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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泠
天色瞧着似乎快下雨了,端木纭是特意来此接端木绯回去的。
姐妹俩与涵星等人告辞后,就说说笑笑地走了。
端木绯亲昵地挽着端木纭的胳膊,兴致高昂地与她说着方才演武场上的热闹,说起大皇子和耿安晧的比试,说起皇帝来了,说起方才有位公子白马挎枪,英姿飒爽,颇有赵云之风。
端木绯说得愉快,端木纭听得也愉快。
芝兰阁很快就出现在了前方,端木纭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提了一句:“蓁蓁,刚才封公子来过了……”
端木绯猝不及防,差点没被自己的脚绊到,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就听端木纭还在接着道:“封公子说明天再来接你去玩。”
端木纭本想告诉封炎,端木绯随涵星来了演武场,却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封炎突然就涨红脸急匆匆地跑了,让端木纭现在想来还有些莫名其妙。
“……”端木绯的小嘴张张合合,半天吐不出一字,小脸上的表情说不出复杂与沉重,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心底欲哭无泪:命运的屠刀终于要向她下手了吗?!
端木绯发着愁,愁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芝兰阁,愁得连晚膳都少吃了小半碗,心里一直在纠结着是该主动去找封炎认罪,还是等着明天封炎来兴师问罪……纠结了小半天后,她像只小乌龟一样,龟缩了起来,决定能躲一天就是一天,早点睡觉算了。
当天夜里,外面突然就起了一片嘈杂的喧哗声,越来越响亮……
原本睡得正香的端木绯迷迷糊糊地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就见端木纭打帘快步进来了,关切地坐到榻边,握着她的柔嫩的小手,柔声哄着:“蓁蓁,没事的,你接着睡吧。”
端木绯抬手揉了揉眼,用带着浓浓睡意的软糯嗓音撒娇地唤了一声:“姐姐……”
她那睡眼朦胧的小模样看得端木纭心都要化了,仔细地帮妹妹掖了掖被角。
没一会儿,紫藤也进来了,禀道:“大姑娘,刚刚有一位小公公过来叮嘱说,让我们自己锁住院门就成,不会让人吵到这里的。”
端木绯也没多想,直接安安心心地闭眼睡觉了,而端木纭干脆让人在这里铺被,睡在了她身旁。
端木绯的第二觉一直睡到了次日,睁开眼时,天已大亮。
她一边由着两个丫鬟伺候她起身,一边随口问道:“碧蝉,昨晚是怎么回事?”
碧蝉早就打听清楚了,立刻就机灵地回道:“姑娘,听说是昨天晚上,皇贵妃住的宫室走了水,闹了一夜。一个时辰前才消停下来。”
皇贵妃的宫室离她们芝兰阁远着呢,隔了至少有七八个院落,火再怎么“烧”也波及不到这边。
端木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抿着小嘴。
昨夜,她并没有看到火光,想必火势应该不大,却“闹了一夜”?
这会是单纯的意外,又或是北燕那边出了什么事?
不到一个时辰,端木绯就有了答案,还是封炎告诉她的,说是卫国公府的耿世子今日一早就回了京,领旨送几个北燕使臣回国。
“……”端木绯闻言难掩惊讶地眨了眨眼,嘴里喃喃道,“看来北燕新王和那个先王的关系实在很糟糕啊……”
要不然,皇贵妃耶律琛又怎会上蹿下跳地演这么一出“走水”来争宠呢?!
想来是她从皇帝要送使臣回国一事上看到了危机。
封炎见端木绯对这个话题似乎颇有兴趣,就接口道:“北燕新王耶律索与那故去的先王耶律执素来不和……”
封炎理了理思绪,就随意地说起了一些关于北燕新旧王的恩怨。
耶律执和耶律索本是异母所出的兄弟,二十年前,其父老北燕王仙去时,耶律索正好征战在外,被彼时身在都城的耶律执得了先机,登基为王。
耶律执登基后,就派耶律索镇守燕国西北,留了耶律索的独子耶律世在都城为质,本来也算相安无事,直到六年前,耶律世在他人的挑唆下,与耶律辂切磋比试,却命丧都城。
耶律索只得耶律世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痛彻心扉,要耶律执给他一个交代,可是耶律执以“公平切磋”为由保下了耶律辂。这些年来耶律索一直忍气吞声,隐而不发。
“年初,耶律索去往北燕都城给太后祝寿,恰逢耶律执重病,反而让耶律索得了机会,黄袍加身。耶律索这次能这么顺利地‘一举得手’,恐怕是早就对王位觊觎在侧……”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端木绯听得认真,不时地微微点头,可是当她听到什么“一举得手”、“觊觎在侧”时,脑海中不由浮现昨天在畅月宫的一幕幕,差点没脚软……
端木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樱唇,脚下的步子下意识地就缓了下来。
“蓁……”封炎便也停下了步子,转身朝她看去,见端木绯那白皙的手指放在柔软如花瓣的嘴唇上,他瞬间就僵住了。
两人心有灵犀地联想到了同一幕——
她的唇正好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两人的脸颊都像是染了胭脂似的红了起来,呆若木鸡地彼此对视着,一个心虚,一个羞赧,思绪却是又一次达到了同步:
她(他)真的不是存心想占便宜的啊!
端木绯和封炎皆是心事重重,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的猎台边一个着丁香色衣裙的少女正一霎不霎地盯着他们,少女的手里捏着一枝红艳的山茶花,下意识地用手掰着上面的花瓣。
一片接着一片,如血滴般洒在了地上……
楚青语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封炎,她本是约了封从嫣在此碰头。
早在她重生以后,她就刻意地与封从嫣交好,这一年多来,两人也算是手帕交了。
来了猎宫的这几日,她几乎每天都会去找封从嫣,也陆陆续续地打听到了一些事。
楚青语又掰下了一片花瓣,耳边回响起封从嫣那不满的抱怨声:
“……我爹说,秋猎后,我那嫡母就要回我们封家了。哎,她向来不喜我和二哥,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要怎么过。”
“我现在看着魏姑娘,就想到我以后恐怕也是要这样夹着尾巴做人……”
当所有的线索都串上后,楚青语可以肯定,驸马封预之想带安平回封家,但安平不愿,两人争吵之间,封预之失手杀了安平。
真相一定是这样的!
楚青语一眨不眨地盯着距离她不过二十来丈的封炎和端木绯,一种酸涩的感觉在她心口升腾而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一刻,她改变了原来的打算。
也许,她可以试着向封炎透露出一点细支末节……这样,等到事发后,封炎不但会感激她,还会觉得她见微知著,心思敏捷,比端木绯更有用!
楚青语随手扔掉了手里被她蹂躏得惨不忍睹的那枝山茶花,大步流星地朝封炎和端木绯走了过去,温婉地笑了笑:“封公子,端木四姑娘。”
楚青语对着二人颔首致意后,就对着封炎开门见山道,“封公子,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有要紧的事,要和你谈谈……”
她话音未落,封炎已经大步流星地越过她,仿若未闻般。
饶是楚青语早有准备,也不禁因为封炎的冷漠,面色一僵,心脏仿佛被人抓在手里掐了一下般。
她立刻就微微拔高嗓门,又道:“封公子,这件事事关令堂的安危……”
封炎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向了楚青语,眸光似电,只吐了一个字:
“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的空气一冷。
封炎随意地负手而立,他鸦羽般的黑发和身上的青莲色衣袍随风飞舞着,俊美的脸庞上透着几分放任不羁,几分肆意冷然。
明明他就在咫尺之外,却又仿佛与她相隔千山万水,一瞬间,楚青语的眼神有些恍惚了,几乎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前世。
又是一阵凉风吹来,她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封炎身后的端木绯,才道:“封公子,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封炎二话不说抬脚就要走,楚青语急了,再也顾不上其他,赶紧道:“封公子,令堂近日可能有危险,还请公子千万小心。”
封炎再次停下了脚步,看也没看楚青语,问道:“就这个?”
比他的第一句多了两个字,楚青语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想要靠近,却又不敢。
她本来以为,封炎会问她是从哪里听闻的,或者她还知道什么,但是封炎的反应又一次超乎她的预料。
楚青语心念动得飞快,忙道:“昨天我和令妹一起闲聊时,听令妹无意中说漏了嘴,说令尊似乎有什么打算……”楚青语半真半假地说道,“封公子,我一向仰慕令堂铮铮傲骨,高瞻远瞩……”
然而,楚青语的话没机会说完,封炎已经转头招呼着端木绯,毫不留恋地离去了。
楚青语很想追上去,但终究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目光怔怔地看着封炎和端木绯离去的方向,眸子中幽暗如深渊,双拳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不要着急。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来日方长。
秋风萧瑟,吹着些许落叶随风而落,似在感慨,又似在哀叹。
前方,封炎的小厮落风已经备好了马,封炎和端木绯各自上了马后,就策马朝着猎场方向行去。
端木绯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后方的楚青语那锐利深沉的目光,不紧不慢地与封炎并行,四周的山林眨眼就将他俩吞没了。
山林中,雀鸟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芳草的味道,两匹马儿显然心情不错,欢乐地踏着蹄子,嘴里发出愉悦的“咴咴”声。
端木绯的身子随着霜纨的晃动一摇一摆地颠簸着,小嘴微抿,思绪飞转。
自她来了猎宫后,已经几次看到封预之了,尤其是前天晚上,她虽然没听到封预之对着安平低声说了什么,但是从他前后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显然是在威胁安平。
而且,他那十拿九稳的样子,似乎是抓住了安平的把柄,所以有恃无恐。
若真是这样的把柄,想来事关重大,而且是机密,封预之是不可能会告诉女儿的,那么楚青语又是从何得知?
端木绯长翘的眼睫宛如蝶翼般轻颤了两下,那双如黑曜石般的大眼闪烁着灵动的光芒,脑海不禁联想起楚青语这一年多来的某些古怪行为:去年正月里,楚青语偶然救助了一对章姓母子俩传为佳话;去年三月她在皇帝跟前摔下石阶;这次秋猎她又特意去周家村守着皇帝……
端木绯感觉自己心底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又不得不去考虑这种可能性——
楚青语会不会能够知道一些未来快要发生的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难道安平真会出事?!
想到这种可能性,端木绯瞳孔微缩,乌黑的眸子登时变得深邃如渊。
端木绯突然拉了拉马绳,停了下来,仰首看向身侧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封炎,问道:“封公子,可要我帮忙?”
她歪着一张如玉小脸,一本正经,那明亮的眼神仿佛在说,她可是很有用的。
封炎怔了怔,一下子就领会了端木绯是在说母亲的事,眸子霎时亮了起来,眉飞色舞,心头仿佛有一只喜鹊欢乐地展开羽翅,飞来窜去。
他的蓁蓁对他真好,真好,真好!
封炎一眨不眨地看着端木绯,凤眸璀璨,而端木绯还以为封炎在衡量利弊,只好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好一会儿,封炎突然动了,却是取箭,拉弓,一支羽箭风驰电掣般射出,精准地射中了七彩炫羽的山鸡,箭矢从山鸡的眼睛横穿而过,干脆利落。
又是山鸡!端木绯僵住了,难道说封炎真的跟山鸡有仇?!
端木绯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封炎盯着不远处那只一动不动的山鸡,缓缓说道:“‘他’也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母亲的一个把柄……”
封炎显然对封预之这个父亲毫无敬意,直接用“他”来称呼对方。
对封炎而言,也没什么是不能和端木绯说的,他正想接着往下说,端木绯就出言打断了,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封公子,这个把柄是不是很重要?”
封炎点了点头,那漂亮的凤眼深黑幽邃,似乎藏着无数的秘密。
端木绯捏着下巴,沉吟道:“驸马爷与长公主多年分府而居,他直到现在才用这把柄来威胁长公主,这说明,他自己应该也是刚刚才得知,那么,除了驸马爷以外,还有谁知道?!驸马爷的消息又是来自哪里……”
以封预之那急躁的性子,怕是藏不住,恐怕他知道这个“秘密”也就是秋猎前的事。
顿了顿后,端木绯又仰起小脸,看向了封炎,道:“要是没有把整条脉络都弄明白,现在还不能动。”
封炎勾唇笑了,凤眸柔和得不可思议。
他也是这个想法,所以,先安兵不动,看封预之还有什么后招。不然,就算现在让封预之“闭嘴”,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后患,相比之下,封预之反而没那么麻烦。
“我已经让暗卫去盯着‘他’了。”
封炎笑眯眯地说道,唇角微微翘起,眸子里寒意森森,就像是一头盯住了猎物的孤狼一般。
接下来,就看看封预之会暗中和谁接触了。
明明上方还是大太阳,端木绯却觉得身子有些凉,被封炎盯上的感觉,那可不好过!
端木绯下意识地朝前方那只断了气的山鸡望去,心里琢磨着:看来,她得去套套楚青语的话了。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241慧极
咦?!
端木绯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了什么,急忙望了过去,方才她和封炎说话间,一头白色的狐狸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只山鸡旁,“嗷呜”一口咬住了山鸡,就想叼走……
端木绯默默地看着那只“可恶”的“偷鸡贼”,小嘴抿了抿,简直不忍心怪它了。
这只毛绒绒的白色毛团还不到山鸡的一半大,就算是它此刻一口咬住了山鸡,使出了吃奶的劲,也只把那只沉甸甸的山鸡拖行了不到一尺的距离。
“咴咴……”
霜纨轻轻地叫了一声,一下子惊动了那只小狐狸,它惊慌地朝端木绯和封炎的方向看来。
封炎当然也看到它了,熟练地搭箭,拉弓如满月,一切快得端木绯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箭如流星般离弦……
“嗖——”
端木绯低呼了一声,她的声音还没落下,封炎的箭已经抵达了彼端,这一箭竟然射偏了,正好射在小狐狸前方两寸的草地里。
“咚!”
那只慌不择路的小狐狸就这么一头撞在了箭身上,箭身被撞得颤动不已,它急忙转身,还想往别处跑,但是又是“嗖”的一声,封炎的第二箭又精准地射在了它前方。
小狐狸好像无头苍蝇般转来转去,慌得“呜呜”作响……
这时,端木绯已经看出了门道来,也不替那只小狐狸担忧了。
也是,以封炎出神入化的箭法,又怎么会失手呢?!
端木绯默默地心道,一脸同情地看着那只小狐狸,哎,这什么鸡不好偷,非要来偷封炎的鸡,那不是在老虎腮边拔须吗?
真是年纪小,不懂事啊。
就在端木绯复杂的眼神中,那只白毛团子就被关在了羽箭射成的“箭笼”里。
封炎利落地下了马,拔出一支箭,然后就伸出右手捏住了小狐狸的后颈,随意地把它拎了起来。
那只小狐狸顿时弓起了背脊,好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安安静静,乌溜溜的眼睛温顺地看着封炎,乖巧得就是像是一只小奶狗一样。
“嗷嗷……”小狐狸可怜兮兮地叫了两声,两条后腿之间那条毛绒绒的尾巴在半空中甩动着。
“……”端木绯的眼角不禁抽了一下,很想说,你一只狐狸就别装狗了!
封炎见端木绯一直看着这只小狐狸,心想:蓁蓁一向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小玩意儿,想来也喜欢这只小狐狸。
想着,封炎拎着那只小狐狸朝自己凑近了一些,检查了一下它的尖爪子又捏开了它的嘴……
阳光下,它那口雪白的利齿闪着寒光。
小狐狸立刻伸出舌头谄媚地舔了舔封炎的左手指尖,“呜呜”了两声,看来一派单纯无辜又弱小。
封炎却是盯着自己的左手皱了皱眉,看着面色不太好看。不行,这只小狐狸牙齿和爪子都利了点,恐怕有野性,不能就这么给蓁蓁……
端木绯也同样盯着他的左手,心里咯噔一下。
这只小狐狸只是稍微“亲”了一下封炎的手指,封炎就这么不高兴,而自己可是亲了他的脸啊,封炎又会怎么想?!
仿佛在验证她心里那不详的预感一般,只见封炎随手从奔霄背上的一个羊皮囊里取出了一个麻绳渔网袋,把抽绳拉开,再把那只小狐狸丢了进去,又抽紧了袋口的抽绳,就把它连那只山鸡一起丢进了马背上的箩筐里。
可怜的小狐狸还有些懵,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柔软的身子在渔网袋扭来又扭去,可是徒劳无功。
端木绯一直一霎不霎地盯着那只小狐狸,觉得心跳“砰砰”加快,好像看到自己变成了这只小狐狸被封炎装在渔网袋里的样子……
“封公子,昨……”端木绯在心里斟酌着词句,想着该怎么为昨天的事道歉,要不然,干脆主动点,表示一下自己会对他负责的诚心?
可是,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后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二人都是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黑衣青年策马朝这边疾驰而来,似乎是冲着他们来的。
那黑衣青年在几丈外停下了马,一跃而下,然后对着封炎抱拳行礼,禀道:“公子,皇上刚刚宣您觐见,是为了北燕的事……皇上还宣了简王府的君世子。”
端木绯顿时知道了来人的身份,这分明是公主府的暗卫。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箩筐里那只可怜的小狐狸上,也不知道是该懊恼自己又听了不该听的,还是该松一口气,嗫嚅道:“那……我们回去吧?”
看来耶律琛昨晚的苦肉计没白费,皇帝终究是被她“说动”了。
这一点,端木绯心知肚明,封炎当然也明白,他利索地翻身上马,眉眼微挑地朝猎宫的方向望去,似笑非笑,神色间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傲然。
和封炎一起被宣召的除了君然以外,还有端木宪、游君集、耿海、魏永信等重臣。
“阿炎,朕想让你去一趟北燕,”御案后的皇帝表情严峻地看着与他仅仅一案之隔的封炎沉声下令道,眸底中闪过一丝利芒,但是眨眼间,眼神又恢复了平静幽深,“……设法把先北燕王耶律执的幼子耶律七王子带来大盛。”
书房里静了一静,端木宪、魏永信等人皆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皇帝会下了这么一道命令。
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好差事!
联想昨晚皇贵妃那边“闹”了大半夜,众人也是若有所思,表情各异。
四周的气氛有些古怪,众臣皆是俯首默然。
封炎还是笑眯眯的,毫不躲避地直视皇帝,目光明亮,抱拳道:“皇上舅舅,据外甥所知,耿世子不是已经启程前往北燕?外甥再跑一趟,难免劳师动众……”
一旁原本等着看好戏的耿海顿时眉心微蹙,差点没失态。儿子护送使臣是一回事,把人从北燕带回来那是另一回事,只会更加凶险。
耿海定了定神,飞快地给右手边的兵部尚书使了一个眼色,兵部尚书立刻心领神会,紧接着作揖出声道:“皇上,此去北燕敌众我寡,危机重重,臣以为耿世子作为我大盛使臣必为北燕人所忌惮,恐怕难以避人耳目,还需封指挥使同往配合,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方能机变行事。”
“双管齐下虽然不错,不过皇上舅舅,”封炎一本正经地说道,“有道是:‘一军不可有二帅’。这要是外甥与耿世子有了分歧,那该听谁的呢?外甥愿亲往北燕,还请皇上舅舅赐外甥一道圣旨,由外甥统管此事!”
言下之意就是让皇帝下旨由他来率领这次的使臣队。
那岂不是代表自己的儿子要听封炎的?!耿海面色微变,他们耿家与安平长公主府素来不和,他又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屈居于封炎之下?!……这太危险了!
耿海越想越是不妥,即便是皇帝同意由儿子为主,封炎为辅,又怎能保证封炎会不会因为不甘心听命于儿子而暗中捣乱?这若是在大盛,他不怕封炎翻出自己的手掌心,可是在北燕远在千里之外,又是外族……
皇帝也在看封炎,心里同样犹豫了。他怎么可能放心由封炎来把控大盛使臣团……而且封炎对此事如此积极,莫非是想借此与北燕新王耶律索搭上线?!
皇帝正迟疑着,耿海在这时出声道:“皇上,臣以为封指挥使虽年轻有为,可终究太过年少,未及弱冠,由他‘出使’北燕,未免给人轻慢之嫌,还是另择贤明为好。”
耿海这么一说,皇帝就顺着台阶下来,附和着“卫国公说的也有理”,又改派了安定侯领了这个差事,随耿安晧一起前往北燕。
一行人从皇帝那里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封炎心不在焉地往前走去,本来他打算今天带蓁蓁在猎场好好玩半天的,顺便多猎几头猎物给她加菜的。瞧这天色,他应该还来得及再跑一趟猎场……
君然还以为封炎在想北燕的事,慢慢地摇着折扇,看似风流倜傥,眼神中却有些无奈。
“阿炎,”君然压低声音叹息道,“看来皇上是被那位皇贵妃说服了,打算在北燕‘两头押宝’呢。”否则,皇帝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意图接那个耶律七王子来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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