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学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瓜黄
未接来电。
贺朝目光扫过那串数字,没什么印象,正打算把手机往边上扔,手机又震动两下,紧接着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朝哥,我小磊。
贺朝起身边拨电话边拉开包厢门走出去。
往前走了一段,听电话那头几声“嘟”。他往后靠了靠,靠在墙上。低头盯着地面上铺的砖红色地毯。
电话很快通了。
二磊说话还是带点傻气,他那边挺吵,还夹杂着高铁火车检票的提示音:“朝哥。你还在a市吗,好久不见了,我今天刚到,回来办点事……有空吗最近,聚聚?”
贺朝手不自觉地去摸口袋,才想起来戒烟戒到现在,连糖也不经常带了。
贺朝虽然嘴里说着话,回了两句,脑子一直不太清醒,话说出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好像问了二磊最近怎么样、在干什么,二磊说这两年自己跟着表哥做点小生意,这次来a市出差。
二磊拖着行李箱往电梯上走,他抬头看了看几个出入口,发觉a市这个地方已经变得有点陌生:“我这次大概待半个月,骏哥……”
他话还没说话,被贺朝打断。
“对不起。”
贺朝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伪装学渣 87.第八十七章
方小磊顺着自动扶梯上去, 站在出入口, 一时间忘了该往哪个方向走。
其实几年过去, 当初执着的、梗在心上的事情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被家里人和班主任劝着退学的时候, 比起生气,更多的是迷茫。情绪剧烈起伏过后, 安静下来,发现自己失去了方向。
虽然在学校的时候成绩不好,对学习也一直提不起什么兴趣,好歹大家还都有个共同目标。
突然间走出舒适区, 无所适从。
火车站出入口,人头攒动。
他站在这片人流里,突然回想起来,第一次跟贺朝见面的情形。不过当时跟贺朝还只是点头之交, 开学没几天, 连名字都记不住。
当时初三刚开学没多久, 贺朝是班长,敲门进来交表格。这人个子高,模样好,即使在罚站, 方小磊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他和雷骏是学校里所有老师最头疼的两位差生,尤其雷骏, 初中就野得很, 在外校有一帮子兄弟, 不管出什么事第一时间就想到他。
“真不是我打的, ”雷骏站在边上,皱着眉,不耐烦地重复第三遍,“我没事打他干什么,是我打的我不会不认,那个点我跟二磊在网吧……”
班主任拍着桌子不悦地喊:“——不是你还能是谁。”
“老师。”
方小磊看着贺朝把表格放在桌上,然后又听到他说:“这样说话不太好吧?上周五我也在,就学校对面小巷子里转进去的那家。”
“你去网吧干什么,”班主任哽了哽,试图给这位成绩优异的学生找个借口,“查学习资料?”
贺朝坦诚道:“打游戏啊。”
“……”
想到这里,方小磊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了两步,想说的太多,最后还是只说:“朝哥,找个时间,出来聚聚吧。有些话想跟你说。”
贺朝出去打完电话,回来一直在喝酒,伸手想去拿第三罐,手里那罐啤酒被谢俞摁住。
“你再喝试试。”
贺朝顺从地松开手。
许晴晴她们几个女生点的都是些比较甜美的歌,跟着配乐,缓慢又轻快,一连唱了两三首。
贺朝缓了一会儿,半晌才说:“二磊回来了。”
谢俞猜到这人肯定有事,没想到是这个事。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刚打电话,约我出去见一面,”贺朝抬手抓抓头发:“我……”
他还是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
即使一直在试着往前走。
问二磊过得怎么样的时候,生怕听到‘不好’两个字。
正好在切歌,包厢里安静了几秒钟。
然后贺朝听到谢俞对他说:“哥。别怂。”
临近傍晚,天色微微有些暗。
这帮人唱歌唱了足足三个小时,还好啤酒没什么度数,不容易醉,没出现上次那种发酒疯的场面,结束的时候收拾好东西便在歌城门口分道扬镳。
谢俞到家的时候,钟杰他们刚吃过晚饭。
顾女士切了果盘从厨房间端出来,招呼他到沙发上坐坐:“回来了?坐下来吃点水果?”
谢俞看了眼钟杰,怕等会儿说两句这傻逼又要炸:“你们吃吧,我先上去了。”
谢俞洗完澡,黑水街群聊“不要打打杀杀”里已经刷了几百条消息,有几条艾特他的,他顺着点进去。
[雷妈]:@xy,给你收拾好房间了,假期有空回来住几天,你梅姨和大雷整天念叨你。
[烧烤摊王子-雷]:什么时候收拾好的,咱家还有空房?
[雷妈]:就你那间,我收拾了一下,你到时候滚去阁楼上睡。
[烧烤摊王子-雷]:……
[烧烤摊王子-雷]:你可真是我亲妈。
雷妈说是替他收拾了个房间让他多住几天,谢俞也没真打算住,想着挑个时间过去吃个饭。
跟钟家过个年斥巨资表演一场小型烟花秀不同,黑水街的年味,从边边角角渗进来。
谢俞从车上下来,巷弄里几个孩子正追逐打闹着往外头走,手里兜里拿着两盒划炮,边跑边往地上扔,“嘭”的一声之后,又笑着往其他地方跑。
前天夜里下了场雪,到现在路上的积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只有屋檐上还有残留下来的积雪,望过去白茫茫的一小片。
印象里a市上一次下雪还是几年前,当时周大雷非拉着他出去堆雪人。
谢俞挺嫌弃:“你这,少女情怀?”
“下雪哎,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走啊一起去堆。”
最后谢俞蹲在边上,揉了个雪团,直接往周大雷头上砸:“玩点别的。”
黑水街这片住宅区每家之间挨得近,家户户门口挂了春联,别人家贴的都是什么阖家欢乐、吉祥如意,红底黑字,谢俞走到那栋熟悉的单元楼楼下的时候,周大雷正踩在梯子上帮梅姨贴春联,左右两边都是四个同样的字:财源滚滚。
横批:发大财。
“……”
谢俞停下脚步,被这个场面逗地笑了笑,用手机拍了张照,拍完顺手给贺朝发了过去。
贺朝回得很快。
-挺有才华。
-替我跟咱妈说声新年快乐,祝她发财。
谢俞低头回:你怎么样。
-约了下周周末。
-我没事。见一面挺好。
周大雷远远地就看到他谢老板往这边走,贴完春联从梯子上下来,屋里梅姨正在屋里叮嘱:“等会儿都别提成绩的事儿啊……”
谢俞这次考了多少分,他们都清楚。
周大雷听着有些走神。
虽然之前在黑水中学谢俞成绩挺好,但是这破地方教学质量太水,初中英语教得跟小学一样。a市毕竟是大城市,过去了学习情况跟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你听见没,”雷妈拍了他一下,“你梅姨跟你说话呢。”
周大雷:“啊……听见了听见了,不过……”
周大雷说到一半没再说下去。
那个叫题王什么霸的破游戏,自从他上次挤进游戏大厅,荣获‘倔强废铁’称号之后,他本来想卸载游戏,反正里也是占内存。
结果没想到删个游戏也有一堆破事,点卸载的瞬间,系统弹出来一封信,内容大意是劝他三思,不可以放弃学习。
他只好回游戏大厅继续晃悠,无意间观战了一次x神做题。
刷题速度飞快,简直不是人,就是那个字……
——按照题王争霸的答题设置,简答题有块白色的草稿板面,点进去可以直接在屏幕上涂涂写写,临时做点小计算。
字看起来特别眼熟。
周大雷又回想起来当初给谢老板打的那通电话。
虽然不太敢确定,也可能是他想太多,但心里隐约觉得古怪。
谢俞上楼的时候,梅姨家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吃过饭,都在麻将桌边上聚着。
“你这两天还没收摊呢。”
“最近生意好,边上的店都关门停业,人不就都上我这来了吗,我打算再多干两天,”雷妈说着,扔出去一张牌,“四杠!”
谢俞以前经常去摊子上帮忙,看看时间还早,反正也没事干,拍拍周大雷的肩说:“还是五点?”
拍了一下没反应,等说第二声,周大雷才回过神来:“啊,不用——不用你忙活。”
谢俞:“你想什么呢。”
周大雷心说,我在想这个离奇的世界。
烧烤摊上人多,冬天天气冷,雷爸雷妈直接在街道附近的空地上搭了个棚子。
虽然都不让他动手,谢俞还是过去帮忙点单上菜。周大雷在隔壁桌接待,那桌人报菜名太快,周大雷拿着笔都来不及记:“等会儿,多少串羊肉?”
“二十串,”谢俞把1号桌点的单往周大雷手里塞,又说,“半听啤酒,一份炒饭……”
一共七八样,周大雷连忙记下,简直惊了:“你怎么知道。”
“听到的。”
他记忆力好,听一遍看一遍基本就能记住。
周大雷把两张单子递给雷妈,靠在塑料棚门口,烟瘾犯了,从兜里摸出来一盒烟,想了想还是说:“妈,我记得谢老板以前成绩挺好的。”
雷妈接过单子,手上忙活个不停,吗,没工夫闲聊,随口说:“我记得你小学一年级数学也拿过一百分。”
周大雷:“……”
傍晚时段客流量最大,九点之后基本没什么人。等最后一桌客人吃完,谢俞帮他们一块儿收摊,拖着塑料凳往仓库走。
“你劝劝他们,”忙活半天谢俞也有点累,放完塑料凳往回走,“快过年了就在家歇一阵。”
街道上还有几个出来放烟花棒的孩子,点上去的瞬间,火光炸开,滋滋滋地烧了几秒。
周大雷手里扛着收纳箱,把东西放下之后,停在原地,脑子里一下转过好几个念头。最后还是没忍住喊他:“谢老板。”
谢俞没回头:“有屁快放。”
“那个x是不是你。”
周大雷又问:“题王里的,什么破玩意儿我记不住了,是不是你?”
伪装学渣 88.第八十八章
谢俞第一反应想说“不是”, 可“不是”两个字在嘴边绕了半天。
周大雷这话问得太认真。
跟他认识那么多年,平时总是看他嬉皮笑脸, 心也大得很, 认真起来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小时候喜欢的玩具被人抢走, 离得最近的就是大美走的那次,喝了好几瓶酒, 坐在巷弄口,醉醺醺地问他:“大美还会回来吗。”这人
回不回来说不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谢俞看着他,暗暗叹了口气,还是说:“会回来的。”
寒假这段时间,周大雷有事没事就戳戳他, 还都挑他刷题的时候,经常半夜来一句:睡了吗谢老板, 你在干嘛呢。
-没, 打游戏。
-什么游戏?
谢俞本来没当回事,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哪儿都不太对劲。
周大雷心里那个隐隐约约的念头不断往上冒,他走上前几步,敛了脸上所有表情:“你说话啊,你……”
周大雷没能说下去——因为谢俞沉默一会儿,打断道:
“是我。”
谢俞又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话说得周大雷火气直接冲上头顶, 被欺骗的心情过于强烈, 一时间都忘了去思考‘他家谢老板为什么要这样’: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抄了你那么多年作业,你写的那字,不管是写得快了、写得慢了,连不连笔潦不潦草,就算你换左手写字我都能认出来!”
“……”
谢俞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败在这个上头。
“我跟你那么多年兄弟,你就这样骗我?”周大雷边骂,边被谢俞扯着衣领往边上角落里带,“我头一次问你怎么成绩降成这样你怎么跟我说的,说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生就是起起落落,敢情都在这跟我放屁!”
周大雷说了一通,还是气得不行。
谢俞任由他骂,没还嘴,堪称是有史以来脾气最好的一回:“骂够了吗,没够再接着骂。”
周大雷摸出来一包烟,躲在墙角抽完一根,谢俞看看时间,正准备回去,周大雷才伸手拉他,低声问:“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别走,蹲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蹲个屁,不走赶不上公交了。”
“那我们就边走边说,”周大雷立马妥协,“你走慢点。”
周大雷设想过很多种理由,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公交最晚就是九点钟那一趟,等车的时候,谢俞三言两语说完,周大雷听完之后连连骂了好几声脏话,除了脏话都不知道说什么:“姓钟的狗屎玩意儿……”
他一开始是生谢俞的气,气完了,又控制不住替谢俞生气。
气得周大雷拿烟的手都在抖,满脑子都是‘操’。
谢俞为了防止他当街秀一段黑水街大师级国骂技术,直接踹了他一脚:“行了,车来了,你别在这杵着,回去休息。赶紧滚蛋。”
公交从另一头缓缓驶近,光直直地打过来。
谢俞上了车,走进去两步,又趁着车门还没关退回门口,他一手勾着门边上的栏杆,半个身体探出去:“不想死就别往外乱说。我认真的,你最好想办法把你这张嘴堵上——”
周大雷也很想堵,但他回去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觉。
雷妈起夜,到客厅喝水,被黑灯瞎火还端坐在沙发上的儿子吓去半条命。
周大雷在沙发上坐了半天,没忍住去翻手机通讯录,手指点在岚姨那一栏上,脑子里乱得很,想想还是算了,结果手一抖,不小心拨了过去:“……”
寒假总共就一个月,发下来的那堆寒假作业谢俞基本上一个字没动,把自己的大名签上上,之后再没翻开过。
顾女士这几天有意无意地跟他提请家教的事:“你自己想想你这个寒假都干了些什么。”
谢俞下楼拿水:“我这不是挺好,吃得好睡得好。”
顾雪岚:“你别岔开话题,再这样下去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看我现在不逼着你,你就——”
谢俞当初不太想请家教,主要还是觉得在学校控着分数已经够烦,请了家教需要把控的东西更多,也更容易露马脚。
顾女士说得多了,他还是那句话:“妈,我自己心里有数。”
他说完,这回顾女士倒是没像以前那样,怒火攻心地反讽他‘你有哪门子的数’。
顾雪岚坐在沙发上,手边就是遥控器。
电视屏幕上放着俗套连续剧,声音在耳畔环绕,顾雪岚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沉着脸,眼底带了几分怀疑和探究。
顾雪岚回想起昨晚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搬离黑水街之后,生活步调跟以前截然不同,和许艳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疏远,除了逢年过节发个祝福短信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交流。
周大雷在电话里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说自己不小心打错了,一会儿又叫她岚姨,欲言又止。她半夜被吵醒,脑子也有点晕,没太听懂他在说什么,伸手开了盏小灯,坐起身问:“怎么了大雷?”
周大雷说:“岚姨,你有没有想过谢老板成绩……”
顾雪岚清清楚楚听到‘成绩’两个字,这孩子又突然突然把话题扯开,胡言乱语一通,最后说;“今晚月亮真圆。”
顾雪岚:“……”
“看到这么皎洁的月光,我就想到了岚姨。”
顾雪岚这几年岁数上去了,就算保养再好,细纹也早已经悄悄爬上了眼角,又藏着几件烦心事,被这通电话搅得半天没睡着。
她辗转反侧,入睡前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最后画面,是谢俞小的时候,往桌上随便乱丢的奖状。
是什么奖项?
那时候她太忙了,忙着在几份工作之间连轴转。
“你什么数,你说说看,”顾雪岚平静地问他:“……你心里有什么数。”
顾雪岚说完,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个什么劲,猜想大概是这几天晚上没睡好。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又摆摆手说:“行了,你上去吧,别站这碍眼。”
谢俞捏着玻璃杯,上楼之后在电脑面前坐了半天,视频里那个外语教授在讲些什么语法、句型,他一样没听进去。
“小朋友,在干什么呢。”
接到贺朝电话,谢俞才回神,低头喝了两口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贺朝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站在窗口付钱,随手把找下来的零钱往口袋里塞:“喝牛奶?”
“喝水。”
贺朝听到小朋友不在喝牛奶,心说还挺可惜。
“能不能想点别的,你这个思想很危险,”谢俞放下水杯,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日期,记得贺朝跟人约的时间就是这周周末,又问,“见到人了?”
“没,刚下车。”
贺朝找到约好的地方——其实根本不用找,这家店初中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常来,就是学校附近的小面馆。
印象中是很小的一间铺子,小且老旧。墙壁上都是油烟浸出来的泛着油光的黑色。
初中的时候零用钱少,到了放学时间饿得熬不住,经常你出两块我出三块,几个人凑起来买碗面垫肚子。
“老板娘还记得我,送了碟小菜,”贺朝挑了个空位坐下,说话的时候手肘撑在桌上,“下次带你来。”
贺朝说话的时候语调都很正常,谢俞却没由来地觉得,这傻子现在脑子里应该乱得很。
贺朝确实有点无所适从。
面馆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装修过了,菜单上有熟悉的菜名,也有这几年新增的,贺朝说完盯着菜单上‘辣酱面’三个字看来一会儿,暗暗吐口气,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谢俞没多说什么,只说有什么事记得给他打电话。
谢俞赤着脚,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电脑椅里,挂电话前又补了一句:“不准抽烟。”
贺朝说:“好。”
谢俞不太走心地把教学视频看完,睡前看了眼手机,班群里消息不断在刷,许晴晴想看鬼片,又不敢一个人看,在班群里到处找人陪看,最后班群的画风变成一片“啊!!!!”。
贺朝那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想了想,临睡前把静音设置取消了。
再接到贺朝电话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
这要搁到以前,谢俞的做法绝对是拒接拉黑摔手机一条龙服务。
他猜想贺朝应该已经到家,结果接起来听到对面隐约传来几阵车鸣声:“你在哪儿?”
贺朝没回答。
在谢俞问第三遍,问到差点耐心全无,贺朝才张口喊他的名字。
贺朝话里带着几分醉意,听上去不太理智,但念他名字的时候却特别认真,字音缱绻。
“谢俞。”
贺朝一连叫了好几声。低哑、带着复杂的情绪,和周遭那些杂音混在一起。
“哥,”谢俞睡意全无,他起身,空调早就关了,凉意顺着单薄的布料钻进来,“你喝酒了?”
贺朝蹲在街边,把脸埋进掌心里,本来还没什么事,就想打给他报个平安,结果一听到谢俞的声音,酒劲席卷上来,控制不住地……想叫叫他。
贺朝本来以为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结果真的站起来、往前走,走到它跟前,发现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困难。
见面的时候,二磊上来直接对着他挥了一拳,打完之后问他:“行了吗,心里舒坦了吗。”
那一拳可不是打着玩,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贺朝被打得懵了一秒,他后背靠着墙,然后抹了抹嘴角,在嘴里尝到一点血腥味。
方小磊跟以前变化不大,胖了些,穿衣风格也偏成熟,比起同龄人,没那么学生气。
——“以前的事情,算了。”
——“朝哥,上次你来找我,我也说不是你的错,现在我还想纠正一句,我不埋怨你。想当面亲口跟你说。”
二磊的话不断在他耳边绕。
说不上来的重量积压在胸口,但是呼吸间,又好像一切都变轻了。
这种失去重心的感觉一晃而过。
贺朝看着面前街道上的车流,车灯灯光刺透这片夜色,照得眼睛发疼。
“没,”贺朝说了一个字,又梗住,他眨了眨眼睛,眼眶微微泛红,“就喝了一点。”
你他妈舌头都快打结了还就喝了一点。
谢俞急得有点烦,边套衣服边问:“你现在在哪儿?”
贺朝还在学校附近。
几个小时前,三个人见了面,话说得不多,酒倒是吹了一瓶又一瓶。
雷骏喝得最凶。
当年的事情雷骏并不是当事人,二磊走得急,很多事情也没法问,只能往最坏的地方去想。他揪着贺朝的衣领挥拳上去,把人按在地上揍得校方差点叫救护车:“是不是你干的,推卸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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