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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半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燎
似是在这一刻,慕容衡觉得天地间的所有声音都静了一瞬。
耳侧只是轻轻徘徊着他那一句‘握在手中,捧在心里’的温柔言语。
她忽然有些羡慕那位叫苏邪的女子。
可以得他不顾天下苍生的傲慢与偏见,待她万般柔情。
伤口已经涂匀药汁,鲜血已止,只是无了皮肉保护的后背,血肉狰狞翻卷着,慕容衡将自己一身宽袖紫衣扎束好,以免衣衫碰上他的伤口,开始缠绕绷带。
她目光微微闪烁,轻声道:“听闻世子妃服用冷炎灵蓬用以续命,每日都会爆发几次折磨人的寒症,寻常冬衣火炉皆无法为她驱寒取暖,世子殿下为妖狐之体,这是将自己的皮囊给扒了,给世子妃取暖不成。”
陵天苏趴在桌案上,道:“你今夜怎么老是问一些废话,我来寻你不是要同你谈这些的。”
慕容衡却是不搭理他,自顾自暇地说道:“若是有一人,能够像世子这般对待苏邪还有世子妃,即便是拿那天下共主之位同我交换,我也不换那一人真心。”
缠好纱布,慕容衡微微欠身,替他穿好衣衫,她俯身屈尊蹲在陵天苏的身前,悉心替他扣好腰间玉带,扬眸朝他微微一笑,笑容倾城。
“或许在世子心中是在寻常不过的一件事,可是对衡儿而言,万物枯荣不及一人真心共白首来的重要。”
陵天苏一时拿捏不定这个女人的心思,伸手扳开挂在自己腰带上的那只素手,他皱起眉头,正欲说话。
慕容衡却是飘然起身,神色淡定从容:“让世子见笑了,衡儿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永世孤寂的帝王之路,自然不会另生妄念,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衡儿还是知晓的,不过是与世子殿下一番言语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堪的往事。”
“往事?”
慕容衡伸手拂去他发间的花瓣,盈盈笑道:“方才世子殿下止口不提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还以为世子殿下对我的事情不感兴趣呢?”
陵天苏道:“可是你一副很想说的样子啊。”
慕容衡神情一滞,算是败给他了,无奈的目光落入摇篮中那个女婴身上。
她低声道:“世子殿下应当知晓,在这世上有一句美言‘生子当如风多年,嫁君当如厉方沉’。
在我们楚国,那位千秋宗宗主厉方沉,正如今夕世子殿下这般受万千女子欢迎爱戴,当年,楚国未亡,上至公主,下至民女,皆想嫁入千秋宗,觅得如意郎君。”
说到这里,慕容衡眼底多了几分戏虐的笑意,目光盈盈的看
着陵天苏。
“只可惜,他自诩正人君子,君心似铁,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酸话,今生只爱我皇姐一人。”
陵天苏暗自皱眉,他记得这位千秋宗宗主的结发妻子并非是楚国皇室公主,当下的厉方沉已过知命之年,妻妾成群,更是谈不上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然,他也没有资格去批判他什么。
毕竟当初年少,他亦是在心中起过誓言,这一生只爱子忧一人,只是事与愿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负了子忧。
看到陵天苏神情微黯,慕容衡玲珑心思,竟是猜出他的几分想法,继而又道:
“可是世子殿下与厉方沉非是同一类人,当年,他与我皇姐海誓山盟,立下婚约,非她不娶,可是在国破家亡的那一日,皇姐在城头看到的是他仓惶离去的背影,由始至终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她在烽火城头中等了他三日,也是在国破之日,当着满城子民被拖到了城头之上被北离军士凌辱整整三天三日,她在遭人凌辱之时,厉方沉是知晓的,可是他不回头。”
苍穹上的乌云凝结成厚厚铅墨,远山之外,一道无声的闪电继而有将乌云撕裂出一道亘长的裂口,蓝色的雷电之光渡在她白皙的面容,美丽得有些不近人情。
陵天苏沉默了下来,见她并未继续言语,继而才缓缓说道:“你皇姐她……”
慕容衡为自己到了一杯冷茶,将手掌心里沾染的血迹冲洗干净,眉眼虽是含笑,却再难冒一丝热气。
“我皇姐与我这个市井出生的私生子不同,她是楚国名正言顺的公主,为当朝皇后所生,一代千娇,也是如今永安城罗生门司座大夫人。”
她眼底漫出一抹轻嘲的神色:“也就是京城人们口中,那个与人通奸,害死自己夫君的淫娃荡妇。”
陵天苏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忽然想起七日前,那个远赴战场,竟然出手救助顾家军的夏运秋。
“那这女婴……是她与夏运秋的孩子?”
若真是这样,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慕容衡不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陵天苏对这女人的手段也算是颇为了解,一看到这笑容就明白了什么,他汗道:“你又在搞什么鬼?”
夏运秋不会被她利用得这么惨吧?
慕容衡施施然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离国留下我皇姐的性命并非是因为好心,他们安插皇姐入大晋罗生门,作为谍子,就应当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陵天苏问:“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离国第一炼器师,公子异。”
陵天苏:“……”
她这网洒的可够广的啊。
“当年凌辱皇姐的,公子异亦在其中,他敲碎了皇姐的自尊心,收她为禁脔,这么多年,皇姐一直在给他传播情报,只是他小看了我们楚国女人,皇姐岂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她故意怀上他的骨肉,并且在欢好之际服下道机果,将公子异的一道命引引入自己的腹中,想用这个孩子制衡公子异。”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奈何影子在人间
慕容衡目光温柔和善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启唇轻笑:“公子异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不会为外界因素所牵制,可事当危机自己的性命,却是容不得他不去妥协了,有道机果为引,若是这孩子死了,他也活不成。”
陵天苏背脊微微发寒,这一箭四雕之际,也唯有她想得出来。
一个婴儿,一下制衡了三人,对外宣称这个孩子是她与叶家世子的,更是杜绝了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陵天苏只觉得今夜他当真是没白来一趟。
这个女人,假以时日,若是给她足够的成长空间,怕就是要成为第二个天净绾了吧。
“如今三国授印已全,你准备何时授封天地。”陵天苏问道。
慕容衡道:“此事倒是不急,如今大帝梵天诀我才修至第四层,共有九层需要我去好生专研修行,如今这授印虽是齐了,但要知晓,各国授印越多,人间信仰之力便越强。”
她目光盈盈地看着陵天苏,一切皆在不言中。
陵天苏蹙眉道:“你还想要他国授印?”
慕容衡露出了野心勃勃的目光,那双明亮的眼睛似淬着星火:“离、越二国的授印,我也要。”
陵天苏眼眸微眯:“你也不怕吃不下撑死。”
慕容衡无畏笑了笑:“既然为帝,不求与天同齐,只求弑天逆命。逐鹿天下,乱世求存,要么分毫不取,置身事外,庸碌一生。要么……贯彻到底,山河尽揽。”
她转眸微笑,那双澹台平静、与世无争的眸子,终于在他面前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锋芒意气。
“我既然出手争了,那要的便是整个天下,若非全部,我宁可不争。”
“天下?”陵天苏失笑:“千古以来,何人称王敢称一统九州,女子为帝本就困难重重,你不张口倒还好,一张口便是整座天下。”
夜色璀璨,远山寒黛。
慕容衡敛去面上笑容,正色道:“你若赐我辉煌,我便为你君临天下,平定四海九州。”
陵天苏道:“我倾力助你,于我有何好处?”
慕容衡道:“于你没有半分好处,可是于天下苍生,却是有着莫大的好处。当初殿下问我是否想当女帝,不就是持的这份心思吗?春秋我为王,必许殿下一个天下太平盛世,朝堂清肃,万世千秋,域外冥族永不敢犯!”
慕容衡面容染上几分漠然笃定:“天下为公会有期。”
陵天苏抬首凝望她良久良久,始终一言不发。
乘着夜色,他拂去案前飞花,缓缓起身,背影消失在了苍茫夜色之中。
慕容衡默然望着案上两盏冷茶,目光微黯。
苍穹寂空,日月无光,星辰云中埋,终是掩去了她眼中的光。
一将成名万骨枯,成就新君帝王,所要牺牲的,有何止是万人尸骨。
她空有一腔乾坤抱负,废国新君之名。
可如今所有用的一切皆是源于他,她所能够回馈的少之又少,如今甚至连一个像样的承诺都拿不出来,又如何能够凭借今日一袭话,去打动一名藩王世子的倾力相助。
他能够为自己的女人,战龙族,摧皇城,可是
她,又算什么?
天地风起,风声中,少年朗朗清越嗓音顺风而来:“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慕容衡,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天下,我十分期待,莫要叫我失望了。”
云尽月出,星光消融于天,檐上落白。
她的眼眸,重拾锋芒光彩。
……
……
今夜,慕容衡向他展示了超乎凡人的手段与心智,魏国新君继位一事,内藏玄机,她有意避之不谈。
但正如慕容衡所说,这个天下,需要一个统一六合的新君。
陵天苏手握神魔光阴卷轴,一双幽蓝色的眸子顷刻之间褪色成夜。
他本无意恋红尘,奈何影子落人间。
终究是人间世子,妖族少主。
有些事,还需得给出交代才是。
归府。
夜半三更。
当陵天苏看到府内宅堂之中,盈盈俏立的那名少女,以及满脸沉怒之意深浓的叶沉浮,陵天苏风中凌乱。
他看着那名少女,嘴角微微抽搐:“你大半夜的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那少女提着裙摆就朝着陵天苏黏了上来:“殿下殿下,是你出口向陛下讨要我的呀?你忘了吗?陛下金口已出,将我赠予殿下你了,今后,容秀便是殿下你的人了。”
这少女正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
看着近在咫尺的俏容,陵天苏头皮发麻,心道若是子忧那小醋坛子知晓了此事还得了。
这谁能想到大半夜的,竟然真的有人将这容家小姐直接打包送进了王府里来。
若非一旁几名老妈子拉着,这双眼放光的姑娘怕是能够立马冲上来投怀送抱。
叶公最是见不得这种轻浮放肆的场面,沉着一张快要滴出水来的老脸,怒道:“还不赶紧将她给我带下去!”
他并未直接将这名女子轰出家门,毕竟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又是天子御赐之人。
两名腚大腰圆的粗犷老妈子左右将那花痴少女用力一架,一副雷厉风行的做派,就将她直接架了出去。
今夜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叶家影侍遍布京城,想必宫里头的消息,早已传入了叶公的耳朵了。
叶公满目阴沉,面上见孙儿平安无恙归来的喜悦早已席卷而空,眉眼之间的怒意都快暗藏不住。
“跪下!”
一声暴喝。
陵天苏无言跪下。
叶公宽大袖子招展之间,一根两指粗细的藤条从臂间滑入手掌之中。
正是叶家刑罚家法。
藤条破空,疾疾如影。
很显然叶公是动了真怒,抽动的流风之中还闪烁起了淡淡的元力光辉。
啪的一声重重脆响,落在了陵天苏的肩头。
陵天苏并未用元力防护,他体魄强大,倒是不畏疼痛,只不过那藤条韧性绝佳,不满荆棘藤刺,用力抽打在陵天苏肩头的同
时,前半端部分则是顺着肩头抽落在了后背间。
剥皮的重伤未愈,再又被撕裂开来。
陵天苏跪地不语,心中暗道,这绷带算是白换了。
又是一藤条落下,叶沉浮许是气机了,手中力道偏了几分,藤条上的倒刺勾擦过陵天苏的侧边脸颊,血珠乱飞,遗留下一道猩红刺目的血痕。
模样甚是凄惨。
叶沉浮掌心一抖,面上浮现出丝丝不忍。
陵天苏平静抬首,认真说道:“爷爷今日以家法惩戒孙儿,不知孙儿是犯了何错?”
叶沉浮被他这句话气得浑身发抖,手中藤条厉指着他的眉心,怒道:“你今夜所作所为,竟是觉得自己半分错处也没有吗?”
陵天苏不卑不亢道:“爷爷觉得,天子做法是对的?”
叶沉浮道:“天子有意削我叶家之权,的确有欠妥当,可是他是天子,为人臣子,怎可议论天子对错,君在上,臣在下,君为天,臣为地,你怎可私毁皇宫圣地,扬言造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陵天苏眼底多了几分薄凉的笑意:“那爷爷告诉孙儿,何为道?”
叶沉浮捏着荆棘藤条的手背爆出了根根青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天子本性非是如此,你今夜进宫,应当不难看出,他已经祭献自身气血,弥补山河之失,陛下纵然心存偏私,可是你不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反叛,叶家灵山山脉交与不交,最终的决定权是在我叶家手中。”
只抽了一鞭,叶公便收手了,见孙儿面容染血,终是心疼了。
雷霆暴怒,终究还是不忍严惩。
陵天苏却是这般说道:“爷爷怎么和京城里的权贵持有同样的想法,若仅仅只是灵山山脉,孙儿何以做到今夜这般地步,天子虽然不仁,但孙儿仍是记念叶陵之名为他所赐,我分明将态度表露的极为明显了,为何现在还是有人不肯相信,我今夜是真的非常生气。”
他抬手轻抚面颊上的血痕,低头看着指尖鲜红,他低笑一声:“爷爷觉得我没有顾忌天子的感受,但爷爷您可知晓,若是孙儿当真放开手脚的话……”
他扬起眼睛,眸中似有星火四溅:“今夜怕是会死很多人。”
叶沉浮眼瞳陡然一缩,强撑这随时都有可能勃发的怒火,咬牙说道:“你知不知晓你在说什么?你生气,你因何生气?你是想跟老夫说,你当真是为了那个合欢宗的妖女!你对得起轻衣吗?!”
陵天苏道:“今夜该说的孙儿都已经说了,爷爷若是因为苏邪的事情生气,那便打孙儿一顿消消气吧,只是还请爷爷莫要叫她妖女了。”
他不求世上所有人都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与作为,但求问心无愧便好。
叶沉浮气得浑身哆嗦:“这种祸国妖姬你也敢招惹!叶陵,老夫在这把话放下!你休想带那妖女进我叶家大门!”
他今夜不气孙儿不敬君王,不气他凌虐双子君。
他最为气愤的是,他的孙儿,堂堂叶家世子,竟然对天下扬言,他竟敢视那人尽可夫的妖女为自己妻!
谁给他的胆子!
陵天苏双手交叠于地,额头轻点手背之上,将自己的后背尽数交给身前这个老人,语气平淡如水。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你思故我在
“爷爷放心,这里的人不喜欢她,我不会将她置身于流言蜚语之地中来,她亦是不会喜欢这里,所以我不会带她出现在这里,她是我的人,她若需要我,我便只需出现在她的身边就好。”
“冥顽不灵!你若再固执,今夜老夫非要教育你到清醒的那一刻为止!老夫绝不能让叶家一世清明,尽数毁于你手!”
怒火已经彻底掩盖住了心中的怜惜疼痛。
叶沉浮面色豹变,藤条掀起一片恶风,重重落在陵天苏的背脊之上。
一下,两下,三下,十下……
陵天苏并未求饶认错,叶沉浮未等到他的服软之言,自是不会停手。
比起一时皮肉之苦,他更不愿自己的孙儿沉沦与美色之中。
合欢宗宗主,一听这名头,便是祸国殃民的妖物!
陵天苏脸颊逐渐苍白,失去血色,他虽俯身,背脊却始终如一,挺拔笔直,不曾弯曲傲骨。
转瞬之间,叶沉浮见他竟然没有丝毫悔过之心,下手愈发严厉,面色愈发阴沉可怕。
“你让那位妖族女子受孕本就是老夫做出最大的让步!合欢宗那位,你休要再与她有任何瓜葛!若是让老夫知道你与她不清不楚!老夫定然打断你的双腿!”
陵天苏抬首,染血的唇齿溢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爷爷话还是没听明白啊,孙儿说了,她早已是我的女人了,而且啊……我其实还挺想和苏邪有一个孩子的。”
她一生过得太凉薄,他想待她好,想与小妖女有一个共同的亲人,来弥补她心中的伤痕。
旁人不懂他这份心思,只觉得他贪恋的是苏邪的美色,沉沦欲念,色令智昏。
虽然此刻陵天苏只要服软认错,必然能够免收一番皮肉之苦。
至于事后,他与苏邪如何,在与叶沉浮好生周旋,也不是毫无余地可言。
可是事关苏邪,他一旦认错,这便意味着苏邪便是他的错,他的污。
可是她不是。
两人皆不退让。
直至五百藤鞭一鞭不落的尽数落在了陵天苏的背脊之上,衣衫早已破败零碎,血肉掺着碎衣,血迹斑驳,更是寻不出一块好肉来。
空气中散着腥浓的鲜血气息,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药香。
叶沉浮终于停手,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下手虽重,可陵天苏毕竟是修行之体,五百鞭落下虽说会留下伤痕,但断然不会凄厉至这番模样。
陵天苏察觉到他停了手中的动作,淡定从容起身道:“爷爷教训完了吗?若是教训完了,孙儿就此告退,轻衣还需要孙儿照顾。”
叶沉浮心中憋着火,虽然有心询问他背上伤势是怎么回事。
可看到陵天苏那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愤愤拂袖道:“你且滚下去吧!”
陵天苏抹去唇角血迹,行礼告退。
长夜将央。
陵天苏没有时间处理自己背上的伤势,伤口撕疼如火灼,鲜血不断从模糊血肉中沁出。
若是这副模样去了轻衣院子里,纵然她嗅觉不佳,也难逃被其察觉。
陵天苏随手捏了一个诀,后背血气冻结成霜,正是学着从凤凰那硬撑隐瞒的本领,将血腥味给冻散。
火辣疼痛的伤口在被寒气一刺,当真是无边折磨。
饶是陵天苏这副强悍的体魄也惊不起这折腾,唇色当即惨白,额角冷汗渗透。
他从药房中取了药,趁着轻衣入睡期间,熬制了一桶药浴,又催生小木仙灵体,为她固本培元了一番。
药浴滚烫,只需静待水温温热即可。
陵天苏又趁着灰蒙蒙的天色里,开始熬粥,烤饼,捏饺子。
他知晓苏邪那家伙,练功勤快。
可照顾自己确实疲懒得很,小时候饿狠了,许是把胃给饿出了毛病,曾经在秋雨梧桐时,他便察觉苏邪食量甚是不行。
有时候练起功来,甚至好几日都忘记吃食。
还是身为小狐狸时的他,每日勤快叼着盘子送吃食给她,她才会笑眯眯的停止修炼片刻,哄他一般的随便应付两口。
他其实,一直都想把她养得胖一点,这样抱起来才不至于骨头硌人,让人心痛。
这几日以来,纵然抽不开身去看她,他都会做好一日三餐,命人送至京城合欢分宗去。
今日自是也不例外。
将做好的早膳吃食分成三份,一份送往合欢宗,一份送往听雨轩。
而轻衣如今的身子状况不好,只能吃上一些流食,最后一份他只留了一碗熬制浓稠红薯粥。
好在子忧去了听雨轩出了暗门事物,看来短时间里不会回王府里了。
如若不然,要是叫这小醋王知晓了,家中多了一个容家小姐……
他怕是剩下的半张狐狸毛都不用留了。
天光启明。
轻衣幽幽转醒,她缓缓睁开空洞暗红的眸子,这几日她的睡眠总是格外安稳,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被梦魇缠身,夜夜惊醒了。
她寻着那缕淡淡的草药清香,手掌摸索,果不其然,在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鼓鼓胖胖的香囊。
她手里捏着质地柔软的香囊,凑近鼻尖轻轻细嗅。
那特殊的草药清香,便是从这香囊中散发出来的,指腹摩挲过香囊上的针脚,或许那根本称不上是针脚。
做工手法实在是太烂了,但为了不让里面的药草漏出,能够摸出针线反复来回的走了好几趟。
做得已经是十分用心认真了。
很快,她唇边绽开一抹笑意:“你在吗?”
她听觉未复,无法察觉身边是否有人。
在过往,她每日清醒过来,绝不会多此一问。
因为她知晓,不会有人时时陪在她的身边照看她,纵然凑巧林淡心在这间屋子里,她也不想出言打扰,吸引别人的目光朝她这副丑陋的尊荣看来。
这小黄侍不过新来六日,却让她心境改变至此,这是她自己也没能想到的。
因为每夜她是裹着那张大氅披风入睡的,身子手掌也不再彻骨寒凉。
她温暖的手掌不出意料的,很快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托起撑开,指尖在她掌心写下了令人无比心安的两字:
我在。
她将手中香囊朝着他的那个方向晃了晃:“你做的?什么时候偷偷放在我枕头底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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