来。
齐望舒深受感动,也不忍梁寂此时就惩戒魏深,于是她不动声色的抓住梁寂的手腕,趁着梁寂错愕之时抢在他前面说道“眼下也只有这样了,赵钊,你且速去遣一队精兵良将,我们即刻出发!”
赵钊当然知道公主的意思,立刻抱拳领命,与梁寂跟前告知一声便速速跑开。
梁寂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深沉的看了一眼魏深,魏深垂着脑袋不敢说话,肩膀却止不住的微颤,不知是太疼还是害怕。
梁寂说道“待到伤养好后自去领罚!”字字铿锵有声,却也让魏深暂且松了一口气。
“是!”魏深攥着拳头用力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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