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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月
左边有二十几家摊铺,卖的全是域外商品。
郭宋倒有几分兴趣,便信步走了过去。
商铺主人几乎都是粟特人,卖的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一张上等的波斯羊毛地毯开价五十贯钱,讲讲价,四十贯钱应该能拿下,可惜他用不着。
这时,郭宋在一家卖宝石的小摊上停下,郭宋前世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石头,这种嗜好继续带到了唐朝。
小摊上摆满了各种低档宝石,布哈拉和撒马尔罕的红蓝宝石,波斯的绿松石和青金石,吐火罗的黄玉和玉髓,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宝石。
数量虽然多,但品相都很不好,就像矿山上挑剩下,论斤卖那种。
郭宋眼力过人,他从一大堆绿松石中发现了一颗异常纯净的上品绿松石,托在手心看了看,外形呈卵状,大小如一颗枣子,绿得让他眼睛都沉醉了。
“这颗绿松石多少钱?”
郭宋问完就后悔了,旁边木牌上明明写有价钱,每颗百文,这一问就多事了。
摊主也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粟特人,他立刻抢断道:“这一颗和其他不一样,是我不小心掉进去的,要一贯钱。”
“掌柜,你也好意思开价,我若不问你,一百文钱我就拿走了!”
摊主也有点难为情,讪讪道:“要不你再买一颗贵点的宝石,这颗上品绿松石就送你了。”
“要买多贵的宝石?”
摊主取出一个盒子,“这是三颗来自天竺的上品祖母绿,每颗十贯钱,你任买其中一颗,绿松石就算搭头。”
“掌柜算得精啊!”
郭宋忿忿道:“送一颗百文钱绿松石,我却失去了讨价还价的机会,这绿松石我不要了,祖母绿五贯钱卖给我一颗。”
郭宋嘴上说不要,但绿松石他却攥得紧紧的,这颗绿松石他着实喜欢,不想再还给掌柜了。
摊主看出了郭宋的不舍,笑眯眯道:“这颗绿松石比上品还要好,堪称极品,我至少要卖三贯钱,但确实是我看走眼,我也不赖帐,我还是送给你,但祖母绿最低八贯钱,我等于让了你五贯钱,公子,我从撒马尔罕过来不容易,你总得让我赚点路费吧!”
对方还价不算狠,更关键他不用担心买到假货,郭宋又打开盒子看了看三颗祖母绿,我去,三颗歪瓜裂枣,上面布满杂质和裂痕。
想想也对,他在地摊上能买到号称宝石之王的祖母绿?就算是在唐朝,那也是权贵们把玩的珍宝。
等一等!郭宋忽然发现了什么。
其中一颗祖母绿虽然布满杂质和裂痕,但杂质和裂痕主要在外面,里面的芯却很纯净,他心中迅速估算,至少要切掉四分之三,最后得到的纯净祖母绿大概有麻雀蛋大小。
可就算缩小一大半,但那也是上品祖母绿啊!
郭宋心中怦怦直跳,他故意挑拣半天,嘴上还不饶,“你就没有品相好一点的祖母绿吗?这种破烂你也拿得出手!”
摊主咧咧嘴,要是有好的祖母绿,他还会在这里摆摊?
郭宋最后捡起那块祖母绿,很不甘地取出八两碎银子递给摊主,“算了,要不是我喜欢这块绿松石,这种破烂我才不买。”
“公子有眼力,买下绝对不亏,你去一趟长安就知道自己赚大了。”
‘赚你个头,能赚大钱你怎么不去长安卖?’
郭宋腹诽两句,便把装有两颗宝石的盒子揣进怀中,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自己好像被坑了,走了两步,他忽然反应过来。
不对啊!刚才他明明说绿松石一贯钱,怎么又变成三贯钱了?那岂不是说,这颗祖母绿至少还能再压价两贯钱。
他狠狠瞪了摊主一眼,摊主却笑嘻嘻指了指头顶上一块牌子,郭宋抬头,只见牌上面写着:‘小本经营,概不退货!’
算了,千金难买心头好,那块绿松石他着实喜欢,祖母绿更是捡了一个小漏,想通这一点,郭宋便不再计较,转身走了。
又逛了片刻,他来到食品区,这里出售各种面饼,还有一堆堆水果,主要以白兰瓜和石榴最多。
就在这时,前方一个男子单手托着一只琉璃瓶快步走来,另一只手用衣襟捂着大半个脸,一双贼眼滴溜溜乱转。
果然来了,郭宋又好气又好笑,这混蛋是打算碰瓷吗?
男子忽然加速,狠狠向郭宋冲来,郭宋轻轻一闪身,但又不想这么放过他,脚在下面一钩。
“啊!”男子惨叫一声,身体飞了出去,一头重重撞在墙上。
幸亏是泥墙,否则他非一头撞死不可,饶是这样,男子还是撞得满头鲜血,人当场晕厥过去。
手中瓶子自然也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周围人纷纷围了上来,一边救治男子,一边指责郭宋横蛮不讲理。
郭宋倒想看看,这个男子最后怎么说,他负手站在一旁,耐心地着男子苏醒。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一个年轻女子高声斥责道:“你把人家伤成这样,就在一旁袖手旁观吗?”
不用回头郭宋也知道,又遇到那个好管闲事的段三娘了。
郭宋淡淡一笑,“段姑娘怎么知道是我伤他?”
“我亲眼看见的,你用脚钩了他一下!”段三娘怒视郭宋道。
“姑娘眼力倒不错,我和你打个赌吧!他若醒来,一定是要我赔他的东西,至于他伤得怎么样,倒不重要了。”
段三娘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男子终于苏醒,他忽然惨叫一声,“我的琉璃宝瓶啊!”
男子躺在地上大哭,“父老乡亲们,给我做主啊!打碎我心爱的宝瓶,还要打死我,汉人怎么不讲道理啊!”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讹诈你吗?”
段三娘寒着脸道:“这个市场上从来没有讹诈人的事情发生,这个粟特男子我认识他,他是兵器铺李安德的侄子安善,是个清白商人,身家不薄,他讹你有什么意义?”
“什么意义?”
郭宋冷笑一声,走上前道:“安爷是冲我这柄铁木剑来的吧!还没有死心?”
安善坐在地上,眼皮一翻道:“我不要你什么铁木剑,我这个宝瓶价值两百贯钱,你要赔我,还要向我赔礼道歉,否则我要去官府告你!”
这时,梁武走过来道:“你也肯定不会去告官,那我就成全你,就按照粟特人的规矩办吧!”
梁武来晚了一步,正好看见段三娘在斥责郭宋,他也明白过来,这是安家叔侄在谋郭宋的铁木剑呢!
周围人听说按照粟特人的规矩办,顿时鼓噪起来,安善就在等机会说这句话,既然对方主动提出来,那最好不过。
他立刻答应道:“既然你们不愿报官,那就按照粟特人的规矩办,梁爷,我们在兵器铺前面的空地上见!”
说完,他艰难地爬起身,捂着额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地上的碎瓶子也不要了。
段三娘眉头一皱,她也感觉有点不对,明明只是撞坏一个瓶子,怎么演变成双方赌斗了,难道这个粟特人真是在谋对方的铁木剑吗?
她俯身拾起瓶子,瓶子是比较昂贵的琉璃瓶,瓶身很薄,确实易碎,但地上是厚厚的沙土,要么完好无损,要么就摔得粉碎,怎么可能正好摔成两截,她看了看断口,断口整整齐齐,分明是用利刃切断的。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犯错了,但让她放下脸皮道歉,那也绝不可能,她忽然想起郭宋也用脚钩了安善一下。
‘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关本姑娘什么事?’
她终于找到一个自己无过的理由,调转马头便走了。
梁武瞥了一眼走远的段三娘,冷哼一声道:“你现在终于明白我为什么那样讨厌她了吧?整天自以为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郭宋淡然一笑,“有她在也好,我就不怕李安德输了赖账,她的好管闲事还是有一定利用价值的。”
梁武呆了一下,段三娘还有这种好处?
他想了想又对郭宋低声道:“既然李安德是想要你的铁木剑,我们索性将计就计,等会儿赌斗时,你拿我的剑做押注,把他的镔铁刀赢回来,让他偷鸡不着倒蚀一把米。”
郭宋摇摇头笑道:“用你的剑未必能引得出他的镔铁横刀,他们不是想要铁木剑吗?那就用铁木剑做彩头。”
“万一你的铁木剑丢了怎么办?那可是你师父留下的礼物。”
郭宋眼中杀机迸射,冷然道:“他最好有本事赢了我的铁木剑,否则他的贪心只会让他白白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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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的时间概念: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四刻,一刻有三盏茶,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为一念,算下来就是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一刻钟半小时,一盏茶十分钟,一炷香五分钟,一分就是一分钟,一弹指十秒,一刹那为一秒】





猛卒 第六十二章 粟特奴隶
粟特人常年奔波在经商的旅途上,大多成群结队,很多人都是拼货,也就是几人合买一份货物,这就很容易在最后利益分配时产生矛盾,双方各有道理,很难说谁对谁错。
为了解决这种矛盾,粟特人采取由长者来调解的方式,但如果连长者调解也失败,那么武力解决就不可避免了。
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粟特人想到了一个办法,双方可以各自聘请武士来比武,由获胜一方来决定利益分配。
然后双方的过节就算揭过,不准再继续纠缠。
这种以武力来解决矛盾的方法已经延续了数百年,早已成为粟特人解决矛盾的准则。
李安德想到的就是这个办法,让侄子无中生有制造矛盾,然后逼郭宋用粟特人的规矩来解决,以谋取郭宋的木剑。
如果一方追加赌注,那么另一方也需要跟进。
李安德高高举起镔铁横刀,对众人看热闹的人高声道:“各位,这个年轻一直想买我这把横刀,那我就把这把横刀作为比武的赌注压上,希望这位年轻人也拿出同等价值的赌注。”
李安德瞥了一眼郭宋,目光热切地盯着他身后的木剑,毫不客气道:“我认为,除了这个年轻人的铁木剑,别的物品都配不上我这把镔铁横刀。”
段三娘也出现在人群一角,她冷冷道:“你刚才还说用镔铁横刀加三百两银子换他的铁木剑,你说过的话随时可以改变吗?”
李安德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又笑道:“我当然不会耍赖,这样吧!若这位年轻人赢了我的武士,除了获得这柄镔铁横刀外,他还可以再得到三百两银子,或者你可以取走我兵器铺中的任何一件兵器。”
郭宋走上前淡淡笑道:“那就如你所愿!”
他把铁木剑高高举起,“你赢了我,这柄铁木剑就归你了。”
周围人一片窃窃私语,他们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如果这个年轻汉人输了,他难道不应该是赔礼道歉,再赔偿宝瓶吗?怎么变成了两人在争赌一柄木剑。
疑惑归疑惑,但只要两个当事人没有意见,他们也不会多事。
李安德笑眯了眼睛,回头喊道:“康保给我出来!”
只见从店铺后面满满走出一名身材极为彪壮的粟特男子,正是刚才在铁匠铺遇到的打铁大汉。
他穿上了一件短卦,布满伤疤的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李安德奸笑一声道:“你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了。”
他回头一指郭宋,恶狠狠道:“你只要今天比武赢了他,我就给你自由!”
康保眼睛慢慢亮了起来,目光锁住了郭宋,深邃的眼瞳中充满了对自由的渴盼,就仿佛极度干渴的沙漠旅人发现一泓清泉。
“让我来吧!”
梁武走出来对郭宋道:“这种比武不一定非本人出手。”
郭宋没想到李安德居然是让打铁铺遇到的神秘大汉出手,一时间,他心中充满好奇,这个大汉究竟是什么来历?
郭宋见梁武要出场,便一把拉住他,摇摇头道:“你不是此人的对手,连我也不一定赢得了他。”
梁武愕然,这个哑巴一样的粟特奴隶会是武学高手?
李安德唯恐夜长梦多,立刻高声宣布道:“双方不用兵器,倒地就算输,开始!”
……….
郭宋将木剑递给梁武,脱去外袍,里面是一身半旧的蓝色紧身武士服,他走上前,抱拳向康保行了一礼。
康保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但立刻又变得凝重起来,他向郭宋点点头,摆出了一个奇怪的进攻架势,双腿呈弓步,双拳合拢放在下巴下,身体略侧,目光犀利地盯着对方。
这个姿势让很多人都一头雾水,但郭宋却认出来,这分明是拳击的架势。
郭宋身体一闪,眨眼便到他面前,康保反应极快,拳头立刻如暴风骤雨般击向郭宋,这一瞬间便打出二十几拳。
郭宋闪过他的正面突击,身体快如闪电,从侧面穿过,一记肘锤击中了他的左肋,康保闷哼一声,退了两步,随即连环三记侧踢踢向郭宋的后腰,快得无以伦比。
郭宋已经拔身而起,一个轻巧的后空翻,跃到了对方身后一丈外。
第一个照面在兔起鹘落间便结束了,双方只是试探,但康保却输了一招,若是双方带兵器,康保此时已经倒在地上了。
康保目光变得凝重起来,他心知肚明,刚才的肘锤对方放过了自己,否则自己的肋骨至少要断掉三根。
康保收起了轻敌之心,也不再用拳击攻势,下盘蹲起了马步,双掌平交叉在胸前,变成一种守势。
这是粟特人的搏击方式,糅合了摔跤和自由搏击术,在战场上非常实用,这才是康保的优势,下盘稳定,力量强大。
郭宋心中有点懊悔,刚才康保稍稍轻敌,用拳击术和自己对攻,下盘飘忽不稳,他完全有机会从后面踢倒对方,却因为是试探而没有尽全力。
现在对方吃了亏,不再给自己机会了。
懊悔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郭宋轻喝一声,一跃而起,竟然跃起八尺高,引起周围人一片惊呼。
他双脚快如疾雨,瞬间十几脚踢向对方的头部和肩部,虚实莫测,真正的一脚却是踢向对方的咽喉。
康保看得极准,一把抓住了郭宋的左脚,猛地向后一甩,他实战经验极为丰富,看出这是对方的一个陷阱,如果他抓住对方的腿不放,对方就会从高处向下压来,锁住他的脖子将他直接压倒在地。
只能用最快速度甩掉对方,使对方站立不稳倒地,郭宋只觉脚腕剧痛,对方如铁钳般的手差点把自己的骨头捏断,痛得他几乎晕厥过去。
但康保还是小看了郭宋的陷阱,他甩开了郭宋的左腿,但郭宋的右腿却勾住他肩膀,向后猛地一带,一股巨大的力量使康保站立不稳,一连后退四五步,他试图用手撑住地面,但身体已经失去平衡,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
郭宋却轻巧落在两步外,身体稳稳落地。
梁武一声欢呼,激动得跳了起来,李安德刷地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号称河中第一猛将的康保,竟然两个照面就被对方击倒,输得干净利落。
但郭宋心里却明白,康保刚才其实可以直接掰断自己的腿骨,但他没有下狠手,是在回应自己肘锤的手下留情。
他向对方抱拳行一礼,“承让了!”
康保眼中黯然,自己最有希望获得自由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了,他一言不发,默默起身站到一旁。
段三娘见李安德眼珠直转,便冷喝一声道:“李安德,你是不是想耍赖!”
李安德干笑两声,“段姑娘说笑了,粟特人一诺千金,怎么会耍赖?”
他将手中的镔铁横刀抛给了郭宋,“这把刀归你了!”
郭宋左手一把接住横刀,右手握住剑柄,将刀鞘微微拉开两寸,只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好刀!”他脱口赞道。
刀一合,郭宋眉毛一挑,冷冷道:“除了这把刀,我应该还有一个赢头吧!”
李安德悻悻道:“安善,给他三百两银子!”
“我不要银子。”
郭宋一指康保,“我要你给他自由!”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呆住了,旁边安善忽然跳脚大喊:“不行!康保是我们用一千个金第纳尔买下来的,远远不止三百两银子。”
“但他也是你的搏击兵器,难道不是吗?”
郭宋目光紧逼李安德,“你说过的,我可以任取你店铺中一件兵器!”
李安德捧着双手,望着天空的太阳道:“阿胡拉马兹大神啊!康保是我最忠实的兄弟,不是我的货物,原谅这些汉人的无礼吧!”
李安德眼皮一翻,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你如果真想给他自由,也不是不可以,拿你的铁木剑来换,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条件。”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郭宋,人从来不是货物,就算是奴隶也不算,这是粟特人的共识,李安德确实占理,郭宋想要康保自由,那他只能用铁木剑交换,可他愿意吗?
连段三娘也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郭宋,他怎么选择?
郭宋沉默片刻,手伸向梁武,“把铁木剑给我!”
梁武顿时急了,高声喊道:“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遗物,你不能交出去!”
康保忽然扭过头去,他的眼睛红了。
段三娘也愣住了,这柄铁木剑竟然是他师父的遗物?她这才明白,为什么郭宋不肯换。
“郭公子,刚才是我失礼了!”段三娘终于开口认错。
郭宋没有回应她,他淡淡一笑道:“一柄木剑而已,远远比不上一个人的自由重要,把它给我!”
梁武万般无奈,把木剑交给了他,郭宋走上前把木剑交给李安德,“交换吧!”
李安德把铁木剑紧紧抱在怀中,盯着剑柄上的一行波斯文字,眼中贪婪之色流露无遗。
“你要怎么做?”郭宋厉声问道。
李安德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给郭宋,“这是康保的奴契,用他的信仰担保,若主人撕掉它,康保就自由了!”
郭宋接过奴契,将它撕得粉碎,对康保道:“你走吧!回自己家乡去。”
康保潸然泪下,这个高大强壮的汉子缓缓跪下,向郭宋重重磕了三个头,转身大步离去了。
李安德没想到郭宋真的把康保放走了,他摇摇头低声道:“你丢弃了一块绝世珍宝,你知道他是谁?他真名叫阿什.达尔罕,是粟特十万联军的副统帅,五年前被大食军击败,沦为战俘,几经辗转,后来在大马士革奴隶市场上被我买下,在康国,你可以用他换一万两白银。”
郭宋冷冷看了他一眼,“我只知道你还欠我三百两银子,也罢,我也可以不要你的银子,你把铁木剑的来历告诉我。”
李安德眼睛一亮,能省下三百两银子,他当然求之不得。
郭宋转身而去,众人都一片惋惜,梁武却很清楚,事情并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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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卒 第六十三章 枭雄本色
就在郭宋刚走不久,李安德立刻将铁木剑装入一只长木盒里,交给侄子安善道:“这柄剑留在灵州不安全,你立刻返回张掖城,把这柄铁木剑交给你婶娘,等我把这边货物收拾完,我会赶来张掖城和你们汇合,然后我们就去巴格达!”
“我们走了,薛延陀人要的情报怎么办?”
“误不了!”
李安德取出一支竹筒交给安善,“这是薛延陀人要的灵武县布防图,但这里面只有一半,黄河渡口的阴山客栈就是他们的情报点,你把这份图交给掌柜穆泽,你告诉他,把答应给我的黄金付了,关键的另一半自然会给他们。”
安善着实佩服大伯的精明,原来大伯已经拿到了城防布置图,正不见兔子不撒鹰呢!
安善把竹筒收入怀中,又将铁木剑背好,走出后门翻身上了马,对李安德道:“大伯,那我先走了!”
“快走吧!一路不要停留。”
安善狠狠抽一鞭战马,战马疾奔而去,激起滚滚黄尘,片刻便远去了。
李安德指指额头,又指指心口,合掌低声道:“愿阿胡拉马兹大神保佑你!”
……….
墟市紧靠北门,安善直接从北门出了城,又绕外城南下,很快官道便分了岔,直接南下是去萧关,而走西南官道则是去凉州。
安善打马奔上了去凉州的路,沿着官道一路疾奔,这个时候官道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他的马匹在黄土和风沙中奔跑。
他却没有注意到,一只苍鹰一直在他头顶上盘旋。
大约奔出二十里,前方离黄河渡口还有七八里左右,左边是一大片柳林,安善稍稍放慢了马速,四下张望,这边野兽很多,他得当心一点。
就在这时,前面几步外的一棵大树上忽然跳下了一人,冷冷地望着他,安善惊得头皮都要炸开了,眼前之人竟然就是郭宋。
“你…..你要做什么?”
“我给你一个选择!”
郭宋平静地说道:“放下木剑,你走人,不放木剑,你死!”
“你卑鄙无耻,言而无信!”
“只能怪你们叔侄太贪心,选择吧!”
“你这个狗娘养的,去死吧!”
安善恶狠狠骂了一句,一纵马向侧面荒地疾奔,他是骑马,而对方是步行,他就不信跑不过对方。
但他只跑出十几步,只见一道人影从他身后掠过,寒光一闪,鲜血飞绽,一颗人头骨碌碌滚落下地。
安善在死亡来临的一瞬间,才猛然想起,自己怀中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情报,但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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