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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想静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花里寻欢
这个模样显然是有点智障的, 少女眼皮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陆季迟内心发窘, 可附近都是宫女太监,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伪装智障,免得被人看出什么异样来。
两人默默无言, 一前一后出了宫。
陆季迟这才松了口气, 在姜姮上马车之前叫住了她。
“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陆季迟做贼似的瞄了瞄四周, 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 方才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问道:“昨晚安国公的寿宴,你有没有参加?”
姜姮一脸讶异,似乎很奇怪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恭敬地答道:“回殿下,参加了。”
“中途有没有离席?”
姜姮微顿:“有,丫鬟莽撞,不慎弄脏了衣裳,我便随安国公府的二姑娘去后院换了一身衣裳。”
陆季迟点头,余光仔细着观察她脸上的表情:“换衣裳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她一脸疑惑,像是完全不知道他再说什么。
见她神色不似作伪,说话声音也坦坦荡荡的,没有半点刻意遮掩的意思,陆季迟有些失望。虽然从刚才的事情里可以看出这姑娘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好欺负,但聪明并不等于不可信,再加上她身后那胖丫鬟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悄无声息打晕一个姑娘的高手,他点点头,没有再问,又学着原主的样子“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这没事儿总哼来哼去的,像是有病啊!
姜姮嘴角微抽,等他上了马车,方才若有所思地眯了一下眼睛。
这位晋王殿下,似乎和传闻中不大一样?
***
回到王府吃过午饭后,魏一刀回来了。
“殿下,都搞定了!”
这家伙虽然蠢萌,但办事向来牢靠,陆季迟松了口气,刚想夸他两句,这大兄弟忽然愤愤地捶了一下桌子:“他娘的!要不是突然出了内贼,咱们的计划这会儿都已经成功了!”
桌子颤动,茶水四溅,陆季迟嘴角微抽,扯过他的袖子擦了擦:“什么意思?”
“就殿下抢过去喝了的那碗汤水啊!刘美人好不容易才想到法子,将那药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进……”魏一刀声音一卡,霍然抬头。
“……”陆季迟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僵硬的脑袋,“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喝的那碗汤是有毒的?”
“殿殿殿下别怕!解药!我我我这就去找孙先生要解药!”魏一刀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腰间刀柄不慎砸在桌角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陆季迟:“……”
他好像知道原主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挂掉了——手下全是不靠谱的坑货,不挂他挂谁?!
魏一刀很快就回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身材消瘦,眼神锐利,穿着青灰色的书生袍,看起来低调而精明。
这就是魏一刀口中的孙先生了。
这人是原主身边的谋士,给原主献过不少好计策,原主非常信任他。只是陆季迟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琢磨了一番,却觉得这位孙先生并不简单。
首先他是某天自己找上门的,虽然背景看似简单,没有什么破绽,但这件事本身就不合常理——如果原主是个雄才大略,有实力能夺下皇位的人倒也罢了,可他只是个中二少年,有野心却没有能力,哪个真正想建功立业的谋士会找上这样的人,奉他为主,替他出谋划策?
其次这孙先生并不懂医术,却总能弄到各种各样的毒或药,虽然原主问过这些东西的来历,孙先生也给出了回答,但那答案只是看似合理,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孙先生行事很神秘,原主这个主上都时常找不到他。虽说高人有些怪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陆季迟就是有种莫名的感觉:他应该是另有来头的,并且原主很可能只是他和他身后的人推出来的一个挡箭牌。
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该思考的东西,陆季迟木然地接过孙先生递来的解药服下,心里一阵悲凉。
幸好是慢性毒,这要是急性的,他现在已经挂了吧?
又想到这种坑爹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他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
魏一刀吓得噗通一声跪下,陆季迟一愣,睁开眼,就见这大兄弟虎目含泪,声音颤抖地说:“殿下没有抽我,还默默叹起了气,先生,殿下是不是……是不是被毒傻了?!”
陆季迟:“……”
拿鞭子来,他这就抽死他!
***
孙先生给的解药见效很快,吃下没一会儿,魏一刀叫来的府医就告诉陆季迟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清干净了。
陆季迟点头,老大夫又简单叮嘱了几句,这便退下了。
魏一刀被陆季迟罚到院子里做俯卧撑去了,屋里只剩下了他和孙先生两个人。
“殿下为何突然中止计划?”
看着这拧着眉,一脸不快的中年人,陆季迟眯了一下眼睛。
他现在满脑子就想着回现代,不怎么想搭理他,但这孙先生一看就是个人精,如果不早点处理掉他,没准儿什么时候自己就得暴露,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一刀没跟你说?”
魏一刀当然已经跟他说过,但……
“内贼的事情,我并没有听说,殿下是怎么发现的?还有陛下那里,殿下说陛下已经看破咱们的计划,可有什么根据?”
陆季迟抬头看着他,没说话。
他的眼神与平时有些不一样,孙先生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对,但没有多想,只继续沉声道,“我听说殿下从刘美人手中抢过那汤喝下的时候,陛下也正要喝。要真知道咱们的计划,他怎么会一点儿都不设防?殿下,刘美人费了极大的心思才得手,咱们差一点就成功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质问本王?”
孙先生一愣。
陆季迟学着原主的样子冷然一笑:“虽然本王中的是慢性毒,短时间内不会有事,也及时吃下了解药,可怎么说也是受了一番惊吓,先生却连一句慰问的话都没有,还语带怀疑,连连逼问本王……”
他笑意一收,陡然沉下脸,“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先生才是这府里的主子呢!”
孙先生惊呆了,自打晋王见识过他的能力之后,就一直很敬重他也很依赖他,这是头一次对他这么不客气……
发生什么事了?!
“属下不敢,殿下误会了……”
到底是个聪明人,见情况不对,孙先生马上就放低了姿态试图给陆季迟顺毛,然而陆季迟并不想给他机会,又一脸恼怒地呵斥了几声,这便让他滚蛋了。
孙先生这下是真的懵逼了,他向来看不上空有野心却没有能力的晋王,所以才会在晋王对他的客气礼让中渐渐膨胀,做出这等对主上指手画脚的事情来。但他是笃定晋王不会发现才敢这么做的,可怎么忽然间,原本只知意气用事,完全不知道动脑的晋王就变了呢?!
他心中惊怒交加,又有些懊悔,看着一脸阴沉,显然正在气头上的陆季迟,到底不敢再说什么,神色讪讪地退下了。
他一走,陆季迟脸上的怒气就散了。
翻着白眼起了床,陆季迟默默鄙视了一下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的原主,这便开始琢磨去安国公府找线索的事情。
这时魏一刀做完俯卧撑进来了,见他额上虽有汗,但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只是去外面转了一圈,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陆季迟顿时震惊了:“五百个,都做完了?”
魏一刀拍拍胸膛,一脸“殿下今天真温柔”的感慨:“再来五百个也没问题!”
做一百个就能喘成死狗的陆季迟:“……”
陆季迟对他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放心的,点头鼓励了他几句,这便耐心地等待起了结果。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孙先生也好,孟婉妍也好,两人都藏得极深,魏一刀等人盯了他们好几天也没有什么实质的发现。倒是齐彦那边出乎意料的又有了进展——他找到那天晚上给原主下药的那个丫鬟了。
虽然那丫鬟只是一个小喽喽,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但她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她给原主下的那种药名叫迷魂,是一种市面上不常见的,十分名贵的春·药。这种药药性极强,沾上一小点儿药粉就能使人丧失理智,不过中药者不会有太大感觉,只会以为自己是喝醉了,很适合用来暗算人。另外,它有一个特点:遇水则解,这就是为什么那天帮陆季迟检查身体的大夫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原因。





本王想静静 45.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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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季迟一愣, 满心的羞耻感顿时退了大半。
“咳,行了, 都说了本王不过是正好看那姓骆的不爽罢了。”他说着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试图掩饰尴尬,然后……
那杯茶是刚泡的,还很烫。
陆季迟脸色青红交加,憋了憋没憋住,转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姜姮不想笑的,但……没忍住。
见她“噗嗤”一声就开始低头闷笑,陆季迟:“!!!”
“殿下……殿下没事吧?”少年满脸通红,又窘又恼地瞪着自己,却并没有发作的意思,姜姮顿了顿,索性放声大笑了起来。
陆季迟生无可恋地看着她,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有种久违的轻松感。
自从穿到这里之后,他一直都战战兢兢地带着原主的面具生活, 不敢露出太多异样,以免昭宁帝一个没耐心了就要送他去死。哪怕是在神经最粗的魏一刀面前, 他也不敢放松警惕, 因为魏一刀忠心的是原主, 而不是他这个后世来客。
唯有在老妈面前他才能得到一时的喘息, 可老妈是太后,深居后宫,他并不能时时见到她,且老妈身边也有不少伺候的人,更有昭宁帝的眼线,他只能通过和老妈的眼神交流做回自己,却不能真正地丢开原主的面具。
可姜姮却不同。
她从前并不认识原主,虽然晋王名声在外,她不可能没有听说过,但眼见和耳听本就不一样,就算他表现得与她听到的有所差别,她也只会以为是传闻有误,并不会想太多。
最重要的是,她早就看出了他的异样,却从未介意或者说,好奇过。
这让陆季迟有种终于可以透气了的感觉。
“差不多行了啊,有没有点同情心了!”
因烫到了舌头而含糊不清的声音,没好气又带着几许笑意,和平时那种讥诮傲慢的语气完全不同,姜姮笑意一顿,下意识抬目看去。
像是突然下了一场春雨,洗去了少年眉宇间所有的傲慢与阴郁,叫他脸上忽然间晴空一片,阳光尽现。
“笑够了就继续说吧,等着呢。”黑浓的剑眉高高挑起,眼神清澈,疏阔开朗,跟之前那装腔作势的样子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
姜姮意外,看了他片刻,慢慢又笑了起来:“殿下真叫臣女惊讶。”
陆季迟微顿,看了她一眼:“彼此彼此。”
姜姮没说话,片刻撑起手托着腮,笑眯眯地建议道:“午饭没吃饱,现在有点儿饿了,不知殿下可否容臣女边吃边说?”
似乎是看出了他喜欢这种随意放松的感觉,她也跟着随意了起来,陆季迟想笑,又觉得这姑娘真是聪明得叫人害怕,摆摆手,将候在门外的侍卫叫了进来:“摆膳。”
***
侍卫们领命下去,没一会儿就送来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这年头的大户人家都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是姜姮自幼生长在边关,并不讲究这个,陆季迟就更不在意了,两人一边开吃一边开聊,气氛和谐自在。
“你刚才说齐瑕故意引你去看她和骆庭幽会,然后呢?”
“然后我就原路折回了,只是没走几步就看见了殿下,”姜姮吃饭速度很快,但吃相优雅,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起初我以为殿下是喝醉了,便没在意,正准备离开,左相家的二姑娘出现了……”
“左相家的二姑娘?”陆季迟愣了愣,惊诧,“是那个叫孟婉妍的?!”
姜姮咽下口中的东西:“就是她。”
前几天才刚在昭宁帝给他的那堆画卷里见过这个姑娘,陆季迟因此对她还有些印象。这孟婉妍是左相家的嫡幼女,年方十六,容貌美丽,兼之擅长诗画,才情出众,在京中闺秀圈里素有美名。
这样一个出身高贵,本身又很优秀,且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的姑娘,怎么会做出暗中勾引原主的事情来?!
陆季迟心里泛起了惊涛骇浪,皱着眉头思索许久,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原主与孟婉妍只能算是认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交集,且她对原主也从来都只是寻常的恭敬,没有任何另眼相看的意思。
“你……确定是她,没看错?”他忍不住跟姜姮确认。
“我见过她几次,不会认错。何况……”姜姮喝了口汤,有些不解地抬起头,“那日我想着殿下醒来之后应该会想知道是谁算计了自己,走的时候是将她留下了的,救殿下上来的那些下人竟没告诉殿下吗?”
陆季迟一愣,摇头:“都说那时现场只有我一个人。”
那晚之后姜姮就没有再关注这件事了,因此也不知道后续,眼下听了这话,方才反应过来:“所以是……有人在我离开之后,大家出现之前把她带走了?”
陆季迟脸色沉了下来:“嗯。”
姜姮没有必要骗他,那么,那天晚上给原主下药想勾引他的,真的是孟婉妍?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合理的解释似乎是她喜欢原主,但又爱而不得,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可这个解释是完全不成立的。
先不说她会不会喜欢原主,就算会,她也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来接近原主——她背后的左家一直都是原主极力想拉拢的对象,她也是原主看上的几个王妃人选之一,虽然原主想从那几个目标中选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进行攻略,因此目前还处于观望的状态,但她要是主动伸出橄榄枝,原主肯定也不会拒绝。
那么,是怕她爹左相不答应?
也不可能。左相那老头儿虽然是朝中清流一派的砥柱,从来不跟他们这些皇子来往,以免被人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但他对孟婉妍这个老来女可谓是爱之如命,如果孟婉妍喜欢原主,坚持要嫁给他,他应该也顽抗不了多久。
那么……会不会孟婉妍也只是路过,并不知道原主当时已经中了药?
陆季迟仔细想了想,否定了这个猜测——她要是不知情,不可能一上来就轻浮地扶他胳膊。
“那她当时有没有说什么话,或是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见他神色凝重,姜姮挑眉,认真回想了一下:“她只说要扶殿下去休息,没说别的,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殿下的身体状况,并且有所图谋的,所以我才会让月圆出手打昏她。”
“月圆?”
“就是我的丫鬟,殿下见过的,胖胖的那个。”姜姮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戏谑,“她身手不错,是我的侍女,也是我的护卫。”
陆季迟顿时嘴角一抽:“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当初他还因为那丫头发面馒头似的身材排除过她们主仆俩的嫌疑呢!
剥下那层面具之后,少年看起来阳光又开朗,表情也丰富多了,姜姮玩味地笑了一下,意有所指道:“虽然不知道孟二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以她的出身与教养,若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定不会拿自己的清白与名声开玩笑。”
世家贵女有世家贵女的骄傲,尤其孟婉妍是出了名的心气高,像她这样的女子,按说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使出那样卑劣龌龊的手段才是。
陆季迟回神:“你是说……她可能是被人威胁了?”
姜姮动作优雅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鱼肉:“臣女也只是猜测,不过殿下可以往这个方面查一查,兴许能有什么发现。”
陆季迟没有说话,他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如果孟婉妍真是被人威胁的,那么她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幕后黑手。
那个幕后黑手想把孟婉妍和原主凑到一起,或者说,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把左相府和晋王府绑在一起……
等等,这不是原主计划着要干,但还没有着手去干的事儿么?
难道……
握草!不会是有人想借此让昭宁帝误会原主,好趁机搞死他吧?!
……不是没有可能,原主从前行事张狂,得罪过的人并不在少数。
这么一想,陆季迟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个昭宁帝都还没有解决呢,又他妈的来了个新的!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殿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变了脸色?
陆季迟回神,僵硬地扯了一下唇:“没事,你……说的很有道理,继续。”
姜姮挑眉:“我说完了,殿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他现在只想知道那幕后黑手是谁……陆季迟脑仁突突直跳,勉强稳了稳心神,把最后一个疑问从脑子里拉了出来:“我们以前并不认识,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帮我?”
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寿宁宫守株待兔,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中。陆季迟回头看去,发现那声音是从不远处的花丛后传来的。
花丛后有一条小径,陆季迟下意识往那边走了几步,看见小径尽头,一个身着华服的贵妇正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四处摸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本王想静静 46.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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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猛然一跳, 陆季迟忙低头道:“皇兄说笑了, 臣弟,臣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好意思啊!
平时那么骄傲要强的一个人, 就算想明白了决定求和了,可因为一场意外落水和几个虚幻的梦境就吓得在你面前又是发怂又是哭的, 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能不觉得丢脸么!
陆季迟心里累累的, 面上努力做出尴尬但又不愿表现出来的样子。
正琢磨着该怎么继续往下演,昭宁帝忽然笑了起来:“你啊,莫非还难为情了不成?”
陆季迟一愣,想说什么, 又听这笑面虎一样儿的青年说, “不就是在朕面前哭……”
“皇兄!”猛地一掐大腿, 脸就涨红了, 陆季迟心下龇牙咧嘴,面上却只再也绷不住了似的抬起头, “那日的事情, 还请皇兄全忘了吧!”
昭宁帝眉尾一扬, 意味深长地说:“全忘了?你确定?”
陆季迟倍感羞耻地点点头, 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 身子微微一僵。
“说……说的话不算!就我当时的样子……”他艰难地挤出半句话, 片刻顿了顿, 彻底泄了气似的往椅子上一坐,“太损形象了,皇兄忘了吧!”
和那天突然出现在御书房,在他面前又是软弱示好,又是抱大腿哭泣的样子不同,今天这熊弟弟的反应虽然也叫他意外,却并没有太多装疯卖傻的嫌疑,所以……那天他真的只是因为落水受了惊,又受到梦里旧事的影响,才会那般失态?
昭宁帝目光微转,语气调侃道:“不想忘,难得阿迟有那样有趣的时候呢。”
“皇兄!”陆季迟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又窘又恼的样子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昭宁帝觉得有趣,忍不住说:“想让朕忘了也不是不行,说两句好话听听。”
陆季迟:“……”
“看来阿迟并没有……”
“皇兄英明神武英俊潇洒英雄盖世!”
看着叫这话挤得面红耳赤,却还努力想要保持自己形象的少年,昭宁帝愣了愣,切切实实笑出了声。
这样的熊弟弟甚是可爱啊。
只是……一个心中装满了野望的人,真的会因为一场意外落水,几个虚幻的梦境就改变自己的志向吗?
他目光微闪地笑了好一会儿,见陆季迟脸色由红转黑,最后破罐子破摔,一副“你爱笑就笑吧,我什么听不见”的样子瘫在了椅子上,这才终于停下来:“好了,都是自家兄弟,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小时候的糗样朕也没少看不是?”
陆季迟给了他一个“谢谢哦,并没有被安慰到”的眼神。
昭宁帝又想笑了。
***
又这般你来我往地对了几招,兄弟俩便不再言语,专心陪方珍珠吃起了饭。
吃完饭后,陆季迟准备告辞,昭宁帝却叫住了他:“等等,朕忽然想起来,昨儿你皇嫂按照你的要求挑出了好些张京中闺秀的画像,你走的时候一并带回去吧。”
陆季迟一愣,方珍珠也是一愣。
“好好看看,若是有看上的就来告诉朕,朕给你们赐婚。”
……这动作也忒快了!
陆季迟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没所谓地应下了。
倒是方珍珠吃惊之余忍不住道:“赐婚?十一这是打算成家了?”
昭宁帝点头,想说什么,外头忽然有人来禀报,说是左相在御书房门口跪晕过去了。
“晕了?”昭宁帝挑眉,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冷冷一笑。
其实来寿宁宫之前,陛下的心情是非常不美丽的——以左相为首的几个老臣为了劝他收回与西边小国互市的命令,已经在御书房跟他磨了一早上了。
连年的大战掏空了国库,可重建朝廷需要钱,安国定邦也需要钱,昭宁帝刚登基那会儿穷得差点当龙袍,这些年也一直勒紧裤带,想方设法地省钱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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