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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泠
所幸,舞阳撑过来了!
端木绯看着虚弱的舞阳,嘴角翘得更高,眸子如暗夜星辰般明亮。
她要为舞阳好好备一份及笄礼才好!
“绯儿,接下来……”
皇后正想问端木绯接下来要怎么办,可还有什么地方要注意的,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参见皇上。”宫人们的行礼声此起彼伏地从门帘外传来,一声比一声近,也一声比一声响亮。
很快,就是一阵急切的打帘声响起,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大步流星地进来了,俊朗的面孔写满了焦急之色。
“皇上……”
皇后的话音未落,就见后方一道窈窕的火红色倩影紧跟在皇帝身后也进来了,正是皇贵妃耶律琛。
皇后的目光在耶律琛身上停了一瞬,眸色微沉。
“皇后,舞阳怎么样了?”皇帝大步上前,急急地问道。
然而,此时此刻,哪怕皇帝表现得再紧张,再担忧,也捂不暖皇后那颗冰冷且千疮百孔的心。
都这个时辰了,如果不是端木绯的那个办法,舞阳已经没了……皇帝再来表现他的关心、他的父爱又有什么用?!
皇后心里暗恨,目光不动声色地在耶律琛那妩媚、餍足的眸子上再次扫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皇帝和耶律琛他们刚刚在做什么……
他们的女儿差点就奔赴黄泉,可是皇帝方才又在做什么?!
想着,皇后心底恼恨更甚,一阵激烈的心潮汹涌,再想起之前皇帝对舞阳一次次的误解、一次次的怒斥,皇后的心更冷了,也更失望了。
可是无论皇后心里怎么想,脸上也没敢表现出分毫。
毕竟皇帝不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他是天子!
皇后深吸一口气,装模作样地以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花,抽噎道:“皇上,李太医说,舞阳已经度过难关了。刚才,臣妾还以为舞阳要……要……真是吓死臣妾了。”
“舞阳没事就好。”皇帝长舒一口气,急忙走到榻边去看舞阳。
舞阳睡得沉沉,苍白的小脸在一头鸦青长发的映衬下,显得得尤为娇小可怜,从她的鼻翼翕动间可以看出她的呼吸还算平稳。
皇帝坐在榻边,慈爱地替舞阳掖了掖被角,又对李太医道:“李太医,你这次救了大公主,朕重重有赏……”
“皇上,臣不敢居功……”李太医急忙作揖道,战战兢兢地把刚才的事禀了一遍,把舞阳适才病危以及端木绯以炙烤莨菪叶的方法救治了舞阳的经过一一说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李太医诚惶诚恐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帝、舞阳和李太医身上,只有一旁的端木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注意到皇帝身旁的耶律琛正俯首看着舞阳微微笑着,似是得意,又似是漫不经心。
端木绯眯了眯眼,乌黑的大眼中一片幽深如墨,嘴角仍是弯如新月。
“端木家的小丫头,原来是你救了舞阳!”皇帝听到是端木绯的功劳,脸上也难免露出几分讶色。
看着这屋子缭绕的烟味,皇帝的眸子里既是稀罕,又是赞赏,“你这丫头倒是一贯灵巧机敏!端木宪真是养了个好孙女啊!”
皇帝连声赞了端木绯几句后,又随口问了端木绯是从何处知道这法子,端木绯一一作答。
皇帝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显然是龙颜大悦,又吩咐身旁的内侍去准备赏赐。
“谢皇上赏赐。”端木绯落落大方地屈膝谢过了皇帝。
跟着,皇帝就带着耶律琛离去了。
皇帝来去匆匆,留在这屋子里的时间也不过一盏茶功夫而已。
四周又静了下来,只剩下那门帘的一串串珠链在半空中凌乱地跳动着,摇晃着……
皇后直愣愣地盯着那一串串的珠链,好一会儿没动弹,眼中满是冷漠,以及晦暗。
须臾,皇后才转头看向了端木绯,眼神又变得温和宽厚,含笑道:“绯儿,你舞阳姐姐这样……今天本宫和她就不回宫了。绯儿,你……”你能不能也留下来?
没等皇后后面的话出口,端木绯已经接口道:“皇后娘娘,我留下来陪舞阳姐姐。”
“绯儿,你的这份情……本宫记下了。”皇后看着端木绯,脸上浮现一抹真诚的笑意。
之后,端木绯就吩咐碧蝉回去与端木纭和端木宪禀了一声,又过了一炷香功夫,碧蝉还没回来,涵星、云华和丹桂她们也闻讯赶来探望舞阳,不过因为舞阳还在昏睡着,皇后就没让她们进来。
午后,皇帝的御驾回宫,其他人也都随驾回宫,原本热热闹闹的千雅园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恬静安详。
舞阳一直到黄昏才醒了过来。
“殿下醒了!”服侍在榻边的宫女激动地喊了出来,“殿下,您觉得怎么样?可要奴婢服侍您喝些水?”
刚刚苏醒的舞阳还有些茫然,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目光怔怔地望着上方的纱帐,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上午哮喘症发作时的一幕幕……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那种仿佛被阎王爷掐住了喉咙的感觉让她此刻回想起来,都觉得脊背发凉,她感觉自己当时已经恍恍惚惚,意识远去,似乎有某种力量把她牵引到了鬼门关前……却没想到,她又活过来了!
“舞阳!”皇后激动地朝舞阳扑去,紧紧地抱着她,眼眶一酸,再一次,泪如雨下。
看着舞阳醒来,皇后的心方才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她的舞阳没事了。
“母后,我没事了。”舞阳回抱着皇后,轻轻地拍着皇后的背,一下又一下……她知道母后比她还要难受。
看着这对母女俩,一旁的宫女们也感动得眸闪泪光。
窗外夕阳西沉,雀鸟欢鸣,黄昏舒适的晚风把那鸟鸣花香送了进来,端木绯坐在窗边慢悠悠地饮着茶水,姿态闲适。
“绯妹妹!”
缓过些来的舞阳忽然看到了窗边的端木绯,有些惊讶地脱口而出,没想到端木绯也在这里。
皇后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很快又恢复成了那个雍容华贵的皇后,含笑地把端木绯救了她的事一一说了。
舞阳怔了怔,笑了,虚弱苍白的小脸因为这朵笑花的点缀又有了神采。
宫女急忙捧来了一直煨在炉子上的香菇鸡丝粥,仔细地服侍舞阳用了粥。
热乎乎的粥一口口地入腹,渐渐地暖了舞阳的身子,连她的小脸上似乎也随之泛起淡淡的红晕。
吃了粥,又涑了口后,舞阳就笑着对皇后道:“母后,您去休息休息吧,别累坏了身子。”
皇后犹豫了一会儿,挥手让屋里的人退下,端木绯见她们母女俩显然是有体己话要说,便也识趣地退下了。
寝室里只剩下了皇后和舞阳。
皇帝沉吟了一下后,就开口道:“舞阳,母后知道你对那些人家看不上眼,但是,这几日,那个耶律琛正在怂恿你父皇把你送去北燕和亲……”
所以,皇后才想早早地给舞阳定下亲事,那么和亲就轮不上她了,一时半会儿,皇后能找到的也就是这些人家,毕竟这些人家皇后之前都调查过,门风也还算清正。
皇后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与苦涩。
君心难测,皇帝现在虽然没同意让舞阳和亲,但是万一皇帝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呢?!
舞阳意外地微微挑眉,问道:“母后,和亲又是怎么回事?”
“耶律琛跟你父皇说要让你嫁给她的三王兄,和亲北燕。”皇后沉声道,“看那个耶律辂就知道,这些个蛮夷粗俗无礼,不知廉耻,浪荡不羁……如何是良配!舞阳,你放心,母后决不会让他们如愿的!”皇后狠狠地咬牙,眸底深沉幽暗。
“母后……”舞阳抬手抱住了皇后,此刻方才知道皇后用心良苦,眼眶微酸。
舞阳定了定神,对着皇后正色道:“母后,婚姻大事,儿臣不想因为有枝节就草草决定,更不想日后和安平皇姑母一样,与驸马不合,别府而居……”
她宁缺毋滥!
“舞阳!”皇后皱了皱眉,想劝舞阳,却被舞阳打断。
“母后,您听儿臣说,”舞阳坚定地说道,“儿臣也不想和亲,但是儿臣是大盛的公主,如果真得需要和亲,儿臣不会把责任推给底下的妹妹们!”
她不会逃避和亲,但是前提是为了大盛的和平,而不是为了某些人的一己之私!
舞阳的眸中清亮明澈,胸有沟壑。
皇后心绪起伏不已,看着女儿欲言又止。
舞阳又与皇后说了一番体己话,好不容易才把皇后劝回去休息。
皇后走后,舞阳独自静静地坐在床榻上沉默不语,直到端木绯和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外面的夕阳落得更低了,宫女手脚利索地点起了一旁的宫灯,又给舞阳和端木绯重新上了热茶,屋子里一片恬静安详。
端木绯坐到舞阳的榻边,陪她说话。
“舞阳姐姐,你今天真是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她轻轻拍着胸口,语气中犹有几分唏嘘与后怕。
舞阳慵懒地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微微一笑,玩笑地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绯妹妹,等本宫好了,我们再出去玩,算是给你压压惊好不好?”
端木绯被她逗得噗嗤一笑,“舞阳姐姐,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她眨了眨眼,故意以猜测的口吻说道:“舞阳姐姐,我听说,哮症很多是有诱因的,像是花粉,尘埃,动物的毛发……你可是不小心闻到什么了?”
舞阳眸光闪了闪,苦笑了一声,道:“本宫自小就对栀子花粉过敏。”说着,舞阳的眸色微沉,似乎想到了什么,跟着扬声唤了一声,“青枫。”
青枫在外间应了一声,立刻就挑帘进来了,对着舞阳屈膝行礼。
“青枫,你去院子里找找,找一个大红色的香包……”舞阳随口吩咐道。
青枫领命出去了,屋子里又静了下来,一阵晚风自窗外吹来,吹得窗边宫灯里的火光跳跃不已,连带这屋子里也明明暗暗,透着一丝无声的凝重。
静了几息后,舞阳又道:“今早,本宫来永春宫时,把昨天母后送的香包也带上了,一开始没什么事,后来就觉得呼吸越来越艰难……本宫发现不对,就把那个香包给扔了,可惜晚了……”
她已经撑不下去了,直接就倒在了庭院的地面上……
橘红色的火光映在舞阳的眸子里,激烈地跳跃不已,她的眼眸看来亮得惊人。
端木绯慢慢地轻啜着茶水,嘴角微抿,没有说话。
不多时,青枫就急匆匆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红色的扇形香包,香包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
“绯妹妹,你替本宫闻闻看……”舞阳吩咐青枫直接把香包给了端木绯,然后就挥手示意青枫退下了。
端木绯把那香包捏在手上,凑到鼻尖,细细地一闻,一股熟悉馥郁的香味就钻入鼻腔。
端木绯眯眼细品了一番后,肯定地说道:“舞阳姐姐,这是牡丹花。”和昨天皇后派人送来的那匣子香包的气味一模一样。
舞阳从端木绯手里接过了那个香包,也放到了鼻尖轻轻一嗅,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地说了一声:“果然。”
端木绯歪了歪螓首,一想就明白了,眸子亮晶晶的。
皇后爱女如命,当然不可能把含有栀子花粉的香包给舞阳,那么,也就是说……
端木绯盯着那个被舞阳捏在指间的香包,问道:“舞阳姐姐,你的香包可是被人偷换了?”
有人知道舞阳对栀子花粉过敏,就偷偷调换了舞阳的香包,而舞阳不知道栀子花是什么香味,才着了道。
那个人在舞阳倒下后,又偷偷把香包调换了回来,毫无疑问,能做到这一点的一定是舞阳或者皇后身边的人。
端木绯点到即止,没有多说,也不用多说,舞阳也能想到这一点,对着端木绯微微颔首,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暂时没有别的线索,”舞阳面色微凝,随手把玩着手中的香包,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也只能先按兵不动了……本宫得再想想。”
她决不会允许像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人留在她和皇后的身边!
“舞阳姐姐,你要小心皇贵妃。”端木绯眸光闪了闪,忽然提醒道。
舞阳惊讶地挑眉看着端木绯,目露询问。
“我今天看到皇贵妃随皇上来看你时,表情有些不对……”端木绯又道。
舞阳半垂眼睑,脸上露出一抹沉吟之色,须臾,她抬眼说道:“绯妹妹,其实母后刚刚告诉本宫,耶律琛正想让本宫和亲北燕,难道是因为母后不同意,所以她想给本宫一个下马威?”
二人面面相觑,暂时看来,这是目前最合理的推测。
“舞阳姐姐,你心中有个提防就好。”端木绯抿嘴一笑,安慰道,“现在,先养好身子才是首要。”
端木绯笑得眉眼弯弯,嘴角弯弯,十分可爱,那对浅浅的笑涡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让人忍不住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舞阳怔怔地看着端木绯,忽然道:“绯妹妹,你年纪比本宫小,可是有时候本宫觉得你反倒比本宫还年长似的……”
舞阳的脑海中闪过她们认识以来的一幕幕,她们俩明明才认识了一年多,可是有时候,她却有种错觉,她们如此默契,如此投缘,就仿佛已经认识了许多年般。
端木绯愣了愣,眼神恍惚了一瞬,跟着她可怜兮兮地扁了扁小嘴,委屈地说道:“舞阳姐姐,你是在说我‘少年老成’吗?!”
“噗嗤!”
舞阳被端木绯逗得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她爽朗的笑声和端木绯清脆的笑声交错在一起,给这寂静的黄昏平添了一丝活力,外间的宫人听着嘴角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夕阳彻底落下了,外面的天色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变得更为暗沉。
夜晚的庭院清冷似秋,屋里却温暖如春。
舞阳止住了笑,那双乌黑的眸子还是盈满了笑意,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绯妹妹,你真好,和辞姐姐一样好!”
端木绯笑而不语,四周只剩下了夜风拂动枝叶的声音……
“簌簌簌……”
风儿似乎在倾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舞阳在千雅园中休息了三天,才在李太医的许可下,与皇后、端木绯一起启程返回了京城。
端木绯与皇后母女在城门口分道扬镳,端木家的马车载着她一路朝着权舆街的方向飞驰而去。
时值黄昏,京城的街道上空荡荡的,马车在车夫的挥鞭声中越驶越快……在路过宣国公府时,端木绯忍不住挑开窗帘往外深深地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想念祖父祖母,还有她当年收集的那些医书。
“得得得……”
马车眨眼间就把宣国公府抛在了身后,根本就没有引起国公府任何人的注意力。
宣国公府看似一片风平浪静,然而,府中却是笼罩在一层浓重的阴云中。
楚太夫人的六和堂里,一袭青碧色襦裙的楚青语垂首跪在宴息间里,气氛凝重肃穆。
楚太夫人坐在一张万字不断头的紫檀木罗汉床上慢悠悠地喝着茶,一副不想管、也不想理的样子。
坐在下首的楚二夫人一眨不眨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沉声问道:“语姐儿,你是不是真的想退亲?……覆水难收,你可要想明白!”
楚二夫人说话的同时,眉心微蹙,神色有些复杂。
自三天前从牡丹宴回来后,楚二夫人虽然一直没说,却在反反复复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是真心想让女儿嫁回娘家,亲上加亲,可是女儿这一年来的表现令她太失望了。
侄儿成聿楠是成家长房嫡子,将来是要继承成家的,女儿这个性子嫁过去,既不适合当宗妇,也不能与侄儿夫妻和睦……那么,这门婚事就不是结亲,是结仇。
便是成楚两家曾经有多大的情分,也会因此而折腾没了!
现在退亲,也许是痛一时,也好过将来后悔半生,自己无颜再回娘家……
楚二夫人思来想去地犹豫了三日,就一早来见楚太夫人,商量是不是退亲算了。楚太夫人直接让人把楚青语叫了过来。
楚青语一来就被母亲要求跪在了地上,心里正委屈着,没想到母亲竟然主动提出了退亲的事,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嘴角微扬。
这真是天助她也!
她虽然努力压抑着心底的狂喜,但还是让楚二夫人瞧出端倪来,心底更失望了。
这代表着女儿曾经跟她们说她知错了,她会好好备嫁……这些话都不过是敷衍自己而已。
楚二夫人闭了闭眼,目光深沉地看着楚青语,心绪起伏不已。
她再一次觉得,这个女儿变得太陌生了,陌生得她都快不认识了。
楚青语却是不知道楚二夫人的心思,她仰起小脸,急切地说道:“母亲,我和楠表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一直把他当兄长一般……”
说着,楚青语心里如释重负。
太好了,她求了母亲这么多次,母亲终于同意退亲了。
母亲终究还是疼爱自己的!
楚二夫人听着心底一片寒凉,浑身冰冷。
罗汉床上的楚太夫人脸上毫无惊讶之色,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楚青语的反应。
“语姐儿,”楚二夫人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再次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是,母亲。”楚青语连忙应是,“我和楠表哥一直如亲兄妹般。”
话音落下后,屋子里一片沉寂,空气仿佛凝固起来,沉默蔓延开去,许久都没有人说话……
楚青语原本雀跃的心又忐忑了起来,怕母亲又临时反悔了。
她微咬下唇,一脸紧张地看着楚二夫人,既是期待,又是不安。
楚二夫人的眼瞳幽深如渊,右手下意识地捏了捏帕子,这一刻,她再也没有一点迟疑了。
静默了片刻后,楚二夫人的心绪平静了下来,抬眼看向了楚太夫人,缓缓却果决地说道:“母亲,我想退了语姐儿和成家的亲事。”
楚太夫人放下了手里的青花瓷茶盅,看都没看楚青语一眼,仿佛多看她一眼也不过是浪费力气罢了。
“这件事你做主就好。”楚太夫人语气淡淡地对楚二夫人道。
楚青语喜形于色,根本就顾不上其他,急忙俯首磕头道:“孙女多谢祖母成全。”
她的额头抵在冷硬的地上,以致完全没看到楚二夫人那失望的眼神。
“语姐儿,你退下吧。”楚二夫人道。
楚青语站起身来,对着楚太夫人和楚二夫人盈盈一福,“祖母,母亲,那我就先告退了。”
楚青语步履轻快地打帘退了出去,宴息间里只剩下了婆媳俩。
当那道门帘平静下来后,楚二夫人再也压抑不住心口的心潮翻涌,眼眶一下红了,泪光闪烁。
“语姐儿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楚二夫人哽咽道,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珠。
屋子里好一会儿只剩下了楚二夫人低低的抽噎声,空气似乎更凝重了。
过了很久,楚太夫人才开口道:“辞姐儿死时,手里捏着语姐儿的荷包。那个时候,语姐儿百般解释,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掉了荷包,说应该是和她同马车的辞姐儿捡到了她的荷包……我们信了她,相信楚家教出来的姑娘不会这样灭绝人性,只当辞姐儿落水是一桩意外……”
楚太夫人神态平静,声音不轻不重,不紧不慢,却透着一抹极致的隐忍。
随着楚太夫人的一句句,楚二夫人隐约猜到她后面要说什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去。
楚太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道:“但是现在,我开始怀疑,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不会的!母亲,不会的!”楚二夫人直觉地否认道,“语姐儿如今是有些不着调,但是……”但是女儿再坏,也不会坏成这样的!
女儿怎么可能会推辞姐儿落水,那可是她的长姐啊!
楚太夫人慢慢地捻动着手里的佛珠,不置可否,眸子里愈发幽暗了。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只余下那角落里的熏香炉里冉冉升起缕缕香烟,寂静之中透着一丝淡淡的萧索。
“老二媳妇,你退下了。”楚太夫人挥了挥手道。
楚二夫人嘴唇微动,欲言又止,但还是站起身来,福身退下了,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六和堂。
外面的庭院里,繁花似锦,芬芳馥郁,初夏的暖风携着花香迎面而来。
不知不觉中,一年多眨眼就过去了,楚家的大姑娘楚青辞死了一年多了。
去年二月,他们楚家去云门寺做法事,然而法事还没开始,楚青辞就被发现溺亡在后寺的莲花池中,手里还捏着楚青语的荷包。
当时楚青语说,她不知道何时遗失了荷包,就特意回马车去找,还偶遇了楚青辞的丫鬟翠生。翠生说她是回马车去取护心丸,不知道楚青辞怎么会去莲花池。
彼时楚太夫人悲痛不已,但是他们都相信楚家的姑娘不可能做出谋害亲姐的事,再者又有翠生为证,楚家已经折了一个楚青辞,不能再让任何谣言流传出去,免得让人私议楚家门风不正,连累楚家其他姑娘的声誉。
为了楚家,荷包的事也必须压下去……
之后,楚青辞的死就被判定为失足落水,而翠生难逃失责之错,被赶到了庄子上。
楚二夫人忽然停下了脚步,怔怔地望着前方的院落,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楚青语的惊蛰院前。
她静静地立了片刻后,院子里的丫鬟就发现了她,迎了上来,屈膝行礼道:“二夫人可是来找三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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