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妹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长沟落月
“李姑娘,”他慢慢的开口,声音不复往日的清润和漫不经心,而是低沉醇厚,且语气也加重了不少,“虽然事出仓促,但你我之间确实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
肌肤之亲这四个字他咬的很重,意在强调。
李令婉心里轻颤了一下。然后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事要是教李惟元晓得了……
她简直不敢想象。估计她立时就会被李惟元给生吞活剥了不说,他绝对还不会放过淳于祈的。
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惟元晓得啊。“我知道淳于公子也是出于当时事态紧急,为了救我方才不得不如此做,”李令婉的声音听起来诚恳,面上的神情也很诚挚,“事出有因,劳烦淳于公子了。依然还是要多谢
淳于公子出手对我的相救之恩。他日若有机会,我必然会报答您的这番救命之恩。所以我觉得这事我们两个人知道就行了,不用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了,你觉得呢?”
淳于祈目光紧紧的看着她,片刻之后他就笑了。
无奈的笑。
他都说的这样的明显了,为何她还要这样说?而且对于肌肤相亲这四个字还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感觉?反而心心念念着不要让其他的人知道这事?
是不是她觉得只要其他的人不知道这件事,她就可以抹杀掉她和他有肌肤之亲的这个事实了吗?她就心中这样的躲避这件事?“李姑娘,”淳于祈无奈的轻叹,语气带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伤心和失落,“你以为这事你我不说旁人就不会知道的么?且不说旁的,单就你这样在外过了一夜,若教外
人知道了,你就名声尽坏了。更何况你我之间确实已有了肌肤之亲。你可想过,若广平侯府的人知道了这事,他们必然会上门退亲的。”
“哦。”李令婉回答的很无所谓。广平侯府要退亲就退亲好了,这正中她的下怀。
“但是李姑娘,我可以对你负这个责任。”下一刻,淳于祈望着她的目光灼灼如火,“李姑娘,我想求娶你。”
李令婉心中大惊。她圆睁了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淳于祈。
她没有幻听吧?淳于祈竟然说想求娶她?
但淳于祈面上的神情看着极其的正色,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不过其实淳于祈也就面上装的这样的镇定罢了,但其实他心里极其的紧张,双手都在不可控制的轻颤着。
李令婉看了他一会,然后她心里想的是,淳于祈这必然是看他和她肌肤相亲了,为着她的名声着想,所以才会说想要求娶她。
但是这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那谁会知道?犯得着这样较真吗?淳于祈做人真是太认真啦。
于是她就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淳于公子,你不必要因为这件事对我负任何责任,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的。你完全可以忘记这件事,只当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她可不认为淳于祈会喜欢她,毕竟他们压根就没有见过几次面。
但淳于祈听她这样说,心中顿时就觉得很失落,而且还隐隐的有一种愤怒的感觉夹杂在里面。
“为什么?”他欺身过来,伸手一把就紧握住了她的右手腕,“你为什么不要我对你负责?是因为你心中不喜欢我?还是因为你喜欢梁丰羽,又或者是,”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暗了下去,声音也渐冷了下去,“你喜欢李惟元?”
淳于祈平日里看着是个再温和文雅不过的人,但嫉妒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温和文雅的。他嫉妒梁丰羽,竟然可以和李令婉定下了婚约,可以当着旁人的面亲密无间的叫她婉婉,给她的手腕上拢上一串红珊瑚手钏,但他更嫉妒李惟元,竟然能让李令婉在睡梦中都那样的哭着叫他。可他自己都同李令婉说的这样的清楚了,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想要求娶她,但她依然这样的无所谓,甚至还这样的宽慰他,说不用他负
这个责任。
她这是以为他是迫于无奈才想要负这个责任的么?但其实他是想求着她,让他来负这个责任的。
李令婉心中震惊,她抬头看淳于祈。
淳于祈清冷冷的目光毫不退让的与她对视。
然后李令婉忽然就觉得心中有些恼怒了。虽然现在她听到李惟元这三个字时心便会收缩,自己也明晓得对李惟元的感情只怕再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但她是个鸵鸟属性,只要现如今她和李惟元一日是兄妹,她便
自认为自己一日对他都是兄妹之情。所以她伸了左手去用力的掰扯淳于祈紧握着她右手腕的那只手,同时不客气的说道:“淳于公子,我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心中感激你,所以刚刚你说的话,我只当没有听
到。”但淳于祈非但不放手,甚至还身子又凑近了两分过来,不依不饶的问着:“我刚刚说的什么话你当做没有听到?是我想要求娶你的话,还是你心中喜欢的人其实是李惟元的
话?”
李令婉这下子是真的恼怒了。被戳中心事的那种恼怒:“你乱说些什么?他是我哥哥。”
又继续用力的去掰扯他钳制着她右手腕的那只手:“你放手。”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明知道李令婉现在很生气,但得她这样的回答,淳于祈却觉得心中安稳了不少。
李令婉能这样说,那至少说明她心中是不喜欢李惟元的。至于李惟元对李令婉的态度……
淳于祈眸光微凝。
他待会就会亲自去广平侯府说明一切,然后请求他们写下退亲文书。随后他就立时去李府上门求亲。在李惟元回来之前,他务必要将李令婉娶回来的。
想到这里,他放开了握着李令婉右手腕的手。
不过李令婉原就生的肌肤娇嫩,而他在嫉妒和愤怒之下力道又没有把握好,所以这一放手,就见她如雪的手腕肌肤上有了一圈浅淡的红痕。淳于祈心中既觉得愧疚,又觉得怜惜,然后他伸手就要来握李令婉的手,想帮她揉一揉。但李令婉察觉到他的动作,早就迅捷无比的将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去,又目光戒
备的看着他,问着:“淳于公子,你到底想如何?”
声音里带了几分恼怒之意。
淳于祈抬头对上她戒备的目光。
烛火微晃,映着他唇角浅露的笑意,让他的容颜这会看着越发的隽秀了。
“我想求娶你,”他的声音冷静,清晰,“李姑娘,我想你做我的妻子。”“但是我不愿意,”李令婉沉着一张脸,她的声音也很冷静,清晰,“你的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往后定当相报。但是求娶我这样的话,还请淳于公子往后不要再说了。想必
淳于公子其实也是知道的,我与广平侯世子已经定了亲事了。”
淳于祈失笑:“但你心中又是否是真的想嫁给梁世子?”
李令婉微抿了双唇,敛下双眼,没有说话。其实她谁都不想嫁。一个人清清静静,安安稳稳的过着她的小日子不好吗,干嘛要嫁人?这里三妻四妾不要太平常,难道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抱一
块睡了,她还得面上带笑啊?抱歉她做不到。她觉得她极有可能是会拿了一把刀,直接过去阉了他。
淳于祈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她必然不是真的想嫁给梁丰羽的。
他觉得安心不少。而一安心,他便恢复了往日的那股子闲雅雍容的气度。
“李姑娘,”他双手轻拢于袖,微侧了侧头,望着她笑的和缓轻柔,“你放心,我会是个好夫君的。”李令婉也相信他会是个好夫君。淳于祈生的好,性子也好,家世更不差,双商也高,手腕更厉害,方方面面就没有不好的,嫁给他肯定错不了。但是这关她什么事啊摔?
为什么她一觉醒过来就觉得这个世界变了呢?先前是一个梁丰羽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淳于祈。她这是亲妈光环吗?明明她什么事都没有做,甚至是能避嫌就避嫌了,可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来和她求亲?后面还
有一个李惟元,那可真是个手段毒辣的主儿啊。上次广平侯府上门求亲他就发了那么大的邪火了,现在淳于祈又上门求亲……
她觉得她可能会被李惟元给生吞活剥了。
心好累。
“淳于公子,”她声音略带几分疲惫的说着,“我说过了,我不想做你的妻子。”
求求你大发慈悲快放过我吧。她不想惹恼了李惟元那尊大佛啊。他发起怒来的时候真的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啊。
但很显然,淳于祈压根就无视了她的这句话。
他只是笑道:“这里是永欢侯府,我的卧房,你且安心在这里歇息。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丫鬟。”“还劳烦淳于世子遣人送我回去,”李令婉觉得心累。他妈的一个两个的都这样无视她的话,她感觉她压根就没有半点人权,“不然劳烦你遣个人去我家同我家里人说一声,
让他们派人过来接我回去?”
淳于祈笑着不语。片刻之后他方才说道:“待会我会亲自送你回去。不过现下我还有些事要办,你暂且先休息,等我回来。”
随后不待李令婉回答,他已经唤了两名丫鬟进来,吩咐她们好生的伺候着李令婉。然后他笑着看了李令婉一眼,转身出了门。
长青正在院门外伺候着。一见淳于祈出来,他忙抢上前来叫了一声:“公子。”淳于祈点了点头,随后他双手轻拢于袖中,沉声的吩咐他:“备马。我们去广平侯府。”
奸臣之妹 第八十四章
淳于祈和长青一路快马疾驰到广平侯府门口时,天光才刚刚大亮。原本淳于祈还想等待一会再去求见广平侯,毕竟现在为时过早,广平侯未必起身,若冒然让人叫了他起来反倒不好。只是没想到他到的时候却看到广平侯府侧门大开,不
时的有下人进出,且个个面上都带了焦急之色。
他心生疑惑,便叫了长青近前来,吩咐他去打探一番。长青应了一声,转身去了。片刻之后他就疾行回来,低声的说道:“回公子,听得说是昨夜西池动乱,梁世子带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前去维稳,混乱之中被箭矢射中,随后落下马来,马儿发狂,又狠狠的踩了梁世子几下,现在梁世子正躺在床上,性命堪忧,广平侯和广平侯夫人正守着梁世子,请了京城中多少大夫来看都说不中用了。但广平
侯和广平侯夫人不信,仍然催促着府里的下人出去请其他的大夫来。”
淳于祈心中狐疑。梁丰羽当时在岸边,如何会被箭矢射中?而且五城兵马司的马都是驯过的,最是温良,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发狂?
但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淳于祈略沉吟了片刻,便吩咐着长青:“你立时快马去请了王太医过来。”
长青应了,转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约莫一顿饭左右的功夫,长青同王太医来到。
王太医年纪大的人,马背上颠簸不得,所以是坐了马车来的。但一路上马儿疾驰,还是将王太医的一把老骨头给颠簸的都快要散架了。
当下淳于祈亲自过去打起马车帘子,亲手扶了王太医下马车,又面带歉意的同他致歉:“真是劳烦王太医了,等稍后再向您赔罪。”
王太医已经被这一路的颠簸给颠簸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对他摆了摆手,随后又对跟在后面的小厮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背着药箱跟自己走。
淳于祈亲自扶着王太医往广平侯府门口走。
看门的人立时上前来拦住:“什么人?”
淳于祈目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又收回了目光,没有说话。
长青立时上前:“我家公子是永欢侯世子。得知贵府梁世子昨夜受伤,故特地的请了太医院的王院使来给梁世子诊治。”
太医院的院使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到的,当下看门的小厮态度立时就恭敬了起来:“请世子稍等,小的立时就去跟侯爷通报。”
说完,转身飞跑着去了。片刻之后的功夫又飞跑了回来,顾不上喘气,赶忙的就说道:“我家侯爷请世子和王院使进去。”
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等到了大厅,就见广平侯已经急匆匆的迎了出来。
广平侯四十来岁的年纪,生得身材甚是魁梧。不过想必是担忧梁丰羽,所以现下他面色憔悴,眼眶发红。淳于祈和王太医上前同广平侯见礼,广平侯匆匆还礼。随后他原还想客套两句,但被淳于祈打断:“侯爷不用客气。现在梁世子的伤势最要紧,还请侯爷头前带路,好让王
院使尽早的为梁世子诊治。”梁丰羽是广平侯唯一的嫡子,他心中也甚喜爱梁丰羽这个儿子。昨夜梁丰羽又是中毒了,又是被马匹给踩踏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被人抬了回来,广平侯一见,只觉
得剜心挖肺的一般难过。更何况请了十来个大夫,个个都说梁丰羽伤重无治,饶是广平侯平日再如何,这会也不由的红了眼眶。
而这时淳于祈就带着王院使上门来了。
王院使的大名广平侯是听说过的,他的医术那可是太医院的翘楚,只是像他这样只有爵位,没有实权的人哪里能请得到?不过现在可好了。
一时广平侯就如同落水之人抓到了一块浮木一般,连忙带着淳于祈和王太医就往梁丰羽住的院子赶。等到了那里,淳于祈一眼就见梁丰羽正面色煞白,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身上留的血都将他身子底下的床单都给浸湿透了。广平侯夫人正趴在他身上,儿一声肉一声的不
停哭喊着。
广平侯通红着一双眼睛吩咐左右的丫鬟:“还不快将夫人扶下去?只管这样哭喊,如何能让王院使静心给世子诊治?”但广平侯夫人一听王太医来了,赶忙的不哭了,也不喊了,而是迅速的起身走到王太医的面前来,也不管发髻都打散了,也不敢妆容都哭花了,也不管衣裙都滚皱了,哽
咽着就道:“还请王院使一定要救救我儿啊。”
说完,就哭着深深的拜了下去。
男女有别,王太医不敢伸手去碰她,所以只是双手虚扶着:“老夫一定尽力。”广平侯夫人哭着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丫鬟端了把圈椅放在梁丰羽的床头前,请着王太医坐了,自己也顾不上避什么嫌了,也没走开,而是屏息静气的站在一旁,目光胶黏
似的只在梁丰羽的身上。看了一会,她又无声的落着泪。
淳于祈这时候也在看梁丰羽。
纵然是面上煞白一片,还有没有擦洗干净的血污,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来梁丰羽俊朗相貌的轮廓。
不过淳于祈的目光有些凉凉的。
以前没有感觉,但是现在,这个梁丰羽可是跟李令婉有婚约的呢。而且淳于祈也看得出来,梁丰羽确实是真心喜欢李令婉的。
但只可惜,梁丰羽和李惟元相比实在是太弱了,所以他护不住李令婉。
而且,淳于祈眸光微凝,他想要自己护着李令婉,那就容不得其他任何人对李令婉染指了。所以这门亲事,他务必是要广平侯府答应退的。目光又看向还在凝神切脉的王太医,淳于祈心里又想着,若王太医也救不了梁丰羽,那只能说他命该绝于此。那李令婉就是个望门寡,他自然可上门求娶。而若王太医救
了梁丰羽,自己于广平侯府而言就有救命之恩,再负荆请罪,陈述一番昨晚实情,想必这门亲事也必然可退。
总之,无论如何,李令婉他是娶定了,绝不会将他拱手让给任何人。
王太医这时终于收回了按在梁丰羽手腕上的手,下一刻,广平侯和广平侯夫人几乎是同时出口相问:“王院使,我儿如何?”
王太医没有回答,而是肃色说道:“纸、笔。”
广平侯和广平侯夫人晓得他这是要开药方,忙一叠声的吩咐着丫鬟拿纸笔来,同时他们心中又都升起一线希望。看来梁丰羽这是有救啊,不然王院使不至于要开药方。丫鬟忙忙的拿了纸和笔来放到桌上,广平侯请着王太医在桌旁坐了。王太医二话不说,坐在椅中凝神思索了一会,提笔就开了一张药方。随后他将药方递给广平侯:“速去
照这张方子抓药来,煎了给世子服下。”
广平侯哆嗦着一双手接过了这张药方来,然后阔步出门,叫了小厮来:“快去抓药。快,快。”
广平侯夫人这时则又是扑到了梁丰羽的身上,哭的满面泪痕的喊道:“儿啊,你可要好好的啊。”
“王太医,”淳于祈此处却是双手拢于衣袖中,缓步踱了过来,轻声的问着,“梁世子伤势如何?可还有救?”
王太医肃着一张脸:“梁世子不仅中毒,五脏六腑也被马匹踩踏的伤势甚重,到底能不能救得过来,老夫现在也不敢下这个断语。总得等到他服用了一剂药下去再看。”
淳于祈微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事关梁丰羽生死,广平侯府里的小厮自然是不敢懈怠。于是立时就有小厮拿了药方骑着马一路疾驰着去药店里抓了药,随后又一路疾驰回来让人煎了药端过来。梁丰羽已经完全昏迷,压根就不能自主吞咽,无奈何只能一人用小银匙子撬开了他的口,一人喂。虽然依然有药汁洒落出来,但连着喂了两碗,好歹也喝了约一碗左右的
药汁下去。
在煎药的过程中,王太医已经给他施过了针,且还一直不曾取下来过,现在梁丰羽躺在那里,就跟一只刺猬一般,身上好多地方都扎了针。
等喝完了药,没一会儿的功夫梁丰羽就开始吐血了。
全都是黑色的血,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连鼻孔都在往外一直冒黑血。广平侯夫人见了,先时还吓的哭喊,后来就直接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广平侯这时是顾得上儿子顾不上妻子,顾得上妻子就顾不上儿子,到后来他就通红了一双眼,站在那里不停的唉声叹气的。
等梁丰羽口鼻中不再冒乌黑的血了,王太医上前坐在床头的圈椅中,伸手过去按在梁丰羽的手腕上,凝神切脉。
片刻之后他轻舒了一口气,起身对广平侯说道:“侯爷,世子的性命无碍了。”
广平侯睁着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明明刚刚梁丰羽那样一直的吐着黑血,他心里都以为是没救了,但是王太医竟然说……
“王院使,”广平侯的声音颤如颠筛,“你莫不是在哄骗我?”
王太医听了就有点不高兴了:“侯爷这是质疑老朽的医术?那侯爷另请高明吧。”
有能力有本事的人脾气总归要较一般人大一些。
当下广平侯见王太医拂袖转身要走,忙赶上前去拦住,对他深深的行了一礼,随后直起身来辩解着:“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又深深的行了一礼下去:“拜谢王院使救小儿一命。救命之恩,他日必报。”
就如同刚刚落入无穷无尽的深渊,只以为再有没救了,可忽然就有人扔了一根绳子下来,忽然将他拉了上来,让他重又见到光明一样。广平侯简直都想要喜极而泣了。
王太医见他道谢的态度真诚,心里的火气消了不少。他抬手摸了摸颌下银丝一般的一部白须,肃着一张脸:“老夫也不相瞒,世子体内的毒血虽然都排了出来,往后再好好的调养些日子,必然再无大碍,只是世子的一双腿…
…”
说到这里他就摇头。
广平侯的一颗心都高高的提了起来,问出来的话都是颤的:“小儿的一双腿怎,怎么了?”
王太医继续摇头:“世子的一双腿被马匹踩踏,骨头尽碎,已是毁了。只怕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广平侯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差点就要倒下去。还是淳于祈在旁边伸手扶了他一把:“侯爷小心。”又劝着:“无论如何,世子的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只要活着就要希望,也许往后能找到什么灵丹妙药医治世子,到时世子又能重新站起来了呢。侯爷放心,我必然会将此
事放在心上,遣人四处去寻找各种灵丹妙药的。”
对广平侯而言,现在淳于祈就是他的那块浮木。先前梁丰羽被所有的大夫宣判说没救的时候是淳于祈带了王太医过来,救下了梁丰羽一命,而现在王太医说梁丰羽的双腿已断,这辈子都无站起来的可能性,又是淳于祈
说他会遣人四处去寻找各种灵丹妙药,好帮助梁丰羽重新站起来。
“多谢世子,”广平侯感激涕零,弯腰对他行礼,“世子之恩,天高地厚,往后我广平侯府所有人都将铭记世子的这份恩情。”
淳于祈赶忙双手扶了他起来。
随后淳于祈又转身对王太医说道:“现在世子虽然暂脱险境,但仍未醒,还要劳烦王太医在此处多待几日,总要等世子清醒过来。”
王太医早些年曾经受过永欢侯的恩,所以对于淳于祈的话他还是能听得进去一二的,于是当下他便应承下了。
而广平侯则是心中极是感激淳于祈,忙请王太医前面花厅中坐,又让人奉了上好的茶和糕点来。
他原是想亲自去作陪的,但是淳于祈却是对他说道:“在下有件要紧的事要同侯爷单独商议,还请侯爷借一步说话。”广平侯现在心中只将淳于祈当做恩人,恩人说的话他哪里会不从?虽然不晓得淳于祈到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需要单独和他说,但他还是欣然应允,将他让至了自己的外书
房里面。
一进书房,广平侯就请淳于祈坐,但淳于祈却不落座,而是一掀袍子下摆,对着广平侯就双膝跪了下去。
广平侯心中大惊,忙弯腰伸了双手要来扶他:“世子这是做什么?世子于我广平侯府有大恩,该我拜世子才是,如何敢让世子对我下跪?世子快请起。”
但无论广平侯如何说,又如何扶,淳于祈只不起来,而且他口中还说道:“请侯爷上座,在下有话要说。”又吩咐长青拿了马鞭子出来,淳于祈双手接过,然后高高举起:“请侯爷接过此鞭。待会等侯爷听过在下的话,心中气愤难平时,可用此鞭抽打在下。任凭侯爷打死,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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