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学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瓜黄
球重重地落在橡胶地面上,弹了好几下。
“不好意思,”四班队伍里有个男生站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头发特别短,寸头,说话的时候皮笑肉不笑,双手摊开作无辜状,“手滑。”
说完,他一路小跑,跑到铁网边上,弯腰把球捡起来,然后高高举起,手腕发力把球扔回场上:“兄弟们接着!”
那队人哄闹一阵。
谢俞对那位皮笑肉不笑寸头第一印象不太好,俗称不顺眼,看到罗文强打球打得好好的,却第二次不小心被他“手滑”打断,忍不住停下问:“他谁。会不会打球,手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谢俞话刚说完,身后又是“砰”地一声。
随即而来的,是罗文强陡然变高的声音:“你这人怎么回事。”
几次三番被人打断,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
“是这样,”那人笑了笑,指指罗文强他们那个篮球架,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们平时都用这个,用习惯了。”
四班这节不是体育,之前也从来没碰见过他们,今天估计是临时换了课。
敢情把球场当成自己家了。
罗文强被这个人不要脸的程度惊了惊,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就见一颗球猛地砸在了对方后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人“操”了声,回头看过去,看到传说中的西楼老大站在两米开外,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好意思,”谢俞说,“手滑。”
四班那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谢俞什么来历他清楚得很,不只是谢俞,还有边上那位靠着篮球架、看起来挺懒散的,虽然没说话,眼神里明显带着警告。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俩跟班里其他人分开打球,还以为他们之间关系并不怎么样。
虽然不爽,但四班的人也不敢说什么,最后还是憋着气弯腰把球捡起来,再起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挂着一点笑意,把球轻轻拍过去说:“你的球。”
硬还是俞哥硬。
刘存浩冲谢俞比了个“厉害”的手势。
有两位大佬镇着,一直到体育课下课,两个班各打各的,没再闹出什么摩擦。
等下课罗文强收运动器材的时候,万达才没忍住说:“刚才俞哥简直酷炸了,四班那个梁辉……”
谢俞帮忙拿球,闻言挑了挑眉:“梁辉?”
万达:“就那个手滑的。”
梁辉在年级组里也算出名。
不过他的这种出名,跟“校霸”又不太一样,只敢背后做点小偷小摸的事,耍完阴招,当面对峙还死不承认。
私下提及,年纪里都心知肚明他是什么人。
器材室没什么人,谢俞把球往收纳箱里放,刚放完就听到万达继续讲八卦:“体委不是总想着篮球比赛吗,疯狗说今年不一定有,就因为他。”
“等会儿,”被万达提醒,贺朝才想起来,打断道,“是那个狗东西啊。”
被‘狗东西’三个字震慑住的万达:“……朝哥,我之前没发现你骂人水平那么强。”
贺朝:“客气。讲礼貌,文明你我他,我一般不轻易骂人。”
高一那场篮球赛最后闹剧收场,比分作废。
梁辉那一整个队打球都是一个路数,怎么脏怎么打。贺朝本来带着班里几个男生报了名,结果初赛还没上场,坐在边上看着都觉得头疼:“搞什么?这种队还打个屁。”
最后贺朝都懒得上场。
一面之缘,他对梁辉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老唐替他们争取到了一节体育课,下午上语文的时候全班都各位捧场,看上去跟上公开课一样:“老师,这题我会,我来回答!”
“这段文言文我会背!”
“我!”
弄得老唐都不太好意思:“你们这样,我都不太适应。”
“不用慌不用慌。老师,我们上课就是那么积极主动。”
“行了,我再提一下,”老唐摇摇头,笑了笑说,“离期末考就剩下两周时间,大家也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注意复习方法。整理错题很重要,把各科错题多看几遍……”
期末考临近。
平时大家也没有别的娱乐时间,就一周两三节体育课,还都是老唐费尽口舌从各科老师手底下抢过来的。那些老师虽然抢课抢不过老唐,但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给三班同学留的回家作业越来越多。
光数学试卷就留了两套,所有科目加起来,厚厚的一叠。
谢俞洗过澡,穿过走廊,走到贺朝寝室门口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那一叠作业,贺朝已经刷得只剩下一套数学卷。
这人做题快,大部分题目都只在边上打了个勾,圈了选项。大题更敷衍,打了点草稿,答案特别潦草地混在草稿里。
谢俞带了支笔过来,单手擦头发,黑色水笔捏在另一只手里,随手往贺朝桌面扔,语气不太好地问:“哪套?”
贺朝停下来,连人带椅子往后退了退,转过去,侧身看他:“模拟卷a,倒数第二题。”
谢俞走过去,低头看了眼题目。
他刚才洗澡洗到一半,这人一通电话打过来,问他数学作业做了没,说有道题还有点意思。
当时谢俞浑身上下滴着水,赤脚踩在瓷砖地面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事?”
贺朝隐约听到电话对面有流水声,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小朋友说“我洗澡,没事别烦”。
谢俞刚洗完出来,有点冷,浑身上下带着点寒气。
贺朝看着看着,没忍住,覆在他的手上,摁着那条半干的毛巾,动作不太熟练地帮他擦头发。
“……”谢俞被这人的动作扰地分了神,一道题目看了半分钟也没看进去。
这题前面老吴特意打了个星号,让他们有时间可以看看,做不出来也不必强求,最重要的是感受一下题型。
“打个赌?”贺朝隔着毛巾,碰到谢俞的头发,靠近的时候鼻尖都是这人身上的味道,“五分钟。”
谢俞:“赌什么?”
五分钟解道题。
至于赌什么,两个人都没想好,赌了再说。
谢俞直接坐在贺朝床上,顺手撕下一页草稿纸。
窗外夜色如水。
窗户半开着,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
谢俞穿得少,身上那件毛衣看着宽松,从袖口望进去,能看到半截腕骨凸起的手腕。
贺朝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递过去,想到上次他们俩比赛做题的场景,开玩笑说:“让你一分钟?”
“……”谢俞抬眼说,“你很嚣张啊。“
手机计时器上的数字不断跳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道题题型新颖,难度也不算大,重点在突破固有思路,五分钟时间还是太短,等计时器停止不动的时候,两人都还没算出最终答案。
不过贺朝心算快,在谢俞最后那个步骤基础上,又往下走了两步。
“小朋友,”贺朝扔了笔,侧头看他,“愿赌服输。”
谢俞低着头,手上没停,把最后答案算了出来,才说:“赌什么。”
“我想想,”贺朝心里一下转过很多念头,又不舍得把人欺负得太狠,最后只说,“……叫哥,叫声哥就放你走。”
伪装学渣 83.第八十三章
已经入冬, a市冬天虽然不怎么下雪,但湿冷的空气还是止不住地往毛衣往里钻。
谢俞放下笔,身上还披着贺朝刚才递过来的那件外套, 抬眼看他,似笑非笑说:”……你要求这么低?”
说完, 还不等贺朝回话,谢俞又毫无负担地叫了声“哥”。
他这两天有点着凉, 上回打完篮球出了一身汗,脱得只剩下里头那件单薄的打底衫, 在篮球场上吹了半节课的风。现在说话的时候尾音略哑, 还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散漫。
贺朝被这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勾得差点走神。
然后贺朝把半张脸埋进掌心,靠着椅背, 低声叹了句:“到底谁惩罚谁。”
看时间也不早了,谢俞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打算起身回去, 还没走两步, 手腕猛地被身后这人紧紧抓住,然后他听到贺朝说:“别走了。”
贺朝又重复一遍:“今晚别走了。”
谢俞停下脚步,任由他抓着,没挣开:“叫声哥你放你走, 这话是哪个傻逼的说的。”
贺朝说:“是啊,哪个傻逼。”
“……”
灯火通明的寝室楼断了电。巡逻大爷在楼下拿着手电筒走来走去, 手电筒灯光划破黑夜, 亮光时不时从窗口一晃而过。
单人床太窄, 谢俞脱了毛衣,躺下的时候几乎跟贺朝贴着。
谢俞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腿,隔着布料,贴在贺朝腿侧,脚踝正好碰到他的,贺朝“嘶”了声,低声警告:“别乱动。”
谢俞睁开眼,侧过头看他。
两人偶尔会在对方寝室过夜。
到了熄灯的点,不是说要走结果半天没动弹,就是要走没走成。
虽然二中在住宿方面很顺应民意,想换寝室交张申请书,不出三天就能把申请办下来,但是谢俞跟贺朝两个人的情况不一样。
之前他们还顾虑自己寝室里那堆课外辅导书、真题试卷,心说这要是搬到一起住,难道半夜偷偷爬起来做题不成。现在没了这层顾虑,也动过换寝室的念头。
然而疯狗收到申请书,气得一个头两个大,敲着办公桌喊:“你们俩,想干什么你们俩——是不是打算天天玩游戏玩到半夜?就你们这点小伎俩,我看得多了我告诉你们。”
贺朝尝试着为自己辩解:“其实我们打算好好学习……”
疯狗直接把申请书往垃圾桶里扔:“少放屁,想都别想,这事没得商量。赶紧滚回去上课。”
强行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睡的后果就是谢俞第二天起来浑身都疼,又被疯狗的广播吵醒,烦不甚烦,差点没直接把贺朝从床上踹下去。
作业太多,校门刚开没多久,万达他们已经到了教室,边啃早饭边互相交流作业。
万达抄作业抄到一半,敏锐地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抬头了眼,先是松了口气,然后目光又停住不动了,嘴里咬着小半截油条说:“早啊俞哥……你怎么了,腰疼?“
谢俞心情不太好,头也有点晕,直接往后排走:“不是。”
“哎,别翻,”万达再度低头,发现刘存浩那本数学练习册已经被罗文强翻过去一页,“我还没抄完呢,你等会儿。”
两个人相安无事地抄了一会儿,万达抄得认真,拿早饭的时候头也不抬,全靠摸。半晌,罗文强终于忍无可忍:“你能不能别吃我的包子了?”
万达把嘴里最后那口咽下去:“我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明明没买牛肉馅的……”
贺朝带了个水杯,在后面接水,听到这段对话没忍住笑出声。
笑着笑着想起来之前体育课上堪称诡异的一幕,随口问:“你们上次,围着两个女同学干什么呢?”
万达咀嚼的动作顿了顿。
罗文强抄到一半,停下来,跟万达对视两秒:“……”
他们班这对闻名全校的班对,怎么公关怎么解释都没用,上次他们在篮球场场外拦下两个妹子之后,当天学校贴吧里就另起了一楼:三班有人说他们是正直的好兄弟,就问这话有谁信。
评论几乎全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了解一下?
-不信。
-谁信谁傻逼。
帖子太多,光凭他们那三个账号,回帖都回不过来。
贺朝本来没当回事,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两个人反应不太对劲,他接完热水,把水杯往谢俞手里塞,又说:“看你们这表情,有情况?”
罗文强紧张得话都舌头都捋不直了:“没没没有情况!”
反正刘存浩不在场,万达灵机一动,直接把烂摊子往班长身上推:“是……是这样,耗子之前不是参加过学生会吗,学生会里有点事情找他。”
罗文强松口气,偷偷冲万达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啊。”
听上去倒也合情合理,贺朝没再问。
倒是谢俞拿着贺朝塞过来的那杯热水,他手本来就半缩在袖子里,露在外面的半截被冻得微微泛红,碰在杯壁上,问他:“给我干什么。”
“能不能上点心,”贺朝叹口气,“感冒了不知道?下回打球你再脱外套试试。”
谢俞这两天确实不太舒服,他也没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着凉,小毛小病而已。被贺朝这样一说,捧着热水愣了一会儿。
在周大雷眼里,谢俞是个发着烧还能拎着棍子跟他出去干架的人。
有回顾女士让他吃完退烧药就躺下睡一会儿,周大雷不知道情况,过来敲门:“打架去?隔壁街那个小畜生……”
等干完,周大雷还挺高兴地说“走啊,去我家摊子上喝几杯”,谢俞扔了木棍,回绝的时候嗓子哑得不行,周大雷这才看出来不对劲,再一摸他额头,滚烫。
不算多大事。
但正是这种自己都没留意到的小细节,却发现有人将它郑重其事地放在心上。
手被一点点捂热了。
谢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随着慢慢上升的温度,本来烦躁的心情也被逐渐压了下去。
教室里人已经来了一大半,几乎都在抄作业,不抄作业的也忍不住对对答案,顺手改几道题。许晴晴过来收试卷的时候,贺朝才刚开始补作业。
“朝哥,你又没写,”许晴晴见怪不怪,抱着叠试卷站在边上边观摩边说,“人家都交一套试卷,你交半套。你还不如像俞哥那样干脆不交呢……你这也能填得出来,都没个上文,你选什么答案啊。”
贺朝胳膊底下压着的,是好不容易才从桌肚里翻出来的半套期末模拟卷。就算整篇阅读文章都印在了另外半张不知所踪的试卷上,也丝毫不影响他答题。
贺朝说:“做题,全凭感觉。感觉对了就行。”
许晴晴:“……我只感觉到你要完,英语老师不会放过你。”
随着一套接一套的各科模拟卷,终于迎来了期末。
二中门口美食一条街飘着各种横幅,状元楼趁着期末考这个机会,又大张旗鼓地搞起了“全场八折”活动。
——喜迎期末,热烈欢庆二中考生参加期末考试,考试期间全场八折!
“……”
“我早晚有一天要炸了状元楼,他们家太过分了。”
“考试虽然痛苦,但考完就可以享受快乐假期,”刘存浩边指挥大家搬桌椅边说,“这样想想是不是轻松一点?”
谢俞得把桌椅并到左边那排去,刚拖着椅子走了没几步,看到有个女生在前面搬得挺费力。
她桌肚里塞得满满的全是书和资料,推起来太重,动作慢了又挡到后面要挪位置的人。
贺朝就准备了一只水笔,坐在第一组最后,把笔捏在指间转着,侧头看到他家小朋友帮人把桌椅从排头搬到了后面。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还是那副样子,本来天气就冷,看他一眼莫名感觉周遭温度又降下去几度。
那位同班女生怀疑谢俞是不是看她搬太慢磨磨唧唧地看着不爽。
“这儿?”谢俞停下问。
“是、是的,谢谢你。”
贺朝看着看着,嘴角没忍住一点点往上扬。
谢俞坐下之后才发现这人在盯着他看,盯着看就算了,不知道在笑什么,他隔空冲贺朝比了个口型:你他妈有病?
期末考试总共考了三天。
每个考场里氛围都很紧张,最后一个考场除外。
差生聚集地里还是那些老面孔,作弊考高分的也没用,照样被疯狗一棒子打回来。他们看上去个个都跟世外高人似的,心理素质极强,有说有笑。
也有比较在意成绩的,趁监考老师还没来,站出来动员:“能不能过个好年,就看这次考试。”
“在场的各位,我们虽然是年级倒数三十名,但也不能放弃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会一题是一题,只要我们把智慧凝集在一起,传递到教室的每个角落……”
这帮把作弊说成传递智慧的考生,传来传去也就那样,哪怕小纸条整个考场乱飞,但每个人实力其实都相差无几。
谢俞看了贺朝的答卷,几场考下来,贺朝确实把各科分数不动声色地往上拉了点。
伪装学渣 84.第八十四章
这次期末考试总体来说加大了难度, 比往年出的考卷都难,尤其数学大题后面几道不太好拿分,差生聚集地里根本没有智慧可以凝聚。
刚开始小纸条还到处乱飞, 很快便偃旗息鼓。
趁监考老师背过身,观察图书角的空档,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怎么不传了?”
“传什么,不会啊。”
“太难了。让我记住这个出卷人的名字, 吴正!”
周遭一片怨声载道,谢俞手里捏着笔, 把所有题目都扫得差不多了, 又把那张写满正确答案的草稿纸折起来,刚折到一半, 就听身后那个傻子也跟着他们附和:“真的难。”
贺朝没写几题,早就放了笔,坐在角落里, 看着没什么精神。他身上没穿校服, 单手撑着下颚,又冲边上那位兄弟说了句:“题目都看不懂。”
“……”演上瘾了还。
谢俞不动声色往后靠,手从桌子底下伸下去,曲起手指在贺朝桌底敲了敲:“戏收一收。”
这人刚才考到一半还传纸条给他, 上面很嚣张地写着三个字:太简单。
传着传着话题变了,开始聊假期怎么过。
-小朋友, 等会儿直接回去?
-不然再跟你挤一晚?
-那也不是不行。
-滚蛋。
阴天, 天边昏暗的云仿佛要压下来似的, 最后一门考试,所有人又疲惫又紧张。
姜主任的广播带点杂音,平时听到他的声音只觉得头疼,现在听上着,竟意外地安抚了他们焦虑的状态:“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请各位考生注意答题时间。”
监考老师从边上那组晃过来,他嘴里哼着小曲,边走边望了眼窗外。
这回不是老唐监考。这位老师管得松,看他们传答案也睁只眼闭只眼,没怎么管,估计想着就算让这帮人面对面边抄答案边交流,这帮人也抄不到什么。
十分钟很快过去,收卷铃响。
谢俞手里握着笔,盯着那张控分控在平均水平线往下的答卷,走了一会儿神。
这几天顾女士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又怕他有压力,又忍不住问他复习得怎么样。
“妈也不求你考试成绩能有多好,尽力就行,不然以后后悔的还是你自己。”
耳边明明是监考老师来回踱步的声音,谢俞却仿佛听到顾女士在叹气,叹完缓了缓又对他说:“考完想吃点什么?把该带的东西都整理好……”
直到贺朝拍了拍他,把试卷从后往前传,他才把笔放下。
谢俞手里捏着试卷,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半晌,他暗暗吐出一口气,把试卷传了上去。
考完,全场欢呼,边上有人边收拾东西边问:“朝哥,感觉怎么样。”
贺朝没什么要收拾的,单手插在衣兜里,半坐在课桌上等男朋友,笑了笑说:“我感觉挺好,尤其刚才那门,做起来得心应手,应该能有个二十分。”
那人被‘二十分’震了震,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谢俞把刚才那张草稿纸往垃圾桶里扔,扔完直接抬脚轻踹在贺朝坐的那张课桌桌脚上,“走了,二十分。”
顾雪岚这次说什么也要来学校接他,谢俞站在楼梯转角接电话,拒绝了几次都没用,抬手按了按额角,不自觉地加重语气:“真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对面走两步就是车站,也没多少东西。”
走廊上人来人往。
顾女士的说话声被压下去大半,但谢俞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对面沉默了几秒。
紧接着,顾女士几乎小心翼翼地说:“我把车停你们学校旁边?”
谢俞几根手指紧了紧,话到嘴边,绕了半个圈,最后变成:“知道了。”
他很少听到顾女士用这种语气说话。
平常顾女士总是说两句就发火,尤其提到黑水街和成绩上的事,两个人各自克制着,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多说上两句。
二中校门口停满了车,从街的这头一直堵到两条街外。
谢俞拖着行李箱,绕了半圈才找到顾女士那辆。
谢俞愣了愣,不是平时她总开的那辆宾利。黑色,很大众的款型,在这一长串的车流里,跟其他车比起来毫不起眼。
“换车了?”
顾雪岚摘下墨镜,说:“这辆是王叔的车。你东西都收好没有,别落下什么……”
谢俞走到后面,把东西往后备箱里放。
在二中门口这条路上堵了许久,车才缓缓拐出去。
一路无话。
等快到家,顾雪岚才问:“什么时候出成绩单?感觉考得怎么样。”
谢俞低头看手机,短信界面上是贺朝发过来的冷笑话,还没等他嘲笑这什么弱智笑话,这人自己打了一长串“哈”。
“就那样,”谢俞不知道怎么说,“成绩单还早。”
顾雪岚搁在包上的手交握在一起,最后又有点无力地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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