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川澜
“……嗯?”
陆星寒一本正经控诉,“你最近忙起来就两三个月不见人,打电话也说不到十句,我是实在没办法才自己做决定的,哪有跟你深谈的机会!”
林知微手指抠了下沙发坐垫,回想起近期工作室马不停蹄的行程,好像……也有一点点道理?
陆星寒见她没反驳,更来劲儿了,得寸进尺凑得越发近,生怕林知微看不清他的冤枉和可怜,“我就是没人关心的留守儿童,天天盼你回来,好不容易见着你,你还朝我发脾气!”
“我……我哪有发脾气?”
陆星寒眨巴眼睛说:“你不笑,对我来说就是发脾气。”
不给她继续冷脸的机会,他气都不喘,一连串说下去,“你这次能留多久?是不是很快又要走了,时间本来就不多,你别和我较真了好不好。”
一遍“好不好”还不够,又鼻音糯糯地再加了一遍。
鲜嫩水灵的美少年豁开面子撒起娇来简直要命,态度软语气更软,像只紧紧缠着主人腿的大猫一样,林知微就算再多情绪也被他磨蹭得一点点流泻掉。
“好了好了,别蹲着了,起来。”
她探身去拉陆星寒的手臂,手指一碰,才惊觉他上臂肌肉坚硬而略有鼓胀,已经隐隐有了成熟男人的轮廓。
陆星寒抓紧机会逗她开心,三两下就把衣袖高高卷起,侧过身露给她看。
孩子气的动作惹得林知微笑出来,最后那点残存的气也消了。
陆星寒心里一松,贪恋地盯着她看,正要说话,忽然有人敲门。
崽崽 3.三只崽
林知微刚要起身,被陆星寒阻止,“我去开。”
外面穿制服的送货员核对单据和门牌号,确认无误后把打着缎带的纸盒递上来,“您预订的生日蛋糕。”
陆星寒接过,在门口发怔,不敢相信地在“预定客户,林知微”几个字上翻来覆去看。
林知微上前把蛋糕盒子抢下,“别傻看了。”
陆星寒总算反应过来,喉咙深处发出小动物似的闷闷呜咽声,扑上去从背后缠住她薄薄的肩膀,“你还记得我生日!”
林知微拗不过少年紧箍的力气,挣了两下纹丝不动,干脆放任他去了,“你十八岁生日,我怎么能忘。”
本来她是打算明天回来的,被他艺考的突发事件打乱了计划,但也算歪打正着,下飞机时她收到了何晚发来的微信,工作室太忙,要她明天中午之前务必赶回去。
刚想把航班时间跟陆星寒交代一下,一偏头,意外对上他水洗过似的漆黑眸子,乌润含光,深不见底,正目不转睛凝视她。
她像不经意地撞进了某处深潭里,一时溺住,说不出话。
眼神相碰,陆星寒睫毛轻扇了下,清冽声线里掺了些沙,“十二点之后,我就是成年人了,你不能再把我当小孩。”
林知微晃过神,手上乱了的动作马上恢复稳定,“那要看你够不够成熟。”
陆星寒绕到她前面,“怎么才算成熟?”
她想了想,慢慢说:“比如好好读书,既然选择了,就认真学音乐,不要被娱乐圈诱惑,更不能在大学毕业前随便签公司——”
顺着他的话,把要求都提了,算是对他艺考无声的让步。
陆星寒垂下眼,唇角轻轻勾了勾,破天荒地没有回答。
林知微只当他是默认了,把蛋糕先放进冰箱,又找出冷冻的肉块和面粉,“我给你做煎饺,蛋糕留到晚上吃。”
是晚上,不是明天。
话里的深意陆星寒立刻听懂了,他扭开头,半张脸躲进暗影里,把情绪藏起来,和往常一样的语气问:“该不会只住一晚吧?”
“有突发情况,明天上午的飞机。”
林知微拎起冻肉的包装袋放进冷水里解冻,擦干手,娴熟地拢起垂在胸前的长发,在头上轻快地扎出一个蓬松的小丸子。
有些浅黑碎发不听话地荡在她脸侧,更显得肤白若雪,滑润似凝脂。
陆星寒的眼睛不由自主追着她,喉咙轻轻动了下,“……好。”
“这次很乖啊,”林知微夸他一句,朝卧室走,“我先去换衣服。”
“哦……啊?!”
现在就要换衣服!
陆星寒略显灰暗的眼瞬间灿亮起来,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他屏住呼吸,悄悄跟过去,靠着墙默默数秒。
没到三分钟,卧室房门里不出所料地传出一声提高了音调的急促责问,“陆星寒,我家居服怎么回事!”
陆星寒得逞地扬了下眉梢,不说话。
“陆星寒!”
他捂住嘴,依旧不吭声。
“陆小崽——”
很接近了!
林知微只穿着内衣,纤腰细腿在灯光下白得直发亮,她手里提着染了大片墨水的家居服,脸色涨得发红,一时激动,不经意就把从前念叨了好多年的小名给勾了出来,“陆小崽!崽崽——我衣服是不是你弄的?!”
陆星寒终于如愿以偿听到“崽崽”两个字,眯起眼,忍不住翻了个身,正面趴在墙上,爽得双手在墙面挠啊挠。
他挠够了,退开两步,装作刚刚跑过来,哒哒哒停在门口,可怜巴巴扒住门板解释:“上次你走之后,我回来拿过一次书,顺便洗衣服,想把你的一起洗了,没想到不小心……”
趁着林知微怪他前,他急忙说:“为了补救,我给你买了新的,料子特别软,就在下面的抽屉里,已经洗过了,干净的,你直接穿。”
里面暂时安静了,隐约传来抽屉拉动声和细小的衣料摩擦声。
林知微低头瞪着印了满身的小樱桃小草莓,在推门前做了半天心理暗示,不断给自己重复,她是姐姐,可靠的、让人信服的姐姐!不能因为一套衣服就崩人设!
很好,拿出气势来,严厉点,对,就这样!
抬头,绷住,推门。
其实前后不过几分钟而已,陆星寒却莫名难熬,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大步退到墙边,小媳妇儿似的低下头。
门缝渐宽,他心跳如鼓。
出来的——是穿着非常合体的深粉色萌系家居服,松松扎着丸子头,脸色嫩红的娇美女孩。
她哪里还有半点姐姐的成熟威严,尚未卸妆的柔媚双眸里含着薄薄的怒,鼻尖和额上沁出一点细汗,修长的天鹅颈下,线条饱满的胸口在不断起伏。
陆星寒脑中轰的大响。
“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林知微一开口,人设不倒,依然很严格很实际。
她给的零花钱是有限的,出去艺考一趟下来都不一定够用,哪还有闲钱。
陆星寒紧紧盯着她,极力控制着呼吸的频率,掩饰地低咳两声,“……少吃几顿饭就有了。”
林知微一听更气,踮起脚用力掐住他滚烫的耳朵,“你再敢省饭钱试试!”
陆星寒疼得嗷嗷叫,顺势攥住她的手,“不敢了不敢了——”
林知微不给面子地抽出来,又在他脸颊上狠狠揪了下,才把手里那套穿了三四年的特价中老年款家居服泡进水盆里,准备试试还能不能挽救。
晚饭过后,等陆星寒主动把衣服晾好,已经八点多了。
林知微问:“我们吃蛋糕?”
陆星寒装作很忙,趁机偷瞧她,“再等等。”
林知微上网刷了一圈今天电影节的话题和评论,小花的造型广受好评,打了个非常漂亮的翻身仗,多角度照片张张光彩照人,她彻底安心了,一看时间,九点,于是又问:“吃蛋糕吧?”
“我还不饿。”
吃完她肯定就要回房间了……
磨磨蹭蹭拖到十点,陆星寒怕再晚她太累,才插上蜡烛,挨个点了火。
盈盈烛光里,两个身影都镀满了暖色。
林知微穿过光雾去看他,从三岁到十八岁,跌跌撞撞拉扯着走到今天,竟然已经过了十五年。
“许个愿吧。”
“能实现吗?”
这一次,她笑得温柔,“当然能。”
蜡烛熄灭,打开顶灯,陆星寒知道她吃不多甜食,用勺子舀起一小块递过去,林知微犹豫两秒,张嘴含住,“就这一口哦。”
她指指玄关处的手提包,“你的礼物。”
包里有个牛皮纸包着的盒子,陆星寒没有蛮力撕,按折痕拆开,是最新上市的苹果手机。
他喃喃:“太贵了……”
林知微在他头上揉了下,“我现在能赚钱。”
能赚钱,却连一套舒适合体的家居服都舍不得换,如果不是他搞破坏,她大概还要再穿好几年。
夜深人静,陆星寒坐在书桌前,聚精会神给手机贴钢化膜,膜就在礼物盒里,林知微提前都备好了。
贴完以后,他走出房间,无声无息打开林知微的门,门没锁,而她已经熟睡。
黑暗里,陆星寒轻手蹑脚靠近床边,不敢多看被子里的人,拿起床头桌上的手机就往外撤退,把门原封不动关好。
他跟林知微的手机,从来都是互相随便看,没有任何隐瞒。
四下幽黑宁谧,唯有台灯照亮小小的范围,陆星寒把林知微旧手机里的所有资料全部备份,转到刚贴了膜的新手机里,电话卡也换进去,最后连桌面壁纸和图标排列都复原得一模一样,再抬头时,已经凌晨三点多。
陆星寒揉揉后颈,在新手机上设置好早八点的闹钟,放回到林知微的床头桌上。
他打算退出去时,楼外正巧有车匆匆开过,雪亮灯光晃在窗口,透过帘子漫过林知微的脸。
她毫无设防,呼吸匀称,饱满的嘴唇水润樱红,枕上的长发绸缎一样。
很快黑暗重临。
陆星寒却再也控制不住燥乱的心跳,他双手攥紧又松开,仍旧抵不过胸中那些恣意生长的藤蔓,越缠越紧,难以呼吸,唯一的解药,只有他心底最深处,疯狂恋慕着的人。
他闭了闭眼睛,缓缓俯下身,唇轻颤着,小心翼翼碰在她温热的脸颊上。
心蹦到了云端,又像跌进深渊。
陆星寒狠狠扣住手心才勉强冷静,不舍地抬起,过了半晌,声音极轻,极哑地说:“知微,这才是我的十八岁礼物。”
他回到自己房间的单人床上,睁着眼躺到天亮。
七点刚过,他就拨了个电话,“我生日到了,满十八,可以独立签约。”
对方非常高兴,约好时间和地点,挂断后,陆星寒起身洗脸,把家里整理好,留了张纸条,揣上林知微满是划痕的旧手机,悄悄出门。
脚步飞快地下楼时,陆星寒乱七八糟地想。
知微,对不起啊,你那些要求我做不到,为了靠近你,我又要去作死了。
崽崽 4.四只崽
林知微被闹钟叫醒,迷迷糊糊摸过手机一看,当时就睡意全无。
八点?!
昨晚明明定的是六点,准备起来给陆星寒煮碗长寿面,结果消失了不说,还直接延后两个小时。
她赶紧从床上坐起来,随便顺顺头发就冲出卧室。
屋子不大,各处的门都安静开着,显然没人。
林知微捶了下头,把理顺的长发又揉乱,懊恼地半倒在沙发上,茶几上有片薄薄的便签纸被她的动作波及,鼓动着飘起来,颤巍巍落地。
她弯腰捡起,上面是一行龙飞凤舞的熟悉字体,“虽然擅自改了闹钟,但你肯定舍不得骂我,我去上课了,期待下次见你。”
下面还有落款,就一个字,写得分外端正,“崽”。
林知微又气又笑,最后这个字简直是精髓,直接把他贴在身边耍赖卖萌的模样活生生搬到眼前。
等等,不对——
她的笑容突然凝住,想起某些细节,忙起身冲进卧室,一把抓起枕边的手机,完美无瑕,新的,按亮屏幕,该有的资料信息一样不少。
“陆星寒,你真是……”林知微咬牙,眼眶有点泛酸,马上给他拨电话,随即想起是上课时间,又手忙脚乱挂断。
冰凉的机身在她手中逐渐变热。
林知微坐在床沿,细长手指掐着眉心,转而打给何晚,“晚姐,我想多留一天,今天非我不可吗?”
听筒里传来何晚高跟鞋清脆有力的声音,她微喘着说:“宝贝儿,我现在上下楼都是用跑的,没你真不行,老大急得一直催呢,说起来,都是昨天小花艳惊全场,咱跟着露脸了,要不然哪能这么忙。”
林知微吸吸鼻子,知道没可能等陆星寒放学了,“行吧,我现在就出发。”
“我去机场接你。”
飞机起飞前正好是下课时间,她再次打过去,陆星寒没接,空姐轻言细语在提醒,她只好先关掉手机。
陆星寒不是不想接,他正在人满为患的车厢里,身边全是中途上下车的乘客。
一旦接通,林知微肯定会听出问题,再圆的谎话都没用。
近两个小时后,高铁到达终点,他顺着喧嚣混乱的人流朝出站口移动。
走过玻璃门,出站和接站的大潮汇合,更加拥堵,但有道穿着红外套的身影格外显眼,上蹿下跳举着大牌子,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他一双眯缝眼雷达似的,精准定位到陆星寒,矮胖身体出奇灵活,大跨步窜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说了给你报销机票嘛!坐火车干什么,不嫌挤啊?”
陆星寒躲开,上午鼎盛的阳光下,少年眉眼无情,语气淡淡,“省钱。”
“哎呦,等签了约,我第一个就得改改你这小心眼的毛病,”他不计较陆星寒的态度,仍旧很热情,“走吧,上车,去公司。”
这男人叫袁孟,是星火娱乐的经纪人,从上个月就开始在各大音乐学院艺考现场蹲守,对陆星寒惊为天人,死缠烂打好不容易抢到手,现在满脑子都是打造计划。
高铁站到星火娱乐车程很短,陆星寒是第二次来了,没什么好奇心,直接跟袁孟坐电梯上去。
电梯里从上到下的大镜面一照,陆星寒身量修长,窄腰长腿,满脸丰沛的胶原蛋满,绝对肤白貌美的未来超一线,袁孟越看越满意,兴奋得摩拳擦掌。
到了老板门口,袁孟小声叮嘱陆星寒,“态度好点,笑一个我看看。”
陆星寒瞥他一眼,“我不是来卖笑的。”
“你这孩子——”袁孟叉着腰,没办法地摆摆手,“先说好啊,是三人男团一起出道,你要是不乖,得罪了老板,以后好资源全给你队友,看到时候怎么办,想不想快点红了?”
陆星寒下颌绷着,没说话,袁孟知道他听进去了,稍微放点心,这才敲门进去。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除了略微秃顶,模样看着还算周正,也有些上位者的气势,他压压手,叫陆星寒坐下,“能签了?”
袁孟帮他答:“能了能了,刚满十八。”
老板手指敲了敲桌案,饶有兴致从头到脚打量他,“合约你都看过了,除了那些之外,每个签约艺人,我都允许额外提一个条件,你说说?”
袁孟连忙拍拍陆星寒肩膀,示意他争取对自己有利的。
陆星寒毫不犹豫回答:“无论什么情况,我不接受任何cp和炒绯闻。”
老板怔住,袁孟愁得直撞墙,试图挽回,“这孩子小,圈子里的事都不懂,再让他重说一个……”
“就这个,”陆星寒还是没什么表情,“行我就签。”
片刻之后,老板靠向椅背,眼里漫上俯视的笑,“可以,只怕等以后机会来了,你会来求我反悔今天的决定。”
从办公室出来后,陆星寒被袁孟念叨得耳朵要生茧,忍无可忍说:“袁哥,只要别碰我底线,其他我都配合。”
袁孟总算听到一句舒心话,满腹愁思顿时消了大半,转身带他下楼,去财务领了个信封,“公司一律按机票价报销,既然自愿省钱坐高铁来的,差价合该归你,对面有商场,中午去吃点好的,下午跟队友们见个面。”
等电梯的人多,陆星寒不愿意挤,从步梯间下楼时,他把袁孟给的钱拿出来,跟自己偷偷打工赚的钱合在一起,都塞进信封,才笔直走出旋转玻璃门。
袁孟说的商场就在马路对面,银光熠熠的楼面上镶着数个奢侈品和珠宝广告牌,张张精修的脸都是当下身价一线的大明星们。
正中间的巨型led屏幕上正在播放昨晚电影节台前幕后的剪辑。
陆星寒本来没留意,直到站在斑马线边等待绿灯时,忽的听到一声熟稔的嗓音,短促的,轻微的,飘散在中午喧嚣的街道和人潮里,除了他,没人注意。
他震惊抬头,屏幕上播放的正是某小花酒店换装时的情景,站在她对面的造型师只给出一道俏丽侧影,温柔且专业,笑着收紧她的腰线说:“别怕,不会弄疼你。”
身边过马路的人走了三四波,陆星寒始终仰着头,确定不会再有林知微出现,才收回目光,长腿迈开,小跑着几步穿过马路。
他揣着钱,选了附近窄街里的小饭馆,十分钟就解决掉一碗价格最低的清汤面,吃完后拎起双肩包,出门转弯,进了商场。
商场三楼有家色调软萌的饰品店,陆星寒双手插兜,沉浸在花样繁多的头饰里,表情特别认真。
店员在他身边显得格外娇小,红着脸问:“您需要什么?”
他搜寻着挂满各种发带的半面墙,伸手指指其中两个。
店员依次取下来递给他,又热情又羡慕地问:“是送女朋友的吧?这两款都是春季新款,最适合青春漂亮的小姑娘。”
看这大帅哥年纪很轻,女朋友肯定是个学生妹。
陆星寒摸摸发带的质地,对比林知微现在用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他眸光柔了很多,“这两个都要,包起来吧。”
“您一共消费四百二十元,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陆星寒把信封拿出来,“现金。”
他心满意足提起巨款换来的轻飘飘小纸袋,准备回公司时,林知微的电话再次打过来。
“下课了吧?”
陆星寒语调轻松地“嗯”了声,“刚吃过午饭。”
她问:“吃什么了?”
“红烧排骨,炸鸡翅,”他觉得不太够,继续补充,“再加丸子汤。”
她又问:“你那边音乐声哪来的?”
是商场里的背景音,陆星寒冷静地扯谎,“食堂放的。”
来星火娱乐签约的事,他半点都不敢让林知微知情。
这次跟艺考不一样,艺考关注度高,被偷拍的照片随便一转都上万,她看到的几率大,但签公司的事,能红到让她发现怎么也要过上几个月,足够他准备好再跟她解释。
要是现在就露馅——
想到林知微盛怒加失望的脸,他后背绷紧,觉得十八岁多半就是他悲惨可怜的生命尽头了。
林知微刚下飞机,周围人声嘈杂,但听筒里音效依然清晰,一想到陆星寒多半正在用她那个有杂声的旧手机,心里就发堵,“今天跟同学去吃点好的,别省钱,我马上就把下个月生活费给你打过去,至于手机,”她不容拒绝,“下次换回来。”
反正现在离得远,陆星寒唇角扬起,直接耍赖,“不——换——”
林知微气得想笑,远远看见何晚在朝她招手,飞快跟陆星寒说:“我先忙了,等见面收拾你。”
何晚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挽住林知微手臂就开始哭诉,“忙到想死!”
林知微随她走出机场,坐进副驾驶,“就因为小花翻身成功了?”
何晚手打方向盘,连连叹气,“不光这个原因,‘十八男团’今天刚敲定了成员,马上就要拍第一波宣传照,等着咱们给出造型呢,没办法,其他的工作只能部塞到这两天里了。”
接着神秘兮兮压低声音,“不过——听说团里都是特别好看的小弟弟!”
正午阳光充足,透过车窗在林知微脸上铺了层耀眼的细闪,稍一转动,瓷白皮肤上就荡漾起粼粼微光,让人想伸手去轻拂。
她笑着说:“晚姐,你贼心不死。”
何晚把她当成赏心悦目的美景似的,看得津津有味,一语双关点评,“美人儿可是人间瑰宝,养眼的谁不爱看。”
林知微不置可否,视线转向窗外。
娱乐圈里层出不穷的漂亮男孩们她见多了,可就算再好看,又怎么会有人能比得过她家那只乖乖上学的陆小崽呢。
崽崽 5.五只崽
“乖乖上学”的陆小崽身似修竹,脚下生风,连公司门口的保安都忍不住要多看他几眼。
他表情淡淡,依旧打算从步梯走,经过电梯间时,稀稀拉拉的人群里有个身影说不出的熟悉,他余光扫到,眉心拧了拧,刚想细看,那人就一刻也闲不住似的,蹦蹦跳跳迈进电梯。
动作一加上,比刚才更熟了。
陆星寒黑漆漆的眼睛里迸出一丝冷光,大步上楼,连冲五层不带喘的,到六层时,他推门进了走廊,往出电梯的必经之路上懒洋洋一靠。
三秒之后,电梯“叮”一声响,刚才那趟正好到了。
先说话的是袁孟,“你能不能老实点?就一点!”
立刻有个男孩的声音响起,轻轻脆脆夹着天然的活跃,“袁哥你嫌弃我啊?别呀,我跟你说,我现在是兴奋期,这种反应正常,要是有人快出道了还能冷静,那绝对精神异于常人!”
袁孟捂胸口,“你别说,还真有——”
陆星寒眯了眯眼,辨认着脚步声,确定男孩在前面,他唇一勾,长腿刷的抬起,毫无预兆横空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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