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异闻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羊行屮
无数自认为有侦破天赋的人,校园bbs论坛上,匿名完美的推测了案发情形,活灵活现到了读者会产生他就是凶手的错觉。而我,做为一名学编剧的,按照思路编了个剧本。可惜我想象力着实不如论坛上那些人丰富,所以剧本编了一半就不了了之。
紫衣:记起来了么?
我:记起来了。(手心冒汗)
紫衣:我感觉到你的恐惧,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但是换做我姐姐,就不好说了。
我:紫衫?
紫衣:嗯。刚才在咖啡屋那个。
我:为什么找我?
紫衣:因为你是我们的父亲。
我:父亲?(我啼笑皆非。这绝对是我哪个不知道的同学换了个qq号逗我。可是他又怎么知道我是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用笔记本上q呢?)
我: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是谁?
长久的沉默……
正当我忍不住要抓狂的时候,那边又传来一句话。
紫衣:这件事情很复杂,需要和你当面谈,可以么?
我:当然可以。时间?地点?
紫衣:我已经提示你很多次了。难道你不记得么?
“午夜盼君来!”我突然想到这句话。
我:午夜,幽灵咖啡屋?
紫衣:嗯。希望你今晚务必到。对了,这件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时间不多了!
我:为什么不能对别人说?为什么时间不多了?
紫衣:你中了我姐姐的血咒。三天内结束不了她的怨念,你就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孤魂野鬼。如果你对别人说了,知道的人也会被血咒禁锢,下场是同样的。
我:今晚我一定去。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无聊,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紫衣:我知道你不相信,你来了就明白了。
唯一亮着的qq头像灭了,整个qq又变成了阴气沉沉的坟墓。
我仔细想了想,距离生日还有半年,显然不会有人在这时候吃饱了撑的祝我生日快乐。
我又仔细想了想生命中与今天有关的所有值得纪念的日子,一无所获。想到最后,我笑了起来。
一定是她!
楠萨嫩,这么折腾男朋友好玩么?吓死人不偿命啊!我无奈的摇着头。楠萨嫩是个精灵古怪的女人,利用专业想制造这些事情,实在是太容易了。而且她也听我说起过这个案件,还嚷嚷着要拍出个恐怖微电影参选。
我今天晚上必然要经历一系列恐怖至极的遭遇,然后这丫头大笑着蹦出来,尚达兴致勃勃看我被吓得半死的样子。而我只需要装作不明就里,积极配合她就好。要不这鬼丫头失望之余,不知还要想出什么样的鬼点子来折腾。
想到这里,所有的不解之谜全都豁然开朗。我的心情大好,浑身有极度放松后的疲惫感,眼皮越来越重,酣然睡了过去。
一觉睡得很好,我甚至有点小兴奋的等到午夜,匆匆来到幽灵咖啡屋。不过我还是保持着疑虑重重的样子。走到自己常坐的座位旁,装作心情不宁的样子盯着屋外。侍者送过来一杯royalcopenhagen,就躲在柜台后玩手机去了,钟摆苍老地摆动着。终于,漆黑的时针和分针重叠在12的位置,午夜到了。
“咚、咚……”
我精神一振,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下面该会发生什么?环视四周,然而一切都没有发生,幽灵咖啡屋依旧如常。我把视线转移回身前,却猛然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我的对面!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虽然我已经明白这是一场闹剧,但是仍然没来由的被吓了一跳。我暗暗赞叹:这俩人从哪里请来这样一个美女。难道是准备色诱我,以此试探我对楠萨嫩的忠诚度?(你连国内老婆都扔了,不试探你这色狼才怪!听到这里我也不知道哪来的火,估计是因为“月饼情书”事件的后遗症。)
我连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眼神中还夹杂着些许惊惧。
“你很守时。”女人声音及其悦耳。
“紫衣?”我努力回忆着当年初入校时几度对紫衣、紫衫的惊鸿一瞥,竟发现这个女人长得与她们极为相似,就连那颗小小的朱砂痣的位置,也分毫不差。
“对,是我。这些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女人浅笑,左半边脸始终被头发遮挡着。
我大笑起来,指着叫做紫衣的女子:“楠萨嫩、尚达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费这么大的劲演这出戏?”
紫衣莫名其妙的注视着我。
我实在忍不住了,笑着站起来,快速把咖啡屋每一个能藏人的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我相信,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我也能找出来。
我大喊着:“快出来吧,别闹了。”
屋子里还是一切如旧。我甚至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除了几个幽暗的吊灯亮着,什么都没有。当我的声音消失时,咖啡屋异常的安静。我突然觉得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因为我看到侍者看我的眼神像个疯子,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我僵在当场,冷汗津津的往外冒着。
泰国异闻录 第五十八章 人骨皮带(七)
“你以为是恶作剧么?”紫衣似笑非笑道,“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能静静的坐下来听我说。”
难道这不是楠萨嫩整蛊我?我抓住侍者的手,急切道:“快告诉我,别装了。”
“告诉您什么?”侍者挣脱着我的手,惊恐的往后退着。
“只有你能看见我,他们看不见我的。”紫衣话语中透着些许无奈。
我指着紫衣问道:“你看见那个女人了么?”
侍者茫茫然看着我,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立刻恐怖的退到身后的酒柜,后背紧紧贴着,用看到魔鬼的表情对我说道:“你……你……你到底……到底在说什么?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我的手无意识的在空中乱抓了几下,当时的脸色一定非常诡异,侍者吓得缩在柜台角落里。我大口喘着气,努力使自己平静着:“没事儿,我在想一个恐怖剧本的桥段。现场模拟一下,吓着你了吧。”
侍者怀疑地看着我:“这样会吓出人命的。”
我歉意的笑笑,颓然坐回座位上。
紫衣悲伤地盯着我:“父亲,这次你相信了么?”
我没来由的恼火起来,愤怒道:“不要叫我父亲!我完全不相信。”
侍者又警觉的问道:“您要不要找医生?”
紫衣竖起食指,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姿势:“说话小点声,或者干脆不说话。他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你再这样大声自言自语,或许真的会被当做精神病人送进医院的。”
我瞪着眼睛,虽然内心已经接受了自己遇鬼这一事实,但是仍不由自主的抗拒着。尤其是一个叫我父亲的女鬼!
紫衣轻轻摇了摇头,把手伸到我的面前:“你试试看,能不能摸到我。”
幽灵只有实形没有实体,遇鬼之人只可以看见她的形状,却无法摸到她。我哆哆嗦嗦伸出手,触向她洁白如玉的柔胰。我的手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她的手,两只手嵌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个畸形,在手掌处又长出半截手掌。我继续向前探去,手完全穿过了她的脸,从她的脑后伸了出去。手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凉飕飕的,好像微电流穿过时的簌簌感。
我真的遇见一个鬼!
我把手从她的脸上抽回,低声道:“为什么叫我父亲?”这是我最迫切想知道的事情。
“因为那个小说。”
“哪本?”
“就是你没写完的那本小说,关于我们姐妹俩被杀的恐怖小说《碎脸》。是你创造了我们。”
“我不明白。”
“我们姐妹俩被杀后,强烈的怨念无数宣泄,正巧你写了《碎脸》,我们的怨念有了依托的地方,成为我们寄居的宿主。时间越久,怨念越深,终于能够幻化成实形。”
“书妖?”
“山有山魁,水有水精,花有花妖,树有树鬼,为什么书就不能有书妖呢?”
“你让我想起一句古语:书中自有颜如玉。”
“是的,颜如玉也是书妖。只不过她的结局比我们要好许多。”说到这里,紫衣的眼中竟隐隐有了几分凄怨。
“你们是怎么死的?”我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紫衣一怔,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当我们有意识的时候,就生活在那本小说里,之前的事情完全不知道。只是从你的小说中了解到我们的身世。或许我们根本不是那姐妹俩的灵魂,只是她们的怨念形成的恶灵。”
“你还记得情节么?昨天晚上经历的事情,你不觉得很熟悉么?”
我记忆力一向不好,所以我习惯把经历的事情用文字记录下来,那本《碎脸》的情节,说实话,我确实完全记不得了。
我摇了摇头。
“咚……”十二点半了。
紫衣语速突然加快:“父亲,你那本没写完的小说里把我和姐姐构架成两个性格极端的人,彼此有着对方所没有的优点和缺点。姐姐性格阴沉恶毒,我善良纯真。这本来就是双胞胎常见的现象。但是你写到我们在十三年后,终于找到杀人凶手,姐姐要杀了凶手,妹妹却为了转世,要放过凶手时就没有再写下去。我们是小说衍生出来的,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情节来做。由于小说没有写完,我们这些年被禁锢于前半段故事而不得转世。终于,小说中十三年的期限到了,强烈的怨念使姐姐完全把你当做那个杀人凶手,所有的恨意转嫁到你身上。我则成了你的保护者。而姐姐杀了你,我们只能永远锁在这没结尾的小说里面。本来姐姐昨天就会杀了你,但是恰巧与我转换了身体。今天她给你下的血咒,如果你能把小说写完,并设计一个圆满的结局,那么我和姐姐都会转世,无论投胎做什么,都比现在要好。如果小说你没有写完,那就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怨灵。只有你能帮助我们!过了十二点了,父亲,你还有两天时间。在小说里,你就写到4月8号那天就结束了。这是你也是我们最后的期限。”
说到这里,紫衣的声音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右半边脸开始蠕动起来,左半边遮脸的长发无风自动的飘到脑后,露出半张碎脸。皮肤下面好像藏着几条蚯蚓,在肌肉上爬来爬去,相貌慢慢变得狰狞,眼看变成昨晚我在车内看到贴在车玻璃那张恐怖的脸。
紫衣急道:“我和姐姐共用同一个灵体,本来是一小时轮换一次。眼看最后的期限就到了,姐姐的怨念和灵力越来越强,我眼看就要压制不住她了。只能每天中午十二点和晚上十二点才能出现,父亲,你一定要抓紧时间。一会姐姐出现,无论她对你做什么,你只要说时间没到,她就会消失。还有……”
紫衣的声音渐渐细不可闻,坐在我对面的人变成了紫衫,空荡荡的衣服里完全没有身体,只有一张满是碎肉,辨别不出五官的脸支在肩膀上,探出两只手慢慢伸向我。我像是被下了奇怪的咒术,完全无法移动。
木然间,我好像听见她对我说:“既然你创造了我们,为什么不对我们善始善终?十三年了,你知道我们过得多辛苦,每天只能重复没有结局的轨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知道这有多么痛苦!和我们一起来分享这种痛苦吧。父亲!”
苍白的手指上忽然冒出妖异的蓝色,向我的喉结插过来,喉结上被乍起密密麻麻的寒栗。
我近乎下意识狂吼道:“时间没到!”
泰国异闻录 第五十九章 人骨皮带(八)
那双手在距离我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在那张碎脸的眼睛位置,我隐隐看到有两个圆圆的凸起转动着,好像在怨毒的望着我。忽然,那具只有胳膊、肩膀、脖子、脑袋的身体,飞速穿过沙发,穿过玻璃,消失在咖啡屋外无止尽的深夜中。
我狂烈的心跳着,全身虚脱般瘫在沙发里,一道阴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父亲,两天后,你就能永远的陪伴你的女儿了。我好想你。”
我无力站起来,不顾侍者吓得不知所措,心绪烦乱的回到家里。冲了一个冷水澡,迅速打开电脑,在各种搜索引擎里搜索着关于书妖的各种信息。
越看,我越心惊胆战。
唐朝贞元年间,某狂生考进士末中,郁郁寡欢,清明节独游长安城郊南庄。一路漫行,看不尽的红花绿草,春山春水,不知不觉离城已远,他忽然觉得有些腿酸口渴,举目四眺,望见不远山坳处,一片桃花掩映中露出一角茅屋,于是加快脚步走近柴门,他叩门高呼道:“小生踏春路过,想求些水喝!”吱呀一声,房门敞开,走出的却是一位妙龄少女。少女布衣淡汝,眉目中却透出一股清雅脱俗的气韵,使他甚感惊讶。他再次说明来意,少女明眸凝视,觉得来者并无恶意,就殷勤地将他引入草堂落坐,自往厨下张罗茶水。待茶送上,狂生礼貌地接过茶杯,十分客气地叩问少女的姓氏及家人。少女似乎不愿多提这些,只是淡淡地说:“小字绛娘,随父亲蛰居在此。”并不提及姓氏和家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狂生自然也就不便多问了。
一对未婚男女能够端茶递水,独处一室,已属破格之举。两颗年轻而挚热的心,在春日午后的暖阳中激荡着,彼此都被对方深深吸引着,然而“发乎情,止乎礼”。眼看着太阳已经偏入西边的山坳,狂生只好起身,恳切地道谢后,恋恋不舍地向少女辞别。少女把他送出院门,倚在柴扉上默默地目送着崔护渐渐走远。狂生也不时地回过头来张望,只见桃花一般的少女,映着门前艳丽的桃花。
来年清明,狂生又来到这家农舍,却发现此地早已物是人非。他询问邻舍,方才得知,他去年所遇女子,已于三年前病故身亡,而去年清明时分,他看见的那个女子是谁?
当夜他住进荒废已久的农舍,梦见那个女子盈盈走来,告诉了他真相:她本不是病故身亡,而是被本村恶霸欺辱后不堪羞辱自尽而死。去年清明时分,怨念寄托在桃树上化成实形,与他邂逅,只盼他用诗句助她早日转世,必有重谢。
第二天醒来,书生在墙上题诗一首,这首诗成为千古传诵的佳句,而书生也不日进士及第,并惩治了恶霸。狂生出京赴任路上,路遇一农舍,驻足休息,却发现农舍女子和绛娘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叫绛娘,成就了一段千古良缘。
那首诗就是唐朝著名诗人崔护写的《题都城南庄》。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杜牧在池州时,清明时分不能回故乡扫墓,心情郁郁。踏春时,赋诗一首《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不料刚赋诗不多会儿,杜牧竟然真的见到一个牧童,对他说不远处有一酒家,专门接待清明时分不能归乡祭祖的孤人。杜牧信步走去,果见一酒家,饮酒众人均面带凄然之色,杜牧触景生情,引得酩酊大醉,不知不觉伏案而卧。再醒来时,竟已是第二天,而他则睡在一堆乱坟荒冢之中。
最著名的自然是《聊斋志异》中“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段子,我就不多累述了。
查看完各种资料,不知不觉天已大亮。我丝毫没有倦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遇到的是两个寄托在文字中的怨灵,通过各种资料显示,这种事情古今都有。我突然又想到一句话:“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句话里面的“义”,难道真的只是含义的意思么?义的注解中,也有人工制造的含义,如:义肢、义齿。那么说这句话的人,是否在读书百遍之后,书中人工制造(作者笔下制造)的东西就会突然出现呢?为什么形容一部,要称之为“活灵活现”,这个灵是不是就是灵魂的含义?那么“跃然纸上”呢?是什么东西会跃然在纸上?是鬼么?
为什么我们看恐怖小说的时候,总会觉得身后有人,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甚至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小说中的人物在与我们对话呢?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恐怖的问题:我们到底是现实里的人,还是一个作家笔下文字世界里的灵魂呢?为什么我们的生活中会有如此多的故事,如此多的巧合?我们是不是也只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按照设计好的桥段茫茫然度过一生呢?而写这部小说的作家,是也是另外一本小说里面的人物幻化出的灵魂么?
一个人从出生那天开始,命运就已经为他安排好了结局。这个结局就是某本小说的结局?
冥冥中自由安排。这个安排是什么?是现实,还是文字?
我们是不是懵懂的活在一本本小说里面的文字,孤独的挤在书架中?
我的思绪非常混乱,心中涌起很悲观的绝望。如果我的推测正确,那么我再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早已为我设计好的结局。我又何必去努力呢?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我只不过是某本小说里的角色,紫衣紫衫是我的小说里的角色。这一切不过是小说里的灵魂遇到了他写的小说里面的灵魂。
我有些明白紫衫的对我极度的恨意了。原来我们都是小白鼠,被作者随意实验,捏造着虚幻的人生。我愤怒的看着天花板,很希望看到天花板变成一张纸,一支巨大的笔在上面写来写去,再往上看,一张巨大的人脸,或喜或怒,叼着烟奋笔疾书。
泰国异闻录 第六十章 人骨皮带(九)
你可以安排我的命运!我也可以安排紫衣紫衫的命运!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小说写完,为她们姐妹俩设计一个圆满的结局,来结束这段十三年迟迟未散的哀怨。
想到这里,我翻着乱七八糟的行李,从中找到一个日记本。我有把所有用过的东西都保存下来的习惯,因为我觉得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生命的,不能随便舍弃。
而那个日记本,正是《碎脸》这个故事的载体。摸着日记本,我感到似乎在摸紫衣和紫衫的灵魂。打开日记本,看着那一行行略显稚嫩的字体,我有种熟悉的亲切感。紫衫和紫衣仿佛就在我面前,一个仇恨的看着我,一个微笑的看着我。
时间已经不多,我匆匆的读了一遍,脑子里已经有了对故事结局的构思,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难道不是很好的故事桥段么?我立刻提起笔,继续写了下去。可能描述亲身经历的事情非常容易的原因,我写的格外投入,也格外的快速,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入魔状态。
笔尖在纸面上发出“擦擦”的声音,时钟在这时敲响了中午十二点的声音。
一缕悄无声息的寒气从我的背部透入我的血液,我头也没回:“紫衣,你来了?”
“嗯!父亲,谢谢你。”紫衣幽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随即她站到我的身旁,安静的看着我写作。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温暖也很悲哀。
“不用谢,这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自己。”我依旧写个不停。
“我们都无法安排自己的命运,只能接受作者施舍的灵感么?”紫衣到底是我创造出的人物,完全了解我的想法。
笔尖顿了一下,黝黑的碳素墨水在纸面上阴出一团乌黑,我苦笑道:“认识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或许只是别人笔下的人物。”
紫衣轻叹一声,没有言语。
我停下笔,转过头,紫衣遮挡左脸的长发已经拢到脑后,完美无瑕的脸上带着丝丝悲伤。这是我写出来的一个桥段,姊妹俩的相貌已经恢复。我满意的笑道:“对不起,让你和你姐姐以这么恐怖的形态活了十三年。”
紫衣笑着,轻山浅水般:“没关系,现在也不晚。”
“紫衣,看过盗梦空间么?”我轻轻问道。
“盗梦空间?没有,那是什么?”紫衣忽闪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是一部电影。讲述了梦中梦,梦中的梦还有梦,如此无限延续下去。到最后,主角根本分不清楚他是在梦中还是现实。”我揉了揉太阳穴。
“就像我们对么?书中的人写书中人,如此无限循环。”紫衣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我笑道:“紫衣,下午我就会把这个小说写完,你和你姐姐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午夜十二点,你们俩会同时出现在幽灵咖啡屋,到时我也会去,那是我们一起完成的尾声。”
“嗯!我们等你。”紫衣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消失不见。
午夜,我带着日记本,信心满满的走进咖啡屋。在这里,我将结束这个故事,然后继续按照我早已被设计好的人生前行。
侍者不在,尚达不在。
这是我小说里设计好的情节。因为这个结尾只需要我们三个人完成。
两个女子并排坐在沙发上,长发遮脸。这也是我设计好的。我只需要坐在她们对面,轻柔拂开她们的长发,在她们天使般美丽的笑容中,看着她们周身散发出神圣的光芒,慢慢消失,转世投胎到一个生活富足,幸福美满的家庭里。然后继续度过她们快乐的下一生。
我也是这么做的。我把手伸向她们的长发,竟然激动得有些颤抖。
紫衣、紫衫,你们会快乐的。
当我把她们的长发完全拢起时,她们俩同时抬起了头。我自信的看着她们。
但是,我看见了我一生中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那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森森的白骨上挂着破布一样的碎肉,碎肉上布满暗红色的血管,像吸饱了人血的蚂蝗,泛着油亮肥腻的荧光,眼眶中只有两个黑洞,白色的脑浆不停地从黑洞中缓缓流出,透过黑洞,我甚至可以看到和豆腐脑一样的脑子在里面轻轻的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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