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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系统:系统默认沧月军加入“夜枭”小队。
系统:你的队友成功击杀普通赵军一名,你获得经验值2000。
系统:你的“夜枭”队友成功击杀普通赵军一名,队长获得经验值2500。
……
沧月?陈白起于混乱的人群中来回梭望,视线蓦地定睛于某一个人身上,久久收不回目光。
陈白起微微睁大眼睛,张嘴哑声无语。
公子……公子沧月,竟是他亲自来了?!
与陈白起的呆怔相比,后卿却是一眼便相中了公子沧月,他难得如此奔放地仰首大笑了起来:“某早便预料到了,他若知某于此,必然会不辞幸苦赶来。”
陈白起回过神来,听了后卿的话,心生怪异之感。
他这话什么意思?
公子沧月带着单虎单刀独会,他暂时并未出手,隔着一段距离眺望,彼此之间的面目皆有些模糊,他首先阴晴难辨地盯注了后卿一眼,随后又将眼神移向陈白起瞥了一眼,却微微蹙眉,很快地又转开了视线,左右环顾,似在寻找着什么人。
被人轻飘飘一眼过去的陈白起眉角一抽,心道,她如今这副模样,估计他是认不得她了。
不知道为何时,虽然目前情况大好,赵军溃兵难挡,但陈白起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具体不妙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后卿的神色太过于镇定,亦或者是他刚才的那一番话令她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儿。
姬韫跟巨他们一边英勇作战亦一边四处张望寻找,明显这一个二个地都没有将陈白起认出,一来彼此之间距离隔得有些远,二来她变化实在太大,姬韫等人混乱之中根本无暇分辨。
但有一人却对她留了心,这人自然是姒姜,他穿着一身精良皮甲,扮相普通地混在沧月军中,不时拿怀疑的眼神盯着她看,似在怀疑又似在确认,陈白起暗中跟他使了一个眼神,让他暂时不要暴露她身份,姒姜收到她的暗示,当即便明白,微不可见地颔首,然后不再行惹人怀疑之举动,专心投入战斗之中。
赵军潜伏部队不过一百余人,然沧月军此次却带行了二百余人,是以胜负很快便有了结果,除了几名赵军将领尤在垂死挣扎,其余不是被捕便是被杀。
姬韫带队在前,在赵军伏首之际,他连问几人皆问不到陈娇娘的行踪,一时心急如焚,见前方后卿之所在,便愤然而前,却不料看到他竟被一容貌如金童般可爱的少年拿手劫持着。
他一愣,一时怔怔地盯着那少年,心中转念万千,最终压下念头,朝后卿道:“后卿,尔等赵军潜伏部队已被制伏,尔愿降服否?”
后卿看向姬韫,似迷茫了片刻,方忆起一事,笑道:“上一次好似与汝见过,对了,尔乃与陈三谱曲弹奏之人。尔于此,却不知陈三安然何处?”
姬韫见他竟还记得自己,却全因陈娇娘之故,一时辨不清心底什么滋味,他回视着后卿,面容上并无什么表情,只道:“娇娘之事与卿何干。”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三十七章 谋士,后卿与陈白起(六)
后卿别有用意地睇向姬韫:“尔在紧张……为何?”
确也,一般情况下凭姬韫之学识涵养言谈不该如此地冲撞刻薄。
姬韫一僵,一双流水般清润的眸子染上霜色,显得其眉眼澹泠似傲梅霜枝,刹时冲淡了儒雅平和的书生气,流露出一种傲世风华之态:“后卿先生莫非打算一直顾左右而言它,尔此番率领赵军欲攻吾平陵县城,如今功败垂成,却打算装作若无其事般自欺欺人,着实令人感叹,尔之威名造势亦不过如此罢了。”
姬韫虽说不识得挟持之人究竟是谁,然陈白起一去不复返,一路只觅记号不见其踪迹,再思及先前她曾言过伪装成赵军将士混入敌营,眼下这山林莽莽之中,除了赵军便只剩沧月军与他等,此人突兀陷入两军之中并拿剑挟持于后卿,足以惹人生疑且震惊,他……会不会是陈白起伪装假扮的呢?
若不是,那此人又会是谁?是敌是友?
因着某个瞬间的念头如春日野草荒芜兴起,莫名地他竟不愿意陈白起于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其身份,他不知道后卿知悉多少真相,亦不知公子沧月倘若知道陈娇娘亦于此间会是如何反应,一时之间他思绪万千,唯有将一切的注意力皆牵引于自身。
然而,后卿何人,其智近妖,他观姬韫神态本只有三分怀疑,如今却蹿长成了七分怀疑之色了。
“尔确在紧张,为何?”后卿坦然一笑,接着似突然忆起一件事情,笑对姬韫,于陈白起谈话道:“对了,透,尔可识得这位……丈夫?”
陈白起听后卿喊她“透”那一刻,目光难解地盯着他,抿唇不语。
他问这话何意?
透?
姬韫愣了一下,他眼神几番犹疑地瞥向陈白起,他不懂分明那人手持利刃相持于他,为何后卿仍然一副熟捻之态与他变笑风声。
他唤他“透”,他识得“他”……那“他”,是否根本不是陈娇娘,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与后卿另有外仇契机报复的陌生人?
一时之间,面对一个全然陌生的“陈白起”姬韫难以辨认,要说“残缺的面谱”可不似易容,而是彻底将一个人改头换面,如今的“陈白起”便等同于“透”,外貌特征无一线区别,再加上由始至终“陈白起”亦不曾回应他半分暗示,这令原本有几分笃定的姬韫,犯了难。
“识得如何……不识得又如何?”陈白起翘起嘴角,细微而冷淡的弧度,隔了许久方道。
“妙哉,某观其分明不识你,或者说这一支队伍他们都不识你真面目,尔机关算尽费尽周折,却与友军对面相逢不相识,岂非可笑?”后卿故意仰后头,眉眼似灿花流莹,眼波流转变幻着诡谲光泽,声音低浅呵气轻笑,音线似魔如魅般低吟悦耳。
他声音很小,几近耳语与陈白起,是以无人听见他这一番饱含算计意味深长的言论,陈白起尽管心中不爽得牙痒痒,但不得不说,后卿这人敏感性极强,一下便抓住她的一只痛脚。
偏这时,一番刀枪剑戟过后,已成功将一众赵军潜伏部队制服的公子沧月带着旗开得胜的部队气势宏壮威武过来。
公子沧月令军队将受降的部分赵军将首押解于一旁,其余分散一小部队则搜寻四周范围可否有余党残兵,他则亲自携带单虎与十几名随扈朝姬韫、后卿这厢走来。
陈白起见一场短暂的兵戈相见终得以顺利平息,不经恍了一下神,眼神朝着公子沧月身上飘去。
与分别时相比,他面色仍旧不大好,步履不复往常矫健沉稳,透着一股子虚浮劲儿,此时分明大热天,他竟身披着一件鹤氅,想来定因失血过多怕寒,他唇若抹朱,眉聚冶艳之玉骨神秀,其精气神却算勉强撑住了。
他的随扈左右开弓为他铺阵了一条警戒线,他立于姬韫左侧,与陈白起、后卿,正好形成三角鼎力。
而姒姜与巨在帮助沧月军剿敌成功后,便从后方走向姬韫身旁,其余“夜枭”小队成员亦脱离的沧月部队,紧随其后。
后卿就像一个于暗处稳操胜券幕后黑手,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着众人、评估着形势、精算着策略,他视线于周围轻飘飘不着地绕过一圈,唇畔笑意加深。
公子沧月飘飘然似神祇般人物行来,但见一向胸藏天地之机之不可一世的后卿竟被人挟持之时,顿了顿,神色倒与先前的姬韫一般,既疑又诧,但转瞬,他却嘴角勾起,视线于其周身上下扫荡一番,扬起一抹讥讽之笑意:“后卿,见尔这番不堪之态,实属令人发笑啊。”
以两人结下的不世仇怨,遇到这番落井下石之事公子沧月定然绝不放过。
他此言一落,有眼观察的沧月军与“夜枭”小队一众,皆嗤嗤而笑。
“本以为堂堂公子行事会更光明磊落,必不施某此等小人算计,却不料是某高看了,却不料尔会派一细作施予暗招啊。”后卿似不闻周遭讥嘲之笑,仍旧风霁磊落大方,侃侃笑谈。
公子沧月一听此话便蹙眉,他如冷灿霜雪的视线瞥向闷不吭声的“陈白起”一眼,这陌生少年的面容如此之盛,若曾见过他定不相忘,然而记忆毫无印象,他定然并不识得,只是他何以会帮他等冒生死于度外挟持后卿以胁迫赵军呢?
对此疑惑他仅一瞬闪过,并不打算在此追究,毕竟有这个他念念不忘的仇敌后卿在跟前,他对于其它人的关注点一向比较低。
公子沧月先前是于半途遇上姬韫等人的,今日清晨,他的斥候回禀前方赵军轮番攻势时紧时缓,举动十分奇怪,后来突得一封密报,其内容乃姬韫等人留下声称后方有敌军潜伏而入,此密报内容令众将领不得不重视起来,一番召议推敲下来,再联合起目前赵军这种歇一会儿又攻一阵的打法,顿时醒悟过来。
本来此趟定不必他亲自前来,然而当他听闻攻城兵马只有戚冉并无后卿时(战国将领一向流行身先士卒),又见戚冉中规中矩的打法完全脱离了后卿指挥的狡兵险攻,不知为何他料定后卿必然会兵行诡变,考虑再三,便不顾病体修养瞒下于前方抗敌的孙鞅等人,拨出一支军队领兵前来剿敌。
而正巧出城不远便遇上返城求援禀报的姬韫他们,姬韫将情况简单地与他说明了一番后,便领着军队一路朝槐山岗赶,于驻营地中寻觅不到“夜枭”小队的踪影,当即姬韫便知情况有变,所幸找到了他们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的暗号,这才了解了他离开后林中发生的情况。
于是,他们又辗转地赶赴支援姒姜他等,一路找寻而去,正巧与姒姜等人撞碰上面,又因着沧月军这支彪悍队伍加入,之后要办的许多事情便十分顺利地解决了。
直到现在,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的沧月军与“夜枭”小队都难以置信事情竟如此简单地解决了,并且他们还活抓到了鬼谷后卿。
姬韫因着当时情况紧急,一番讲述下多注重于赵军这方情况,是以并没有告诉公子沧月他们这支队伍领头者乃陈娇娘而非他,再接着他们又遇到姒姜他们,姒姜因着陈白起此人秘密太多,怕哪一句不慎会泄露出她不愿意为世人所知的秘密,讲述时亦大多含糊其词,打算到时候由她亲自与他们解释,省得到时候埋怨他多嘴暴露。
因着大家都多少有这样那样的顾虑,没将事情捅明白,是以,公子沧月如何猜想都猜测不到,眼前这个他看来陌生可疑的漂亮少年竟会是陈白起。
当然,眼下除了姒姜与陈白起眼神确认过,巨与姬韫皆为怀疑,其它人干脆全然不知。
“此人本君不识得,尔行事龃龉,莫不是此番阴沟内翻船?”公子沧月眸似瀞月流水,说起话来如潺潺溪水划过冰棱子,字字冰刺透骨。
“果然啊……”后卿流转眼神勾了陈白起一眼,继而意味不明地喃喃笑了起来。
而陈白起在听到公子沧月一句“此人本君不识得”时,心底也道了一声“果然啊”,她如此彻头彻尾地改换了一副模样,也难怪公子沧月认不得,若她自称“陈娇娘”,必然一时半会儿不能取信于人,若他们要求她当面解除伪装恢复女儿身,她又该当如何应对?
她真还没有想到,公子沧月竟会拖着病躯亲自来这一趟,他跟这后卿这梁子确也结得太大了,真有一种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感慨了。
“上次一役,本君至今仍旧遗憾……”公子沧月拢了拢衣襟,翩绖纤长的睫毛下,冷冷眸光直直地盯着后卿,一瞬不眨。
“某亦遗憾啊,若非上一次让公子轻易逃脱,此番便不需这般大费周折了。”后卿古怪一笑,不容其它人分辨他这话意味不对时,他又偏过如玉侧脸,于陈白起别有味道地笑道:“透,你不是一直好奇某的禁咒?七铘锁魂阵吗?眼下某便开启阵法,容尔好好地颀赏品鉴一番如何?”
后卿的话像一计重槌,陈白起只觉心脏处猛地被撞击了一下,令其窒闷哑声。
“阵……阵不是毁了……”她面色惶茫。
后卿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似在责怪她未勉太小看他了,他启唇小声道:“尔毁的乃附属阵法,主阵一直在此处,且有某坐镇,岂会轻易容人毁于一旦呢?”
陈白起听了此话,只觉手脚一凉,这时,后卿猝不及防地握住她的手腕施力,朝其手膀处用力地划过一刀,当即鲜血溢满刀刃顺流洒落地面。
陈白起只觉胸腔处似被某种磅礴的气流狠狠撞击开来,双脚后退凌乱打结方堪堪停下,却再无力制服于他。
他做了什么?陈白起视线划于手中剑刃眸色一定,眉眼似某种蛰伏的野兽挣扎欲出,然后狠冷地盯着后卿。
后卿不改颜色,反而笑意盈眶地盯着地面的血迹,眸光大盛。
下一秒,地面像破碎的红色琉璃斑驳出断痕,每条断痕转变成一种奇异符文、字体,一道一道,一条一条,一段一段,铺成一道红光大作的阵法呈圆形朝四周扩散开去,一切发生不过眨眼的功夫,所有人都被笼罩于阵法之中,他们看不到阵法的奇妙诡异之处,却如同魔障了一般,仰天发出了恐怖的尖叫声。
“这个阵禁咒阵法开启需先流祭百人血,再祭阵主之血,某费了如此多心血,总算得偿所愿了……”后卿偏侧过脸笑迎陈白起冰冷的目光,一滴猩红血滴溅于其眼角,如一滴泪痣般,衬得其此刻面容邪佞却又美好如初,矛盾而悖论。
一瞬间,陈白起便看到眼前原本还清新明亮的林子瞬间变成了压抑混沌的血红色,耳边刮动的狂风似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声,一声一声地撕破耳膜,令人脑袋像绵针般扎痛。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三十八章 谋士,该如何甄别真与假
林中场面一下变得混乱扰嚷了起来,如同陷入梦魇之中,姬韫、姒姜与巨等人表情慢慢地开始变幻,似惊似愣似疯似怒,他们像是被隔绝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地面飘升而起的红色狱焰鬼头张大嘴巴朝他们袭去,他们当即面露惊骇地挥刀相向。
赵军则五官挪位,红着一双眼睛抱头抢地,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声令人毛骨悚然,单虎本贴身保护着公子沧月,但此时眼中却似根本看不到其主公身影一样,他瞪着一双眼睛,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地盯一处空气,无声嘶吼着。
而公子沧月倒是神智清明,却无端被阵中红绳铃铛给绑手绑脚捆缚起来,高高吊悬于半空之中,此时正一脸阴鸷恐怖着面容,蹬脚拽臂拼命挣脱着。
眼前的一切一切都变成诡异而扭曲,猩红压抑的色彩,原本该存在的风声与蝉声都消失匿踪,充满血腥的空气不时扩散着刺耳惨叫声像小针扎进骨头里,似生命的最后挣扎。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迅速土崩瓦解,结界咒阵于边境渐兴浓雾,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
光线渐渐变得剥晰迷离,空气变得潮湿而阴冷,树木和泥土的皮肤开始溃烂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整个阵法结界内,唯有一人是正常,且能够活动自如的,那便是陈白起。
不对,应当还有一人,便是启动了阵法的后卿。
陈白起眼见这一切,哪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她表情像被拆解了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透着几分扭曲跟古怪:“吾以为……至少目前为止吾已然成功阻止了你,却原来……这一切不过皆为你事先设计好的?”
她的语气像刀片刮过粗砺的石头,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子尖刺利锐。
后卿神色似幽潭深井,怔静地凝注着陈白起,那目光中有一种出乎意料的诧异,更有一种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难以言喻的惋惜。
他诧异的是,其它人皆陷入阵中不可自拔,她竟能够不受“幻阵”、“迷阵”跟“斗阵”的丝毫影响……
老实说,他生平阅人无数,却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特别而具有风骨之人,所以他感觉十分惋惜,这样的人竟为了沧月军抑或是为了区区一座庸贫的平陵县如此地忠贞牺牲,而无法将其劝降留之已用。
后卿看人一向看其内骨神秀,如哪一种人会经不住红尘诱惑轻易动摇,哪一种人如钢铁般意志坚定,他一眼便可看出。
而正巧,眼前之人,便是那种木人石心,哪怕你惊涛骇浪袭来,他亦统危坐如故,若无所闻。
此人甚善,只惜非他同道中人,不可留之。
“尔很厉害,目前为止吾从未遇见过比尔更难缠的对手,只是尔们太高估吾之的野心,吾本不打算一口食个大胖子,是以此趟不为平陵县攻城,只为杀一人罢了。”
他之话坦然道出一切实情,事已至此,想必亦毋须再隐瞒了,陈白起嘴角不禁溢出一丝意味明的笑意。
是啊,一开始他们都以为赵军这支潜伏部队是趁着前方战事吃紧打算从后方突击,来个里应外合攻陷平陵城的,是以所有的设想都围绕着如何阻止跟冒险剿灭敌军而施展计策。
他们“以为”赵军潜伏部队如此谨密、阵法布置如此宏伟自是为了攻城,实则,他所做的一切,故布疑阵的一切一切皆是为了达成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引公子沧月上勾。
为此,他不在乎有多少人牺牲,有多少人前来阻扰,他不惜一切代价,花费的心思哪怕是牺牲掉赵军的全部精锐部队,亦要将公子沧月引入局中。
他的心计太绸密,也太狠绝了!
陈白起道:“尔如何确定他一定会来?”
“他自然会来的,吾先引起其怀疑,再借前线推波助澜,计有千百,路有八达四通,总有一步会成功吸引他来到此地,虽说任何计划都无法避免出现意外……没错,因尔出现而引发的意外,虽令过程多了许多波折,并因此损失了不少戚冉培育出来的精锐部队,但事情仍旧顺利地达到吾之预期。”后卿看着她,眼中焕发出了不一样的神彩道。
“后卿,吾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于尔手的!”陈白起抬起眼睑,此刻的眼神冷静得可怕,一字一句道。
后卿没将她的话放进心里,他缓缓勾起嘴角,伸出一手:“尔之胆识与机智无一不超群出众,吾很颀赏你,来吾身边吧,但凡沧月公子能给予尔的,吾皆能给,甚至更多。”
“感谢赏识,可惜吾一身不侍二主。”陈白起无视他伸出的橄榄枝,干脆利索地拒绝。
后卿似乎早知这种结果,他收回了手后便笑起来:“尔主?哈哈哈……那吾不妨试试此主是否真值得尔如此忠诚地效忠了。”
后卿这人偶尔脾性会有些阴晴不定,特别是被人拒绝的时候。
他收住笑后,视线移向公子沧月,一挥袖便拆开了阵法中间的隔膜,一直处于被隔离状态的公子沧月余光一瞥,便看到了前方两人了。
后卿似十分有趣地颀赏公子沧月此刻狼狈的模样,他道:“公子沧月,如今楚国如日落西山,尔之皇兄于夺位后便卸磨杀驴,对汝更是丝毫不念手足之情驱逐丹阳楚都,尔当真还要忠心效命于他?”
公子沧月莫名陷入诡阵,一时挣脱不得,却仍保持着冷静心态应对,他对后卿的话嗤之以鼻,冷漠薄透的眸光射出轻蔑之色:“后卿,楚国于本君乃固之根本,汝想让本君弃国保命,尔休想。”
“嗳,早知卿说服不了公子,此番作态倒也是枉作小人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此话倒是至理名言,既然如此,某亦不再多费口舌,只是这一次,公子恐怕不会再有上一次的侥幸了。”后卿拢了拢袖摆,逐渐隐下笑容,继而慢条斯理地问道:“公子可知此地为何处?”
公子沧月缄默不语。
好在后卿亦不需要他回应,他语气徒然放低,像在分享一则秘密一样兴致勃勃:“此处名为乱葬岗,公子且不知此处死了多少被楚人埋葬屠杀的中山魂吧,而如今,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一直不断瞑目安息的怨魂一旦被放出,便会寻着尔身上流淌的罪恶之血,朝尔索命讨债来了。”
公子沧月耳力不错,所以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入了耳中,他虽不信鬼神之说,却也只觉一股子阴凉之气从脚底蹿到头顶。
这时,突然似稠墨般暗红近黑的地面咕咚咕咚冒着粘性气泡,不一会儿便浮出许多幽绿的鬼头,这些鬼头无面无发无眼无身,只剩一个圆辘辘的脑袋,却不似实体一般质感,微微透明,它们张着一张黑森森的大嘴,神色狰狞可怖地朝着公子沧月方向袭去。
公子沧月瞳仁一缩,奋力挣扎却感觉捆在身上的红绳越缚越紧,根本无法躲避或阻止。
这一颗颗鬼头带着一身绿惨惨地阴煞之气,呼呼作响,于空气中飘来荡去,拖动长长的尾巴,围绕着公子沧月四周,就像随时准备将他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地撕了下来,血一口一口地啖尽。
“嗬啊——”公子沧月不堪其扰,胸腔处暴发一声气喝冲天,而这时,一道从空中跳跃而下的身影以一招“大杀八方”气势磅礴将四周旋舞故意骚扰逗弄的鬼影斩散,然后身躯昂然挺直,以一剑一人笔直不屈地挡在了公子沧月前方。
公子沧月一震,看着似雾被斩散消失的鬼影痕迹,蓦地低下头,盯着不远处背对着他而立的少年背影,眼底充满疑惑跟怪异。
见假“透”终究还是出手时,后卿分不清楚心底究竟是何想法,他掸了掸衣摆,眼角轻佻蕴染出几分宠溺,他道:“透,先前做戏已达到目的,毋须再伪装了,你且莫忘了,当初尔随某一道出征,想必公子沧月早已见过尔之面貌,眼下细一回忆,哪怕尔做得再多,他亦必不会再信了。”
陈白起闻言怔了一下,但很快便领悟了他究竟在说什么,顿时黑下了脸。
这个颠倒事非黑白之佞臣!
而公子沧月本对“透”挺身相救一事本就存在着某种难解的怀疑,毕竟此人与他非亲非故,此番作态并不符合常情,如今闻后卿之言,只觉先前少年之面容模糊,经他这般一提醒,再加上“透”这个名字多少熟悉,顿时好似便忆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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