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作时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月下蝶影
“陛下身体康健,京城里这几位王爷为了打击竞争对手,可谓是手段用尽。”花长空放下笔,把信放在一边等着晾干,“我们这把好刀,正好用在送上门的皇长子身上了。”
“这些王爷有什么好闹腾的,太子好好地住在东宫,轮得到他们像鸡鸭一样叽叽喳喳满地扑腾?”花琉璃再度忧郁望天,“为了权势不顾血缘亲情,真是让人遗憾又心疼。”
“皇子间的争夺跟我们没有关系。”花长空特意补充了一句,“你以往怎么样,在京城里也不用委屈自己。”
“反正我们武将世家,用不着讲究弯弯绕绕那一套嘛。”花长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想要打败敌人,就把敌人套进自己的规则,然后用丰富的经验绕死他。”花琉璃感慨,“像我这样的娇弱女子,除了用这种手段,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妹妹果然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人。”花长空夸得真情实意,“走自己的路,管别人怎么走。”
花琉璃露出谦虚的微笑。
“都怪聪明的大脑拖累了你的身体,才让你如此虚弱。”花长空摇头感慨,“想到你身体如此虚弱,三哥就心如刀绞,不如今晚烤鹿肉吃。”
“好啊。”花琉璃点头,“再取几块肥瘦相宜的野猪肉来,滋味更好。”
兄妹二人看着彼此,露出满意的微笑。
关于英王欺压花家儿女的流言传了没两日,英王的生母贤妃娘娘就派人到花家送厚礼了,随这些礼物一起过来的,还有个背上捆着荆条的田锐栋。
田锐栋很后悔,非常地后悔,早知道那天会惹上这种事,他喝什么酒?不对,他就不应该出门!
他跟祖父与父亲说,根本就没有碰到那个花县主,可惜由于他撒谎的前科太多,家里没一个人信他。还说为什么花县主没被别人吓病,就被他们吓病了,所以一定是他们这几个纨绔的错。
纨绔怎么了?就算他整日游手好闲,沉迷享乐,闹市纵马,踢翻别人摊位不赔钱,那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纨绔。
纨绔也有尊严,纨绔也有坚持,他就受不得这种冤枉。
但是……纨绔他爹他爷爷,比他更有身份更有地位啊,更何况这事儿还连累了英王殿下,他除了老老实实到花家负荆请罪,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早就听说圣上很看重花家,但没有想到会如此看重。田锐栋一踏进花家大门,就被里面的雕梁画栋吸引了,当真是三步一景,五步成一画,比他家的宅子好看太多。
他们田家并不是没有钱,但姑姑是宫中贤妃,又诞下皇长子,身份地位与其他普通妃嫔不同,他们作为贤妃的娘家,自然不能给娘娘和英王爷拖后腿。
走进正堂,田锐栋就看到说要告家长的男人朝他大步走来,满脸都是无害的微笑。
“田兄,你这是做什么?”花长空亲手解下田锐栋后背上的荆条扔到一边,扶着田锐栋坐下,“当日说去贵府登门拜访,不过是玩笑之言,田兄万万不可如此。”
田锐栋扯出一抹苦笑,心里有苦说不出。你是没把这事告家长,可是比告家长还可怕,连圣上与太后娘娘都知道了。
他不敢把花长空的话当真,坚持要向花县主致歉。
大晋民风开放,在男女大防上并不严苛,有花长空在场,田锐栋亲自向花家女眷赔礼道歉,是对花家女眷的尊重。
“田兄怎能如此客气。”花长空叹息一声,扭头对门外的丫鬟道:“去请姑娘过来。”他垂眸看了眼焦虑不安地田锐栋,端起热茶润了润唇角。
很好,这事过后,应该有很多纨绔不敢在闹市纵马,踢翻别人摊位了。
田锐栋坐立不安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外传来婢女的声音。
“县主来了。”
田锐栋忍不住有些好奇,这个体弱多病,受不得惊吓的县主究竟长什么样?
他扭头朝门外望去,只见几个婢女簇拥着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姑娘出来,她的肌肤比院子里的积雪还要白,如墨青丝挽成简单的发髻,殷红的额坠在眉宇间轻轻晃动,让人的心跟着那额坠晃来晃去,嘭嘭直跳。
未至门口,少女脚步便轻轻晃了几下,捂着嘴角轻咳,连眼眸都染上了一层水雾。
看着眼前这个娇弱女子,田锐栋恨恨地想,那几个禽兽竟然纵马吓到这样的神仙女子,真是丧心病狂!
在此时此刻,他决定选择性地忘记,自己也是禽兽之一。
造作时光 第6章 积福积德
第6章 积福积德
田锐栋愣愣地看着花琉璃走进屋,听到花长空的干咳声,才连忙回过神来,朝花琉璃行了一礼。
花琉璃作势要还礼,田锐栋连忙摆手道:“在下万不敢受县主的礼,您快快入座。”
总觉得让这样一个弱女子受累回自己的礼,是会天打雷劈的。
听到田锐栋不需要还礼,花琉璃毫不犹豫地转身坐下,时不时捂一下胸口,咳嗽两声,吓得田锐栋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怕一口气就把人给吹跑了。
来的时候他还怒气冲冲,可真正面对花县主时,怒气是没有了,就是有些手足无措:“前些日子惊扰了县主,在下心中十分不安,今日特来向县主请罪。”
“田公子客气了。”花琉璃语气虚弱,“是我胆子太小之过,与您并无太大干系,田公子无须自责。”
听到这话,田锐栋有些动容,祖父跟父亲都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反而是花县主这位受害者,觉得错不在他,这是何等善良的小仙女啊!
对方越是这么说,他越不好意思,想到自己方才过来道歉还不情不愿,田锐栋更是羞愧万分。
这么温柔善良的姑娘,一定是天上的仙女儿下凡了。
花琉璃笑盈盈地听田锐栋说着各种忏悔话,还体贴地让丫鬟给田锐栋换了盏热茶。
等对方说得差不多了,花琉璃垂了垂眼睑,好看的眉眼如柔和的月光,让人忍不住沉醉其间:“田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听到花县主真没有责怪自己意思,田锐栋十分地感动,然后把备好的礼单赠上。
花琉璃把礼单放到茶几上:“田公子太客气了。”
跟着田锐栋一起过来的女官是贤妃宫中的管事大宫女,她自从跟着田锐栋进门后,就没有开口说过话。
她半垂着眼,保持着位卑者的站姿,眼角的余光却把花琉璃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等花琉璃收下田府的礼单后,她把早就准备好的请帖拿了出来。
这是一份由贤妃亲手书写的请帖,纸上的印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宫中的梅花开了,娘娘担心县主初进京城不习惯,想邀您进宫赏花。”女官行了一个大礼,“请县主赏脸参加。”
贤妃邀请她去参加小团体活动,花琉璃一点都不意外。京城里关于英王的谣言四起,而一切谣言的源头都在她身上。
她如果拒绝贤妃的邀请,那么京城里关于英王的谣言,就会越演越烈,对英王日后的风评也有极大的影响。
这对有野心的贤妃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唉。
谁叫她是个心软又善良的人呢?
合上请柬,花琉璃朝眼含期待地女官羞涩一笑:“多谢娘娘邀请,臣女一定到。只是臣女身体不太好,有很多东西不能吃不能用,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娘娘了?”
“怎会麻烦?奴婢来之前我们家娘娘说了,早年她与卫将军乃是闺中好友,她虽然没有见过您,但是心里已经把您当做亲侄女看待。”女官松了口气,花县主愿意来就是好事,别说在吃食上麻烦些,就算她要喝三月的晨露,娘娘也会想办法弄来。
“那……便有劳娘娘了。”花琉璃翘起了嘴角。
她以为只有一些虚荣的男人,喜欢把交谈几句的人都称之为好兄弟,没想到宫里的贤妃也有这样的爱好。
娘亲早就跟她说过,由于她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太过彪悍,几乎没有交心的闺中密友。若是来京城后有人自称是她的好姐妹,一定不要相信,都是哄骗她跟三哥的鬼话。
临走时,田锐栋念念不舍地回头看了好几眼柔弱的花县主,见花县主抬头朝他微笑,连忙道:“请郡主放心,在下日后再不会闹市纵马了。”
走出花家大门,被寒风一吹,田锐栋清醒了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再也不闹市纵马?!
说出去的话,可不可以假装不存在地收回来?
“太子殿下,贤妃娘娘要在宫中举办赏梅宴,给您送来了请帖。” 太监把烫金请帖献到太子面前。
“大冷的天,赏什么梅?”太子没有接请帖,“不去。”
太监把请帖收了起来。
“贤妃匆忙举办赏梅宴,是为了把护国将军的女儿请进来。”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太子嗤笑一声:“既不想娶人家做王妃,又想借对方的身份平息谣言,这两母子可真出息。”
太监不敢接话。
“罢了。”太子站起身,“贤妃生下一个傻儿子已经够可怜,孤便少说她两句。”
他的这个好大哥,天天都盼着父皇废了他的太子之位,用的那些愚蠢手段他看着都忍不住替他心疼,都是皇子皇孙,怎么一不小心就傻了呢?
“准备好厚礼,在贤妃举办赏梅宴时送过去。”
“是送给贤妃娘娘?”太监有些惊讶,太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体贴了?他人虽然没有去,却给贤妃娘娘备了礼,也算保全了贤妃的颜面。
“送给护国将军的女儿。”
太监松口气,太子殿下还是正常的。
“太子殿下,五皇子来给您请安。”东宫女官走进来,小声汇报,“您可要见?”
“让他进来。”太子神情淡淡,似乎对来人并没有太多亲近。
不多时,一个如玉般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举止优雅地朝太子行礼:“臣弟见过太子。”
太子斜坐在软椅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光风霁月、才华出众的弟弟:“嗯,你坐吧。”
他冷淡的态度并没有影响到五皇子,他恭敬地问完安以后,又说了些家常话,什么事都没提,就老老实实地告退。
这些兄弟在他面前,有恭敬的、倔强的,甚至还有谄媚的,但是没有哪个做得像老五这么完美,完美得让他挑不到半点错处。
可惜即使他们用尽手段,只要他这个太子不倒下,这些人终究只能是皇子。
真是令人无比同情。
进宫这天,花琉璃没有直接去贤妃的临翠宫,而是先去了寿康宫拜见太后。
太后是个慈祥的老人,对花琉璃非常亲和,听说她要去临翠宫赏梅,特意把一件红狐斗篷给了花琉璃。
“这斗篷颜色艳丽,哀家年纪大了穿不上,你穿上是再合适不过。”等花琉璃换上斗篷出来,太后笑道,“哀家早就说过,这件斗篷要漂亮的小姑娘穿才好看。”
这话一出,太后身边的女官想笑又不敢笑。
前些日子,太后娘家那边一个晚辈想要这件斗篷,太后却没有给,原来是嫌人家不够好看。
花琉璃用手帕掩着嘴角轻笑,眼睛微微弯起来,讨喜得让人忘记她是多病身:“多谢太后娘娘夸奖。”
“哀家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姑娘,等开春了多来哀家宫里坐坐。”太后轻轻握住花琉璃的手,在她手背拍了拍,“哀家私库里有很多布料,明日就让绣娘照着你的尺寸做些衣服给你试试。”
花琉璃笑着点头,她在太后眼中,看到了某种狂热之情。
等花琉璃一离开,太后喜道:“很久没有遇到这般标志的小姑娘了,哀家私库里的那些布料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太后平日里的爱好就是看漂亮小姑娘穿漂亮衣服,如果当年她没有进宫成为皇后,说不定已经成为大晋最厉害的成衣女画师了。
唉,只可惜被后宫埋葬了她伟大的理想。
出了寿康宫,花琉璃咳嗽几声,又虚弱地喘了喘,便被宫人迎上了步撵。她嘴里说着“不合规矩”,身体却很诚实地坐了上去。
虽然宫道时时有太监打扫,但是仍旧有雪花不停地飘下,她一个娇弱的女子,怎么能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走路?
坐上去后,还不忘摆出一个柔弱无比的坐姿,她敢保证,就连风中摇曳的小白花,都没有她此时看起来楚楚可怜。
寿康宫到临翠宫,需要从宸阳宫后面经过。她看着宸阳宫后面宽阔的宫道,这座皇宫里住满了人,却比下人不算多的花府还要安静。
雪越来越大,花琉璃看到远处有宫人抬着绣着金纹的轿子朝这边过来。
“太、太子?”抬步撵的太监声音有些惊惶,小声提醒花琉璃:“花县主,那是太子的仪驾。”
花琉璃身边的宫侍全部停下脚步,躬身退到了墙根儿边。花琉璃扶着鸢尾的手从步撵上走下来,静静地看着东宫仪驾越来越近。
当仪驾近在眼前时,花琉璃揭下斗篷帽子,垂首行万福礼。
寒风裹着雪花打在她的脸上,有些冷。
风掀起轿帘,太子看到了雪地里的一抹红。在轿帘即将合上时,他伸出白皙的手,把它掀了起来。
“臣女请太子殿下安。”花琉璃抬起头,看清了轿帘后那张俊美的脸。
难怪有传闻说圣上格外偏爱太子,长着这样一张脸,谁不想偏心呢?
“咳咳。”花琉璃用手帕捂着嘴角咳了几声,无论在何时,无论在何地,她都不会忘记,自己是个娇弱可怜无助的柔弱女子。
她刚咳完,就见太子放下了帘子,她识趣地往后退了一步。
突然,帘子后伸出一只手,手上捧着一只做工精致的暖手炉。
“拿去。”帘子再次掀开,太子懒洋洋地看着她:“你是……花家的小姑娘?”
“谢殿下,臣女正是花家的女儿。”花琉璃伸手接过暖手炉,用两只手把它揣了起来,还挺暖和。
“雪大,路上小心。”太子看着她带笑的眼,表情平淡地放下轿帘。
幸好老大不打算娶花家这个小姑娘,不然就凭他那长相与脑子,恐怕要委屈死人家小姑娘。
贤妃在后宫这么多年,总算做了件好事,没让鲜花插在她儿子那坨牛粪上。
这可真是积福又积德。
造作时光 第7章 酒里有毒
第7章 酒里有毒
贤妃看到花琉璃后的第一眼是不满意的,但是想到对方反正也做不了自己的儿媳妇,她的心态又平和下来。
她言笑晏晏地招呼着花琉璃入座,在座的女眷并不多,除了几个皇家公主郡主,就是贤妃娘家人。
梅林中还有几个华服公子在吟诗作画,花琉璃看了眼在空中飘荡的雪花,把暖手炉捧得更紧了。这么冷的天,还要提笔写字作画,京城里的公子们活得真不容易。
“娘娘,大殿下今日去了京郊大营,虽然现在赶不回来,但是派人送了不少东西给您。”贤妃的贴身宫女俯首在贤妃耳边小声道,“宁王与五皇子那边回了话,说是一会儿会过来。”
贤妃略点了一下头,示意知道了。她看向坐在不远处,一副娇弱无力模样的花琉璃,轻轻皱眉。
昊儿不来也好,花家这个姑娘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万一昊儿看上了她,又想求娶他为王妃,反而是件麻烦事。
花琉璃面前摆满了瓜果茶点,她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桌上的瓜果点心一样未动。
“县主,可是点心不合胃口?”与花琉璃相邻而坐的二公主注意到后,关切地看着她,“若是不喜欢,让厨子给你另做。”
她生母早亡,又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因小时候让贤妃抚育了几年,便有意表现出对贤妃与英王的亲近,免得让旁人觉得她势弱。
她向花琉璃示好,也代表了贤妃的态度。
“茶点都很好,只是臣女身带弱疾,不宜饮茶,亦不宜放纵口腹之欲。”花琉璃笑:“多谢公主的好意。”
二公主没想到花琉璃身体差到这个地步,遗憾地想,对方父母兄弟都是英武之辈,而她容貌又出众,身子骨却差成这样,是不适合做皇子妃了。
“我听闻花家满门骁勇善战,能以一敌百,花县主身子骨怎么弱成这样?” 一位穿着霞色宫装的少女大大咧咧地问出口,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对。
“这位是顺安公主的幼女嘉敏郡主,性格直爽,说话并没有恶意,还请县主不要放在心上。”二公主怕花琉璃多心,连忙解释了两句,皇姑对嘉敏这个女儿格外疼爱,让她养成了没心没肺的性子,有时候说话伤人而不自知。
都是皇家亲戚,加上对方又是无心,平日里她们就算听到不顺耳的话,也假装听不到。
“多谢郡主对臣女一家的赞扬。”花琉璃故作坚强地笑了笑,“臣女出生那年,有队贼兵冒充商贩混入城中,母亲察觉到此事后,担心这些贼兵伤害城中百姓,便揭穿了他们的阴谋。”
说到这,花琉璃红了眼眶,泫然欲泣:“幸而母亲发现得早,才让百姓逃过一劫。可是那时候母亲身怀六甲,拦下贼兵后便动了胎气,生我时受尽痛苦折磨,差点因为难产一尸两命。”
“我尚在母亲腹中便拖累了母亲,实在是不孝。若是百姓因此遭难,我还没出生就已经成罪人了。”说到这,花琉璃因为伤心过度,捂住胸口差点喘不过气来。
“县主,大夫早就说过,您情绪切不可激烈。夫人并无怪罪您之意,请您顾惜身体。”鸢尾掏出一个小药瓶,取了两粒喂到花琉璃口中,轻轻替花琉璃拍着胸口。
“你、你……”嘉敏郡主被花琉璃生病的样子吓住了,好半天才抱怨道,“我又没说什么,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呢。”
“郡主说得对,都是我的错。”花琉璃靠着鸢尾,声音虚弱极了。
性子直爽的嘉敏郡主,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憋屈,听到对方说什么“郡主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时,她心头更是无名火起,偏偏无话可说。
“嘉敏,将军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为守卫我大晋百姓立下汗马功劳,你这么说太失礼了。”贤妃沉着脸道,“你是顺安公主的女儿,本宫作为后妃,本不该教训你。可是身为大晋的郡主,你就算再口无遮拦,也该明白什么话不该说。”
别说今天本就是嘉敏郡主的错,就算不是,她也要站在花家姑娘这一边。不然明天又会有“贤妃娘娘把花将军女儿弄进宫死命欺负”的谣言传出来了。
“请娘娘不要责怪嘉敏郡主,她说得没有错,臣女确实是花家最没用的后辈。”花琉璃扬起头,露出一个病弱却又坚强的微笑,“幸而父兄母亲待我极好,并没有因为臣女体弱便嫌弃,他们能为大晋保家卫国,是臣女的骄傲。”
是啊,人家一大家人都在保家卫国,甚至因保护百姓让腹中胎儿早产。现在竟然还有人跑来问这个早产儿,为啥你一家子都这么能耐,就你拖了后腿?
这要多缺德多缺心眼,才说得出这种话?
在座诸人看嘉敏郡主的眼神带了些异样,在梅林里吟诗诵词的贵公子们听说此事后,皆忍不住有些心疼娇弱又善良的花县主。
嘉敏郡主憋屈得几乎要吐血,以往她心直口快,别人若是跟她计较,旁人只会觉得此人气量狭小。今日这个花县主明明嘴上一句一个“不怪她”,为什么她偏偏就觉得吃了大亏?
越想越气,她把桌上的茶点一推,起身往梅林走去。
此举无疑是落了贤妃的脸面,她面上不显,嘴上轻飘飘说了句:“嘉敏大了,性子也比小时候刚烈了不少。”
花琉璃微笑不语,她最喜欢跟心直口快,没有半点恶意的姑娘,进行语言上的友好交流了。
“娘娘,宁王与五皇子到了。”
在这种气氛比较尴尬的时候,宁王与五皇子的到来,就是一场及时雨。
宁王身材微胖,笑起来的样子有些憨厚。与他相比,站在他旁边的皇子就是天上皎月,石中宝玉,随意站立着都自成一幅画。
花琉璃觉得,在座不少女眷眼神都亮了起来,包括已经嫁为人妇的。
五皇子似乎没有察觉到女眷们的目光,他走到花琉璃面前,朝她优雅地拱手道:“这位便是花将军的爱女吧?”
花琉璃扶着鸢尾站起身,回礼道:“臣女见过宁王殿下,五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宁王走过来,笑着对贤妃道,“贤妃娘娘,今日有才子佳人在,你可要把宴席弄得丰盛一些。”
“知道你喜美食,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贤妃说笑了几句,让宫侍准备宴席。
宴席摆在楼上暖阁里,既能赏景又不会被冻着。贤妃怕花琉璃被风吹一下就病了,所以特意给她安排了背风的位置。
宫中大厨做的菜卖相精致,取的名字更是讲究,充满了诗情画意。
“这瓶梅花酒又名沾露香,取了梅花花蕊上的积雪酿造成酒,酒中带着梅花悠香却不醉人。”贤妃介绍完酒,对宫女道,“花县主不宜饮太多酒,把本宫的玲珑夜光杯拿来。”
“那玲珑杯乃一小国进贡而来,不仅做工精美,还有解酒的奇效。”贤妃对花琉璃笑道,“你身子骨弱,尝尝味道就行。”
“多谢娘娘。”花琉璃看着宫女给自己换了新酒杯,然后往里倒了小半杯酒。她端起酒杯,闻到一股清淡的梅香。
“尝尝看。”贤妃对自己亲手酿造的梅花酒很有信心,就连陛下喝过酒后都赞不绝口。
花琉璃刚端起酒杯,外面有几个抬着箱子的太监朝这边走来。不知道这几个太监是什么身份,她发现贤妃脸上的笑容,在这些太监出现后,就疏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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