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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天泠
一楼四面的三交六菱花槅扇全数关上了,将烈日挡在外头,四个角落都放着冰盆,厅堂里的气温清凉如水,正正好。
今天的凝露轩比往常还要热闹,一片珠光宝气,不少贵女都收到凝露帖来了,其中也有一些姑娘是认识涵星的,纷纷上前问安。
“参见四公主殿下。”众女皆是屈膝给涵星行了礼。
在场的姑娘中也有不少认识端木绯的,有几位最近还曾与母亲一起拜访过端木家,也相携上来给端木绯见礼,其中一对十三岁的双胞胎少女最引人注目。
“端木四姑娘,涵芳园一别,别来无恙。”一模一样的两个少女落落大方地上前,对着端木绯福了福,声音整齐划一。
这两位姑娘正是路夫人的一双女儿路燕娇和路燕舒姐妹俩。
“路大姑娘,路二姑娘。”端木绯也笑着与这对姐妹回了礼。
端木绯每次看到她们俩都觉得有趣极了,不动声色地找着她们俩的差异,看来看去,也只注意到姐姐打了耳洞,妹妹的耳朵却是完好无损。
端木绯在看这对双胞胎,四周的其他人则在看她,一道道神色各异的目光投诸在了她身上,其中有羡慕,有恭敬,有嫉妒,有敬而远之,也有不以为然……
端木绯又不是睁眼瞎,自然也感觉到了,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成了被围观的藏品般,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她都两个多月没出门了,也没做什么惊世骇俗或者天怒人怨的事啊。
又或者……
端木绯转头看向自己的右肩,她们其实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小八哥?
“呱?”
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蒙冤的小八哥委屈而疑惑地叫了一声。
“绯表妹,我们先坐下说话吧。”涵星神情亲昵地挽着端木绯往前走去。
凝露轩里,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好了一张张案几和坐席,原来坐在上位的姑娘是耿听莲,如今涵星来了,这个上位自然而然就要给涵星坐。
耿听莲识趣地主动让出了上位。
涵星今日来凝露会是临时起意,所以,露华阁并没有事先安排她的座次,以至于耿听莲退让后,只能让人在另一张案几后又加了一个座位,与一位相熟的闺中密友坐在了一起,其他姑娘也纷纷落座。
耿听莲面色微微一僵,深吸几口气后,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涵星身旁的端木绯。
耿听莲心里其实有点意外,没想到端木绯也来了今日的凝露会。
自从皇帝给端木绯下了那道赐婚圣旨后,也不知道端木绯是不是被家里人厌弃了,她已经两个多月没出来见人了,直到今日四公主与她一起来此。
联想到最近岑隐认端木绯为义妹的传言,耿听莲的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心道:看来端木绯与四公主涵星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如此……
耿听莲慢慢地捧起粉彩珐琅茶盅,半垂眼帘,遮掩着眸底的讥诮。
有道是,不知者不罪。
她可以不跟端木绯计较她及笄礼的事。
可是,在涵芳园时,端木绯故意在众目睽睽下以泼墨弄污了自己的裙子,给予自己如此大的屈辱,这一笔账自己却决不会忘记,总要一报还一报的!
思绪间,厅堂里陆陆续续地来了越来越多的姑娘,一个个都是朝气蓬勃,年轻的小姑娘们也不用怎么打扮,都是婀娜多姿,神采焕发。
她们抵达后,都一个个给上位的涵星行了礼,其中也包括封从嫣。
封从嫣没有收到凝露帖,她是随三皇子的母家江家的三姑娘一起来的,当然也看到了坐在涵星身旁的端木绯。
犹豫了一下后,封从嫣朝端木绯走近了几步,福了福后,问道:“端木四姑娘,你为何一直没来?”
她咬了咬下唇,楚楚可怜地说道:“祖母天天在等你盼你……你明明与二婶母说好会去探望祖母的,却又不去,也不派人递个消息……”
端木绯放下手里的茶盅,随口把刚才搪塞涵星的借口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封姑娘,我身子娇弱得很,一向受不了暑热。”端木绯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呱!”小八哥心有戚戚焉地点了下鸟首,觉得自己这个主人实在是太娇气了。
涵星一听,口里的热茶差点没喷出去。
她急忙定了定神,把口里的茶水咽了下去,努力维持着一派雍容高贵的模样,心里闷笑不已:她的绯表妹啊,还是这么逗!
封从嫣俏脸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乌黑的眸子隐约地泛着一层淡淡的水光,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她白皙的素手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粉色丝帕,缓缓地问道:“端木四姑娘,那你今天为什么就出门了?”
涵星皱了皱眉,她最不喜欢封从嫣这种好像人人都对不起她的性格,也不想想别人又不是她的母亲、姐妹,凭什么事事都要迁就她,配合她!
“封姑娘,是本宫叫绯表妹出来玩的,不行吗?”涵星的声音微冷,不客气地斥道,“你要是有什么意见,让你祖母来找本宫就是!退下吧!”
涵星平日里虽然娇气,但是为人一向还算亲和,不太摆公主的架子,不过,她骨子里终究是天家血脉,当神情冷峻下来时,自然而然地就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封从嫣委委屈屈地退下了,怎么也不敢与四公主争执什么。
端木绯对着涵星投以崇拜的眼神,连带她肩上的小八哥也乐了,拍拍翅膀,从端木绯的肩膀上飞到了涵星的肩膀上,一双爪子抓皱了涵星的肩头的衣裳,然而涵星毫不在意,甚至是有些受宠若惊。
不远处的耿听莲也把刚才的一幕幕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眸底闪过一丝异芒,手指漫不经心地在茶盅上摩挲了两下,并不意外端木绯敢这么对待她未来的婆家。
这个端木绯一向扒高踩低,封预之如今都“犯”了“癔症”,她又怎么会看得上封家呢!
而且,她还睚眦必报……
就在这时,一个露华阁的侍女匆匆跑了过来,对着阁内的众女禀道:“四公主殿下,各位姑娘,钟先生来了!”
众人皆是神色一凛,厅堂内,姑娘们的语笑喧阗声戛然而止。
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厅外,不远处,一个青衣侍女正领着一个四十来岁的蓝衣妇人不疾不徐地朝这边走来,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琴的小丫鬟。
耿听莲的目光也从端木绯身上移向了厅外的蓝衣妇人,眸子里闪动着饶有兴致的光芒。
去年,她一回京,就从京中闺秀的口中听闻了端木纭和付盈萱的那点恩怨,有些事别人看不出来,却瞒不过耿听莲,牡丹宴上,付盈萱会落得那么一个下场,怕是端木绯故意利用岑隐为她姐姐报仇。
这些事钟钰又知道多少呢?
据她所知,付盈萱可是钟钰最得意的弟子。
耿听莲的瞳孔中微微荡了荡,又恢复了平静。
须臾,钟钰就走到了厅外,身姿优雅。厅堂中,姑娘们纷纷站起身相迎,以示对这位琴艺大家的敬仰与尊重。
钟钰渐渐走近了,众人也就看清了她的容貌,只见她身形纤细如少女,白皙的面庞端庄清秀,乌黑浓密的头发整齐地梳了个圆髻,只戴了一支简单的翠绿竹簪,荆钗布裙,却掩不住她浑身那种从容、坦荡、优雅的气质。
不少姑娘皆是心里暗暗赞叹着:不愧是名扬大盛的琴艺大家,气度与凡俗女子确实不同。
露华阁的人已经预先为钟钰摆好了琴案和坐席,引着钟钰到厅堂中间的琴案边坐下。
紧接着,其他姑娘也都坐了下来,目光不禁都落在琴案上的那把琴上。
那是一把灵机式的古琴,栗壳色底上间着朱红漆,翠玉琴轸,琴身上布满了各种断纹,众人大都知道这把琴应该就是钟钰最珍爱的一把琴——
“独幽”。
这“独幽”可是十大名琴之一,堪称当世珍宝,千金难求,据闻钟钰爱之如命,无论去哪儿,都从不离身。在场的某些姑娘今日特意来此便是为了瞻仰这把名琴。
钟钰优雅地端坐在琴案后,环视着在座的众位姑娘,落落大方地含笑道:“今日我应露华阁之邀来此与各位姑娘切磋琴艺,我先弹一曲,请大家品鉴。”
耿听莲朗声应了一句“洗耳恭听”,其他姑娘们皆是目光灼灼。
钟钰、李妱和章大夫人打算在京城开女学的事,在京中各府都传遍了,这次,钟钰特意“应邀”来凝露会,名义上是为了指点闺秀们琴艺,实际上,也是为女学招生。
这一点,闺秀们也是心知肚明。
这些闺秀们来此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本来能收到凝露帖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而这位钟先生也确实是个大家,向这样的大家讨教琴艺的机会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可遇而不可求的,也许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至于这女学,也有不少姑娘们想借机观望一番。
众人心思各异,相熟的姑娘们皆是暗暗交换着眼神,以此同时,一阵清澈空灵的琴声自钟钰指下流泻而出,如高歌,似风声,像流水,似鸟鸣……时而委婉,时而奔放,时而悲切,时而轻快……
众女皆是如痴如醉地沉浸在琴声中,她们都听过这一曲《兰风吟》,《兰风吟》虽然不是什么千古流芳的名曲,却是钟钰二十几年前的成名曲。
这一曲是由钟钰亲自所谱,二十几年前就风靡江南,并在此后几年传遍了大江南北,钟钰也由此名扬天下。
二十几年来,很多女子曾都弹过这一曲,却弹不出此刻钟钰特有的那种味道。
半盏茶后,当琴声停下时,厅堂里,陷入了一片寂静,悄无声息,唯有外面庭院中的花木都随风摇晃,簌簌作响,似浅歌,又似在为刚才的琴声鼓掌。
“啪啪啪……”
很快,一阵热烈的掌声就打破了厅堂中的沉寂,掌声愈来愈热烈。
涵星转头看向坐在她右手边的端木绯,随口笑道:“绯表妹,你来点评几句?”
端木绯浅啜了两口花茶,笑眯眯地赞了一句:“钟先生的确是大家!”
她也听过很多人弹奏这曲《兰风吟》,由钟钰亲自来弹,起承转合确实更为精准。
“只不过……”
端木绯话语间,众人的掌声零零星星地停了下来,四周也渐渐静了下来。
不远处,一位黄衣姑娘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面颊泛着桃花般的红晕,对着钟钰福了福,赞道:“钟先生,您刚才弹得荡气回肠,令人叹服,尤其是高潮的第三段,高昂却不突兀,这一段,我以前试弹好几次,却总是不连贯,还请先生指教!”
钟钰微微一笑,随手在琴弦上拨了两下,如信手拈来,琴声宛如拈在她指尖的花般流出……
她很快就收了手,温和而又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这一段应该要巧用‘飞龙拿云势’与‘游鱼摆尾势’,相辅相成。”
那位黄衣姑娘登时就露出如醒醐灌顶般的神情,福身谢过了钟钰。
其他姑娘见钟钰为人和气,又一语中的,听她稍稍点拨,便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也纷纷起身请教。
屋子里,姑娘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清脆的雀鸟般回荡在厅堂里。
涵星好奇地凑到端木绯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道:“只不过什么?”她眼里颇为怨艾,绯表妹也太会吊人胃口了。
端木绯就悄悄地与涵星咬耳朵:“只不过,钟先生似乎心有旁骛。”因此她的心绪不和琴音。
就在这时,一个清澈端庄的女音在前方响起:“听闻钟先生有一高徒,有着‘琴之绝艺,北楚南付’之称。”
厅堂里原本热络的气氛登时一冷,姑娘们当然知道钟钰之徒是付家的付盈萱,也知道付盈萱的下场,她们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耿听莲神色不改微微地笑着,继续说着:“听闻付姑娘曾与端木四姑娘切磋过琴艺,付姑娘更是险败于端木四姑娘手下。今日难得钟先生在场,不如由端木四姑娘演奏一二,请在场的各位也帮着品评一番,看看端木四姑娘可有资格取代了‘北楚’之名?”
耿听莲环视众人,最后望向了涵星身旁的端木绯,以挑衅的目光看着她。
钟钰顺着耿听莲的视线朝端木绯望去,目光也落在了端木绯的身上,眸色变得深邃了一些,荡起了些许涟漪。
付盈萱拜在她门下学了四年多的琴,是她最心爱的徒弟,也是最有才华和悟性的。
本来付家一家从湘州返回京城后,付盈萱每月都会给她去信,说说近况,讨教功课,直到去年六月开始,就再也没有信来了。
这次钟钰来了京城后,一安顿下来就去了付家,却没想到直接被付夫人拒之门外,付夫人还让下人传话说,都是因为她,才会连累了付盈萱。
她再问,付家的下人就不愿再多说,半是强硬地把她赶走了。
钟钰一头雾水,就特意让丫鬟去京中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付盈萱竟然被送进了静心庵,那个静心庵可是近乎于“疯人院”的地方。
钟钰简直无法相信以付家人对付盈萱的疼爱会舍得把她送去那里。
钟钰令丫鬟再去打听,却没人敢提其中的原因,大多是支支吾吾的,似乎是在畏惧着什么。
她设法问了不少人,东拼西凑,才勉强凑出了经过,这一切似乎与端木首辅家的四姑娘有关,那位端木四姑娘与徒儿付盈萱几次切磋琴艺,不相上下,最后一次,二人在去岁牡丹宴时在御前又比了一次,端木四姑娘略逊一筹,在御前露了怯,便对付盈萱心生嫉妒之心,设法陷害了付盈萱。
恐怕这京中的人之所以如此讳莫如深,这件事也许还牵扯到了皇室,以致其他人都不敢多说。
钟钰本来想等她在京中站稳脚跟后,再去与这位传说中的端木四姑娘论个是非对错。
所以这次受露华阁之邀,她特意叮嘱不要下帖子给端木家,没想到端木绯还是来了。
钟钰眯了眯眼,眼神微凝,其中隐约透着一抹意外。
她本以为这位端木四姑娘应该与徒儿年龄相当,至少有十五六岁了,没想到她看来恐怕还不满十二岁。
这时,耿听莲谈笑自如地又道:“端木四姑娘以为如何?”耿听莲微微勾唇,清丽的脸庞上笑得云淡风轻。
钟钰一霎不霎地看着端木绯许久,眼神渐渐地沉淀了下来。她也想看看这位端木四姑娘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或者,真如传闻中所言,她是因为嫉妒爱徒才陷害了她。
端木绯看了耿听莲一眼,对于她自以为是的激将法,完全不敢兴趣,正欲随口推拒,就听钟钰开口道:“端木四姑娘,听说你也会弹《潇湘夜雨》,可否弹与我一听?”
端木绯原本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清亮的目光朝钟钰望去,道:“我当然会弹‘《花开花落》’。”
是付盈萱盗用了自己所作的《花开花落》,还硬冠了一个《潇湘夜雨》的曲名!
端木绯与钟钰四目对视,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随之凝结起来。
端木绯徐徐地又道:“而且,我也会弹《兰风吟》。”
她还是微微笑着,一派天真,但是其中的挑衅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厅堂里的众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
这一曲《兰风吟》是钟钰亲手所谱,还从不曾有人在这一曲上超越过她,端木绯有可能破例吗?
钟钰也笑了,对着端木绯伸手做请状。
端木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一个青衣侍女道:“这位姐姐,可否向贵阁借一把琴?”
那侍女急忙道:“还请端木四姑娘稍候,阁里有一把名琴,是由江南的制琴师孙雷引先生所制,奴婢这就去取来。”
侍女匆匆地去了,厅堂內窸窸窣窣地骚动了起来,姑娘们皆是交头接耳,今日在场的近二十位姑娘中,有些人听过端木绯弹曲,也一部分人从来没听过,只是耳闻过一些传闻,不由露出好奇之色。
耿听莲在一旁静静地品茗,半垂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异芒,等着看好戏。
过了一会儿,刚才那个侍女就抱着一把琴回来了,又有其他侍女在厅堂中又摆了一张琴案。
端木绯不紧不慢地净手焚香,然后才漫不经心地抬手试了试琴音,流畅清澈的琴音悠然响起,却是戛然而止……
端木绯拨弦的右手微微一顿,眼睫如小扇子般轻轻地颤动了两下,小嘴微抿。有趣。
耿听莲手里的茶盅停在了唇畔,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端木绯,唇角在茶盅微微扬了起来。
她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的。
上次端木绯泼墨为画,让自己在人前受尽了屈辱,那么今天,自己就要在端木绯最擅长的琴上一报还一报。
耿听莲的目光慢慢地从端木绯那精致的小脸移下了她身前的琴,眸光闪了闪。
这把琴的某根弦已经被动了手脚,像端木绯此刻这般稍微抚两下,不碍事,一旦正式弹曲时,仿佛拨动此弦,琴弦就会承受不住而断裂!
耿听莲特意打听过,端木绯第一次在宣国公府胜了付盈萱一筹,就是因为付盈萱在演奏时没把控好力度以致琴弦断了,那么,就让她以这相同的方式让端木绯在付盈萱的老师面前一败涂地!





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309蓄意(两更合一)
短暂的停顿后,柔美的琴声再次响起,悠然地流淌在四周清凉的空气中,仿佛那习习的清风温柔地拂过一片山谷间的幽兰,簌簌作响,兰香扑面而来。
这一段旋律对于刚刚才听钟钰弹奏过《兰风吟》的众人来说,十分耳熟,听来与方才无异,悠扬,流畅,动人。
钟钰半垂眼帘,细细品味着,右手的食指随着曲调的节奏微微点动着。
论技巧,论诠释,端木绯弹得都堪称一绝,看来这位端木家的四姑娘年纪虽小,在琴艺上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难怪曾与爱徒付盈萱几次斗得不相上下。
渐渐地,原本舒缓柔和如浅歌的琴声越来越快,高亢激昂如战场上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那种澎湃的琴声最是触动人心,在场的不少姑娘几乎是下意识地屏息,琴声节节往上走着,激昂嘹亮,却给人一种四周仿佛愈发寂静的感觉。
肃穆、庄严。
众人皆是彻底沉浸在了琴声中,也唯有耿听莲悠然自得地饮着茶,嘴角漫不经心地翘了起来,拭目以待。
琴声到达了最顶端后,又慢慢地舒缓下来,之后时急时缓,时高时低,如同那变幻莫测的大海一般……
须臾,琴声便进入第二段的高潮,几次跌宕起伏的转折后,忽然间,厅堂内的气氛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数位姑娘皆是微微皱眉,忍不住与身旁的姑娘交头接耳起来。
在场的姑娘们中也不乏擅琴之人,就算是以前没弹过《兰风吟》的,对于刚才钟钰弹过的这首曲子,也还记忆犹新,有好几人都发现刚才端木绯弹错了一个调。
其中也包括耿听莲这个有心人。
耿听莲手里的茶盅停顿在了半空中,微微蹙眉,眼底掠过一道不以为然的光芒。
看来还是她高估了端木绯,亏她还事先准备了一番,结果,端木绯的琴艺也不过如此!
钟钰自然也不可能漏掉端木绯的这个“失误”,皱了皱眉,沉静幽深的眸子里又荡了荡。
空气中的骚动随着姑娘们的窃窃私语愈演愈烈……
然而,琴案后的端木绯始终不动如山,半垂眼帘,悠然抚琴,似乎全然没有察觉自己的失误一般。
如水的琴声好似山涧清泉般跳跃地流动着,跟着如瀑布般骤然倾泻而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等等!
此刻,饶是那些不擅琴的姑娘们也意识到了,《兰风吟》的曲调变了。
从第二段的尾声开始,变成了另一首曲子,更为恢弘,更为大气,仿佛一座座连绵起伏、高大挺拔的山脉呈现在了她们眼前,山间青岚缭绕,山脚江水滚滚而去……
一幅辽阔的山水画卷在眼前拉开了,令人心潮澎湃!
姑娘们一个个听得热血沸腾,脸上泛起了飞霞般的红晕,眸子里熠熠生辉,尤其是涵星,笑得是意气风发,好像弹琴的人是她自己般。
唔,她最喜欢看绯表妹发威了!涵星闷笑着,肩膀微颤,站在她肩头的小八哥颇为不满地“呱”了一声。
涵星赶紧正襟危坐,哄着小八哥吃了点瓜子,希望它别嫌弃她。
耿听莲怔住了,捧着茶盅的素手下意识地微微使力,几乎要把茶盅捏碎。这个端木绯还真是一贯喜欢出风头,竟然擅自改编起别人的曲子来!简直张狂!
很快,耿听莲就冷静了下来,对自己说,就算端木绯把这曲《兰风吟》改得再好又如何,到最后,她还不是要在人前丢尽脸面!
很快……很快,那根琴弦应该就要断了!
没错!
耿听莲原本温和的眸子瞬间如凝结的冰面般,冰冷锐利,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茶盅,茶盏与茶托之间发出“咯噔”一声细微的声响。
她眯了眯眼,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端木绯的指下,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然而,一息,两息,三息……
耿听莲在心里已经数到了快五十,弦还是没断。
在场的众女中,大概也只有钟钰渐渐地意识到了不对。
端木绯是在修改自己的曲子,却并非是随性而为,她的改编是建立在某个原则上,她似乎……不,她确实是避开了某个音。
钟钰的视线也落在了端木绯飞舞在琴弦上的十指上,眸光闪了闪,然后终于确定了。
从端木绯“弹错”的那个音开始,她就再也没用过琴上的某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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