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若那人执意不出现……”
陈白起口中话语未完,只闻清寒空气中远远传来一道平静却冰冷的声音:“且慢,望楚王手下留情——”
只见从齐军后方一队人步履伐大步而来。
在听到那道声音时,陈白起的心便猛地跳了一下,等掉头看过去之时,一下秒则滞住了眼神。
从北街的一排土夯围墙与房檐上,纷纷跳落一排深衣侠客,寒鸦惊起,在荒凉的古道之上这些剑客缓缓行来。
这些剑客一出现,便给新局势带来了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他们眼中闪耀出不可磨灭的寒光,与他手中那把长剑熠熠辉映,步伐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冷酷杀伐。
而在他们的中间,则有一名一身着青袍阔袖长衫、外罩长襟镶青狐边袍的儒雅青年显得十分突兀而显眼。
长袖翩翩,衣袂涟涟。
他一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那张不用浓重笔墨便能勾勒出清秋仙府的面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张完美的侧脸。
风起,凝光悠悠寒露,他行走间神态娴静而沉稳,一身悠然空逸的气质,宛如此时立在最高山,碧虚无云风不起,山上长松山下水,从他的眸色之中开出了一朵黑色的罗兰。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九十三章 主公,漕城真相(一)
陈白起且凭方才那于清寒晨间乍响的声音,便已觉有些熟悉,再等将视线投去,这才真正确定来者何人。
她目光怔静,有那么片刻恍神。
她想,来人怎么会是他?
可很快她又自问,为何不会是他呢?
她或许曾见过他许多面。
有礼人诗贤的温和,有待人接物的平易近人,有孜孜不倦教诲育人的严厉,也有在僻静深处放空一切的孤廖沉思……而她,从未曾见过此时此刻他这种神色。
就像是处在深山古木参天,遮天翳日,一身趋不散的阴郁与深沉,神秘莫测。
陈白起抿了抿唇,唇珠霎时泛白。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仁心悲悯的师长,也不是那个执管樾麓书院上下先圣先师的沛南山长。
“该来的,看来都要来齐了……”
后卿按住了她的双肩,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忽然在陈白起的耳旁响起,她眼皮不受控制地接连跳动好几下。
她觉得,接下来恐怕还会发生一些令她更意想不到的事情。
“且好生看着吧,你想知道的都在下头,楚沧月此番有备而来,为达目的面善心狠,而沛南百里如今如被逼走投无路的豺豹,引入陷阱后,必会择人而食……如今这两人相对,却不知谁会更胜一筹?”
沛南百里带着一群飞檐走壁的杀人不眨眼的游侠,越过冯谖等人的兵马,便站在了南门口前。
冯谖等人见目前情势不对,也曾劝阻着沛南山长不可再行前往,却被他淡声谢绝。
他面无表情,一身宽袍随风落拓,边角飘飞的狐毛如雪霜灿明,他身后的侠客祭剑胸前横,目光冰冷而凌厉,有着殊死一博的决心。
沛南来到寿人旁边,而那些已张弓成箭墙的羽军已将准头只转向了他一人。
他并没有第一时看向如同主宰一样存在的楚沧月,而是看着落败后被擒获的莫荆。
而莫荆却撇开了脸,不知是羞耻与他对视还是不愿让他看到此时他面上的情绪。
“你……这是何苦呢。”沛南长喟一声。
莫荆健硕的身躯僵了一下,他抬目,看着出现在这里的沛南山长,表情有着许多隐忍着的难受:“大丈夫只求无愧于天,无愧于地,亦无愧于值得用生命相托之人!”
沛南清浅的目光望向如薄鳞片片的晴空,道:“事已至此,你做再多亦无济于事了。”
“你不该来此的!”莫荆忍无可忍地朝他咆哮道。
沛南却淡淡一笑了,他道:“莫非你便可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值得用生命相托之人,而我……却只能这样悔恨一世的苟且偷生下去?”
莫荆闻言,不禁眼眶一红:“子期,你便不能容我任性这一次?”
沛南道:“那燕祈,你亦容我任性这一次吧。”
而沛南山长与他说完话,这才看向一旁静伫而凛冷的楚灵王。
“樾麓沛南见过楚王。”他向他行了一士礼。
楚灵王收回了蟠龙剑,目光在他面貌上巡视一圈,喃声道:“原来……是你。”
听到这里看到这里,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令楚王不顾长君之躯前来漕城“索要”的这位纯血脉寿人,可能便是樾麓的沛南山长。
冯谖皱眉不解,只觉这里面纷纷绕绕的纠葛太深,虽说他们也被牵扯了进来,却是一头雾水:“沛南山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与这些北外巷子的人……到底是何关系?”
若沛南山长是寿人,那自然与北外巷子的人是一伙的,那他一直伪装成孟尝君的人莫不是就是为了与北外巷子的人里应外合?还有此番他等攻打北外巷子出现的种种变故,莫非就是他与莫荆两人从中作梗?
想到这些事情,冯谖目光一下便变了,看向沛南山长的眼神也变得犀利刺探。
而沛南山长却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如今他也无须费神去应付冯谖等人。
他看了一眼如黑森城墙一样气势汹汹围堵在南城门口的骑兵楚军,又侧身看了一眼身后那站立不安气弱不少的齐军,摇首道:“本来便有些预感,却没有想到,这一切最终还是躲不了。”
先前,他对漕城所发生的一切也都是隔着雾里水里,一切皆有痕迹可言,却是是一片朦朦胧胧,瞧不清楚究竟是谁在从中作梗,目的为何。
他们寿人一直活得与世隔绝,只因不愿再生纷争。
他们家早在百年前便安在此处,家人在生活在此处,甚至祖祖辈辈的先坟皆葬在此处,他们从不曾考虑过离乡背井另僻居住,更何况眼下外面亦哪处不是战乱不休,因此这些年来他们便一直躲藏在漕城之内战战兢兢地生活着。
只是这样平静的生活,终于还是迎来了波阑。
从他那日在樾麓收到孟尝君送来“漕城祸乱”之竹信开始,他心中便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历来和平而繁荣的漕城为何忽然惹上了事情?
一开始,他只能侥幸地认为,一切发生在漕城只是“巧合”。
而至此,接下来发生的一桩一件的事情,都像被安排好的一样,开始慢慢将被隐藏在漕城一角的“北外巷子”推向无处可藏的明处,变成一个不容忽视的瞩目点。
而当孟尝君遇刺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猜到事情已经发展成最糟糕的情况了,他们是不会放过“北外巷子”的。
即便这件事情并不一定与“北外巷子”的人有关,但当这个地方已经暴露在众人眼中,便意味着一种灾难。
因为寿人的存在,是一个不能被人发现的秘密。
为了掩藏这个秘密,当他察觉到可能产生的危机,也为此做了许多准备。
他让莫荆出使离齐最近的蔡、郑两国,以重利借来蔡、郑一批私兵驻守于墙内,并将他暗中招募的部曲潜伏于暗处,加上之前请墨家替弥生族铸造的防御守城器械,应当能够阻上一阻,然后他又多次派信函骗来苏错等人前来破城,只为倘若最后仍旧功败垂成那一刻,能够将他的族人们平安送走。
各方面他都按排妥当了,只奢望一切只是他多虑了。
他本以为,等孟尝君清剿完城中暴徒、邪师之后,便会撤离此处,却没料到,那些“暴徒”会顺利利用赵蔡的关系进入黑墙,后面又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情。
而这些“暴徒”邪师是受何方指使,他大抵也心中有数了。
原来在很久之前,便有人在步步策划着这一切,只为诱“他”前来漕城上钩。
而他为以防万一的准备如今也都用上了,只可惜……当他竭力隐藏的这个秘密早被有心人发现了后,他的一切努力只是徒劳。
他曾猜测过,这人或许是蔡王或者是孟尝君,甚至是齐王,却没想到,这背后之人却会是楚王。
这样一个强大到他根本没有实力反抗的存在。
“楚王想得到纯血脉寿人,可是为了复活对你而言最重要之人?”沛南山长半含着眼,平静地问道。
楚沧月目光锁定于他身上,一瞬不眨:“然。”
沛南山长抬眸,与他的视线相对,从楚王的眼神之中,沛南看出了孤注一掷的意思,而这种眼神他并不陌生。
“不知楚王是从何处听闻寿人能够复活已死之人?”
楚沧月将剑配于腰间,手便轻轻地抚摸过腕间佛珠,眉宇冷漠:“你想说,此事为假?”
沛南山长摇头:“非也,此事确切。”
齐楚两边本不知详情之人听着他们这一对一答,在听到“寿人能够复活已死之人”而沛南山长承认时,一下全都惊诧不已,甚至连蔡郑败军亦露出一副震惊的样子。
这些败军实则是蔡赵两国暗中招募的罪人之后,他们被改头换面奉主之命伪装成齐国人驻守在黑墙后,并得令须保护这些北外巷子内居住着的人,平日里他们职责范围都守在黑墙与边界,实则他们也并不知这其中的真实情况。
“寿人……寿人能够复活死人?”
“此言为真?”
“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种奇世,倘若为真,那岂不……”
“简直难以置信,令亡者复生不是神明才能做到的吗?世间难不成还有拥有神一般能力的人?”
“这寿人是从何而来?”
所有人都惊奇地看着寿人们指头指尾,议论纷纷,那神色有好奇、有期盼、有疑惑不信,灼热而滚烫,亮煞溢面,当然更多的则是一种人性的贪念。
那些本就自卑怯懦害怕的寿人们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恶意,都咬紧牙关瑟瑟地低下了头,避开与任何人对视,只相互抱着蜷缩成一团,甚至一些孩童都嘤嘤地抽泣起来。
沛南山长面沉如水,向身后横扫了一眼,而那些一身煞冷之气的侠客也立即摆出攻击架势,手中长剑杀气腾腾,如染血般剑露寒峰,与他等凶目而视,这才震摄得他们稍作收敛之态。
沛南山长这才又看向楚王:“只是……恐怕我救不了你想复活之人。”
楚沧月闻言亦不动怒,他心有逆鳞,触之则痛,然当他念起逆鳞时,却又会带给他一种所向披靡的极致冷酷。
“樾麓沛南,即便是孤在楚地亦曾听过你的名气,据闻你足智多谋慧心妙舌,你也不用讲托辞诓骗于孤,孤自知这番强人之态足令世人之不耻,然而孤有一愿,此愿若不弥补,便日日如火焦心,如刀割,只要能够令孤了却此愿,哪怕从此让孤声名狼藉,受尽天下的口诛笔伐,遗臭万年孤亦在所不惜!”
楚沧月语序并不快,过程中亦很平静,但每一个字他都咬得很重,就像这些话早在他心中压抑了许久,都快将执念化成了魔,一点一点在吞噬掉他的理性。
执此一念,等侯一生!
“此事于楚国无关,在此,孤亦并非楚王,仅仅是楚沧月!”
他,身姿挺拔如苍松,眉心诛砂落于雪颜,如琼枝一树,栽于黑山白水间,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剑眉他双眸犹如灼红的烈火,一路摧枯拉朽直焚烧到人的心底。
沛南山长一愣。
其它人在听完他的话后都一脸怔忡吃惊地看着他。
难以想象,那个雄姿英发、叱咤风云建立霸楚伟业,拥有所向披靡的战绩,在诸公争夺天下之际掀起了澎湃的浪潮之人,会当众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们实难想象,究竟是怎么一人之死将他拖入冰冷的沼泽之中,令他从此执念成疯。
沛南山长长喟叹息一声,却仍是摇头:“并非托辞,而是……确而实之做不到。”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九十四章 主公,漕城真相(二)
沛南山长沉默片刻,仍是摇头:“并非托辞,而是……确而实之做不到。”
空旷清逸的声音落散于四方,只令人惊觉心凉。
楚沧月倏地抿紧嘴角,目光如结冰一样一寸一寸变凉:“当年传闻有一灰眸儒士曾割肉喂血救活了死去足有一日的魏国郑夫人,此事可谓汝族人所为?可是有假?”
楚沧月的叠声诘问,字字都掺杂着强大的压力朝沛南山长席卷而去,莫说被问话的当事人感到双肩沉重,连周边之人都觉头膜发麻生痛。
沛南山长深吸一口气,他颔首:“不假。”
“那为何——”楚沧月面上的哧笑顿了一下,蓦地眯起眼:“汝言汝不能,莫不是……汝不愿?”
沛南山长并不着急回答,而抚了抚被风吹得鼓起的衣袍,哪怕他一身厚袍加身在孤风瘦道上亦尤显暹薄。
“想来,楚王应不曾想过,寿人复活已死之人是有条件的。”
楚沧月如今行至此地已是孤注一掷了,他硬着嗓音道:“是何条件?尽管道来。”
沛南山长垂落眼睫,眼腹下一片青灰色,阳光下略感苍白透明的肌肤青色血管若隐若现,他道:“当初那名儒士与魏国郑夫人之事想必许多人应也知悉一些实情,那名儒士曾得魏侯信任常伴君侧,却不料与那魏国的郑夫人日久生情,并数年有染,而魏侯在得知此事后,一怒之下便杀了郑夫人。”
他讲述此事时有条不紊,语气甚是平淡。
这件事情想当初在魏国,倒也算王室的一件轰动一时丑闻,齐国与齐国倒也都收到一些消息的,只是这件事情到底是宫闱私丑不得上什么国家大事,因此许多人听过也就听过,并没有人对此有特别深究探索的意思。
“郑夫人死后,最终乃是这名儒士发了大能,以已身的肉与血救活了她,那时魏侯大为吃惊,认为这位儒士乃有神通,便心中忌惮,方因此方放过了郑夫人。”
沛南山长最后道来:“而这名儒士能够救活郑夫人,只因此人必为寿人毕生最爱之人,且断气不曾超过十二个时辰。”
沛南山长抬眼看向楚沧月,目光从死寂平静慢慢转化为刻薄尖锐,他薄唇轻启,却字字诛心吐出道:“不知……楚王想救活之人,与某可有关系?是否方死不久?”
楚沧月像被他的话撞击了一下,之前稳操胜券的表情逐步崩溃,他抿成一条线的殷红嘴唇变得煞白,表情像浸水一般阴沉,混乱的情绪也渐渐染满眼眸:“孤不信!”
他掉转过头,扬手一招,便见六名壮硕的青年甲士步履沉重地抬上一副厚沉庞大的棺椁。
棺为梓木,通体内外髹黑漆,棺面彩绘有仙气、云雾、仙鹿以及双龙穿壁等等,构造成一副吉祥升仙的画面,而棺面上还盖有一彩绘帛画,其画质制作精美、色彩鲜艳且线条流畅,堪称流世的艺术精品。
像这种程度的华丽木棺,除了是特定的王室成员,其它普通人自是不敢用的。
看到楚王将这副密封的木棺随身不远外里带到此地,便可知尤为重要,许多人猜测,此人……莫非便是楚沧月想要复活的至亲至重之人?
甲士“砰”地一下将厚重的木棺放于地面,便垂手退至后方,而楚沧月则走向木棺,他看着木棺,冷魅的面容有着一抹不经意透出的刻骨沉痛,颤抖的手掌轻轻地抚向棺木上的帛画,被抿紧似泛血的薄唇像是魔障般重复着同一句话:“欠你的,哪怕逆天改命,孤亦会还上的……”
沛南山长看向那副木棺,微怔了半晌,继尔目光则带着淡淡的嘲讽道:“楚王以为这世间所行逆天之事,是一件如此简单之事?”
他眼中的这抹“嘲讽”其实亦包括他自己——而拥有这种逆天之能,也并非一件什么幸事。
楚沧月僵直则地站在那里,像一块崖壁上的孤石沐浴在霞光之中,像被浸染上了一层红色,迎风料峭春寒,每一处棱角都被磨砺得锐利。
他像咆哮的风沙一下嘎止安静于空廖茫然的沙漠,声音沙哑而低沉:“孤不在乎汝所言是真是假,你若自愿救活此人,此处的所有人包括你的族人,孤都不会动一下。”
沛南山长退了一步,风吹起他的衣袂与黑发,他身后站着的是他的族人与不离不弃共赴生死之人。
“吾不能应之。”
这“五个字”说得掷地有声,令他身后一直彷徨不安的众人就像一下找到主心骨一般,哪怕依旧面色苍白,哪怕依旧害怕得牙关打颤,却也手握起手,都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为其助威,他们眼中有了坚毅与决绝,眼神中拥有了前所未有的烈火。
眼下双方形成了一种势如水火的局面。
“楚王以为经此一事,在世人皆知吾寿人的存在,我等还有生存的余地?”沛南山长看向自己身后以他马首是瞻的族人们:“我族生来得天独存便拥有奇能,偏生任何一人筋骨奇特,不得习于任何武艺防身,手无缚鸡之力,只相当一拥有宝箱的孩童只等被贼人发现一掠而空。想当年,便是我弥生族受人觊觎,惹来歹毒之人施下毒手,现如今我族血脉混淆,且人无一完好,变成如此可悲可怜之面貌。”
楚王并不知漕城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其它人也是一样,他们看向那些身患残病的寿人,那种奇型怪状的模样,那一双双黯淡的灰眸,无一不显示他等异于常人的身体状况。
“若不能拼死一敌,那便一起……毁了吧,这些年来躲躲藏藏,我也累了。”沛南山长解脱一笑:“他们……想必也累了。”
“无论你做任何决定,燕祈皆随之!”莫荆早拾起掉落的墨剑,他冷立于一旁,望着沛南山长目光如炬。
而沛南山长则无奈叹息一声。
“我想起了,寿人,他们竟然寿人!”另一头,司屠忽然惊声道。
苏错等人回过神,忙问:“你听过这寿人?”
司屠敛眉点头,回忆道:“曾听闻游者咏唱过,弥生……什么寿人的,好像能逆天而改生死,乃奇族异人也。”
闻言,所有人一下都惊呆了。
想不到这平平无奇的漕城竟窝藏着这样一堆奇族异人啊,在没有挖掘出这漕城的秘密之前,他们做梦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发生。
而那边沛南山长讲完那一句,所有的寿人都鼓足了勇气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冲挡到了他的身前,围成一堵人墙,完全与之前那种吓得连话都不敢吱一声完全不同。
从他们身上,能看出一种视死如归与压抑到最后爆发出来的拼命。
而那些侠客也都摆开剑阵,对着楚沧月与他的军队方向拔剑相向。
“今日,吾等活不了,尔等亦休想全身而退!”
叮——系统:主线任务(一)拯救孟尝君,漕城中寿人与楚灵王之间的处境已势同水火,漕城即将迎来一场不可估计的灾难,而偏在此时孟尝君与其部队下落不明,疑似中了埋伏,请尽快对其进行营救。
注:此主线任务不可拒绝,若选择放弃,则在孟尝君身亡一刻将接受相应惩罚。
上方的陈白起在看到楚沧月抬来的那一副木棺时,便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了,此番蓦然听到系统发布了任务,这才像梦境中忽然苏醒过来一样,想起了自己目前的身份跟处境。
她目露沉凝,心中奇怪,这孟尝君不是应该伤势未曾痊愈躺在营地养伤的吗?
可偏生系统说他中了埋伏,莫非是营地被人偷袭,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待在营地里。
那他如今该身处何地?
他不会是又遇上什么重大的危险了吧!
陈白起目前干涉不了下方的局势,也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再加系统任务发布孟尝君可能有危险,这种种情况一下拥挤而来,都快将她弄得焦头烂额了,她思前想后,目前她面临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找个机会离开后卿等人的禁锢。
“先生不准备做些什么吗?倘若楚王当真将人得去,你所做的一切便是无用功了。”陈白起出声道。
她相信,后卿也一定是对纯血脉寿人有所企图的,眼看着这样一根活人寿在眼前出现,要说完全不动心去掠夺那也就不是凡人,而是圣人了。
她怎么瞧也不觉得这后卿有超凡脱圣的潜质。
后卿听了她话,神态依旧懒散从容,且意味深长地笑道:“若寿人非自愿,便谁也得不去,你不妨瞧瞧,最后是这楚王功败垂成,还是这唯一的纯血脉寿人屈辱受缚。”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白起疑道。
后卿道:“你不会以为,某会一直只等在这暗处,只为看这一出好戏吧……”或许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绝不会偏离他的预定设局,他倒是心情甚好地告诉了陈白起一些事情:“你瞧他——”他指向楚王,又转头指向沛南山长:“还有他……明眼人一看便知孰胜孰负,然而,这世上的人哪怕将世事算无遗漏,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总会有一些事情,脱离他的掌控,比如……某在此处。”又比如,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寿人临死前的诅咒。
陈白起颦眉,道:“你指的莫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后卿怔眼,视线饶有趣味地睨向她:“不知这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何解释?”
陈白起眨了一下眼睛,这才想起,这句成语还不像后世一样广而流传之,或许……还不曾问世亦不一定。
她道:“螳螂方欲食蝉,而不知黄雀在后,举其颈欲啄而食之也。”
后卿抚唇沉吟,理解其意后,便掖掌而赞:“言之甚妙。”
事到如今,陈白起也基本上已经理顺整件事情的真相了。
想来楚灵王不知何处得知世上有寿人一事,而寿人在齐,齐离楚地甚远,触手之不可及,而此时蔡燕两国有意与楚交好,蔡燕与齐镶境而临,可代为办事,楚便与蔡燕私下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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