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半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燎
陵天苏微微蹙了蹙眉,不动声色道:“既然知道我是谁,你不该来找吴婴。”
言下之意,你找错人的麻烦了。
天净绾眉峰微挑,美丽的眸子故作几分意外:
“传闻鬼婴为七界所不容、为世人所厌恶的极道邪鬼,唯有血婴那方寸之地可为它们的栖息之地,纵然是阴界幽灵也憎恶它们的邪恶,今夕鬼婴转世,又处处与师公您作对,理应是水火不容才是,怎么现下听起来,反倒颇有维护之意?师尊知晓了,会不高兴的哦。”
看着眉头拧得更深的陵天苏,她周身气机千变万化,那张清秀的轮廓变得更为精致,眼角线条被勾勒得愈发柔美,诚然正是当年灵界之中,彼岸阁蛇妖主阿绾的容貌。
陵天苏踏过殿门阶梯,屋内漫漫雨丝骤然凝结不动,宛若世间静止一般,雨线拉得极长,晶莹剔透,将他那双幽幽蓝瞳倒映出了千万碎影。
一道冻彻星魂的寒意浓霜卷过大殿,细长的雨线飞速冻结,如万千利剑,尚未坠下,那环绕的寒气就已经刺痛人的肌肤骨髓。
他还不往拢了拢怀中人而身上的大氅披风,指尖似是不经意的滑过那温热柔软的肌肤,昨夜种种意上心头,使得他蹙紧的眉缓缓松弛开来,耳朵尖尖微红,看着天净绾,声音却是冰冷又随意。
“昨夜我躺在太子殿下床榻上时便同她说过了,我很坏的,鬼婴名声狼藉,凶名在外,可本世子的风流之名,九州皆知,你说她是极道邪鬼,被世人所憎?”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两百三十八章:教训不听话的臭小孩
他在浓霜白雾中笑着,端得一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可世人又是什么人啊?同我又有何干系?”
他舔了舔嘴唇:“我可是坏到连鬼婴都可以压着欺负一晚上的人,你觉得,我会在乎在意这些?”
听着这一番好没道理的话,天净绾眼睛睁大了几分,似是有些诧异这样的话竟是从那位帝子口中说出来的。
随即她莞尔一笑,万千冰雨朝她坠下杀来的那一瞬,她身上湿透的裙角被一阵微风吹起。
风很轻,轻到让人看不清任何风息的存在,好似天河池畔上灵生滋长成的轻灵之风。
裙角将落的雨珠被微风吹起,透明的气旋将她纤细窈窕的身影包裹,凌厉的冰雨瞬息之间就被那一阵风搅成无数毫无杀伤力的冰晶粉屑。
湿儒的乌发很快也被风意吹干,随着长裙轻舞,风华绝代。
“师公果然是一个趣人儿,就连天界一个守门的门将都无比自命清高,万分爱惜自己那洁白的羽毛,莫说鬼婴这等邪物,就连灵界神裔遗民都觉世俗低贱。”
天净绾幽冷的竖瞳落在陵天苏身上打了一个转,挪愉道:“而师公您这副紧巴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中抱着的是我师尊或是凤陨宫那个高洁的小凤凰呢?”
说完,不等陵天苏答话,她自己就噗嗤笑出声来,细长的眼眸弯弯而凉,不觉可爱,反倒愈发人人觉得阴冷危险:
“真有意思啊,但凡我盯上的猎物,仿佛最后都成了你的女人。”
而且在她快要得手的最后时刻,阻拦在她面前的,都是同一个人。
陵天苏所经过之地,锋利尖锐的冰雨纷纷避让。
下一刻,弥留在天净绾那双竖瞳里的身影消失在了冰幕之中。
他的气息没有消失,而是弥散在整座宫殿之中。
杀意四伏!无处不在!
天净绾眼瞳微眯,眸子毫无波澜,视线微微低斜睥睨,身后空间未有任何波荡起伏,可是陵天苏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双手仍怀抱着吴婴,屈起一腿就朝着她的屁股踹去。
他要教训不懂事的坏小孩!
天净绾翩然转身,脚步轻盈,裙摆旋转如一朵雨中绽放的青莲,裙摆下纤细笔直的腿亦是扫出一道疾影。
腿法极其犀利,相较于陵天苏的无声偷袭,她一脚随意踢出时,带起的腿风如一记无形重锤,震得四围冰雨尽数粉碎!
青色绣鞋与黑色长靴轰然对接,空气之中掀
起一道恐怖的暴击之声,余波气浪横扫而开,气浪掀卷着锋利的狂风,偌大的宫殿被那气浪横扫四方,宛若被一把巨大的镰刀裁隔成两半,斜斜轰塌成一片废墟。
而废墟之中两道交战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烟尘迷雾之中。
东方黎明的晨曦终于降临在越国的皇城,远处的地平线缓缓升起一轮朣朦红日。
红日宛若永夜与黎明间的一抹剪影,剪影之下,两道身影不断交错,在天空之上划出无数道可怕劲风。
每一次交接,天空之上都会传来震撼皇城的恐怖爆音。
那些晨醒如宫上朝的大臣们,看到这一幕,纷纷露出惊骇绝伦的目光来。
分明昨夜那恐怖的战斗已然结束,风神放言也是十日后前来复仇,风平浪静不过一夜,怎么又有大龙在他们越国皇城之上的天空里相争?
这简直是要人老命啊。
内苑之中的李且歌被战斗之声惊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好没气地推开一扇窗户,朝着天空骂道:“还有完没完了,我的小美人被人抢走了不说,连觉都不让人睡了吗?”
在她心目中,举国上下,能够造成如此声势的,除了那位吴婴殿下,再无旁人,虽不知敌手为谁。
可一想到,那个不知情趣的太子殿下昨夜刚刚宠幸了她带过来的小美人,早晨天都还没亮竟然就同人打杀起来。
隔着如此之远,都能够感受到空气之中那令人战栗却又绝然不同的两种杀意。
李且歌磨了磨牙,一想到自己的小美人初次承欢,尚且还来不及等那吴婴殿下两声温言情话,就满腹杀机地战了起来,简直无法想象那战火之下的小美人该是怎样无奈又可怜的神情。
不行,不能多想。
想想都心疼得紧。
李且歌心目中那位楚楚可怜的‘小美人’此刻正余光扫到被劲风掀起大氅时,不经意间掠过的一寸春景,他眉目沉了沉,将吴婴抱紧了几分,眼底杀机愈发浓烈。
一腿扫出,暴雨急打芭蕉的腿影连绵不绝的朝着天净绾直轰而去。
他此刻双手抱着吴婴,没有拔剑,只是以双腿最为攻击。
而天净绾则亦是十分光明正大且公平地将双手负在身后,裙摆翻飞,长腿纤细又美妙的提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身姿轻盈飘逸,说不出的潇洒从容,竟是将陵天苏的攻势一一接下。
陵天苏隐隐心惊,分明不过是一道分身之流,竟然就已经可以同他战得不相上下,且还能够跟得上他
那引以为傲的速度。
而且他分明捕捉到,在天净绾每踢出一道腿法,空气中掀起的厉风与他的厉风截然不同,光是余势都带着不同寻常的杀机与锋利。
短暂却无数次的交锋之中,虽然两人都未受伤,可是陵天苏的衣摆却是好几次被她的腿风擦过,割除好几道锋利的刃口。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空气中的风迹,眼瞳骤然幽沉了下来,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脚步骤然一凝,踏出一道雷弧,眼底杀意大起。
似是感应到了陵天苏那绝强的杀意,天净绾微微一笑,竟然主动停下了攻击,立于他十米开外之地,盈盈笑道:“可真是过分了,竟然一上来就踢人屁股。”
“天净绾。”他声音缓缓低沉,念出她的名字。
她微微一怔,旋即笑道:“不打了?”
陵天苏眼眸阴暗:“你体内的风源之力,从何得来?”
天净绾召出血生圣镰,横与半空之中,娇躯懒散地坐在血生圣镰之上,纤长的双腿交叠着,裙摆翻飞,她托腮轻看着他:“你猜啊?”
“你杀了风神式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天净绾笑出声来,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那玉指纤纤细长,看起来像是一个美丽的工艺品,全然看不出来这是一双杀人的手掌。
“不错,我便是用这只手掌插入他的头骨之中,触及他那被忠义所占据的沸腾脑浆,捏碎了他的一切生机。”
她眼眸骤然一凝,瞳孔深处倒影出九天之上震怒的都天神雷,她五指翻转收拢,将起的雷意直接被捏得支离破碎,化作无数雷霆光斑,如雪花一般片片凋零落下。
陵天苏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天净绾也敛去了面上伪装的假笑,完美动听的声线里覆上了一层不近人情的冷漠:“昨日你封印古剑巨阙,是在蝎灵现世那一瞬,便感知到了风神本体被封印在了古剑之中,你不愿让他继续受辱,所以才亲手将他封印。”
陵天苏没有说话。
天净绾继续分析道:“那时候我便觉得蝎灵有些奇怪,对于主人要求它杀死吴婴的命令,他竟然违抗得如此剧烈,如今想来,那便是当时他错认吴婴为帝子,可是……”她冷漠的语气中,染上几分不解:“为何会将吴婴错认成你?”
这很不可理喻。
天上万界诸神,皆在找寻帝子轮回的真身,有想要抹杀他的,有想要扶持他的,有想要夺舍他的,亦有想要利用他的。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两百三十九章:浮屠修罗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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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神明之中,不缺乏拥有着天眼神通者。
可是吴婴诞生十八载,始终无神能够看破他的气机。
为何,一个封印于古剑之中的神氏旧部,却能够一眼道破。
陵天苏眼帘低垂,静了好久,看着吴婴苍白睡颜,才缓缓说道:“式津能够知道,那自然是她想让他知道。”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吴婴可不仅仅只是想要他一人知道。
得到解答的天净绾反而更加疑惑了:“那她为何要这么做?暴露自己体内身兼神族古老源血对她而言有什么好处?”
她讥嘲一笑:“莫不是想李代桃僵,自己登上那帝子之位,统率七界?”
陵天苏微微挑眉,抬首看着她道:“你未免也太瞧得起她了。”
天净绾冷漠嗤笑,还以为他这是在嘲讽轻视吴婴,正欲说话,便又听道他的声音随着风息一同吹来,淡淡的:“一个小笨蛋鬼婴,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个家里蹲好了。”
奇怪,天净绾怎么从这一番言语之中,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宠溺气息。
与蠢货不同,笨蛋一词,虽同为损人,却带着几分另类的调戏,再加上‘小’字,那味道更是显得大不相同。
“这种称霸七界的事情……”
遥遥长风卷裹着零星的冰屑,他身后是寒雪红日,地平线升起的启明之光被他那一双眼眸衬得黯然失色,幽蓝深邃之中,是摄人心魂的霸气。
“我来!”
淡淡两字落定。
一轮红日高悬,将他的身影嵌入其中,宛若一名自虚妄中诞生的君王,又好似苍穹之上的主宰,金色的晨曦之光渡在他的脸上,那血裂伤痕之中溢出的鲜血宛若透金,神秘。
天净绾冷漠的竖瞳荡开一抹光,血管之中流淌着的冰冷鲜血竟是在这一刻,宛若受到某种强烈的共鸣与牵引。
沸腾不休!
“直至这一刻,我倒是真的有些相信,你便是那位活在传奇里的帝子殿下。”
一座巨大血染的宫殿,自一片汪洋血海之中沉浮而升,天上苍穹轰鸣颤动,宛若随时都有可能降下天罚。
可是天净绾就这般,首次地,肆无忌惮地将大轮明宫召唤出最受天道压制的人间里。
那扇古老荒芜的大门缓缓开启,门口是无尽浩瀚的虚空宙宇,她眉目嫣然含笑,春风清朗之下却是隐藏着一只蛊惑人心的妖魔:“要不要同我一起来,毕竟……我可是答应了那位风神大人,助你登临神位啊。”
“当然……也包括你不惜自贬轮回想要查证去却一直无法查证的真相,我也可以告诉
你。”
天净绾迎风坐在那柄巨大的血镰之上,朝他伸出一只洁白细腻的手掌:“若你来到我这边的话。”
陵天苏却是看都没有看那只朝他递过来的手掌,淡漠道:“虫有虺者,一身两口,争食相龁遂相杀。”
在天净绾逐渐冰冷的目光下,陵天苏眉心星砂闪烁,笑容轻嘲:“我跟你,可不是同类。”
天净绾眼尾红线猩红闪烁了一下,她目光变得极其危险,身后那座大轮明宫毫无征兆的焚烧起滔天银白的火焰,烈焰焚天,将大半天空云层都焚烧成虚无。
“不要觉得,你以双生咒便能束缚我一生。”她脸上难得出现了愤怒和杀意:“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痛不欲生。”
陵天苏轻呵一声,自他身后,一柄巨大金色剑骨横亘与天地之间,磅礴的剑意好似天启之刻诞生的力量,绝对圣然强大。
他抬手指尖拂过吴婴的唇角,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颗曾经撕开他肌肤,咬裂他筋骨的尖牙,气势亦是与之争锋相对:“你觉得,区区痛不欲生,我会害怕?”
“看来你是执意与我为敌了。”天净绾随手取了一根青丝,青丝在狂风中飞舞自燃成一簇诡异冰冷的黑炎,融入大轮明宫殿门之中。
嗡!!!
一道奇异震撼的声音自殿门内穿出。
陵天苏眉目不动,幽蓝的眼珠子凝视着漆黑的殿门:“浮屠修罗柱。”
大轮明宫藏十万天体神柱,每一道神柱之中都藏有一道震慑古域的可怕神通道化。
古老远古时期,撑开天地,支起七界的,便是这十万天体神柱。
后神柱无故被盗,不知被何人藏于不存于世的大轮明宫之内,从未得人解封,即便是大轮明宫之主修罗王,也绝然没有这个能力开启其中一道神柱。
陵天苏曾与天净绾同入大轮明宫,亲眼见证过那十万支天神柱是何等的壮观与宏伟。
他有些意外,短短一年时间,她竟然就拥有了开启神柱的力量。
“吼!!!”
一尊浑身燃烧着血焰的修罗亡灵骑士,驾驭着白骨龙驹,手执烈火旌旗,裹挟着九幽罡风煞气冲出那座永恒的黑暗。
天净绾眼底杀机深浓,却压制得极为完美,她声音漠然道:“唯有黑源本血以上的万古修罗,含着一口怨气自焚献祭幽冥后土,方可化为修罗亡灵,筑基成柱,称浮屠修罗。”
“其焰,可弑戮神游!”
烈火旌旗的枪尖已然对准陵天苏的眉心识海,陵天苏只觉神魂海洋被一股戾煞之气牵引,骤然沸腾如岩浆。
他看着那尊可
怕的亡灵,修罗面具之下,不断有血焰喷涌,他心道:可弑戮神游。
她口中的神游,是谁?!
心念刚起,那尊修罗亡灵化作一片血色火海,焚裂苍穹,猩红的肃杀使得整个空间都摇摇欲坠,犹如十万火山齐齐爆发,洪流朝他一人涌来。
陵天苏冷哼一声,咬破舌尖,含着一道血咒,正欲喷吐释放。
蓬的一声轻响。
飘落的雪花被一把撑开的血伞震落,蓬然开启的伞面宛如一朵血色冥花,潋滟绽放。
伞锋流溢着缕缕血芒,轻轻旋转之下,将那漫天袭来的血焰火海直接切开成两半。
天净绾愕然抬眸。
陵天苏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吴婴,见她仍在沉睡,他缓缓蹙眉,一颗沉稳有力的心,跳动得似乎加快了几分。
无人撑伞,伞却自开。
透过伞面,天净绾仿佛看到了什么,竖瞳轻轻战栗,她翩然起身,青色绣鞋踩在危险的镰锋之上,目光冥晦不清地看着前方大雪红伞的世界,失了言语。
血色的纸伞再度轻旋,空气中流转的寒流愈发刺骨严寒,可是漫漫飞雪,却是在融化成雨。
微雨转大雨,不过顷刻之间,具备洗涤万物之力的暴雨冲刷在那座浩瀚又斑驳的大轮明宫之上,被鲜血沁染的巨大牌匾被冲刷出了一层干净的新意,天净绾眼底终于流露出一抹难见的骇然。
她脚后跟轻轻踢动巨镰杖柄,镰风划开一道破裂的巨大圆弧,荡开千里重雨。
她深深地看了陵天苏一眼,没有在多说什么,身影化作一道青色的闪电,顺着破雨的轨迹,掠至大轮明宫之中。
殿门厚重又快速的合拢,光影闪烁,如海市蜃楼般消失在了重重雨幕之中。
天地,好安宁。
红纸伞仍在旋转飞舞,陵天苏握住伞柄,若有所思。
……
……
炊烟渺渺升起,苍天无言静寒。
红尘之中,淬炉人间百味烟火烧啊烧,隔江冷雾婆娑,正逢天边即晓出东山,清越歌声缓缓自山中响。
少女们婉转动听的歌喉在山间里,泉水中,林石间,轻灵缭绕。
花间灵露渐浓,有女绾衣采桑葚,有郎朗少年赤足卧牛,叼草望天。
这里好似依存着人间,却又仿佛距离人间恒远,远到就连头顶上的天空与地平线上升起的那轮明日,都触手可及一般。
(ps:连着爆更了都没打赏,而且自认为爆更状态质量也算不错的,我果然还是……凉了啊。)
我是半妖 第一千两百四十章: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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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少年与少女,深山而居,不问红尘,却又宛若一直身处红尘。
因为山中有水,在水一方,茅屋一隅,落叶乔木,柿树两棵。
邈邈炊烟,正是那人间百味,红尘万千。
年幼的神族澄风正在劈柴,他鼻头轻嗅,那张年轻俊秀的面容顿时苦作一团,心道这小姑奶奶今日又是闹哪一出,竟然又掌勺下厨了。
他面如菜色,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那位倾华绝代的美丽女子能够洗手作羹汤本该是一件极为令人激动兴奋向往之事。
早在半年前,这位大人就心血来潮,抱胸看着手底下的花灵少女切菜煮饭,也起了一门心思。
只是那一日,热锅出炉,无一名幸运儿能够亲口品尝道这位大人亲手所做饭食,就被那惊为天人的气味彻底击垮。
接连三日,山中花木都奄奄无精打采,本该到了化形之季,却竟是被这大人一手精湛绝伦泣鬼神的厨艺给生生逼出了心魔,自闭数月,才得以走出阴影。
莫说旁人生灵,澄风可是看到这位大人见无人敢吃她所做食物,毫无自知之明的用手指勾了一抹汁油尝了一口。
那一夜,神秘又端庄的司运大人却是念念叨叨地对着她那颗种的柿树聊了整宿的天。
旁人连摸都不可以摸一下的柿子当时尚未生长肥沃,却被她狂采一通,全部给吃了,连皮都不带吐一下的。
当时澄风可以很肯定,这位大人是在发疯。
疯得别具一格,十分新颖。
自此以后,纵然她对厨艺之道颇感兴趣,却也极有分寸,不碰不挨,只是抱着双臂,懒散又艳羡地看着少女们掌厨挥勺,未曾再提出要自己一试的可怕要求来。
澄风一下思绪飘远了,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吐息,将那飘过来的诡异气味吸入了一点进去。
刹那,他就感觉有两根粗长有力的筷子深深捅进自己的鼻孔之中,呛得他眼泪鼻涕横流,心中打呼救命。
这是抽得哪门子疯,说好封刀不再涉及厨道的,怎么堂堂大人也能说话不算话的?
他嘴角抽搐地看着木窗炊烟之下的红衣女子,烫金飞鱼的红衣官袍如新。
三千墨色青丝却是未像平日那般披散于肩,而是编织出一条长长的辫子,过腰的长发辫子垂与右肩前,辫子末端系着一根红绳,绳上结着一枚精致银铃。
这般轻灵的打扮从未有过,纵然此刻她低头洗菜时那双蕴藏这万古夜色的眸子没有丝毫情绪。
可是当那邈邈雾气轻拂其脸,白皙的鼻尖挂着一颗不知何时沾上的晶莹水珠
,竟是大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她掀起眼帘,目光一如既往的深邃又神秘,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侧身取过灶上一笼刚蒸好的醉蒸鸡。
味道仍是一如既往的让人不敢恭维。
可是她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将切得七零八落的萝卜扔进浓汤之中,淡淡说道:“今日有客来访。”
澄风看了一眼她手底下做好的几盘菜色,艰难地吐出胸腔内的那一股恶心气流,干哑着嗓子,喉结不受控制的蠕动,带着几分同情说道:“这个客人与大人您是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吗?”
虽说十分震惊自新山创立生长以来,此山为自生灵物滋长,从未迎来过外客,总有人来访,也皆是外敌,最后都是被她霸气解决。
来客一说,倒是头一遭。
上官棠淡淡殇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澄风顿时僵直背脊,心头凛寒,不敢再继续打趣,忙道:“那我去沏茶。”
“沏茶不必,那是给大人喝的,去取一些果露与鲜奶来。”
“果露……鲜奶……”澄风嘴角抽抽,这不是给山中那些刚化灵不懂事的年幼花灵们喝的吗。
“嗯。”
届时,晨风入室,将她乌发编织的长辫上绳铃铛掀得铃叮作响。
她微微一笑:“小家伙,不正是应该喝这种小孩子喝的东西吗?”
看着她那清淡似水,却莫名有些宠溺的微笑,不知怎么,澄风竟然心生出一种这样的错觉:大人该不会是在外头生了一个私生子要回来了吧?
一个私生子并未等来。
他等来了两个少年。
看着那两个前后相隔十米之远的少年,他好没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心道真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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