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百家

    胖弟子一愣，随后一脸觑色地挠了挠头，他倒是搞忘了，这家伙根骨不行，强行练剑会伤到身子骨。

    又转念一想，原来他不是不会，相反早就练会这一式了，只是施展起来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已。




第二十章：苦修
    此时李青水脸色发白，正忍着体内如潮水的酸痛和酥麻感，这是骨头松软的迹象。

    他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拔出木塞，一股脑往口中灌去。一阵微苦却让人精神一震的药香传出，随着晨风徐徐扩散。

    胖弟子一愣，吸了吸鼻子，随后狐疑道：“人参酒”

    李青水走过来，咧嘴道：“是百年人参酒。”

    胖弟子显得不太自然，他早听说这东院弟子是个外地来的阔家公子哥，就是没想到他竟然随身都带着这么贵重的药酒。

    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下意识道：“这样啊……如此甚好甚好。”心里却道，好个屁，明知道我这么胖，你还过来馋我，炫什么富！

    他却不知道，李青水从小练拳的时候，便是如此修炼。

    他三岁开始练拳，《百兽追风拳》路数刚猛，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子。

    他那时候骨子又弱又脆，每一拳都是钻心的撕扯和疼痛。不过还好他当时年幼，骨骼仍有些许韧性，他咬着牙坚持下来，这才让钱大宝没看出他的根骨问题。

    他又不笨，知道二人没有血缘之亲，若是被钱大宝发现了根骨问题，岂不是又要被抛弃，过上奔波流离，食不果腹的苦日子

    直到五岁那年，他练拳过度，身体支撑不住，竟然生生疼得昏了过去。

    这才被钱大宝发现出根骨的问题，大发雷霆，打得他去了半条命。

    不过钱大宝打完那顿毒的后，并没有放弃他，反而对他更严厉起来。

    责骂越来越多，修炼越来越重。

    但从那以后却多了一样，就是无穷无尽的药酒药膏滋养身体。

    不需要李青水自己说，每天床头都会有温热的药酒药膏摆好，十年如一日。

    一直修炼了整整十年，他才将《百兽追风拳》修炼到接近大成，其中艰辛，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出来的。

    如今修炼新的剑法，意味着李青水不得不重新走上当年的路子，不仅要忍痛修炼那些剑式，还要佐以药酒养身，不然身体断然支撑不住，落下残疾。

    这也是他之前去买那些人参首乌的原因。

    ……

    于是李青水随意道：“习惯了。”

    胖弟子愣了片刻，才道：“那……你可真有钱。”

    他出身寻常商户人家，不愁吃喝，但一年的余下的钱也就仅够自己买些普通药材熬着吃。

    像李青水这等跟解渴似的一口喝完一瓶百年参酒，这一幕只出现在他的梦里。

    李青水挑了挑眉，道：“有钱谈不上，暂时够用罢了。”

    他自从去过一次四欲楼，知道了世界上有‘青灵币’这种货币后，便猜到自己的眼界应该仍处于井底之蛙的境界。

    别的不说，那四欲楼上的每一个老板，恐怕都比自己有钱成百上千倍。

    胖弟子露出笑容，道：“你虽然根骨不行，但家境富庶，有药物辅佐，修炼速度并不比普通人慢，其实还是很幸运的嘛。”

    李青水闻言，愣了片刻，忽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和灿烂的笑容，道：

    “说的对，世界上再没有比我更幸运的人了。”

    ……

    不久后，练武场上的人渐渐变多了，同时也渐渐发现，这练武场上空，似乎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香。

    尤以北院最为浓郁。

    一众弟子光是闻着味道，便觉得精神抖擞，心中暗道，莫非是外门在炼什么药

    然而只有北院几个隔李青水比较近的弟子知道。

    每隔一个时辰，他必会从脚边的袋子里拿出一瓶药酒，而练武场上空的药香，正是从他随手仍在一旁的瓷瓶中流露出的香味。

    一众弟子看得暗中咂舌，心道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不用入门测试就直接拜入外门，半点成绩没有就直接入住最好的百花苑，最可恶的是……

    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炫富！

    有丹药你不去买，偏偏喝味道这么冲的药酒，这不是炫富是什么

    他们却不知道，李青水已经被那虎骨牛筋丹搞怕了，生出心理阴影，若是再一不小心虚不受补，那死得可太冤了。

    唯有几个精通药理，修为高深的弟子皱眉看着李青水，道：

    “如此修炼，倒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太过痛苦，十分痛苦换来一分修为，不若去红尘中做个平凡人来得快活。”

    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的窈窕女子望了李青水一眼，道：

    “最重要的是，入了内门，资源已经不是问题。弟子们可以做任务兑换钱财药物，同样有了药物的辅佐，他照样会被人远远甩在后面。”

    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

    远远隔着数百步，一脸阴翳的胡骄阳眯着眼打量李青水，似是要从他的身上挖下肉来。

    如此目光，李青水感知敏锐，自然能察觉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并不在意，他一心练剑，不闻不问，他的资质根骨或许真的不行，但他的修炼之心，强者之心却早已千锤百炼。

    ……

    很快，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四院弟子对李青水的印象，也渐渐从一个‘不学无术的关系户’，变成了‘有钱任性而且很能吃苦的富家公子。’

    四院弟子又不是红尘中任人愚弄的百姓，有些事起初听起来会信几分，之后随着渐渐的了解，对李青水也有了自己的认知。

    这个新来的弟子根骨的确差到了一种稀烂的地步，但他好像很有钱，并且很舍得花钱。

    一瓶好几千两银子的参酒他每次都是一饮而尽，脸上的神情是面无表情甚至是麻木的。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目中无人，嚣张霸道，除了有些高冷……可能这是有钱人的另一种体现

    他修炼同样很刻苦，除了起初的半个月旷课，之后每日都是清晨不到便出现在这里，一剑一式，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半个月时间内，北院的弟子已经差不多和李青水混得脸熟了。

    然而直到如今，李青水默默一人修炼，也并未向北院的大师兄应天鸣请教过。

    ……

    此时北院与西院的交界处，应天鸣旁边正立着一个身材窈窕，丹凤眼，剑眉，面容冷艳，怀中抱剑的女弟子。

    这是西院的大师兄，苗兰芝。

    墨家门下，一宫一院，只有大师兄，没有大师姐。

    所谓大师兄，和儒家的‘先生’一般，是一种尊称，和男女性别无关。

    苗兰芝如一丈青竹般挺立，身姿窈窕曲线傲然，却隐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之豪放之气。

    她一双丹凤眼盯着李青水的双手，有惊异之色。

    应天鸣道：“不必看了，是《飘絮摘雪手》。黑白学宫秘技过百，只有三门玄阶上品，这便是其中之一。”



第二十一章：不安与躁动
    秘技对墨家门人的意义，比随身携带的那把剑更为宝贵，就如同道家门人炼药的丹方，法家弟子的刑令，阴阳家的卦术一般。

    李青水目前并不知道秘技意味着什么，但二人却知道其对墨家门人的重要性。

    应天鸣有些惊奇和不解地望着李青水，道：

    “钱大师究竟看上他哪一点了，白杨剑宫天骄无数，莫非都比不过他”

    言语中，还有些不忿，他四品根骨，自认为资质外门数一数二，却突然发现一个根骨奇差的弟子，竟然身怀核心弟子才能学习的墨家秘技，难免生出一丝不平衡。

    更何况，这秘技可是连刘师兄都可望而不可即的玄阶上品。

    苗兰芝望着李青水，轻声道：“燕师姐也和他打过交道了，据说前几天才在黑白学宫大出风头，正是因为他‘传授’了几手。”

    “传授”应天鸣眉头一皱，这话可不能乱说。

    他又不是长老，怎么可以随意传授

    苗兰芝道：“无妨，黑白学宫的弟子都有墨者令，长老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此话一出，应天鸣忽然双眼一眯，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既然如此……自己有没有办法想想法子，也找他‘传授传授’呢

    于是望着李青水的目光，渐渐有了一丝别样的色彩来。

    然而就在此时！

    他忽然心中一凛，只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森然射来，如同逸散着凌冽寒气的冰刀！

    双目一凝，却是李青水正瞪着双眼望过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是十足的冷血无情之色。

    苗兰芝靓丽的剑眉一蹙，冷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诧，讶然道：“他怎么发现我们的”

    应天鸣深吸一口气，俊朗的面容上竟然失去了潇洒，沉声道：“不太清楚……”

    苗兰芝陷入了沉吟，颇为好奇地望了李青水一眼，抱着剑离去。

    ……

    此时不远处，李青水正脸色难看地杵着剑，不知在想什么。

    原来是他方才练剑之时，忽然感觉背后升起一股时凝时散的气息。

    根据他这几天总结的经验，若是渐渐凝实的气息，那便说明有人正抱有敌意地盯着自己。若是飘渺不定，那便说明是有意无意地打量自己，不过没有敌意。

    但是刚才，那背后的气息，时而飘渺不定，又时而忽然凝聚成了实质，让他背心仿若被刀尖顶着，心中毛骨悚然。

    所以他才猛然回头望去！

    让李青水没想到的是，盯着自己的人竟然是那应天鸣……自己莫非有什么地方招惹他了他为什么要对自己有敌意

    想到这些，李青水心中微微不宁，却殊不知，刚才自己冰冷的眼神同样震慑到了应天鸣，同样让他心神失守。

    ……

    修炼费财，废材修炼，更费财。

    三日后，李青水身上的钱财已剩不多。

    于是这一日黄昏，李青水再次来到了四欲楼。

    没错，他又来赌了。

    ……

    进了四欲楼，李青水四顾打量，渐渐发现许多熟悉的面孔。

    原来外门四院中，同样不乏有钱弟子。只不过他们明面上没自己那么高调，但一进了四欲楼，挥金如土的大气就显露无疑了。

    来到那浮云梯旁，李青水想了想，没有选择乘坐，而是从一旁曲折旋转的楼梯缓缓而上。

    于是这一回，他便越发清晰明了地参观到这四欲楼的格局了。

    从下往上看，每一楼都有纵横交错的天梯，总共八十八楼。

    从一楼到二十二楼，全是美酒佳肴，山珍海味，各式见过的没见过的，味道喷香的或是古怪的，应有尽有无所不有。

    仔细一看，那些端盘子上菜的小厮动作僵硬，整齐划一，竟然是能够行动的傀儡。

    又是墨家的机关杰作！

    接下来是再往上的二十二楼，其中全是清一色的旖旎粉红香气。

    层层楼阁中尽是薄纱微掩，有玉女娇娃，玉手藕臂婉转摆动其中，或是抱着琵琶半掩半羞，或是滴琅靡靡之音流转，娇声魅语不断。

    其中有大腹便便的商贾豪绅，也有老当益壮的矍铄老者，甚至有女扮男装的女客人。

    其中最多的还是白杨剑宫的弟子，东南西北四院的都有，而且都互相认识，各自搂着软玉温香打着招呼说着荤话，甚至其中不少人李青水都能叫得出名字来。

    平时刻苦修炼的也有，但一上了这窑子便变了个模样，满口污言秽语，动作下流神智恍惚，像是被**冲昏了脑子。

    李青水打量了片刻，心道年轻人果然大都逃不过‘色’之一字，难怪白杨剑宫规定内门弟子不允许外出，原来是怕他们守不住修炼之心，迷失在这酒色财气之中。

    再往上二十二楼，便是赌场了。

    李青水一口气上到五十六楼，这里外门弟子便很少了，多是本地的富贵人家，要不就是资深的赌客。

    忽然一道香风扑过来，李青水侧身躲过，伸手按在她的肩上。

    小翠回过头，眸子闪着晶光道：“公子！你终于来了！奴家可想死……”

    话未说完，李青水开口打断道：“是大是小”

    原来他上次走时说了一句，盅里的大小，猜对了才会再来。

    小翠一怔，想起来那一整盅的碎末，嘟嘴呐呐道：

    “能不猜么”

    李青水一挑眉：“当然不能！”

    “那大”小翠试探道。

    “错了，小。”

    李青水走到一个赌桌旁，掏出一千两压在大上，道：“作为惩罚，去把你们老板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