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贵妃多妩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鹊上心头
因中午宫宴那一出,下午听戏时苏轻窈身边就热络一些,到了晚间分席开宴,苏轻窈身边自更热闹,敬酒的人是络绎不绝。
苏轻窈上一世年轻时位份低,不怎么参加大宴,后来位份上去了也是冷板凳,没什么人特地过来给她敬酒。
倒是后来做了老太妃,或许是因为她身体实在康健,倒是许多年长些的命妇同她有了些交情,偶尔能说说话。
现在面对这般场面,苏轻窈倒也不怎么发憷,关系近一些的就笑着说几句,关系远的吃一口酒就罢了,如此忙到夜深,宴席才终散去。
苏轻窈许久没吃过那么多酒,回去景玉宫后就有些晕晕乎乎,强撑着沐浴更衣,躺倒在床榻上边睡着了,根本想不起来问楚少渊那边如何。
建元五年的元旦日,便就在这么祥和气氛中安然度过。
此时的西疆溧水,西北大营中,自是一派紧张气氛。士兵们行色匆匆,人人脸上都是消散不开的凝重。
距离罗孚先遣队进攻平沙关已经过去八日,听闻对方派了上万骑兵,沈定邦便不敢大意,亲自率领部众出关迎战。
毕竟,眼看就要到新年了。
大年初一,正是大梁最重要的节日,然而这一日深夜,沈定邦却是被抬回来的。
便看他满身鲜血,奄奄一息,一只手已经没了,只剩鲜红刺目的纱布。
右将军李大勇一看他这样就掉了眼泪,扑过去唤他:“将军,将军。”
沈定邦勉强睁开眼睛,偏过头去看他,又看了一眼沉默地站在李大勇身后的参军宿子墨,使劲喘了口气。
“哭什么呢,”沈定邦轻声说,“披上这身军装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
他还未三十而立,正是人生好时节,平日里说话办事一向飒爽如风、雄姿英发,从未有过如此孱弱时。
见他现在话都要说不出来,绕是李大勇也克制不住自己,豆大的眼泪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却哽咽着没哭出声来。
而平日里文文弱弱的宿子墨,反而没有哭。
他定定看着沈定邦,仿佛他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沈定邦动不了,也没有再多力气了,他看着身边的这些部下兄弟,脸上很是宽慰。
“都听我说,”沈定邦喘了口气,“罗孚士兵已经被大巫蛊惑,他们不怕伤不怕死,在战场上异常凶猛。就是中了火弹,只要不伤及要害,他们也会拼尽全力往前冲,根本不顾及自己生死。”
不怕死的对手最可怕。
罗孚不知道养了多少骑兵,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大部队在后面,沈定邦拼尽全力抵抗了八日,就连自己都支撑不下去了。
罗孚这第一波进攻的骑兵,实在太过不要命,仿佛疯了一般。
“走之前我已经让宿参军往京中派发八百里加急军报,现在盛京应当能收到消息,现在再发军报,要求朝廷征集所有火器营和骑兵奔赴边关,请沈定安亲扑战场。”
宿子墨听到自己的名字,垂下眼眸,低低说了一声:“是。”
仔细听,才能听出他声音里的仓皇失措。
除了他,左右将军与参将等也都有些慌了。在西北大营,沈定邦就是他们的天,有他在平沙关就不会破,这是沈家军的信仰。
然而现在,沈定邦显然已经油灯枯竭,人生行至末路。
“将军你挺住,再让军医给你看看。”李大勇哭着说。
沈定邦咽下一口血,没有来得及安慰他,继续交代:“等沈定安来了,你们便如辅佐我一般辅佐沈定安,你们放心,朝廷不会放弃平沙关,陛下也不会允许罗孚踏入大梁。”
说到这,沈定邦只觉得心口巨痛,他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左将军仇志成这回再也撑不住,扑在床榻边,低声哽咽起来。
就连一向冷清的参军宿子墨也向前蹒跚几步,跪倒在他身边,轻轻摸了摸他断了的手臂。
血是热的,人却是冷的。
沈定邦半闭着眼睛,最后说:“兄弟一场,我很开心,也很珍重。”
“我走以后,仇将军暂替大将军职,宿参军辅佐其右,以早先定下的军令继续行之,罗孚此次大伤,怎么也要休养生息半月。”
“我就在奈何桥上等,你们谁要是先来,军法处置。”
沈定邦强撑着说了这几句话,末了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灰扑扑的衣襟。
“将军!将军你别走。”李大勇嚎啕大哭。
沈定邦的眼神逐渐涣散,他想要说什么,却实在也说不出口了。
宿参军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将军放心,亡故将士我们都会收殓抚恤,不会让将士们白死。”
沈定邦把目光移到他脸上,淡淡笑了。
他突然握住宿子墨的手,一口气松懈下来,再也不动了。
这个从十几岁起就在西疆保家卫国的英挺军人,一直到死,惦念的都是坚毅的平沙关。
振国将军沈定邦,于建元五年元旦日溘然长逝,年二十八。
他这一生尽付沙场,从未有一句怨言,终得为国捐躯,倒也不负振国之名。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从握住长刀的第一刻起,他就没怕过死,如今死在战场上,倒也死得其所。
沈定邦这一死,军中大悲,便是最冷静的仇志成也痛哭不止,悲伤得难以自拔。
反而是文弱的宿子墨一直在操办后事,他按沈定邦的遗命往京中派八百里加急军报,然后便开始收殓阵亡将士,一一给他们登记造册,好在来年抚恤其家属。
忙完这一切,沈定邦便也过了头七,出殡下葬。
这一日是大年初七,距离平沙关不远的溧水成还是一派新年气象,而西北大营中,气氛依旧沉闷。
待沈定邦下葬,宿子墨就进了将军大帐,开始给沈定邦收拾遗物。
李大勇路过大帐,看到他在里面翻动沈定邦的东西,当即就红了眼:“你干什么?谁准许你碰将军的东西了?”
宿子墨看了他一眼,继续收拾东西。
李大勇直接进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扯着他出了大帐:“你怎么可以动将军东西?将军才走了几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他嗓门很大,这么一嚷嚷,旁边的军帐里陆续有人出来看,见是他们两个起的争执,仇志成便上前来:“这样的日子,别吵。”
李大勇气得不行,道:“他乱动将军的东西,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仇志成倒是比他清醒一些,没有因为悲伤蒙蔽双眼,他只是看向沉默的宿子墨,问他:“宿参军,这是要做什么?”
宿子墨道:“不为何,将军已经故去,自然有新的将军会来,提前收拾好将军遗物,也方便。”
仇志成皱起眉头,也沉了脸,显得不太高兴。
李大勇听了这话,便又嚷嚷起来:“你看看他,他一点都不为将军伤心,现在就盼着让新将军过来替代将军。”
也不知道这一句话哪里戳中宿子墨的心事,他一把甩开李大勇的手,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自从沈定邦过世,他一滴眼泪都没流过,此刻也只是红了双眼,看起来却比其他人还要哀伤。
“我怎么不伤心?我恨不得替他死,这又有什么用?沈定邦是能起死回生还是长命百岁?你醒醒吧,这都不可能了。”
宿子墨一字一顿说着:“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护住将军为之拼尽性命的平沙关,是守护身后安稳几十年的溧水。”
“我们是军人,是将士,要以保家卫国为己任,这是我们的使命,绝不能因个人感情而松懈。”
宿子墨深吸口气,最后道:“要不然,沈定邦就白死了。”
他声音低哑,如泣如诉。
仇志成也红了眼睛,他拍了拍再度泪流满面的李大勇,对宿子墨道:“你说的对,我们给将军收拾遗物吧。”
宿子墨顿了顿,却说:“不用了,你们都去忙吧,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此时的盛京长信宫,楚少渊正在跟文渊阁的阁臣议事,兵部尚书许夺以及兵部侍郎,五城兵马司都督等都列席,共商边关战事。
前日他们已经收到西北大营八百里加急发来的军报,已经调集先锋兵力、粮草等,由辅国将军李穆率先锋营提前奔赴前线。
而主力大军未集结完毕,倒是粮草先行准备妥当。
谢首辅道:“陛下,京中怎么也要留一万兵力,若都派往平沙关,恐会有乱子。”
楚少渊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谢首辅同次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赞赏。
这个年轻的建元帝,比他们以为的还要果敢,也更强硬。对于罗孚,他的态度是相当果决的,趁着罗孚率先出兵挑衅,大梁便要全力以赴,一举攻下罗孚。
“南方各部不会有动作,他们还等着互市,”楚少渊道,“西疆各部距离盛京路途遥远,不会借机攻入盛京,多派几千人出征,就多一层胜算,京中无须太多守卫。”
谢首辅叹了口气。
“此番罗孚出兵,借的是大梁杀来使一事,但罗孚使臣至今还被扣在溧水,不可能把消息带回罗佛,罗孚此举早有预谋。”
那个罗孚大使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已经没人能说得清了。
但大梁出兵还击,却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楚少渊便说:“既然如此,更应往边疆加派兵力,以防罗孚攻破平沙关。”
谢首辅说不过他,这么多阁老也无法改变楚少渊的决定,于是这一条政令便被记录下来,即刻往东大营和北大营发出,以最快速度调兵。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娄渡洲的声音:“陛下,八百里加急。”
楚少渊心中一跳,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娄渡洲把军报送进来,亲自交到楚少渊的手上,楚少渊只觉得那封军报沉甸甸的,让他的手都有些抖。
最终他还是翻开军报,低头看了一眼。
一瞬间,心如刀割。
我见贵妃多妩媚 第 155 章
第 155 章
沈定邦比楚少渊大五六岁,在他跟沈定安一起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沈定邦就已经跟随沈老将军去了边关,跟楚少渊的往来也大多通过军报。
因老将军战死,沈定邦早早便扛过重任,以边关为家,自此再也没回过盛京。
两人十几年没见过,却并不陌生,看似君臣,私底下也是朋友。
如今看到这么一封军令,楚少渊只觉得难以置信,也是心痛难忍,坐在那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真的没有想到,沈定邦会突然战死沙场。
谢首辅见他脸色难看,自己主动上前接过军报,低头看了一眼。
匆匆看完军报,谢首辅长叹一声:“唉,沈将军可谓忠肝义胆,是忠臣良将。”
楚少渊沉着脸,许久未言。
他料想过跟罗孚开战的种种结果,却从未想到战时伊始沈定邦便以身殉国,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如此说来,这又是一项令人措手不及的突变。
便是经过再多事,此刻的楚少渊也无法淡然处之,他冲谢首辅挥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忙吧,沈将军……沈将军已殉国,边关还需要新的主帅,还请爱卿们尽早商议一个人选。”
沈定邦战死,陛下万分悲痛,朝臣们还有许多事要忙,便也没多言,直接便退了下去。
谢首辅走在最后面,他行至门口,顿了顿,还是回身说了一句。
“陛下,还请节哀。”
楚少渊冲他摆摆手,谢首辅便转身退了出去,亲手给他关上书房的门。
此时正值落日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隔窗照进书房中,在青金石地板上投射出婀娜多姿的剪影。
楚少渊出神看着窗外橘红的晚霞,脑中乱成一团,心里疼痛难消。
一阵晚风吹拂而来,带着冬日特有的凉意,楚少渊坐在暖和的书房内,却是手脚冰凉,怎么也无法安然处之。
沈定邦的死对于他来说太过突然,也太过沉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世的人生竟会有这么多变故。
此刻,他才明白许娉婷死时苏轻窈的心情。
那种发自内心的悲痛真的难以消除,它就这么沉甸甸埋进心中,成为一道永远不可消除的心伤。
楚少渊静坐许久,直到外面金乌西去,银盘新来,他才发现书房里漆黑一片,眼前是一片模糊。
在这个寂寥无声的冬日深夜,楚少渊轻轻开了口:“你放心,平沙关会守住,罗孚将再也不能侵犯大梁。”
“多谢。”
低哑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楚少渊恍惚之间,仿佛听到有人回答他:“好。”
楚少渊长长叹了口气。
沈将军,一路走好。
因为沈定邦的死,整个局势都要改变。楚少渊一夜未眠,跟阁臣们商议出几个人选,待大军集结,便可一起奔赴边关。
次日清晨,楚少渊也没胃口用早膳,简单梳洗过后就去上早朝。
沈定邦战死是国家大事,早朝上朝臣们为了新的振国将军人选吵得不可开交,楚少渊头痛欲裂,就坐在那看他们吵。
待他们自己都吵不下去了,楚少渊才道:“同罗孚开战不是儿戏,你们都想清楚再开口。”
楚少渊发了话,朝臣们就都不敢多言,老老实实退回队伍中,低头听训。
“边关战事紧迫,主帅责任重大,若无必胜的决心,便也不要去争这个振国将军位。”楚少渊说罢,便站起身,直接出了勤政殿。
外面,自是阳光明媚。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际暖阳,转身上了步辇,回到乾元宫继续忙碌。匆匆用过午膳,他正要眯一会儿让自己清醒些,娄渡洲便进来了。
他低声道:“陛下,沈小将军刚回京,现在正往乾元宫赶。”
楚少渊翻身坐起,困意全无:“直接请他来书房吧。”
他起身坐回御案边,取出那份军报,端端正正摆放在桌上。
过去一整日,他依旧觉得心口坠痛,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郁闷。
少顷片刻,他又翻开看了一遍,待一字一顿读完,沈定安也进了书房。
同去岁离京前相比,此时的沈定安瘦了也高了,皮肤晒得更黑,却是神采奕奕,看起来精神许多。
看来这一趟南方各部之行,令他受益匪浅。
楚少渊心里发闷,看到他更是不好受,便也没跟他寒暄,只道:“坐下说话吧。差事都办完了?如何?”
沈定安坐下,答:“臣是等到使臣回去之后才起身回京,这一次使臣进京显然很有作用,南方各部族长听到盛京的繁荣和互市的好处,都很动心,态度也软化许多,不再那么强硬。”
楚少渊点点头:“辛苦你了,办得很好。”
沈定安看他情绪不高,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继续道:“关于巫咒之事,询问了几个部族的巫者贤能,大多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下咒之人过世,咒言自然就能解开,不会对被下咒之人有影响。”
楚少渊“嗯”了一声,又重复一遍:“你做的很好。”
沈定安这才觉得不对劲。
楚少渊明明对巫咒和南部的事那么上心,现在他回京禀报,他却心不在焉,这可不像一向神采奕奕的皇帝陛下。
“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沈定安问。
楚少渊抬头看着他,沉默地把军报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沈定安看到军报,心中一突,竟是不敢接过去。
“陛下……陛下您别同臣玩笑。”沈定安的嘴唇都哆嗦了。
楚少渊冲他摇了摇头,举着军报的手没有放下,只道:“看看吧。”
沈定安这才双手接过,摩挲半天,最后还是缓缓翻开。
楚少渊就看他原本带笑的眼失去光彩,整个人都沉寂下来,好半天没说话。
那封军报其实写得很详细,不仅给沈定邦报丧,就连后续的主帅人选也都定好,就等楚少渊派沈定安过去了。
楚少渊却没这么想,只让朝臣们先选议人选,此时此刻,他反而不想让沈定安去了。
沈定安把那封军报反反复复看了许多回,最后就那么捏在手里,抬头看向楚少渊。
御案内外,两人皆红着眼,那种发自内心的悲伤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沈定安却没有掉眼泪。
他对楚少渊道:“陛下,臣什么时候走?”
楚少渊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沈定安有些错愕,少顷片刻却又恍然大悟,他叹了口气,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臣知道陛下为臣好,可大哥……可沈将军安排好的事,臣应当竭尽全力完成他的遗愿。”
“陛下心里应当很清楚,臣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是沈家人,又在边关多年,对西北大营最熟悉不过,他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
早年沈定邦不想让沈家绝后,特地恳请陛下把他召回盛京,然而在沈定邦内心深处,唯有这个弟弟可以接替他,能替他看守住大梁万里山河。
在家国天下面前,沈家血脉不值一提。
就是因此,楚少渊才犹豫了。
“定安,你马上就能娶亲了,”楚少渊道,“留在盛京中,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好吗?”
自从楚少渊登基为帝,他已经许久么有叫过沈定安的名字了。
此番沈定安听他开口,内心一震,却是突然有些哽咽。
心中的哀痛一股脑奔涌而出,顺着脸颊扑簌落下。
“陛下……臣要去。”沈定安哽咽道。
楚少渊看着他落泪,自己心中越发难过,却是强忍着不能跟着一起哭。
他深吸口气,说:“朕不能,不能辜负沈老将军,若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沈家当如何?”
沈定安低头擦了擦脸上的泪道:“陛下,先有国再有家,臣作为将士,自愿望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还请陛下成全。”
楚少渊深深看着他,问:“孙若云待如何?”
沈定安浑身一震,瞬间哑了嗓子,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楚少渊道:“她为了你已经假装重病一月,困在寝殿中哪里都不能去,如今即将事成,你若是有个意外,要让她如何活下去?”
沈定安抿了抿嘴唇,突然道:“若云懂我,她不会介怀的。”
“陛下放心,我还要回来娶若云,不会轻易死在战场上,”沈定安坚定道,“我一定能回来。”
楚少渊深吸口气,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好,你答应过朕,便不能食言。”
晚间,楚少渊终于忙完了,回去景玉宫沐浴更衣,才跟苏轻窈说了这事。
苏轻窈听完倒是感慨:“沈家满门忠良,是朝臣之表率,便是如心在宫中荣华富贵,也不忘日日锻炼,就是怕有一日沈家没了人,要换她上战场。”
楚少渊不知这事,听了越发难受,道:“是楚氏对不住他们。”
苏轻窈安慰楚少渊几句,道:“若云比咱们想的坚强,明日我过去看看她,若她害怕,便当此事过眼云烟,不复存在吧。”
楚少渊道:“贵妃那里,由母后说吧。”
苏轻窈摇了摇头:“还是我去说吧,母后年纪大了,不当再经历这样的事。”
楚少渊叹了口气:“辛苦你了。”
他今日说了很多句辛苦,仿佛除了这话也说不出别的来,或许旁人以为楚少渊只是高坐朝堂,对朝臣生死漠不关心,可苏轻窈却知道,楚少渊最在意这些忠臣良将,也最在意自己身边的人。
沈定邦殉国,最难过最愧疚的就是他,这两日恐怕都没有睡着觉,看起来脸色也很差。
“陛下今日便早些休息,咱们如今要做的就是打败罗孚,保住平沙关。如此才能告慰英烈们在天之灵,不让他们的鲜血白流。”
楚少渊道:“你说的对,不能让他们白死,罗孚一定要付出代价。”
我见贵妃多妩媚 第 156 章
第 156 章
次日清晨,趁着早朝还未结束,苏轻窈一大早就去长春宫。同谢菱菡简单说了几句,就去后殿瞧孙若云。
因她“久病不愈”,翻过年来位份便提到了昭仪,也算最后给一层荣光。
后殿比偏殿自要舒坦一下,苏轻窈进了偏殿,瞧她身边伺候的还是大宫女栀子。孙若云谨慎惯了,怕人多口杂走漏风声,便不叫多增设宫人,在内殿伺候她的还是熟面孔。
苏轻窈见她正在那一针一线做嫁衣,心里实在有些怜惜,道:“这么早就开始做了?也不怕累。”
孙若云看她亲自来了,不知为何心中一慌,忙放下手里的绣活站起身来。
“姐姐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孙若云迎她坐下,才问。
正月里事情多,苏轻窈如今又管宫,自是不可能有闲暇过来看她,既然亲自跑这一趟,一定是有话要亲口说。
她猜个正着,苏轻窈也不藏着掖着,简单说了几句沈将军的事,然后才道:“沈小将军一片忠军爱民之心,听闻兄长亡故,边关战乱,怎么也无法安坐于家中,是以昨日他刚听闻此事,便同陛下请战。”
孙若云整日困在后殿里,根本不知外面这些事,猛然听到同罗孚已经开战,自是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苏轻窈也不逼她,等她自己想明白这事。
孙若云只是性子温和,倒也不笨,很快就想清楚其中种种,末了叹了口气:“早先同他写信,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安于现状之人,看他字里行间对边关的向往,我大概也能猜到他的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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