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丫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瓜尼姑
“是么?”傅慎时冷声问道,这丫鬟油嘴滑舌,十句话里,顶多可信五句。
殷红豆拍胸脯保证:“那必须是的呀!”
两根明亮的红烛下,傅慎时肤色愈发白皙明亮,他靠在轮椅上,倦声道:“是有些累了。”
累了就去睡啊!
可殷红豆并不敢这么说,根据她从业的经验来看,主子说累,那可不是简简单单只想抱怨一句。
殷红豆瞥了一眼凌乱的桌子,见傅慎时眼睛也有些发红,想来他今日看了不少书,便温声道:“六爷是眼睛觉得累么?”
“嗯。”傅慎时低声应了一个字。
“奴婢倒是会一套眼保健操,老少皆宜,简单实用。”殷红豆说的有些忐忑,傅慎时应该不喜欢丫鬟碰他的脸吧。
傅慎时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是眼保健操?”
殷红豆解释:“就是保护眼睛的按摩手法,可缓解眼部疲劳,管用的很。”
傅慎时才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去净手。”
诶???殷红豆微微诧异,傅慎时竟然答应了。
门口高几上放现成的水和手巾,殷红豆洗了手,擦净了便过去替傅慎时按摩。
殷红豆冰冰凉凉的大拇指,在傅慎时左右眉头下面的上眶角处,轻轻揉按,一本正经似模似样地道:“祖传手法,传女不传男。第一节,揉天应穴。”
傅慎时闭上眼,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殷红豆淡定道:“第二节‘挤’按睛明穴。”她咬重“挤”字,下手略重,傅慎时眉间微拢。
四节按下来,傅慎时睁开眼之后,不仅双眼明亮少了重影,也确实舒服了不少,他敛眸看向殷红豆,道:“你从何处学来?”
殷红豆嘿嘿一笑,道:“奴婢不是说了么,祖传的,传女不传男,不可多说。”
傅慎时轻哼一声,道:“罢了,撤下茶水去歇息吧,我要睡了。”
殷红豆心中窃喜,面上不显,绷着小脸道:“早些歇息好,胡御医说了,长寿。”
傅慎时睨了她一眼,并不戳穿她,只吩咐时砚推他回去。
回上房过门槛的时候,他让时砚停下,扭头往厢房一看,殷红豆蹦蹦哒哒的背影不知道多欢快。
就知道这丫头哪里是担心他累了,分明是自己累了。
傅慎时眨了眨眼,疲劳消散了许多,心情也渐渐平静,便淡声道:“回屋去罢。”
后来的半个月里,殷红豆一直在傅慎时跟前当差,她爱偷懒,不过她很有分寸,又常常费些心思做点心给傅六,便未受到责罚。
到了八月中旬,天气变凉,重霄院里的花桃全部死光光,虫子已经将树干掏空,根茎也烂了。
殷红豆小心翼翼地同傅慎时禀了这件事。
傅慎时正用木桩子耍长鞭,老虎尾巴做的鞭子噼噼啪啪地打在木头上,如炮仗平地炸开,响声激烈。
过了好一会子,傅慎时才道:“全部挖掉。”
殷红豆多嘴问了一句:“要不要再种些什么?”
原先有东西的地方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她怕傅慎时睹物思情,黯然伤神,陡然犯病,连累她。
“你看着办吧。”傅慎时说。
殷红豆斗胆道:“不如……再中些花桃,风水好。”
说完话,她美目低垂,不大看敢傅慎时。
书房里忽然寂静下来,傅慎时放下手里的长鞭,转动轮椅,直勾勾地盯着殷红豆,猛然朝她小腿边抽打一鞭子,吓得她往墙后一缩,双腿犯软,浑身发冷。
傅慎时面无表情地瞧着她,眼眸深沉阴郁,冰冷的目光似蒙上一层淡淡的寒霜,冷彻透骨,他用低哑的声音平平静静地道:“我是不是太宠你了?”
殷红豆心如擂鼓,脊背冒着冷汗,她强自镇定下来,站直了身体,紧张地捏着袖口,颤声回话道:“奴婢逾越,奴婢让园子里的花匠种些清幽的竹子。”
傅慎时转身甩着长鞭,默不作声。
殷红豆从书房里出来,她一扯裙子,侧边裙摆一道深深的浅色鞭痕印记,像一条的疤痕爬在平滑细腻的素稠裙子上,狰狞可怖。
她看着鞭痕怔怔出神,傅慎时心里是有禁区的,容不得人随意触碰。
临近中秋,方家派人送了口信,表明了对亲事的态度。
贴身丫鬟 27.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方家人愿意结亲, 虽已是十拿九稳的事儿,消息真正传去重霄院的时候,廖妈妈还是格外地高兴,并且欣喜地同傅慎时陈述着这件事儿。
傅慎时面上波澜不惊, 不悲不喜。
廖妈妈忍不住地夸赞方素月, 道:“老奴去打听过了,小娘子是家中长姐, 底下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她常常帮着方夫人照顾孩子,性格温和体贴, 等嫁进咱们府里, 必定与六爷琴瑟和鸣。”
殷红豆也在旁附和道:“是了是了,方姑娘端庄大方, 与六爷简直檀郎谢女, 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傅慎时阴晴不定, 殷红豆想起他的鞭子便心有余悸,眼下满心里只想着出府的事儿。
傅慎时瞧出殷红豆敷衍的态度, 冷声道:“你可知何为檀郎谢女?说话可过了脑子?”
殷红豆连忙笑说:“奴婢知道, 是指才貌双全的一对儿嘛, 奴婢没说错呀, 您和方小娘子, 可不就是才貌双全!”
傅慎时扔下手里的书, 轻哼了一声, 道:“亲都没提, 何谈成双?”
殷红豆垂头道:“是奴婢出言不谨慎。”
“想什么去了?”傅慎时两手交握,瞥了殷红豆一眼,淡声问道。
“想种竹子的事儿呢!”她垂首温声道。
廖妈妈忘了这件事,正好又听见二人提起,便拉着殷红豆的手,道:“我手里的事也该慢慢交接给你,顺道一起去办了罢。”
二人别了傅慎时,廖妈妈便亲自带着殷红豆去秦氏处领了对牌,到长兴侯府银库房支取银子,又同后院的管事妈妈们商讨此事,最后才吩咐了前院的管事找了花匠种植新竹。
各处跑下来,花了一大天的功夫,回重霄院的时候天都黑了。
侯府的人办事又快又周到,第二天院子里就来了好几个花匠,将花桃悉数去除,不留一片残花落叶,四周用石头垒得稍微高一点,用矮矮的石柱子围了起来,沿着墙边,直立一排入土不深,但用泥土培植的刚竹。
刚竹常青,枝秆高挺秀,枝叶青翠,至冬季才会转黄,当下正是绿色婆娑成荫之态,殷红豆命人在竹下留置圆桌石凳,按傅慎时的喜好,摆着一张棋盘,闲暇之时,打发时间。
重霄院里这一件事忙完,中秋已至。
今年中秋没有宫宴,皇帝便派人到各王公大臣家中赏了东西。
长兴侯府里,皇帝的心腹太监去完了长兴侯的住的院子,随后便到了重霄院,和往年一样,丰厚的赏赐流水一样送进来,唱念的太监噼里啪啦念了好长一段时间,嘴皮子都干得发白,才合上手里的礼单册子。
傅慎时坐在轮椅上谢了浩荡皇恩。
大太监虚扶傅慎时一把,笑着用尖细的嗓音问他,近来可好。
傅慎时淡声说“好”,又谢了天子惦念。
大太监面色和善地与傅慎时说了好一会子话,傅慎时也耐心地答了话,重霄院里才清净下来。
跪迎的众人这才敢站起身,廖妈妈拿银子打点了宫里来的人,殷红豆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将东西先小心地搬进库房。
忙活了半个时辰,东西才全部入库,廖妈妈锁上库房的门,拿着册子去了傅慎时的书房,殷红豆跟了过去。
廖妈妈同傅慎时道:“六爷,大体上和往年差不多,不过今年多了一柄玉如意和一套连理枝的斗彩茶碗。”
皇帝约莫是因为婚事宽慰傅慎时。
傅慎时淡声道:“知道了,登记造册吧。”
廖妈妈笑道:“我年纪大了,再做这事恐怕出错,就交给红豆这丫头吧。”
傅慎时挑眉问:“她认得几个字?会写字?”
造册总可以坐着造了吧!
殷红豆忙道:“奴婢虽然不会写,但是奴婢认得不少字儿呢,证明奴婢还是可造之材!奴婢闲暇之时,可以跟着廖妈妈认字。”
傅慎时想起殷红豆在庄子上解释的成语,还有她将才说的“檀郎谢女”,手指笃笃地轻敲在桌面上,抬眼瞧着她,这丫鬟确实是有些天赋的,光凭听几耳朵就能记住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他冷淡的目光扫过殷红豆的脸颊,说:“行吧。”
廖妈妈目光明亮,道:“那好,不过老奴家又有个小子要成亲了,倒是抽不出空教红豆,以后让红豆在六爷身边学几个字。这回老奴还是帮衬一二,以后就交给她打理好了。”
殷红豆猛然抬头看着廖妈妈,跟傅慎时学字?!咱们不是说好跟着你学吗!
傅慎时视线扫过殷红豆的娇媚震惊的小脸,面色森冷道:“不想跟我学?”
殷红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道:“不不不!”又立刻点头道:“想想想!”
“你结巴了?”傅慎时冷声问。
“不是,奴婢是受宠若惊,深觉荣幸,激动得无以复加,有些无语伦次了。”
“我看你口齿伶俐的很。”傅慎时冷哼道。
殷红豆扯着嘴角干笑,道:“……因为奴婢高兴得眼冒金星儿了。”
傅慎时低下去看书,廖妈妈同殷红豆一道去库房去库房清点东西,登记入库。
其实殷红豆还是很乐意学字的,会的越多,做的事便越多,她也不必常常待在傅慎时身边,将来出府也越体面,
但是跟傅慎时学字,殷红豆还有些发怵,万一她反应慢了,傅六会不会捏着她脖子嫌她笨啊。
甩甩头,殷红豆暂且抛下这些心思,仔细做事。
当天夜里,殷红豆就真的梦到傅慎时因为她怎么也学不会“傅”字,将她的脖子扭成了一股麻绳儿。
殷红豆清早醒来,重霄院上上下下已经忙碌起来,为中秋佳节做准备。
长兴侯府大厨房里都会做月饼,但一般主子们的小厨房里,也会准备一些月饼,用来孝敬长辈,或是送给交好的同辈。
傅慎时向来不凑这种热闹,从前不过在团圆饭的时候点个卯就离开。
但今年不同,傅慎时要定亲了,快则明年六太太就要过门,成了亲,便是大人,再不好闹小孩子脾气,也该和亲戚们走动走动,待六太太过门认亲情的时候,才不会尴尬。
重霄院的小厨房,殷红豆督促着丫鬟们一起帮忙做好了月饼,分装好放进篮子里,她便跟着廖妈妈去了别的院子露脸。
从今以后,殷红豆便是受重霄院认可的大丫鬟,院里再有什么要紧事,廖妈妈再不用事必躬亲,派她去便是一样的道理。
殷红豆心中明白,打起精神应付,直到半下午,才回了重霄院,歇了没多久,又要跟着傅慎时去参加中秋夜宴。
今年中秋风很大,傅家晚宴设在园子的花厅里。
长兴侯府举家上下都到了。
这样的场面,隆重热闹,处处欢声笑语。
殷红豆也穿了件簇新的衣裳,站在傅慎时坐的轮椅后面,提着小包袱,抱着披风,老老实实地站着。等到开席正热闹的时候,她才敢抬头扫视花厅众人,第一眼便看到了长兴侯。
长兴侯坐在花厅上座,他将过不惑,身材魁梧,面色严肃,让人望而生畏,席间也不多话,一直到老夫人离席,他才离开。
殷红豆第一次见到大家族里的一家之长,只觉得威严,冷漠,再观察他和秦氏、儿子们之间的互动,愈发觉得难以亲近。
这样的人,是傅慎时的父亲。秦氏那样的人,是傅慎时的母亲。
殷红豆瞥了傅慎时一眼,少年郎面色依旧冷峻,并不因为佳节而露出一丝一毫的欢乐。
也的确没什么可高兴的。
毕竟这种父母,大抵也就比双亲亡故好那么一点点了吧。
长辈们走了泰半,小辈们也陆陆续续散了。
傅慎时要走的时候,如意过来叫住了殷红豆道:“红豆,夫人有话传。”
殷红豆看向傅慎时,见他点点头,才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时砚,又将臂弯里的披风搭在傅慎时身上,道:“六爷仔细外面风大。”
傅慎时冰凉的手触到柔软的缎面披风,顿觉暖意丛生,他不自觉地握起手,掌心被瓷片划伤的痕迹触感明显。
殷红豆跟着如意去秦氏面前,秦氏倒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略说了几句交代的话,便和往年一样,赏赐了些梅花银锞子。
她谢了赏赐,回头去找傅慎时和时砚,却见人都没影儿了,殷红豆估摸着,傅慎时在席间吃了些酒菜,内急所以回重霄院了。
殷红豆捏着一把银锞子出花园,外边一路的灯火,丫鬟们也提着六角宫灯,路上灯火通明。
出了园子,众人分道扬镳,走上夹道,四周渐渐静了下来,殷红豆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红豆,恭喜啊,升成一等丫鬟了。”
一回头,殷红豆就瞧见了羊角灯映照下,紫晴冷笑的脸。
殷红豆回以灿笑,道:“还不是托你的福,你不送我去重霄院,我能有今天——你从前没少在二夫人跟前替我美言吧?”
上次殷家人过来提了抬妾的事儿,殷红豆心里明白,使坏的人就是紫晴。
紫晴脸上的假笑凝住了,她冷哼道:“你自己生的轻浮下贱,二夫人不留你,与我何干!”
殷红豆投过去一记冷眼,道:“你追我,就为了跟我吵架?”
紫晴放缓了脸色,走近几步道:“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是来救你的。”
殷红豆笑了笑,紫晴亲手将她送去重霄院,现在又说来救她?
她问紫晴:“怎么救我?”
紫晴道:“我知道你现在虽然升了一等丫鬟,但六爷喜怒不常,你过得朝不保夕,你听我的话,我给你谋个好出路。”
二人站在两间院子之间的夹道上,殷红豆靠着墙壁,抱臂冷声道:“给谁做妾?二爷?你费尽心思赶走了我,又想让我给二爷做妾,二太太知道么?”
殷红豆又调侃说:“哦,对了,你是二夫人的丫鬟,二太太还要尊重着你呢,知道也不敢怪你。”
紫晴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扭曲,她嘴角微动,道:“你就说你肯不肯!”
殷红豆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我也许还考虑一下。”
紫晴捏着灯柄,黑着脸道:“这不关你的事!你若想寻一条活路,便答应了,否则早有一天你会死在六爷身边,你爹娘都不会给你收尸!”
“您受累。哪儿来哪儿去吧!”殷红豆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优哉游哉地转身走了。
紫晴死死地盯着殷红豆的背影,面色愈发难看。
殷红豆加快了脚步出了夹道,快步往重霄院去,她手里没有灯,遇到路上没有掌灯的地段,黑漆漆不见个人影。
走到了甬道上,终于光亮了,殷红豆又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在原地站定,没好气道:“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一旋身,殷红豆表情僵硬了,傅二站在她跟前,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贴身丫鬟 28.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
黑灯瞎火的地方, 殷红豆同傅二独处,她的心脏砰砰地跳着, 脸上却镇定非常,她后退一步, 行了个礼,道:“二爷安好。”
傅二披着羽缎, 他生的也很风流俊朗,不过比傅慎时还差远了,他笑看着殷红豆,一步步地走向她, 道:“几月不见, 你这丫头出落得越发好了。”
殷红豆原是二夫人潘氏的丫鬟, 傅二是二房嫡长子,与殷红豆算是旧相识。
不过旧相识,可不代表就有旧情。
殷红豆定定地看着傅二,浑身警惕。
傅二上下扫视着殷红豆, 最后视线落在她微鼓的胸脯上, 语气下流道:“看来老六没少调.教你, 除了教你读书背诗,他平日里还跟你做什么?”
上次在庄子上,殷红豆的表现可谓抓人眼球,傅二肖想她的皮囊已久, 自庄子别后, 便愈发想打她的主意。
傅二步步紧逼, 笑道:“老六可有与你干那事儿?他不良于行,你且告诉爷,他男人的雄风如何?”
他某处紧绷,又道:“那小子到底嫩了些,你来我院里,爷教你知道什么是真男人。你放心,你只要肯从了爷,傅慎时能给你的,爷都能给你。”
果然为了那档子事来的,卑鄙无耻肮脏下贱!
殷红豆心里将傅二骂了个遍,捏着拳故作淡定道:“二爷不是托了紫晴来说和吗?怎么您自己又亲自来了?”
傅二一愣,随即皱眉道:“紫晴?”
紫晴是是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他可少有使唤她的时候。
殷红豆立刻明白过来,她反问道:“难道不是二爷?”
傅二反应很快,他眯眼瞧着殷红豆,问她:“紫晴跟你说什么了?”
殷红豆心下明了,她可是个记仇的丫鬟,顿时在心里捏了主意,挑眉道:“看来真不是二爷啊。”
“紫晴跟你说什么了?”傅二声音冷了几分。
殷红豆蹙着眉,一脸为难道:“紫晴说,二老爷也看中了奴婢,想要抬奴婢做妾侍,还说以后锦衣玉食少不了奴婢,二老爷可是您的父亲,这可怎么办!”
傅二眯了眯眼,道:“紫晴敢来找你说这个?”
以二夫人的性格要是知道了,可不得剥了紫晴的皮!
殷红豆点着头道:“才将在夹道上跟奴婢说的,奴婢不想从,但是奴婢害怕……二爷要是真心想纳了奴婢,总要先过了二老爷这一关吧!”
傅二勾唇笑道:“好,你放心,我自会收拾紫晴,可是红豆,你是不是该先给爷一个好处?”
他抱着的手臂忽然松开,立刻要扑上去,殷红豆大步跑开,傅二身量高,步子大,一下子就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掐着她的下巴死死地瞪着她。
陌生而危险的男人气息充盈着殷红豆的鼻翼之间,她十分抗拒地扭动着身体,恨不得一刀砍死傅二。
殷红豆根本挣扎不动,索性不挣扎了,睁大眼睛对上傅二的目光,道:“二爷这样的心思,我见多了。一时嘴上承诺,事后却不兑现,二爷犯事了不得受一顿责骂,我可是要丢掉性命。二爷要能说服二老爷再谈此事,否则二爷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不光同二老爷说,我还要同六爷说!六爷是什么性儿,二爷可是知道的!”
傅二面色陡然冷了几分,道:“你这贱丫头敢威胁我?你是什么下贱东西,傅六会为了你给我脸色看?”
殷红豆冷笑道:“在庄子上的时候,二爷不是看得清清楚楚吗?二爷若不怕,只管试试六爷和二老爷会不会放过你!”
两人对视了一阵,傅二还是不肯松手,但放软了语气哄道:“爷喜欢你,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过几日我就去解决紫晴那边的事儿,先让我亲一个。”
说着他的脸就低了下来,想亲下去。
殷红豆歪着脑袋,冲傅二身后大喊一声:“六爷,您来了!”
傅二脑袋一滞,并不信殷红豆的鬼话,他阴测测地笑道:“想跟我玩把戏……”
“放开她。”傅慎时在傅二身后两丈远的距离处,声音低沉阴冷如鬼魅,猛然灌进人的耳朵里,似要将人冻住。
傅二心下一沉,头皮微微发紧,终于松开了殷红豆,他扯了扯肩上歪掉的羽缎,镇定地转过身,漫不经心地看向傅慎时。
殷红豆立刻小跑过去,躲在傅慎时身后,低声吸了吸鼻子。
秋风冽冽,从领口袖口灌入衣服,刮在皮肤上,冷得人骨头发疼。
殷红豆的眼睛忽然红了,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有包,竟然觉得傅六刚才的声音好温柔,她甚至在想,与其让傅二抱,真不如让傅慎时掐死她得了。
傅慎时好歹让她死的比较有尊严。
不是她懦弱,在人人平等的社会遇到不公,她还能通过法律的手段保护自己,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死的都是她。
傅二大步走向傅慎时,正要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便听得傅六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傅二驻足看他,背着手道:“老六,不过一个丫鬟……”
“她是我的人。”傅慎时抬眼,目光森冷地看着看过去,打断了傅二的话。
傅慎时少有用这种眼神直视一个人,傅二想起傅六出格的种种行为,心里略有些发怵,也不想跟一个疯子计较,哼了一声,道:“知道了,二哥对不住你。”
甬道上寒风凛冽,傅二走了,傅慎时捏起了拳头,吩咐道:“走吧。”
主仆三人一道回了重霄院。
到重霄院的时候,殷红豆双腿已经发软,她径直跟着傅慎时往亮着烛火的书房里去,身上登时暖和了许多,似活过来一般,眼珠子动了动,她眨眼看向傅慎时,弯腰行礼,细声道:“六爷。”
傅慎时已经脱掉了披风,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暖色的烛光下,他精致的面容显出几分柔和,双手搁在书桌上,不冷不淡道:“怎么先走了?”
时砚推着傅慎时在园子里方便之后,便在园子门口等着,等了半天不见人,才一道回来,半路上撞见了殷红豆和傅二。
殷红豆抿着唇,摊开手,硌得通红的掌心躺着几颗秦氏赏赐的银锞子,低声道:“夫人赏了几个银锞子,奴婢拿了就走了,不过没找见六爷,以为六爷先走了,就自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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