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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蔡某人
那会是他最不提防的瞬间么?





乱臣 8.水龙吟(8)
归菀摸不准,轻轻靠在车壁上,傻了一样,想起夜间事浑不知此身是死是活,泪水忽毫无预兆地又涌上来,她难受得厉害,脏有的脏的活法,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一定要弄脏别人?三木加身,也比不上这样的疼罢?她慢慢将整个身子伏在木箱上,宛若拥抱着母亲,拥抱着这个世界上最最亲爱的人……
唯有这样,她才能咬牙记住媛华姊姊的话:脏了也要忍着活。
“姑娘下来吧。”有人敲了敲外头车壁,归菀一惊,一颗心急急跳起,她离爹爹近了,八公山绵延六十余里,尽头去寿春城不过五里路上下……她不能往内城逃,爹爹知道她落入晏清源手中,会分心,不,兴许会叫她自尽……归菀脑中一团乱麻,想的手脚俱作冰凉,正欲打帘,一线亮光倏地打进来,晏清源半张面便乍然出现在她视线里:
“怎么,要人亲自请么?”
他全然无战前压力的模样,依旧要笑不笑的,归菀生厌,面上却红着,不像恼怒,只似羞怯,晏清源看了她片刻,方伸手卡在腰间,不管她抗拒,一把给掐抱下来。
“饿了罢?这离淝水不远,我让人给你烤了鱼,缺油少盐的,将就些?”晏清源一副好心肠口吻,却摸到她湿热的袖口,归菀别过脸时,有一阵风过,吹得她青丝飘起,自晏清源面上轻轻扫过,微生痒意,他嗅到那股幽香,嘴角不由又笑了笑。
眼见到戌正时分,天又黑得早,归菀抬头再看,借着朦胧月色,远处,一座青灰色的城廓,就从山坡侧方稍稍探出头来,女墙隐约可见,她站在小陵上,被强劲的晚风吹得几乎立不住。
爹爹同顾尚书顾夫人,就在那座城里呀!
窗子底下所种芭蕉,已叶大成阴,正是枕上听一夕秋雨的好时候,只是霜风已起,爹爹可记挂着自己?爹爹是否知道自己落入了燕军手中?
归菀两眼迅速聚了泪,迎风洒了,身子颤如枯枝最后一枚残叶,再来一阵风,便将她携裹去了。
晏清源在她背后玩味看了半晌,这才过来听那罗延回禀扎营的琐碎军务,事了问道:
“卢静人呢?”
“在帐中老实趴着,只是还不肯吃饭,看来是撑不来几天了。”那罗延说的心虚,自觉办砸了差,忙补描抢救,“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世子爷也知道,这种死要面子的读书人,一心找死,谁也没办法。”
晏清源不屑一笑:“是么?一个卢静就难倒了你们?把他给我带到这来。”说着转身朝归菀走去,恰迎她回眸,目光碰上,两人皆是一滞,晏清源却听她难得跟自己主动说话:
“我想见我姊姊。”
晏清源闲闲笑道:“想见姊姊啊,她好的很,你先陪我用饭,我就让你见她,好不好?”归菀桃花上颊,在不远处篝火映照下,又一波波晕开,晏清源尽收眼底,犹觉不过瘾,上前要拉她手,归菀火灼一般逃开,疾步先往帐子里去了。
帐内已铺陈坐褥,设了三足凭几,晏清源进去撩开两片铠甲一坐,错了个响指,便有人呈了几样寻常饭菜上来,待人退尽,方执她手强拽过来,将她按坐在自己腿上,一手紧紧箍了纤腰: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伺候地满意了,我自会送你和姊姊去温州,大丈夫决不食言。”
归菀不意他又翻出这话,眉间蹙起,细声反问:“真的么?”
满怀的温香旖旎,晏清源一时略有失神,把玩着她一缕散过来的青丝,低低笑着:“当然是真的,我怎舍得骗你?”
他满眼的柔情蜜意,似花开漫山遍野,全都采来为博美人一笑似的,归菀避开这目光,晏清源已拍上她脸颊:
“伺候我用饭。”
归菀闻言扭了两下身子,想下去给他拿箸端碗,晏清源由着她做了,冷眼注视,复又扫了一眼膝头,丢给她一个眼色,归菀难能会意,晏清源笑道:
“坐上来。”
归菀手底微微一颤,却仍乖顺地坐了上去,下一步却又僵了,不知如何是好,晏清源已听见外面脚步声近了,竟不勉强她,晾她片刻,直到亲卫将卢静给提进来,见他形销骨立,嘴唇干得裂了几处血口子,面上却犹存傲气,依然挺直身子努力站定了。
“你既不愿伺候我,去,伺候我这贵客罢,伺候好了,有重赏。”晏清源猛得拍上她肩头,推了一把,腿上又动了动,示意她下去。归菀闻声如蒙大赦,转过头来,同卢静冷不丁碰上,两人俱是一惊,归菀脸都白了,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卢静亦是呆住,却很快镇定下来,深深看了归菀一眼。
晏清源在身后悠悠笑道:“秀秀,给卢主薄斟酒,摆箸,卢主薄,总该给美人一个面子罢?请坐。”说着见卢静面上迟疑一瞬,终缓缓走过来入座,归菀强忍泪目,在他跟前跪了,险些洒了酒,又将木箸摆在他眼前,卢静看她这番动作,不过片刻功夫,却觉过了十数冬夏般漫长。
他这几日被折磨得很,死不了,睡不得,本欲借此机会,再痛快骂一次晏清源,便当面咬舌自尽了,不想竟见着了归菀!
“我记得南梁有豪族子弟,以家妓待客,劝酒不成,便要拉出去砍了,卢主薄,可有这么个典故?”晏清源扬眉笑问,卢静面色倏地变了,一时唇角蠕动,半日竟未吐出一个字,晏清源便舒舒服服往凭几一靠,眼角扫了归菀,“秀秀,今日你性命就捏在我这贵客手里,还不快求求他?”
归菀无声凝望卢静,咬唇低语:“请主薄饮……”卢静忽转向晏清源,冷笑不止:“晏清源,你猪狗不如,某断不会遂你的意!你虽是半个汉人,却从不知衣冠礼教,便是我江东子弟杀妓待客,也好过你这种与母乱/伦的野蛮竖子!”说罢仰面饮尽斛中清酒,又提筷兀自吃了起来。
果然还要占口舌便宜,晏清源心底嗤笑,丝毫没有同他计较的意思,却吩咐归菀道:
“你先下去罢。”
说着喊进那罗延,一个眼神丢开,那罗延便心领神会,扭头掀了帐子去了。
归菀停在帐口,掌心已渗的全是汗,暗暗拭了眼角,磨蹭不走欲要等一等,看能不能听来里头只言片语的,见那罗延兴冲冲兜头出来,惊得忙垂首低眉,倒像是自己做了暗事,那罗延眼神一闪,笑了两声:
“秀秀姑娘,走吧,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她恋恋不舍朝大帐回看,卢伯伯的影子被风刮得贴在帐上,一摇一摆,像极了皮影,飘飘渺渺,虚虚实实,竟一点也不真切了。
帐内卢静待归菀一出,立马停了动作,晏清源哂笑一声,双脚一抬,胡靴踩在案上,他便有一搭没一搭叩着鞭柄皱眉看着卢静:
“果然还是故人面子大,怎么,愿不愿意降我?”
卢静闻言,登时动心骇目,却很快掩了,揪住他后半句反唇相讥:“某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怎敢惹大将军的眼?”
晏清源一双不见波澜的眼睛,微笑看着卢静:“第一,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陆士衡的女儿,不是么?”
卢静只觉一声惊雷劈了下来,身子一晃,却仍是不肯信,勉强否认了:“他就一个儿子还死在了你们手里,哪来的女儿?”
晏清源皱眉摇了摇头:“卢主薄不光没脑子,记性也坏,你降我,我本还真不乐意收的。”说着丢过来一卷竹简,卢静迟疑俯身捡了,入目的正是《尚书》中所缺三篇文字--《傅说之命》,一时心底彻底凉透,整座寿春城,甚至整个江左,也皆知陆家存着一批珍贵古籍,本存于会稽故居,因久守寿春,妻女俱随,这些东西便也渡江运来。晏清源在北朝,礼遇汉官,附庸风雅,大兴文学,以调同鲜卑勋贵矛盾。他知晓这样的传闻并不稀奇,声音便哑了下来:
“晏清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不重要,”晏清源笑如尖刀,“要看卢主薄接下来是什么意思,愿意按我说的做,事后我就放人,不愿意的话,”晏清源意味深长看了看他,“你说,明日攻城,我将陆士衡的女儿扒光了,绑在马背上,先由着我大魏将士尽情发、泄,再拿来祭旗,寿春城上的男人们看了,会不会艳羡得很?他们认得陆小姐罢?”
晏清源这双眼睛,幽幽的黑,语气却如话家常,卢静整个头颅轰然被斧头劈开一样炸了,苍白的面上顿时涨作紫红,指着晏清源,似是惊骇到极处,半日,方切齿骂出:
“晏清源,你禽、兽不如!”
懒得同他纠缠,晏清源冷了脸,一双眼睛开始闪烁淬毒的星火:
“降,还是不降?”




乱臣 9.水龙吟(9)
外头秋风肆虐,归菀被困在营帐,那罗延漆黑的身影就在帐外相候,时不时走动两步,那影子便斜过来一些,又很快漫了过去。
晏清源到底找卢伯伯做什么?要杀他?不会,不会,要杀早就杀了,归菀脸上血色又褪去几分,出了会神,毫无头绪,忽想起晏清源还的东西,因事发仓促,颠簸了一路,她尚未清点,忙蹲下身子开箱验书。
箱中物仍是照先前摆放,归菀生疑,没被动过么?转念想北朝人自不懂这典籍价值,不过拿此当废物而已,定是打开了,觉得索然无味,这才未曾乱翻乱找,她微微松口气,暗自庆幸:亏得他们什么也不懂。
正要重装合箱,本该在箱底的孔传本《说命》竟不在其间!归菀心头一阵紧似一阵,除了母亲的遗物,这便是全箱最珍贵难得的典籍了,是自己跌落马车时便丢失了?还是晏清源有意扣留?自入了魏军大帐,今日是第一次重见此物,归菀一时无从决断,想了想,悄悄拈起帘子,透过一线光,见那罗延竟坐了下来。
四下里,除却巡夜士兵手持的火把发出嗤嗤燃烧之声,剩下的便是橐橐的脚步声,偶尔夹杂马儿“突突”的几声鼻息,更觉万籁寂寂。
他治军似乎也不差,归菀恨恨想道,忙收了思绪。
待轻手轻脚甫一走出,那罗延身后似长了眼睛一般,猛地回头,笑眯眯问道:
“陆姑娘有什么要效劳的?”
归菀脸一热,微垂了眼帘,只觉卡在喉咙间的那句话格外让人憎恶,却不得不说:“我想见大将军,能劳烦你带我去么?”那罗延听她轻声细语的,柔柔软软,无端想到天上的云,身子立时酥了半边,暗道难怪世子爷这一回兴头久,舍不得放人。
“想见我们世子爷?”那罗延暧昧一笑,朝晏清源大帐方向张望了两眼,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可以带你去,不过世子爷愿不愿见你,恕在下难能保证。”
若能见到他,说不定卢伯伯也在,归菀很快又想到晏清源,人一时呆住,她有什么脸面再见到卢伯伯呀!如此煎熬了一路,临到帐前,等那罗延先进去,忽生悔意,倘若是晏清源有意私藏,她要求他么?不,她不要求他,最难的时候,她都咬牙绝不肯向他求饶。
如此思想,旋了旋脚尖,正要往回走,心中却又是一痛,是她脸面要紧,还是《说命》要紧?一时近之情怯,天人交战,就见帘子一掀,那罗延已出来冲她笑道:
“世子爷叫你进去。”
归菀觉得脸上凉凉地抽了一下,不知是为风,还是为帐子里的那个人。
晏清源见她低首进来,也不说话,远远离自己站了,眼神在归菀身上略略一转,他此刻心情正好,卷了两卷南梁舆图,扔回案头,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
归菀嗅到空气中有翰墨味儿,脑中却想道,他这样的人也会写字么?他认得字么?不觉微微蹙了眉头。
“大将军,”她定了定神,唇齿间辗转良久,方道出这个称呼,“我有事想请教,我主人的那口箱子中本有一卷战国竹简,可方才清点,却未曾再见,不知大将军可有见过?”
这大概是两人相识以来,她同自己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了,模样虽娇怯,话却问的一清二楚,不卑不亢,还是不愿失了礼节,有几分端庄的意思,晏清源再想她承、欢时模样,和此刻,异中有同,同中有异,腹底便再次滚过一阵麻麻的热意。
他取过竹简,扬了一扬:“是这个么?”
归菀抬首,目中掠过一丝欣喜,连日来一直动辄蒙上层层水雾的眼睛,竟璀璨如明珠,耀眼极了。
他兴致盎然地盯紧了这颗明珠:“好孩子,要怎么谢我?”归菀眸间的光彩,瞬间黯淡了,晏清源微觉可惜,摩挲着竹简,笑道:
“不如这样,你比我了解寿春城,不妨说说,这寿春到底怎么攻城,才能扬长避短,说的有用,我就将竹简给你?”
归菀一阵心惊肉跳,把一张本娇艳红润的樱唇又死死咬住了,半晌才低声回道:“我不懂这些事。”晏清源点了点头,好似失望,又似自语,“不懂啊,那我们来做你懂的事可好?”
他忽然起身,过来抱着她,直接往榻上一扔,窸窣解了腰带,归菀摔得后背疼,底下一股热流汩汩而下,不期而至,惊得她立时叫了起来:
“不要,我不要!”
“还没习惯?”晏清源余光瞥到舆图上,咫尺之布,山河落落,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建康岂非世间第一等美人?只等他去染、指,眼前澎湃激荡图像惹得他心火更旺,忍不住在她玉润的小耳垂上好一阵肆虐流连:
“会让你习惯的。”他低喘着就去扯她亵裤,这一回,力气比以往都要强劲猛烈,战前的亢奋被底下小人儿点得火海燎原,归菀终于哭了出来:
“我来癸水了……”
晏清源没工夫听她哭诉,只在她耳畔戏笑:“傻孩子,来癸水好啊,这样更方便进去。”归菀一个冷颤,极其绝望地捂住了双眼,再不肯泄出一声,身子忽被他抱着坐起,整个人似挑在他那灼烫事物上,晏清源掰开她双手,捏住下颚,摇了一摇,强命她低了头,头一回对她如此严厉:
“给我看着!”
话音方落,便毫无顾忌挺身一贯,归菀登时将脖颈仰到极致,眼中的朦胧流光再聚不到一点,身子便软绵绵地伏在了他肩头,她的长发如墨,凉滑似水,悉数铺到他臂弯里,晏清源微觉怪异,极力忍了片刻,抽身出来,果真一片血色,再看归菀,双唇泛白,犹如被泡到褪色的一枚玫瑰花瓣。
她的呼吸滚烫,只是生机全无,晏清源不由皱眉笑骂一句“没用”,却还是怜她柔弱,撩开两旁被冷汗打透的秀发,嘴唇在她耳畔轻语:
“睡吧,养足了精神好看我如何杀了你爹爹。”
南北对峙,雄霸一方的人主皆是招揽能人贤士之际,晏氏父子也不例外,不过实在强求不得的,不如杀掉作废。
东方翻出一线鱼肚白,晨曦正从无边夜色中慢慢挣脱开来,秋日的早晨,寒意扑面。
晏清源一身戎装,立于马背,以手遮额极目远眺:寿春城地势低洼,城墙只犹如巨鲸露于水面的一线脊背,而一到夜间,城池间点点灯火,又好似成了一汪漾着迷离光芒的碧波。
只要拿下寿春,淮河防线一破,慕容绍拖住襄阳,扬州也好,建康也好,给他一年半载,他就能率大军兵临石头城,一统南北,只在朝夕!
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世子爷看!”那罗延忽把千里眼递过来,兴奋大叫,“女墙上的是不是陆士衡!”
晏清源接过,往城头看去,“陆”字大旗下,当真立着一身穿银甲,弓箭随身,威风凛凛的武将,虽看不大清容貌,却自有大将之风,当是陆士衡无疑,果然仪表不俗,才生的出那样标致的女儿,晏清源一笑:
“先把卢静给我拉上来!”
语音刚落,就有两人将卢静带到大军阵前,晏清源远远给他一记眼神,警告的意味明显,卢静的身躯被第一缕晨光裹住,他消瘦得厉害,此刻好不易站定,面上枯似尸骨,两眼空茫茫地看着寿春城。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后,卢静呼吸滞住,眼睛动也不动盯着墙头“陆”字大旗。
晏清源扯着辔头,在原地悠然打转,马鞭指向那罗延:
“他没多少气力,你卯足了劲给我念出来!”
那罗延腰背顿挺,面上一凛:“是!”说着笑呵呵展开一张信笺,跃至高处,冲对面墙头上陆士衡摇了两摇:
“前寿春主薄卢静给陆将军您的劝降书!”
这一吼犹如霹雳破空,极具声势,震得对面墙头梁兵又是错愕,又是气恨,见魏军持盾蓄势,这边搭箭拉弓也无济于事,徒然浪费器具,其间几人,看着陆士衡忍不住急道:
“将军!主薄他降了晏清源!”
陆士衡面上几无表情,只嘴角肌肉动了两下,一口回绝:“卢静之不是这种人,定有难言之隐,为形势所逼,晏清源正是为乱我军心,莫要上了他的当!”
“静顿首陆将军足下!今见将军别来无恙,幸甚幸甚!将军才为世出,昔者控弦百万,名扬江左,何其壮也!
然国家无道,君王昏聩,又有浮云翳日,小人当道,将军困守孤城久矣,建康无一兵一卒援之,只在诸子相争,挑其内讧,无视国家黎庶。今大魏旗鼓相望,埃尘相接,势如沃雪,可蹈汤火,其势实难拒也!
夫明者去危就安,智者转祸为福。将军今如鱼游於沸鼎之中,燕巢於飞幕之上,当开从善之门,决改先迷之路,君缘何空使兄弟子侄,足首异门,垂发戴白,同之涂炭?想君早励良规,自求多福,亦念苍生,若能卷甲来朝,当保其禄位,全其功名,若遂不改,方思仆言。聊布往怀,君其详之。卢静顿首!”
一篇文章被那罗延读得抑扬顿挫,情理兼得,却早听得寿春城头众将心火乱窜,顾知卿因早年做过一方太守,亦有守城经验,此刻就在陆士衡身侧,随即破口回骂:
“卢静之,你这个没骨气的!日后有何颜面见你先人?!还不赶紧了断!”
卢静面上极是羞愧,转头便流了两行清泪,心底直念道将军你千万别怪我,待确保菀儿媛华无事平安后,我卢某人再面南了断!
因遵晏清源安排,那罗延可谓使尽了全身的劲,拿腔捏调的,此刻命人带走卢静,重回晏清源身边,抖着事先预备的这篇《与陆士衡书》:“卢主薄好文采呢!”晏清源面上淡淡的,看也不看一眼,“差强人意罢,给我往寿春城头射过去,好叫陆士衡一辨真伪!”
说着听对面顾知卿不骂了,悄无声息的,晏清源重拿了千里眼,对准城头,见陆士衡正同身侧几个副将似在交谈着什么,场面略有骚动,却没什么令人欣喜的大水花,他本意在于诱引陆士衡放了吊桥,遣出个先锋军,冲过来一怒突围,或是能引得他人降了,此刻见动静不大,副将魏平犹疑问道:
“看来陆士衡稳住了军心,搭云梯吗?”
晏清源摇首,略一思索,朝那罗延示意,那罗延转身便把归菀给推了上来,魏平正纳罕,一抬头,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来到眼前,模样极好,只是嘴里被塞了团东西,定睛一看,竟是条男人的亵裤,魏平想也不用想,知道是晏清源的,轻咳了声,干笑看着他:
“大将军这是要?”
晏清源目不转睛只管打量着归菀,哼笑一声,毫不迟疑将其上襦撕开,一把扯尽丢了,大片雪肤登时露出来,归菀身上只余一件亵衣,冷风吹上来,肌肤早浮起层层细密颗粒,她叫也叫不出,一双眼睛立时变得通红,身子一晃,已被晏清源持鞭卷上马背,正落他怀中。




乱臣 10.水龙吟(10)
“来人!把这个东西给陆士衡送到城下,告诉他,他女儿的滋味我夜夜品尝,好的很,他若降了,我倒认他这个丈人,若是不降,我这就当着他的面让大军把他女儿尝个遍,直到人死了为止!”
语音一落,周遭视线立刻围了上来,晏清源眼角微微一扫,众人又都识相偏过头去,而那罗延则见机把几件留有欢、爱痕迹的亵衣全都给揉作一团,交给信使:“听见了没?世子爷的每一个字都得带到!”
信使高声应了话,胸有成竹地去了。
魏平一时还不能回神,眼见信使所擎的旗子远去,才堪堪大悟道:“大将军是想不费一兵一卒破了寿春城?!这个是陆士衡的女儿!”说着大喜看向那罗延:“大将军妙计啊!”
那罗延得意一笑,嘻嘻答了句“自然!魏将军是聪明人呐!”
四下一顾,正迎上已然呆住的晏九云,见他眉头越锁越紧,一张俊脸,浑然没半点高兴的意思,倒也没半点难过的样子,竟是茫茫然不太懂的模样,忙瞪了瞪他,又努努嘴看向晏清源。
晏清源此刻没工夫搭理他们,正笼着归菀,不让她张牙舞爪地挣扎扭动,咬上耳垂冷笑道:
“我的好菀儿,你再敢动一动,马上把你扔男人堆里去,到时看你还动不动得了?”
归菀身子一僵,犹如被一股巨力抛到了空中又狠狠摔下,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几时知道的自己身份!他定是要拿自己要挟爹爹!她脑子飞速旋转起来,身子却颤得厉害,不知是冷是怕,是惊是恨,晏清源将她箍紧了,此刻仍不忘抵着她粉致光滑的肩头,还没启口,忽听晏九云弱弱提了一句:
“大将军,末将觉得,觉得这样拿一个弱女子……”他一时寻不出合适措辞,只觉不大对,尤其看到归菀一截粉莹莹肌肤还露在外头。
晏清源无谓一笑,眯了眼朝寿春城头望去,估摸着信使差不多该到了,这才掉头看晏九云,目光犹如锋锐无比的薄刃:
“接着说。”
晏九云闻声背上过了遍冷子,讪讪看他:“末将不敢……”
“知道不敢就好!”晏清源厉喝一声,“不准你到前头来,回中军大帐!”见他登时换作委屈面孔,也不理会,仍聚精会神等着寿春城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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