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猛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月
水中阻力很大,水流复杂,屏住呼吸时,身体的肌肉和血液都会发生变化,这对他掌握各种微妙的影响有着极大的好处,苦练了整整一年,他已能在水底的黑暗中一箭射穿三十步外的游鱼。
郭宋抹去脸上的水笑道:“明天就要南下了,你们怎么不回去收拾东西?”
“是酋长让我们来的,有客人找你。”
不用说,一定是白亭守捉的赵腾蛟来找自己,他的客人除了唐军外没有别人。
白亭守捉位于东面五十里外,在白亭海南面,平时有五百驻军,但到了冬天就会收缩成两百人,郭宋之所以认识他们,其实也是一次意外。
去年春天,十几名唐军来黑山部落买羊,无意中发现了正在练箭的郭宋,他们见郭宋双手各持一块三十斤重的生铁,用拉弓姿势站了一个时辰,简直就是雕像,双臂更是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十几名唐军跑回去报告,守捉使赵腾蛟不相信,亲自跑来查看,也亲眼目睹了郭宋骑马疾奔,在百步外射灭香头火的神箭,令他叹为观止,几次劝说郭宋从军,都被他一口回绝,赵腾蛟最终死了心,不过从此他们倒也交上了朋友。
郭宋让几个孩子先回去,他上岸用布将身体擦干,穿上道袍,他今年十七岁了,这三年他身体得到了肉食的充分滋养,身高已长到一米八五,高大健壮,他相貌变化倒不大,但脸上轮廓更加明显,目光也更加深沉,一只狮子鼻极富特色。
他计划再练几个月,就该启程返回崆峒山了。
郭宋向天空打了个连续唿哨,天空回鸣一声,猛子这三年在河西走廊上过得极为滋润,有同类伴飞,有雪山草地,有广阔的湖泊,还有敬仰它的牧民,食物充足,使郭宋有点担心,猛子还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崆峒山。
有时候猛子会离去一两天,然后又回来,郭宋也渐渐习惯了短暂的分离。
而且一人一鹰十分默契,猛子能明白郭宋各种唿哨的意思,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一吹唿哨就飞下来。
比如刚才,郭宋连续两个唿哨,就是告诉猛子,自己要回营地了。
郭宋翻身上马,催马向营地奔去,马鞍上的铁剑依旧是师父找铁匠给打造的粗铁剑,唐军倒是有横刀,可惜都太轻,不适合他,还是师父送他这柄二十余斤的粗铁剑趁手一点,打磨锋利就行了。
不多时,郭宋回到了营地,这段时间牧民们都集中住在一起,大家都在忙碌地收拾帐篷和各种物品,已经下了初雪,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郭宋!”
喊他的是英姑,三年前郭宋救下的妇人,她又怀了身孕,准备生老四了。
郭宋快步走上前,“英姑,东西收拾好了吗?”
英姑眼睛有点红,她知道郭宋要回陇右,这一别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英姑,你又哭了,我不是说了吗?我还会再来的,一两年后就来,黑延大哥的烤肉我可怀念得很。”
英姑连忙擦去眼角泪水笑道:“我不哭了,我告诉你,我放了两袋肉干和奶酒在你的大帐里,你的茶砖还有不少,我就不送给你了。”
茶砖是牧民家的一大开销,郭宋已经离不开喝浓茶,上个月赵守捉送给他二十斤,够他吃几个月了,另外盐也不缺,部落每年都会派人去青海湖茶卡背盐,那边简直就是盐的世界。
郭宋连忙道:“茶砖我留几斤就行了,剩下英姑拿走,要不然扔了可惜。”
“那好吧!给你留五斤,剩下的我都拿走了。”
他们就像一家人,也没有那么多客气。
郭宋来到酋长大帐,挑开帐帘,低头走了进去。
大帐里十分暖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奶茶味,大帐中间的茶吊里正在煮茶,酋长蒲罗善身边坐着一名唐军将领。
此人就是白亭守捉使赵腾蛟,年约二十七八岁,体格高大魁梧,满脸虬须,性格十分豪爽,他出身京城望族,祖先便是关陇八柱国之一的赵贵。
关陇贵族已经渐渐没落了,但他父亲赵关山在安史之乱中表现出色,加上他及时支持李隆基的夺门之变,被封为左监门卫大将军,家道有复兴之相。
“赵大哥怎么来了?”
郭宋在火堆前盘腿坐下,向酋长合掌行一礼。
赵腾蛟笑道:“说你是个假道士还不承认,居然行和尚礼,赶紧脱掉道袍随我去军队,我让你当旅帅。”
唐军十人一火,五火为一队,两队为一旅,首领就是旅帅,相当于小连长。
郭宋撇撇嘴道:“我行合掌礼是因为黑山部落信奉佛教,和我自己的身份无关,再说你自己都要调回京城了,还在这里挖个大坑给我。”
“让你从军居然是替你挖坑,我无话可说了。”
赵腾蛟指指郭宋,心中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有那么好的骑射本事居然不从军,简直是暴敛天物。
“我过来其实不是找你的,我是提醒酋长迁移牧场时当心点,沙陀人这几个月有点蠢蠢欲动,有南下的迹象,别遭遇到他们的前锋探哨。”
郭宋立刻想到了三年前遭遇的马匪,那分明就是沙陀人的探哨,这几年沙陀探哨越来越猖獗了,常常袭击汉民和羌民部落。
“赵大哥,现在是冬天了,沙陀人会在冬天南下?”
“一般不会,不过也难说,他们会绕过张掖城袭击唐军的补给线,去年十二月就发生一起,被烧毁了几千石粮食。”
“那唐军要不要向张掖增兵?”
“有可能会增兵,但最快也要到明年春天,估计再过一个月,河西走廊就要下大雪封路了,郭宋,一旦大雪封路,你还能回崆峒山?”
郭宋笑了笑,“我打算明年二月回去,那时开始消融积雪了。”
“随便你吧!日子难过的话,就来白亭军城,我们那里给养充足。”





猛卒 第四十章 不速之客
次日一早,郭宋将黑山部落送出了十几里,这才独自骑马返回营帐,他的营帐昨天搬去了湖边,湖边只有这一顶孤零零的半旧营帐。
郭宋走进自己大帐,地上铺着羊皮,是英姑给他铺的,晚上他就能直接躺在羊皮上睡觉。
中间是火塘,用青石砌成一圈,在火塘内烧柴,也可以在上面烧烤羊肉,火塘上有一个很大的木架子,中间横棍上吊一只陶壶,羌人叫做茶吊子,煮茶用的。
大帐内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口用木头制作的粗陋大箱子,和一只用作桌子的大树桩子,还有几个粗瓷大碗。
大箱子堆放着几十斤肉干,旁边还有两大罐子马奶酒和一坛子奶酪,角落还有一堆茶砖。
郭宋把火点燃,去湖里装了大半壶水,掰下一小块茶砖放进茶壶里,又放了一把干紫苏和一撮盐,再放两块奶酪。
唐朝文人雅士和高官权贵们喝茶一般是煎茶,非常讲究水、茶具和火候,但对下层百姓和边疆百姓而言,喝酒就不叫喝茶,而叫吃茶,放香料和盐一起煮,最后要连茶叶一起吃掉,羌人做法也大同小异,只是茶具比较粗陋,另外还要放点奶酪,做成奶茶。
郭宋和羌人呆了三年,习惯了英姑煮的奶茶,还有马奶酒,很冲很烈很腥,他也能喝下五斤不醉,只是他虽然能喝,但并不代表他喜欢,他还是喜欢汉人的米酒和葡萄酒,可惜这里没有。
只片刻,茶吊子里热气腾腾,奶茶香味扑鼻,他用木棍慢慢搅拌,最后倒入一只大竹筒里,这就是他的茶杯了。
英姑留给他的肉干是干粮,出门在外吃的,郭宋自己烤了两条鱼。
郭宋很快吃完了烤鱼,将竹筒中的奶茶一饮而尽,灭了火,他拾起弓箭战刀快步出帐了。
帐外寒风凛冽,天地间一片苍茫,整个休屠湖畔只有他一人一马一鹰,郭宋翻身上马,向他十几里外的练箭场疾奔而去。
.........
黑山部走了十天后,一场暴风雪席卷休屠湖,夜里寒风呼啸,发出可怕的咆哮声,大帐被吹得吱嘎嘎作响,仿佛随时会被暴风雪卷走。
大帐内火光忽亮忽暗,郭宋哼着小曲,飞快在火上烤鱼,茶吊子里的奶茶煮的咕噜噜直响,大帐内笼罩着浓郁的奶香味。
他的战马也在大帐内,静静地吃着干草,偶然喝一口融化的雪水。
木箱子上站着鹰雕猛子,它头顶上有两根长长黑羽冠,格外醒目,它正在闭目睡觉,偶然微微睁开眼,眼中会露出一种不屑的神情,仿佛很瞧不起郭宋吃鱼的方法,浪费了新鲜甘甜的鱼肉。
这时,郭宋忽然停住了手,他凝神细听,刚才他分明听到了马匹的嘶鸣声,然后再细听,声音却没有了。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猛子,“喂!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
猛子闭上眼,头钻进羽毛里,懒得理睬他了。
“应该是我听错了吧!这种恶劣的天气,谁会出来?”
郭宋自嘲地笑了笑。
很快,他吃饱喝足,倒在羊皮上,不久便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天空传来了猛子的鸣叫声,盘腿打坐了近一个时辰的郭宋睁开了眼睛。
郭宋牵马走出大帐,外面还下着细细的小雪,但风已经停了,积雪足有半尺厚,整个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苍茫,颇有一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豁达,但内心深处,也有一种难以排遣的孤独。
今天是水下练箭,郭宋大部分时候都选择湖北岸下水,那边水草多,干扰多,鱼也多。
郭宋骑马绕过休屠湖,来到湖北岸。
他脱去道袍,浑身只穿一条短裤,赤着脚走到冰面上,去年最寒冷之时,冰层足有两尺厚,现在厚度只有半尺左右。
他猛地一剑刺入冰层中,运力在冰层上切了一个半径两米的大圆圈,然后猛地一跺脚,被切下的圆冰顿时四分五裂。
郭宋将一块重达百斤的大石抛进湖中,身体一沉,滑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没有阳光,深达五米的湖底一片漆黑。
郭宋用脚勾住百斤大石,整个身体就静静悬在水中,他闭着眼睛,感受着水流和各种触摸他身体水中之物,有鱼、有水蛇,还有一些细细长长触角,或许是水草,也或许是别的什么生物。
但他感觉不到危险,这是一个十分宁静的水下世界。
一条至少四五斤重的大鱼触摸他的手臂后,向东北方向游去。
郭宋立刻张弓搭箭,在水下拉满了弓,一箭射出去,那条鱼已经游到二十几步外,它忽然感觉到什么,尾巴一摆,刚要转个方向,‘噗’的一声,箭已射穿了它的身体。
郭宋已经水底呆了一炷香,即将要到他屏息的极限。
他脚一松,身体便迅速向上浮去.......
休屠湖北面的鱼确实比南面多,一个上午他便收获了十二条大鱼,最小的一条鲫鱼也有两斤重,收获颇丰。
郭宋将鱼堆在冰面上,含指吹了个唿哨,招呼猛子下来享受。
不料,猛子没有下来,郭宋微微一怔,这还是第一次,他眯眼睛在天空寻找,隐隐看见猛子在湖南岸上空盘旋。
“出了什么事?”
郭宋连忙穿上鞋袜和道袍,换了条干短裤,翻身上马,向湖南岸催马疾奔而去。
距离大帐还一百余步时,郭宋忽然勒住战马,地上竟然有凌乱的马蹄印,有人来过了。
他立刻翻身下马,拔剑在手,一步一步向自己的大帐走去。
离大帐还有十几步,他停住了脚步,只见大片凌乱的马蹄印向东面走了,郭宋站着又聆听片刻,确定大帐内没有动静,这才上前用剑挑开帐帘。
他的大帐内一片狼藉,铺在地上的羊皮不见了,陶茶壶被摔成碎片,木架子也被斩成几段,火塘内保留的火星完全熄灭,还隐隐有尿骚气息。
他的大箱子被倾翻在地上,肉干、马奶酒、奶酪和茶砖统统不见了,被人洗劫一空,除了这顶大帐,他什么都没有了。
一股怒气在郭宋胸膛里升起,这肯定不是牧民干的,那又会是谁?淘金客,河西走廊有不少淘砂金的汉民,常常偷牧民的羊,名声很臭,难道会是他们?
这时,外面传来猛子的鸣叫声,郭宋转身冲出大帐,只见猛子在东南方向十几里外的天空盘旋,郭宋立刻意识到,洗劫他大帐的人就在那里。
郭宋的眼睛里可揉不得半点砂子,就算是淘金客,他也要这些人付出代价。
...........
东南方向十几里外就是黑山,黑山不高,最高处也只有百丈,宽有两里左右,由西向东绵长四十余里,山中森林茂密,沟壑众多,是个打猎的好去处。
郭宋立马藏在一棵大树后,皑皑雪原上,他看见了数里外的十几个黑衣人,正骑着马向山上而去。
这些黑衣人让郭宋猛地想起了三年前的马匪,或许已经不是那十几个人了,但一种强烈的感觉告诉他,恐怕是冤家路窄。
他担心猛子有失,打个呼哨,几里外人听不到,鹰却能听见,猛子盘旋一圈便飞走了。
.........
天已经黑尽,雪终于停了,但天空依旧在黑山深处的一座山坳内,一堆火烧得正旺,十几个黑衣人围坐在火堆旁喝酒,火上烤着獐子和几只松鸡。
“没想到今天运气不错,居然搞到了马奶酒,可惜帐里没有女人,遗憾啊!”
“你这混蛋别整天想女人,三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光着屁股逃走,把沙陀勇士的脸都丢尽了。”
首领狠狠训斥一番,刚才的沙陀人不吭声。
他看了一圈众人又道:“今天遇到的大帐,应该是黑山部留下来看守牧场的牧民,我们的踪迹已暴露,不能留活口,明天一早去把他杀了。”
就在山坳上方的一棵大树上,郭宋慢慢捏紧了手中剑,就是三年前那群马匪,不!是沙陀军探子。
对方说的是草原通用的铁勒语,很多羌民都会说,郭宋也学了不少,大部分能听懂,只是郭宋心中有点奇怪,很快就要大雪封路了,这些沙陀军探子出现在休屠湖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唐军?
除了白亭守捉的唐军外,他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
他又凝神继续听下去。




猛卒 第四十一章 军机泄露
沙陀军队一共分三等,第三等叫做白帐骑兵,身着白披风,属于普通士兵,在沙陀军中人数最多,第二等叫黑帐弓骑兵,他们人数只有白帐士兵的十分之一,擅长骑射,属于沙陀精锐之军,一般担任探子等重要职务,系黑披风。
还有一种是火帐铁骑兵,他们是精锐中的精锐,只有五百人,不仅骑射厉害,武艺也十分高强,他们是可汗的护卫,一般不参加战争,特点是住红色大帐,披锁子甲,系火红披风。
郭宋遇到这支黑衣骑兵正是沙陀军河西都督派出的探哨队之一,他们属于沙陀黑帐弓骑兵,当然是沙陀军的精锐。
首领叫做默哥,是一名百夫长,他的额头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正是三年前猛子给他留下的纪念。
百夫长喝了口奶酒,沉吟片刻道:“那只鹰有点古怪!”
“首领,是你对鹰太敏感了吧!现在天寒地冻,鸟雀绝迹,苍鹰无处觅食,看见我们,它肯定想找到一点残羹剩炙,后来它不是飞走了吗?”
“话虽这样说,但我们还是要小心,晚上大家轮流当值,不准都睡觉。”
众人嘟嘟囔囔抱怨几句,其中一人又问道:“首领,都督怎么会对白亭守捉有兴趣?最多几百人,填牙缝都不够。”
“你懂个屁,都督谋略不是你这种小人物能问的,闭嘴吧!”
“我是不配问,但马上要大雪封路了,我们若不赶回去,会困死在这里的,要不是今天搞到几张羊皮,今晚非冻出病来不可。”
士兵的抱怨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几个人都问道:“首领,六子说得有道理,马上要大雪封路了,这时候派我们出来,确实有点不近情理。”
百夫长见众人都有不满之色,只得叹口气道:“正因为大雪封路,唐军才想不到我们会来,都督率军突袭白亭守捉,唐军一个都跑不掉。”
“啊!都督要率军过来吗?”众人大吃一惊,纷纷问道。
百夫长点点头,“都督尾随我们出兵,现在离我们应该不远了。”
郭宋悄悄收起剑,他改变主意了,暂时饶过这帮龟孙子,不能打草惊蛇,他现在必须立刻去通知赵腾蛟。
.........
白亭守捉位于白亭海南岸,是一座很小的军城,守捉是唐朝守卫边疆的重要军事机构,它的级别比军要低一点,驻军较少,三百到上千人不等。
白亭守捉的驻军标准是五百人,只是因为寒冬到来,给养不便,才减少戍守士兵,冬天是两百人。
军城周长最多只有五里,城墙高一丈八尺,相当于两层楼高,修建得相当坚固,城内有军营、仓库、病房,还一个安抚所,实际上就是军妓,一般都是发配到边疆的重罪女子。
夜里三更时分,郭宋奔到了城下,他对城头大喊道:“可有值夜者?”
他连喊几声,上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下面是谁,在鬼喊什么?”
“我是黑山部的郭宋,要见赵守捉。”
“哟!是郭仙长,小人失礼了,稍等片刻,小人立刻去禀报。”
郭宋的名字在白亭守捉城人人皆知,都知道黑山部落隐藏着一个世外高人。
军城夜不开城门,这是规矩,守门士兵不敢开门,连忙跑去禀报赵腾蛟,过了好一会儿,赵腾蛟才穿一身常服出来。
“老弟,想通了是不是?特来投奔老哥!”
郭宋没好气道:“若不是沙陀军队马上来袭击你们,我会跑这一趟?”
“不可能,这个季节,除非他们疯了!”
“正因为你不相信,所以他们才会来。”
赵腾蛟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他连忙道:“快开城门!”
军城门开启,郭宋催马奔了进去。
不多时,守捉官房灯亮了,副守捉张森也被叫醒,匆匆赶来。
郭宋便将他今天营帐被洗劫,他夜听沙陀探子谈话之事说了一遍。
赵腾蛟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举着油灯在地图上仔细查看,半晌道:“如果真是朱邪未明亲自率军过来,那他的目标一定还是张掖城。”
张森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基层将领,他沉思片刻道:“会不会是围城打援?”
赵腾蛟一拍大腿,“你说得太对了,我说朱邪未明怎么会看上白亭守捉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若只率领几百人杀来,李都督一定会率军来包围他、活捉他。
而沙陀人在半路必然埋伏有重兵,只要截断李都督的退路,唐军就只能向凉州撤退,张掖城也就不战而降了。”
郭宋暗暗佩服这些底层唐将,作战经验丰富,并非无能之辈,他们一下子就猜到了沙陀军主将的谋略。
“赵大哥,这个朱邪未明是何许人,会这么重要?”
“呵呵!这个朱邪未明是沙陀可汗朱邪金顶同父异母的弟弟,官拜河西都督,四年前他率军在大斗拔谷大败吐谷浑军,据说以后要继位沙陀可汗,你说他重不重要?”
“所以他把自己当做一个巨大的诱饵。”
“是啊!若能抓到他,至少能官升三级,赏银万两,没几个人能抵挡住这个诱惑。”
赵腾蛟立刻对张森道:“立刻派人去通知李都督,这是个陷阱,不可踏入!”
“没有援军,我们怎么办?”张森担忧问道。
赵腾蛟低头想了想,“如果对方军队不超千人,我们就硬扛,如果在千人以上,那我们立刻向凉州撤退,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郭宋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派兵忙碌,忙完了一通,赵腾蛟才忽然想起旁边的郭宋,他连忙歉然道:“抱歉!抱歉!忙起来就把老弟给忘了,多谢你送信,我会给你重赏。”
他连忙令人拿来五十两银子,郭宋不客气地收下了,他在英姑家住了三年,吃掉他们家一半的羊,这点银子正好补偿给他们。
“赵大哥,我还想问一问,那支沙陀探子还有用吗?”
赵腾蛟一愣,“你想做什么?”
郭宋冷冷道:“我和他们有宿怨,想和他们算一笔帐。”
“我劝你不要冲动,他们有十几人,你才一人,会吃大亏的。”
“大哥只要告诉我,他们还有没有用?”
赵腾蛟想了想道:“如果真想他们说的那样,朱邪未明马上就到,那他们暴露也无妨。”
郭宋点点头,转身便快步离去,赵腾蛟还想再劝他,郭宋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腾蛟望着他背影走远,不由暗暗叹口气,这小子不为自己所用,太可惜了!
.........
郭宋赶回自己帐篷时,天还没有亮,对方还没有来过的痕迹,他听得很清楚,对方要来杀他灭口,就不知会来几人?
他将马匹藏在大柳树下,那边有几块大石,可以挡住战马。
郭宋自己则盘腿坐在大柳树上,树上厚厚的积雪遮挡住了他,他后背箭壶,手执骑弓,耐心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大柳树距离大帐约三十几步,监控四周的情形。
天色蒙蒙亮,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只见四个小黑点正向这边疾奔而来,片刻奔近,正是昨晚那群黑衣沙陀人,为首之人就是当初光屁股逃跑那个,郭宋昨晚记下了他的面容。
四人颇有作战经验,立刻从四面包围大帐,郭宋冷笑一声,从后背抽出一支箭,站在大树上,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去。
1...1415161718...49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