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无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伊莱
结果偏偏就是他那个怪脾气,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心情好的时候见到人也主动说话,笑眯眯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的一样,跟谁都能发火,因为这个没少被业主投诉,每次他还得去给人道歉。”
“他还肯道歉?那至少说明麻彭心里面还是很清楚自己行为妥当不妥当的喽?”夏青觉得有些奇怪,“那他明明知道自己有错误,还肯认错,但是之后却又一犯再犯……他是不是有酗酒这方面的问题呢?”
物业工作人员忙不迭的点点头:“你们还真是接触过的人比较多,所以很明白这些事啊!他可不就是有喝酒的毛病么!我们后来也发现这件事了,但凡他那段时间来上班的时候,身上带着酒气,一准儿用不了多久就得被人投诉,投诉完了他再去跟人家道歉,有的时候一段时间也没怎么见他喝过酒,一般就比较安生,不会有什么幺蛾子被闹出来。”
“那他这个样子还能在你们这边一直工作,是你们物业对他的态度比较宽容,还是直接雇用他的那家清洁公司对他比较宽容?”纪渊问。
物业的工作人员笑了笑:“这个怎么说呢,多少都对他还算宽容吧,我们这边主要是遇到过太多各种各样的业主投诉了,麻彭虽然说有的时候前一天晚上喝了酒,第二天会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但是那种事情一个月里头可能也就出现那么几次,而且也不一定回回都跟业主起争执,大部分时候还是挺好的。
这一样米养百样人的道理,你们肯定都明白,我们小区挺大的,清洁公司那边派过来的保洁人员也比较多,什么样的都有,有的倒是态度特别好,成天笑呵呵的,或者不多言不多语,但是一样,态度好了,活儿可不怎么给你好好干!楼梯间里面脏兮兮的,业主也不高兴,所以比起来,还是麻彭这种省心。
后来,我们权衡过之后,就把他给调去打扫公共区域了,这样跟业主直接沟通的机会就会少一点,试了试,觉得还行,达到了我们想要的那种效果,就没有跟清洁公司那边太上纲上线的反馈,那边当然是我们不要求,他们就也没有什么可追究的。怎么讲呢,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麻彭也是个可怜人。”
“他有什么特别可怜的遭遇么?”夏青赶忙追问,“他跟你们说过什么?”
“那倒是没有,我们也是听别的保洁员说的,说感觉麻彭是那种‘有故事的人’,奔五十的人,瘸着一条腿,房子也没有,家里人也没听他提起来过,跑去清洁公司当保洁,说真的,他是我们物业用过的最年轻的保洁员了!所以我们就猜,他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会心情不好,还喝酒什么的。”
“他那个时候在你们印象当中,有没有什么比较聊得来的人?”夏青问。
物业的工作人员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我们有的时候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看到麻彭会跟那人坐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说话,那人也是我们小区的一个保洁员,跟麻彭负责的区域离得不远,好像两个人比较熟一点。”
“那这个人现在还在你们小区里面工作么?”
“对,那人应该没有什么变动,你们需要跟他聊聊么?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叫人把他给喊过来。”物业的工作人员很配合的表示。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是和麻彭一样负责公共区域的,还是别的?”纪渊问。
“这个人叫孙福忠,也是负责公共区域的。”
“他今天正常上班的吧?那就不麻烦你叫他过来了,我们直接过去跟他聊聊。”夏青猜到纪渊的意图,就对物业的工作人员方才的提议进行了婉言谢绝。
物业工作人员当然乐得少揽一个瓷器活儿,立刻就爽快的把这个叫孙福忠的人是负责哪个区域清洁工作的,以及这个人的相貌特征等等告诉了他们。
两个人按照物业工作人员提供的位置一路找过去,眼下这样的季节,负责公共区域的保洁人员还是有不少事情需要去忙的,光是被风吹着掉个不停的落叶,就可以让他们断断续续的清扫上一天。
纪渊和夏青找到孙福忠的时候,孙福忠正在一个被几栋楼围起来形成的小广场旁边把枯黄的落叶扫成一堆,看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只是本能的抬头瞧了一眼,见是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就又低下头去闷头干活儿。
这个孙福忠年纪看起来年纪可要比麻彭大了不少,有六十多岁的模样,身上穿着保洁员的制服,人长得个子不高,身材有些瘦小,一头花白的短发,小眼睛瘦长脸,闷声不响的认真干活儿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忠厚老实的人。
纪渊和夏青走过去,在孙福忠跟前停了下来,孙福忠这才意识到这两个人不是路过的,于是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抬头看他们两个人。
“你好,你是在孙福忠吧?”纪渊对面前的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同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你认识麻彭对吧?我们想跟你聊聊麻彭的事。”
孙福忠一看来人是警察,又听对方说想要聊一聊麻彭的事,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把手里的扫帚立在身前,用一条胳膊支在上面。
“那小子不会是干了什么傻事儿了吧?”他一脸担忧的问。
“你觉得他会干出来什么傻事?”纪渊不答反问。
孙福忠叹气:“这事儿你们还用问我么?你们当警察的要是心里没数儿,还能跑来找我?其实我知道的都不一定有你们知道的多。”
“你跟麻彭最近还有联系么?”夏青问他。
孙福忠摇摇头:“没啥联系了,他住的那个房子人家不让住了,他就不在我们这个小区干活儿,我俩就没联系了,这都有……半个来月了吧!”
“你是比较担心他遇到麻烦,还是担心他惹麻烦?”纪渊问。
孙福忠有些无奈:“我其实是怕他惹麻烦,遇到麻烦倒是不太担心,他那个人,岁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钱没钱,要啥没啥,平时也不爱说话,真要是说让他遇到什么麻烦,除非是缺钱,别的还真不太容易。”
“那你担心他惹的麻烦,是跟他那条腿有关系吧?”纪渊对孙福忠点点头。
“他没跟我直接说过,但是我觉得十有八九是根那件事有关系。”孙福忠有些担忧,“麻彭这小子人不坏,就是性格有点轴。他腿脚不利索,平时干活儿的时候也不太方便,结果他就倔,因为觉得人家看他腿瘸的眼神不好,就硬是不方便也自己忍着不说,我看不下去了,过去帮他,他还不乐意,不让我管。
后来我俩混熟了,他才愿意跟我说说话,估计平时也是一个人太苦闷了,憋得慌,有时候就喝酒,结果喝完酒惹事了又害怕丢饭碗,我就跟他说,实在是心情不好就出去外面抽根烟,别喝那酒,虽然都不是好东西吧,起码抽烟之后不会借着烟劲儿跟人家业主发脾气不是么!”
“他听你的劝么?”
“面上看着吧,感觉他好像是听进去了,至少是没不高兴,没跟我嚷嚷什么,但是我感觉他心里头始终还是有事儿,有疙瘩,没解开,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总喝酒,喝完了有时候还闹情绪。
我之前趁他心情还不错的时候问过他,他也没跟我具体说,就说自己早年的时候被人坑了,腿受了伤,家也散了,现在过成这个样子。他觉得老天爷没开眼,他一辈子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也没做过,结果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结果坑了他的人倒是什么后果都没有,他觉得不平衡。”
孙福忠看上去对麻彭还是相当同情的:“我就跟他说,人吧,怎么都是活一辈子,你就算恨,把自己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把自己的腿变好了,无非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呗!我说其实有些时候,信点儿命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就想,现在这样,那都是上辈子留下来的因果!上辈子欠了债了,所以这辈子要来还债。”
“麻彭从这里离开之前,还经常喝酒闹脾气么?”夏青问。
其实夏青本人对孙福忠那种宿命论的观点根本就不认同的,她不相信什么前世因果,毕竟如果真的可以前世做了坏事今生就换来报应,那还要法律和整个司法体系做什么呢?不过孙福忠的用意自然是好的,只是她很怀疑孙福忠的这种观点到底能不能够对麻彭起到什么作用,毕竟麻彭很显然对于朱信厚给他人生造成的影响还一直是耿耿于怀的呢。
“其实他走之前已经好很多了,好长时间也不喝酒闹脾气,也没怎么被业主投诉过了,我还挺替他高兴的。有一段时间麻彭倒是有点一阵儿晴一阵儿阴的,一阵子不高兴,成天阴沉着脸也不理人,过了一阵子忽然就又高兴了,而且是那种特别高兴,我认识他之后都没见过他那么高兴的那种。”
孙福忠回忆起麻彭离开之前的那段时间,自己也觉得有些吃不准:“他那阵子也不喝酒了,每天感觉都挺高兴,对我也特别热情,还跟我说,他觉得我说的太对了,老天爷其实还是长眼睛的,谁要是做了缺德事,早晚是要遭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觉得心里头好受了什么的。
我问他是咋回事,他也不说,就说自己想开了,心里头也不委屈的难受了,那别的他不愿意说,我也没有办法,他也确实是不怎么喝闷酒了,那阵子状态一直都挺好,我觉得可能是听进去劝了,也没多想。”
“之后什么事让你吃不准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开了?”纪渊问,很显然,他们过来和孙福忠搭上话之后,孙福忠对于麻彭是否会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是吃不准的,这就说明了麻彭的状态也存在反复的情况。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他住的地方突然就不让住的事儿么!”孙福忠两手一摊,也是一脸的无奈,“其实有些时候我都觉得老天爷是不是有点欺负麻彭这个老实人了!
他住的那个地方,当初他住进去的时候也没人告诉他说那个租房子给他的人就不是房主,住得好好的,忽然房主回来了,说不许他们那么住在里头,就被人都给赶出去了,又说要报警什么的。
麻彭还提前交了两三个月的房租没退回来,租房子给他们的那个二房东还跑了,他也找不到人,钱要不回来,没地方住了,这个小区周围的房子都贵,他也租不起,原来好好的这份工作也没有了,还得回我们清洁公司去排活儿,所以他一下子就又受打击,本来都不喝了的酒,又喝上了!”
罪恶无形 第四十八章 释然
麻彭的近况到底怎么样,孙福忠也并不清楚,不过他把清洁公司那边的地址和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给了纪渊他们,两个人也就没有多耽误孙福忠的工作,向他道了谢之后就离开了那个小区,到清洁公司那边去找人了解情况。
去清洁公司那边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他们按照孙福忠之前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清洁公司里面负责给麻彭等人安排工作的那个小经理,聊过之后基本上就把麻彭的情况给掌握了一个七七八八。
清洁公司的经理告诉他们,本来麻彭是回来想要等着清洁公司给重新安排工作的,因为原本清洁公司这边就属于萝卜比坑儿要多,麻彭放弃了原来的工作地点,暂时也没有新的位置能够安排给他,所以中间寄有了一个空档期。
麻彭大概是回去等了一周的时间,就跑来找清洁公司的经理,表示他要辞职了,不打算继续等公司这边给他安排工作地点。清洁公司经历也没有多想,毕竟都是要赚钱养家的人,他也不觉得麻彭就一定会一直傻等着自己这家公司给安排什么职位,听到他要辞工,认为应该是打算自己去找出路的。
结果麻彭说,他之前一直钻牛角尖,并且转不出来,一直自暴自弃,现在他想通了,觉得人生不能这么蹉跎下去,他才四十多岁,还没有过五十的关口,没道理就甘心情愿的在清洁公司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体力活儿,他想要打起精神来,做点能有长远发展的事情。
他这样选择清洁公司方面当然不会阻拦,反正双方签订的合同也没有约定过不能辞职,公司这边也不缺来应征做保洁工作的人。
经理话里话外也透露出一层意思来,那就是当初同意雇佣麻彭,或多或少也是带着一点同情的成分,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他脾气不好,物业那边反馈了很多次他跟业主起争执,这边都没有真的把他给解雇掉。
虽然关于麻彭到底要振作起来做一些什么事情,清洁公司的经理也是一点都不清楚,但是在从之前工作的小区群租房里被赶出来之后,麻彭又找了一个住的地方,这个地方清洁公司的经理倒是知情的,并且把地址提供给了二人。
这一次麻彭找的住处可就不是隐藏在什么高档小区里面的群租房了,而是一个有些偏僻也有些破旧的地方,这倒是与他眼下的经济状况比较符合。
两个人很快就锁定了麻彭的行踪,并且行动隐秘的对他进行了一番摸底调查,发现他最近一段时间还真的是挺忙的,一直在到处去联络一些似乎很久偶读没有怎么联络过的亲戚或者是朋友,主要目的也是非常一致的,那就是找他们借钱,似乎真的是想要凑钱出来做一点什么小本生意,之前跟清洁公司经理说的那番话并不是一时为了撑脸面或者是糊弄别人。
掌握了这些之后,下一步要怎么做,夏青倒是有一些吃不准了,因为麻彭的社交圈子实在是非常的小,如果再继续对他进行调查,一来可能也查不到什么更新的东西,二来也容易让麻彭发现自己成为了警方的调查目标。
“这好办,”在她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纪渊之后,纪渊很快就回答了她的问题,“咱们直接找他本人,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么。”
“直接找他本人?直接找他本人不会打草惊蛇么?”夏青有些担心。
纪渊摇摇头:“打草惊蛇的前提是首先要对方是一条蛇,如果对方并不是我们要找的那条蛇,那就不用担心了。从咱们这两天来对麻彭的了解,你还觉得他对朱信厚下手的几率大么?我倒觉得他的嫌疑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大了。”
“你觉得他作案几率不大的原因,是考虑身体因素么?”夏青问。
纪渊点点头:“朱信厚的身材咱们是见到过的,并且一直以来从事的也是偏体力工种的那些行业,麻彭一直在做清洁工作,并且腿伤的严重程度也超过了我们之前的预期,他本人咱们两个看到了,身材不算瘦小,也绝对不是高大魁梧的那种,所以无论是从身量体重,还是力气,瘸了腿的麻彭都不占优势。”
夏青点点头,一个对朱信厚一直没有放下仇恨的人,能不能顺利的接近朱信厚,登堂入室得到作案机会都还是两回事,更别说麻彭的身体状况,就算给他足够的机会,他也未必能够像案发现场呈现出来那样的方式去执行。
“我之前还考虑到一点就是,麻彭的伤都过了这么久了,现在腿还相当的不方便,并且他在受伤之后,老婆带着孩子跟他离婚,家产也带走了大半,他自己开车去撞朱学名不可能,花钱雇人替他去做这件事也不太现实,”夏青说,“所以我估计朱学名的腿伤跟他也关系不大,不存在寻仇撞人的那种可能性了。”
“还有另外的两件事是需要考虑到的,那就是麻彭在群租房被赶出去之前,忽然之间振作了,看开了,这是其一,”纪渊竖起两根手指,“其二是在因为群租房住不下去,工作也受到影响,又一次引起情绪波动的情况下,麻彭不但没有再一次消沉下去,反而忽然振作起来,想要好好的努努力,活得像模像样一点,你觉得这两个节点分别是什么?”
夏青按照纪渊的思路去推算了一下时间,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判断:“我知道了!作为一个对朱信厚当初给自己造成的伤害一直耿耿于怀的人,我认为这些年麻彭应该一直都有关注着朱信厚那边的情况,这也是为什么他跟孙福忠聊天的时候会说出老天爷不开眼的这种话。
所以他后来忽然看开了一些,说老天爷还是开眼的,还说报应,可能是他终于得知了朱信厚家的近况,也就是朱信厚儿子生活不能自理,老婆自杀身亡多年,朱信厚不得不夜以继日的工作,赚钱来维持父子两个人生活的这件事。
至于本来群租房住不下去,工作也必须要换掉,他整个人都又受到了情绪的影响,但之后一个礼拜就又突然来了一个触底反弹一样的大振作,从时间点上,我怀疑是他得知了朱信厚的死讯,所以才觉得特别的开心。”
“所以既然他对咱们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作案嫌疑,并且又有可能经常在暗中观察或者打探有关朱信厚的事情,这样的一个人,你觉得咱们有没有必要跟他聊一聊呢?”纪渊赞同的点点头,然后问夏青。
夏青了然,的确,哪怕是面对着同一个目标,不同的人因为观察的角度、了解的途径不同,在接触的过程当中也会发现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麻彭说不定就会了解到一些他们其他人并没有看到过的朱信厚的陌生一面呢。
“好!那咱们就找他聊一聊吧!”夏青一拍手,愉快的做了决定。
找上麻彭还是很容易的,他虽然张罗着想要做点小本生意,但是因为一个人很孤僻的生活了好多年,一下子能够借到钱的亲友也并不是很多,从清洁公司辞职之后,住处也没有换,夏青和纪渊直接选了一个他们之前掌握到的时间段,顺利的在麻彭租住的小屋子里找到了他本人。
见到警察上门,麻彭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表现出了了然。
“你们为什么找我,其实我也猜得到,是因为我之前跟朱信厚闹过矛盾,现在朱信厚死了,对吧?”这个身材偏瘦的中年男人表现得倒是很坦率,情绪也基本上算是稳定的,“你们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估计也猜不到我年轻那会儿,三十多岁的时候其实还膀大腰圆的吧?所以就算我说我一点也不恨朱信厚,估计你们也不能信,我也懒得骗你们。”
“这么多年,你因为朱信厚一直过的比较辛苦吧?”夏青问他。
麻彭点头:“因为他,我家没了,老婆带着孩子改了嫁,我瘸着一条腿,好多工作人家都不要我,我那时候也是被打击的心灰意冷,振作不起来,那可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我那会儿一想到我本来可以不用这么惨的,结果被他给害成这样,我被他给坑了,他倒是什么事都没有,小日子照样过,身体好好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我心里头就窝着一股火。
不过后来我也就平衡了,因为我知道了他老婆已经死了好几年,他儿子还被车给撞得瘫了,二十多岁什么也不能干,就成天在家里呆着,浑身弄得脏兮兮的,还得朱信厚养着他,朱信厚除了自己腿不瘸,实际上日子过的比我还惨,我就觉得恶有恶报,之前没有事不过就是时候未到,心里就好受多了。”‘
“你倒是对朱信厚儿子的情况了解的很清楚,”纪渊从他的话里面抓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为什么你会对朱学名的情况那么了解?除了他出过事之外,居然连是被车撞、浑身脏兮兮之类的情况都了解的这么清楚?”
“嗯,我不瞒你们,其实我去过朱信厚家,”麻彭有问有答,态度相当的配合,“我那阵子心情不好,在原来上班那个小区里遇到了一个小伙子,看着特别像我儿子,只不过比我儿子能大个七八岁的样子,我一看到他就觉得,我儿子按年纪算,再过七八年应该也是这副模样!这么一想我就挺难过,我老婆跟我离婚之后就带着儿子走了,这么多年我就再没见过我儿子。
然后那时候我就起了个邪念,我觉得凭什么朱信厚害得我妻离子散的,他还能没事儿人一样的跟老婆孩子一起过日子,我也想让他试试过我的生活。
所以我那会儿确实是起了坏心,结果就发现他儿子被车撞瘫了,老婆因为受不了,自杀了,我不信,跑去想亲眼看看,然后就看到他儿子了。”
“你见过朱学名?”夏青有些惊讶,之前他们跟朱学名沟通的时候,并没有听朱学名提起过这件事,朱学名除了他的舅舅陈和之外,唯一提到过的外人就是三角眼的邓飞光,根本就没有提到过麻彭。
“对,我见过他,就是这个名字,我还特意问过他叫什么来着。”麻彭叹了一口气,“抛开朱信厚那个混蛋不提的话,朱学名那孩子倒是挺可怜的,我问他腿是怎么出的事,他说是因为他爸,我那一瞬间吧,就觉得这孩子也真是够可怜的,我被朱信厚给坑了,还能恨他,还能想报复他,这孩子咋办?摊上了那么一个爹,被他爹给拖累了,不也没有办法么!
以前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朱信厚那个儿子倒是还挺好的,他还知道他爸对不起我,还跟我道歉,说我如果恨他们爷俩,他也理解我,因为我这辈子都毁成这样了,要是还不让我恨人,那就太没天理了,我跟他聊得挺好,后来再想去找他聊聊的时候,去一看他们家门口还贴着封条呢,跟邻居一打听才知道,朱信厚被人给弄死了,他儿子也受伤送医院去了。”
“知道这件事之后,你担心过朱信厚的儿子么?”纪渊问。
麻彭摇摇头:“说实话,没担心过,他虽然是挺无辜的,但是遇到朱信厚那样的爹,估计也是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了,我也没有办法,我自己都过成这样了,哪还有什么闲心去关心朱信厚的儿子!我就是觉得,之前自己一直因为朱信厚所以特别打不起精神来,现在他人都死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那么没出息的稀里糊涂的过?我四十多岁了,我这辈子还能有多少年?我要是再不打起精神来,这辈子就毁了,反正我的仇有人替我报了,老天有眼,那我就好好过日子,打起精神来,也算是报答一下老天爷对我的这份恩情吧!”
罪恶无形 第四十九章 渊源
他这么说,倒是让纪渊句的还挺满意的,至少很坦诚,以麻彭和朱信厚的那种关系,如果这个时候麻彭对朱信厚的死表示难过,那反而就有些虚伪了。
至于为什么麻彭言之凿凿的表示朱学名曾经见过面,聊过一些关于朱家的事情,但是朱学名却在这件事上,对着纪渊和夏青他们只字不提,那这个问题就不是麻彭能够回答得了的,他们也没有必要在那里和麻彭浪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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