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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男信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步微澜
他把白色粉末倒进蒸馏水中,自语道:“阿若身子弱,剂量太大受不住。”
“你做什么?”美若眼里的惊恐放大,挣扎着,往后躲。
可惜手腕被绑,他轻易捉住,拿胶皮管扎紧了小臂。
“你不能这样害人!”美若哇哇大哭,“不要害我!求你……我不跑我再不跑,不要用那个害我!”
樱桃街上,有若干流莺。其中一个着实可怜,轻信男人,私奔离家。又被那个男人引诱吸食白粉,一个*,一个做马夫为她拉客。那女人不过二十出头,已经形销骨立,形容凄惨。
美若哀求:“不要用那个害我。”
他手执针筒默默思索。直到美若声音越来越低,只剩下呜咽。
“我还是不舍得。我的阿若应该穿最新款的时装,戴五十卡的钻石颈链,行走前呼后拥,仰着颈,高傲堪比伊丽莎白女王。”靳正雷将那些东西倒进浴室。
出来后他解开美若所有捆绑,半裸的美若缩在床头啜泣。
“阿若,告诉我,你还会不会跑?”
美若抬起泪眼,委屈无比,小声道:“不跑了,我会乖。”
“我要听真话。”
她呜呜摇头。
“真话。”
“我不跑,我会乖,会听你的话。”
他凑近她的脸,仔细评估。
美若心有余悸,抬起手,怯怯地,摸他青色胡茬冒出的下巴。“但你会不会有一天厌烦我,扔掉我?”
靳正雷诧异地望她:“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她可怜兮兮地回视他。“男人都那样。”
他好笑,“阿若,你只有一个男人,知道什么?”
“听过太多,很害怕。”她扁嘴,又欲落泪,“没有安全感。”
“阿若,我疼你还来不及。”
美若蹭前两步,攀住他颈项,分开腿裹住他的腰。“你说的是真的?我老了丑了,你也不厌烦我?”
“等你老了丑了,我也干不动了。”
她咬他下巴。“不要哄我开心,我会咬死你。”
“阿若,不要挑逗我,我的火气未消。”他警告。
美若稍微坐起一点,摆腰摩擦他小腹,那里的警告比他的语气更凶狠。“我都应承你了,只要你保证不会有烦了我,厌了我那天,我一定不会跑。”
他的手伸进她的蕾丝文胸里,揉捏她那小小一粒乳/尖。另一只手由后背滑进她底裤,抚摸她的臀肉。“我可以应承你。但丁家二少呢?”
她停下挑逗,坐在他腿上,气恼地望他。
“阿若。”
“你不要总是那样凶巴巴的好不好?能不能温柔些?”
“像丁二那样?”
美若不说话,靳正雷抱起她贴近自己腰胯,“我尽量,凶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手指抵着她的底裤旋转,直到蚕丝被浸湿,他拨开她的裤缝,探进一个指节颤动。
美若闷哼。
他吻她白皙的颈子。“阿若,再动动,像刚才那样扭腰。”
“那样很累的。“她软声抱怨。
他拉开裤链,哄她坐上来。“乖,慢慢吞他下去。坐好了,我来动。”
她只吞下一个蘑菇脑袋已经苦了脸。“太大。”
靳正雷低笑,“舒服的时候你又不嫌弃他大。”
她捏紧粉拳捶他,而后惊呼一声,被他箍住腰,深深按了下去。
他托住她细腰,上下挺动,每一次都撞进她最深处,引得她娇喘吁吁中,不时爆出一两下受不住的闷哼。
“轻些。”美若苦苦支撑,仍旧抵受不住,捏拳捶他胸膛。
他的巨掌揉捏她的臀肉,让她紧紧贴着自己的小腹,诱哄道:“阿若,像方才那样扭腰。乖。”
她放下腿,想应一声,那声音出口,更像是蚀骨的轻吟。小嘴一扁,求饶说:“我不敢动。”她一动,他的力道更深彻皮肉,让她脊背窜过一阵酥麻,半身战战。
“小混蛋,做这事也偷懒。”他骂一句,身体抽离寸许,抱起她翻过身来,接着再次深埋进去。
那条青色龙尾顺他腰间而下,藏进毛发里,又好似随他每一下耸动,凶狠地探进她的身体。
美若看一下便不敢再看,闭上眼轻哼。
粉腮酡然,细白的皮肤也泛起红晕,被他用力搓揉过的两团凝脂更是嫣红可爱。靳正雷看她娇俏可人的小模样,更加兴动,贴住她嫩滑豆腐般的唇肉深深研磨,直到她克制不住,睁开眼,眼角含泪,委屈地望他,手指掐进他背肌。
“阿若,你底下那张小嘴可比上面的招人疼多了。”他泄恨一般堵住她的唇,纠缠她尖酸刻薄的舌头。
她在他身下咿唔,双腿与意志相反,盘绕上他的腰。
靳正雷顿时低吼一声,抬起半身,不停大力挺送。
*妖冶的水声,应和她的哼吟,男人的粗喘。美若不止地流泪,仍要寻找他的唇。
一吻终了,他继续吻她的发,在她耳际低喃,“这种感觉太好,抱着你,深入你最里面,和你完整在一起。阿若,你舍得走,我不舍得放手。”
一个星期后,医院里,美若坐在七姑床头喂完饭,帮七姑拭嘴时,她轻声道:“七姑,今晚,我要你帮我个忙。”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明天





善男信女 35第三十四章
“梁七妹。”护士姑娘高声喊。
打瞌睡的菲佣站起来,用夹生的广东话回道:“她去了洗手间。”
护士忿然:“病人刚刚做完手术,要卧床休养,怎能让她下地行走?”
菲佣讷讷:“这里的洗手间堵塞。”
护士皱眉,暗骂一句,将药盘放下床头柜。
只听洗手间那边有人娇声惊呼:“来人帮手啊!”
洗手间里,七姑晕倒于马桶边,口吐牛奶状白沫。美若急得双颊泛红,一边帮七姑拉好裤子,一边高声呼救。
马上,门外脚步纷杂,她眼角余光瞥见两个男人的裤腿,开始拼命摇晃七姑:“七姑,你醒来!七姑!”
又有护士医生冲进来,看这景象,叱喝:“男人进来做什么?都出去!”又找来担架车,将七姑放上去,往电梯边送。
靳正雷的手下接连跟上。
美若一路被追问,只是摇头说不知,“晚上吃过饭还好好的,方才如厕说头昏,跟着就摔倒。”
进了诊室,医生检查七姑心律。
七姑缓缓睁开眼,“小小姐。”
美若流泪,“七姑。”她抓紧七姑粗短的手指,着实不舍得。
“走啦。”七姑老眼朦胧,无声而言。
美若点头。跺跺脚,大声对医生道:“医生,我尿急。马上回来。”
旁边的护士嘀咕:“陪护也不找个做得事的大人来。”
“梁七妹。”医生轻轻按压七姑骨盆。
七姑连连哎呀呼痛。
美若蹬蹬跑出诊室,靳正雷的手下分出两人,追她进洗手间,守候在门口。
洗手间里有个身量与她相仿的护士等候许久,见美若进来,忙道:“快快脱衣。”
美若匆匆与她互换了外衣,“多谢。”
那个小护士穿上她的衣服,将护士帽给她戴好,回道:“丁小姐和姚先生在住院部后门等你。”说罢模仿美若来时的动作,蹬蹬跑了出去,与门口的男人们错身而过。
美若听见靳正雷手下的脚步声随之远去,这才镇定走出洗手间,一路匆匆下楼。
上车望见丁露薇同样焦急的脸,她泪盈于眶。
“换上。”丁露薇递来船员衣物。
美若顾不得前座的姚令康,当即脱衣脱裤。一边问:“那个护士姑娘会不会有麻烦?”
“不会,她进去了自然会换回护士服。”露薇回。“我反倒担心你七姑。”
美若一滞,望住丁露薇。“露薇,还要麻烦你。”
“你放心,我会帮你照看。丁家几间大宅,多养个佣人也无妨。”露薇边说,边拿起剪刀,将美若长发齐齐剪短,再为她戴好帽子。
姚令康回头道:“等一下船上大副会带你上去,记得少说话,跟着他走,有人查问班号,你拿工号牌给他看。”
美若谨记在心。
只听姚令康催促司机,又道:“上船后小心谨慎,不过被查到也不须担心,陈艺辉我给他安排了后路,做不了大副可以做别的,你只管报出姓名籍贯,被遣送回来时,我会派人接你。”
“多谢。”
“最关键的反而是到岸出港,有车在利物浦港外接你,那一路不要露出破绽。”
“多谢。”
姚令康看表,“这个时候估计也追上来了。葵涌和青衣码头相隔不远,撞上就坏事了。”又骂司机,“老许,你快些行不行?”
靳正雷刚刚赶到医院,手下颓然递上美若的手袋。他横起一脚踹飞那人,伸手撞开病房门。
七姑躺在病床上,两眼望天。
“七姑,她去了哪里?”
七姑不做声。
“七姑,信不信我直接扔你下楼?”
“靳老板,七姑我活了五十多年,知足了。”
血往他脑门激涌,靳正雷一脚将床架踢开半尺,扯住老妇半白的头发,低声喝问:“存心送你小小姐去死是不是?七姑,阿若那么弱的身子去偷渡,一天她也挨不住。”
老泪从七姑眼角滑下。“小小姐是可怜人,生下来只有半只手臂那么长,口唇青白。我塞给她奶樽,她张嘴含住奶嘴,用力吸,小小的脸使足了力气,涨得通红。那么小的人,已经知道求生艰难。”
靳正雷眼中喷火,恨恨咬牙,想扼她颈项,半途收回手来。“七姑,告诉我她去了哪里,我寻她回来,会好好待她。”
“靳老板,你不要骗我了。”七姑转过脸,迎视他,“小小姐以往再不开心,还会对七姑笑,同七姑撒娇。自从你强逼她,她哪曾有笑过?”
他双唇仿似额上青筋般微微作抖,随即紧紧抿住,下颚紧绷,极力克制。
“你不用这样瞪我。”七姑叹气,“我带大她,比你更不舍得。那是我的心肝宝贝。”说罢她阖眼流泪,再不肯说话。
“大圈哥,”何平安进门,悄声提醒,“今日三十一号,我记得阿嫂就是跟蛋家订好今日离港。”
“蛋家老大还能出海?”靳正雷狞笑,“行,看谁够姜!”
何平安召集手下,“葵涌码头。”
青衣码头,露薇下车,姚令康递给美若旅行袋。
“阿若,你万事小心。”露薇不舍。
美若点头,“多谢你们。”
“还有,”露薇踌躇片刻,方道,“我……我没有和二哥讲你的事,所以他不知道。”
人有自保天性。再是好友,可以同情关爱,但想必不愿她这样的人和亲人有过多牵绊。美若理解,“我懂,我不会找他。”
“阿若,不要怪我,二哥很不容易康复。”
“露薇,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美若抱她,“多谢你。”
“那你千万小心。”露薇克制不住,抽噎成声。
“哭什么哭?等下被人看见。”姚令康揽住丁露薇肩头,“阿若,你去吧。陈艺辉,全仰仗你了。”
“放心,收得姚公子的好处,我自然会用心办事。”常年跑船,脸庞被晒成棕色的陈艺辉终于开口。“上去了。”
陈艺辉递给美若一列工具,对讲机,反光纸工作衣,工号牌证件,美若装备整齐,随他一起入港。
甲板上正吊卸货物,调整缆绳,夜半时分,居然一片忙碌景象。舷梯梯口有船员当值检查,有陈艺辉周旋,两三下便放人。
美若屏声静气,随着陈艺辉踏上甲板,绕过一道道钢梯,盘旋往下。大小迷宫般的环境,美若已经记不清来时的路,直到陈艺辉推开一道铁门,带她进去。
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有半个室内篮球场那么大,一个巨大的钢轴耸立在正中,钢轴里,密密仄仄卷绕着一排排手臂粗的钢缆,旁边是盘旋而上的钢梯。陈艺辉带她走近钢轴后方,一排半人高的钢架,上面满是机械仪器。
他猫腰钻进去,指给美若看:“我准备了四桶水,你省着喝,吃的在旁边。平常这道门锁着的,只有船长和我有钥匙。不用害怕,齿轮仓极少有人下来作业,你呆在这里,睡个二十来天,我会下来接你。”
之前已经预想过这可怕的一程路,真正面对,仍旧胆寒。美若的声音不似自己,她低语:“多谢陈大哥。”
“不谢。你自己小心,不要太大动静。还有,这个齿轮轴千万别碰,否则启动时把你卷进去,搓成人肉条。”
美若惨白着脸,噤声点头不止。
陈艺辉道,“那我走了。”回过身来,掂起美若颈下的吊坠,随即丢开,“还以为是金的。”
“铜的,黄铜。”美若急急解释,“我阿爸死前留给我的纪念。”
“你万事小心。”陈艺辉头也不回,钻出去,不一会响起锁门的声音。
四周随即漆黑不见五指。
美若也不知坐了多久,直至神智恢复,意识到腿脚发麻。
她蹲起身,摸索四周。四桶水,一堆铁皮罐头。陈艺辉考虑周到,也不知是第几次做这样的事。
她打开露薇给她的旅行袋。两套衣物,一大叠手纸,还有一沓塑料袋,然后剩下的全是面包咸菜。
美若想了想,才领悟到塑料袋的妙用,她不由失笑,连忙掩住嘴。
笑容未收,珠泪潸潸。
终于逃脱了魔掌,可依然要面对不可知的未来。或者,她会被发现,遣送回港;或者四九叔已经与契爷反目,不理会她这个故人之女;也或者契爷在外辗转几年,早被人暗杀,被逮捕,或者风花雪月醉生梦死,忘记了曾经对她许有一诺。
随即,她又想到靳正雷,那天,他注视那支注射器时眼里狂热的光,他的凶器狠狠戳弄她的身体,告诉她“你舍得走,我不舍得放手”,美若想象他此刻在另一边葵涌码头,气得跳脚,颈上青筋毕露,狂吐老血的样子,她将脸埋在腿间,幸灾乐祸地笑。
贱渣,你也有今天!
贱渣正在眺望夜幕下无际的黑色海水。
何平安不敢走近,停在他身后两步。“大圈哥。”
“平安,这海吞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
望着靳正雷硬朗线条的侧脸,再听见这切齿而出的语声,何平安屏息,没有接口。
“她游不过去的。至多三里,她会全身乏力,脚趾抽筋,最初会呛几口,随着力气消失,会自暴自弃,大口大口地喝水,然后缓缓沉下去。我好似听见她在哭,‘不要,不要这样’。……平安,隔那么远,我怎么照顾她?”
“大圈哥,阿嫂未必会落海。”
“她宁愿偷渡。”靳正雷捏紧拳头。“那些人会把她撕成碎片。”
“大圈哥,或者阿嫂没走,躲起来了?”
靳正雷沉默。
蛋家老大被挂在吊机铁钩上,上一次肚腩肉上的刀伤未愈,被铁钩再次划开,血滴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汪黑水。何平安听见他渐弱渐微的呻吟,提醒道:“大圈哥,该撤了,差佬说话就到。”
“派人去查,今晚有多少船只出港,去往哪里。我全部要知道。”
“……大圈哥,那么多港口,葵涌、青衣、昂船洲、离岛,等查到已经多日以后。而且,阿嫂未必走水路,买份假证件登机一样有可能。”
靳正雷额上青筋急跳,许久才能开口,一字一顿道:“我知道,她去了美国。去找那个废物!”
美若在做梦,梦见堕海。她使足力气往前游,只是明明看见远方大陆的影子,如何也划不过去。她又饿又急又累,海水温柔而残酷,拥紧她,席卷她,把她往下拖。她啼哭,“不要”,用力挣扎,踢弹双脚,转眼一看,顿时吓得心胆欲裂,那黑色的哪是海水,是他的目光。他狠狠抱住她,不给她脱逃的机会,“阿若,我不舍得放手”,他的声音回荡在耳际。
美若惊醒,弹起身,撞上头顶的铁架。她摸摸前额,发现半身冷汗浸透了衣衫。
汽笛连连,在齿轮仓的空间里回荡,然后听见嘎嘎的巨响。美若害怕地捂住耳朵,偷偷爬出几步。只见钢轴开始快速旋转,上面的钢缆飞一般往上抽/送,眼前银光嗖嗖地闪。
汽笛声逐渐消失不闻,钢轴的转动也慢下来,船体轻微颤动了一下。
大约是要开船了。
美若痴痴地,有解脱后的释然,也有浓烈的不舍。
“七姑。”她低喃,“我走啦,走得远远的,再不要回来。你不要想我,好好照顾小美。她很乖的,将来会替我照顾你服侍你,为你养老送终。你不要挂念我。”
作者有话要说:够姜——够辣够牛逼的意思,原谅我,实在找不到更简短有力的普通话形容词
下一章转啦,要好好研究下半截剧情,明天停一天哈,重新整理大纲。
下次更新:星期二




善男信女 36第三十五章
“姚令康查证过,爵禄街确实有一家四福九喜中餐馆,东主叫刘世久,十多年前移民英国,之后娶了个台山女子,生有一子一女。据讲这人行事低调保守,但在当地华人黑帮里相当具影响力。”
希望一切如露薇所言。
美若经过二十多日航程,缩在那老鼠洞里,节水忍饥,担惊受怕,中途又发过一次烧,明显瘦了一圈。
出仓时迎上久违的日光,她眼睛刺痛,后脑眩晕。
下船后陈艺辉带她出港,将她交给一个姓周的中年男人。
周叔样貌老实,和所有唐人街华裔中年男一般,头发油腻,举止拘束,穿不太合体的西装,身上有扬州炒饭的味道,开一部经济实用的二手福特。
周叔说:“镇定些,每年不知有多少东欧的偷渡客从鹿特丹和利物浦下船,分散至欧洲各地。不用惊慌,就当是我的女儿,有讲有笑,一会就到了。”
美若不是惊慌,而是麻木。与世隔绝那么久,所有的感官被封闭。此时朝车窗外伸出手,感受身边一切,异域的风,居然和港岛如此相似,温和湿润。
她发现迟钝的知觉正在复苏。
大半日车程,终于由利物浦抵达伦敦华埠,周叔递来名片,说道:“小姐再三嘱托,终于完成。有事需要帮忙,你只管打电话来。”
美若道谢挥手,转向爵禄街旺地的那间中餐馆。
四福九喜外观不起眼,一个大玻璃窗,一扇玻璃门,淹没在众多杂货铺中。
走近前看,玻璃门上贴一张红纸,用两种语言上书“东主有喜”。
如被兜头淋一盆冷水,美若一时腿软。
她扶着墙,抓紧颈下的铜哨,定了定神,尝试推门。
玻璃门居然被推开。
里面迎门一个神柜,香火供奉着关二爷。中间几张大圆桌,墙壁挂一排雕花木格,旁边贴墙放一张收银柜。
此时,餐馆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人。
正在扫地的那个伙计看见她,一愣,随即道:“客人吃饭?不巧了,老板娘生子,今日不开市。”
“我找四九叔。”话说出口,美若方知自己气弱,她深呼吸,重复一遍,“我找四九叔,我是他故人的契女,阿虾的侄女。”
伙计闻言放下扫把,站直了仔细打量她。数秒钟后,回道:“不知你说的是谁。”话毕继续打扫。
“我由香港过来,我虾叔当年在九龙城寨和四九叔是兄弟。”
扫把挥到美若脚边,伙计开赶,“客人,我不知你说什么。今日不开市,请你明日再来。”
“我有信物。”
“麻烦你,想吃饭明日来,其他的,完全听不懂。”
美若无奈:“那四九叔,刘世久几时能回来?我在这里等他。”
伙计摇头,“老板喜欢几时回就几时,我怎么知道?你想等站门口等去。”
美若蹲在屋檐下,默默观街景。
伦敦华埠像尖东旧街和旺角老铺的融合体,远眺牌坊上国泰民安四个字,紧握着颈下的黄铜哨,在船上积攒的那些恐惧担忧齐齐涌上来。
她无声地流泪。
不知等了多久,满街的招牌和店铺亮了灯,美若正踌躇要不要打电话给周叔,玻璃门由里打开。
那个伙计道:“进来吃饭。”
一碟炒饭,他分作两碗,递给美若筷子,“大厨休息,你将就吃。”
一个月没有闻过米饭香,美若刚止的泪又滑下,“谢谢。”
听她语声哽咽,伙计叹气,“不要怪我心狠,小心驶得万年船。谁也不认识谁,哪敢轻信。先头我已经打了电话给老板,他等下就过来。”
美若愕一愕,缓缓绽开笑容,道:“多谢大哥。”
“慢慢吃。”伙计舀了海带汤递给她,“我姓康,康健。也是港人,过来三年有多。”
正吃着饭,玻璃门被推开,两个健壮汉子让了个干瘦矮子进来。
见康健起身,美若也放下筷子站起。
她不高,那人比她更矮。但四九叔仰望她,只有一种习惯居上位者的气势。
他打量她,露出笑意。“把那哨子给我看看。”
“四九叔?”美若需要确认。
他点头。
美若将项链解下,递给他。
哪知四九接过,便往地下一掷,抬脚连连狠踹。“去你老母,踩死你,踩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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