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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丹伦之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便携式圣光
“它们不会来的。”狄宁平静的说,“亡灵讨厌日光。白天它们不会行动。”
——听到这话以后松了口气的不只是班恩一个人。
当然在白天行动的亡灵不是没有,比如黑锋骑士团的那些家伙,还有部落的被遗忘者。但无意识的亡灵会出于本能的避开阳光照射,所以亡灵法师通常会尽量避免在白天行动。与其和仆从们的本能苦苦斗争,还不如在晚上或者阴天行动来的顺手。所以狄宁才没有要求治安队在镇子边缘戒备——今天是个晴天,即使是下午的阳光也很明朗。
“那么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狄宁要求道。





洛丹伦之辉 第十九章 经历
断断续续的,班恩向他们讲述了自己的恐怖经历。
在那天晚上,他察觉到墓园有声响,本来以为只是饥饿的动物,他就贸然前去驱赶。没想到却发现几个穿着黑袍子的人在挖掘坟墓。其中一个黑袍子对他一扬手,正打算逃跑的班恩就失去了意识。
当他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某处地牢里关了起来。和他有相同遭遇的还有几个陌生人,但更多的是尸体。有些是动物,更多的是人,新鲜的,半腐烂的,只剩下骨头的,全都堆在小小的室内。
班恩亲眼看到黑袍子是怎么处置他的狱友的——有的人被迫喝下了奇怪的药剂,在痛苦的嚎叫和挣扎中咽气;有的人被活生生的开膛破腹,取走器官。有的人被丢给怪物猎杀当做口粮,极度恐惧的惨叫声即使厚重的石壁也阻隔不住。
更恐怖的是,那些已死之人并不会得到安宁。他们会在一种邪恶的绿色光芒下重新站起来,像提线木偶一样听从指挥,哪怕肢体已经残缺不全。他们变得狰狞,恐怖,全无理智,狂热的想要攻击活人。
因为不断有新的活人和尸体补充进来,所以班恩很幸运的一直活了下去。但几天前,他在新一批被抓进来的人之中发现了自己的弟弟布兰德。惊愕万分的班恩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救出弟弟。他费尽力气逃出了牢笼,但就在他想要救援布兰德的时候,却被作为警卫的那些尸体(“亡灵。”狄宁提示道。)好的,是亡灵发现了。班恩只得落荒而逃。当他被挠伤以后,班恩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值得庆幸的是当时黎明已至,憎恶阳光的亡灵的灵活性大大降低,班恩这才逃出生天。他凭借意志终于撑到了塔伦米尔,然后晕倒在了街道上。
当他说完后,教堂内部一片沉默。很久都没有人开口。最后还是狄宁率先打破了这份安静。
“你看到那些被亡灵感染的人的下场了吗?”他直截了当的问。
班恩颤抖了一下。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的回答:“……是的。”
狄宁没有再开口催促,金色的眼睛平静而仔细的审视着他,静静的等待着。
他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因为他见过太多次。没有人能够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无动于衷,无论种族,贵贱,强弱,正邪,信仰……他们用以标榜自身的一切都与此无关。
这是生与死的对立,仅此而已。
“他们,他们会变成同样的亡灵,先生……”班恩用力的吸了口气,然后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看到它们吃人和腐烂。圣光在上,我死也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去伤害别人。”他咬牙切齿的低吼道,“如果我死后一定会爬起来,那就把我烧成灰吧!”
狄宁的眼神柔和了起来。
“好孩子。”他温和的说,做出了一个让其他人大吃一惊的举动——他伸出手去,给了班恩一个用力的拥抱,丝毫没有顾忌年轻人身上可能的瘟疫,“你的家人会为你的勇气和无私为荣。”迟疑了半秒,他又补充道,“圣光也是一样。”
班恩一下子红了眼圈。显然这个大男孩并没有真的看淡生死。狄宁的举动则给了他理解和安慰。
“还有……”
“你弟弟。”狄宁理解的说,“我会把他救出来,我保证。”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不能赶得上。也许等他们冲进诅咒教派的营地的时候那个叫布兰德的孩子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也说不定——但他不会让一个已经决定舍弃自己的生命的年轻人带着遗憾离开。这是对他的牺牲的不尊重。
所以他立下承诺,哪怕早就对这些事物嗤之以鼻。这是在天灾如同狂潮般来袭的那个年代,每一个对抗亡灵的人都会恪守的,约定俗成的默契——决不辜负牺牲者,既然他们已经为这个世界付出了一切。
所以最后只会有两个结局,敌人死,或者我们死。
一个不剩。
狄宁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知道班恩和他的父母需要一点相处的时间。而他和艾伯特则跟镇长一起走到了另一边,商讨关于清理诅咒教派的事情。
求援是必要的,虽然狄宁完全不指望援兵有什么用处,但有利于安抚民众。镇内也要做好防备,安排宵禁,加强巡逻,分隔人群,监视外来者……同时狄宁和艾伯特会去寻找诅咒教派的营地——但是他不带帮手,绝对不带。
在这一点上他们发生了一些争执。但不管镇长怎么信誓旦旦的表示派给他们的人手绝对值得信赖,也不会拖后腿,狄宁依然不肯松口。艾伯特看着他们为此争执了三分钟,汗颜的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把搭档拽到了一边。
“为什么不答应?”他不解的问道,“我们可以让那些人待在安全的地方。”
“日落之后,就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了。”狄宁摇了摇头,“而且我们要去的是西南方。”
“那边有什么吗?”墓地在镇子的西北,这他们已经问过了。诅咒教派所在的方位只有一座废弃的哨塔而已。那还是二次战争时期为了防备兽人来袭而建立的瞭望台,不具备出色的防御功能。
“我们是从东南方来的。”狄宁面无表情的提醒道,看到艾伯特的脸色突然变得惊恐了起来。
“哦圣光啊——”他痛苦的低语道,“萨尔!”
既然亡灵在日光下缺乏灵活性,诅咒教徒们肯定会换上活人继续追捕……而萨尔的手里只有一把匕首!
***
布料擦过草叶的声音传入耳朵之前,萨尔正在研究满地的兽人语——货真价实的满地。因为他们没有纸笔,所以狄宁用匕首在地面上画出了入门教材给他研究。
这对狄宁来说没难度。多语种是指挥官必须具备的素质之一,因为你不能够决定你的对手会使用什么语言。固然阵营内的通用语在沟通上是最简单方便的,但是当你和同族聊天的时候,写个人日记的时候,在不同种族的上司身边发牢骚的时候,难道还会刻意的使用通用语吗?而当你的敌人这么做的时候,你难道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个翻译过来?
凭借着极大的兴趣,萨尔迅速的掌握了这些词,甚至比狄宁想象的还要早。他无所事事的待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拼凑那些词汇,把它们像积木一样凑成一句句话,磕磕巴巴的念出声来——习惯了人类干脆爽朗的语言,他对兽人浑厚低沉的发音还需要多加练习。
萨尔完全的乐在其中,直到他意识到有人靠近——不需要多余的思考,甚至在另一方察觉到他的存在之前,他就已经迅速的擦掉了那些刻意写的很小的字迹,然后攥紧匕首,带着几分被打扰的恼怒滚进了草丛里。
谁会到这里来?萨尔静静的思考着。这里远离大路,野兽横行,一般的旅行者通常不会靠近。周围也没有人居住。而逃亡者们会选择这里作为集合点是由于这地方居高临下,所以视野开阔,又有茂密的树木可供隐藏。
如果不是我太专注,早就发现他们了。萨尔懊恼的想着,在心底祈祷这些访客能够快点离开。
也许先祖之灵正好打了个瞌睡,所以没听到他的愿望。急促的呼吸靠近了一点以后,在萨尔不会觉得有威胁的距离之外停了下来。一阵微风吹来,带来了一阵浓郁的恶臭,熏得萨尔差点想转脸把鼻子贴在地上。泥土的腥味也比这美妙一万倍。
——先祖在上,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但他还是忍住没动,而是凝神静听他们的谈话。
“我们……我们走了多远了都?”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从这,这边的山崖下去…….以后再走五里,就到塔伦米尔了。”另一个人接口,同样喘的不行。
“那小子也太能跑了!”第三个人低吼道,听起来比其他两个人要好多了,“他真的已经被瘟疫犬挠了一爪子?”
“那你以为那么多血都是从哪儿来的?”第一个回击道,“胃出血吗?还是说我们一直没发现他其实是个女人?”
“听着,这跟女人半个铜币的关系也没有!有关系的是你的智商!”第三个提高了声音,“我是说,照那个血量来看,剧烈运动后他早该失血过多了!但是该死的,现在血迹在哪儿?”
“这不是他的智商而是你的经验问题,还有,你忘了一件事——现阶段的瘟疫会造成血液凝结。显然他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了。”第二个插嘴道。
“血液凝结不是会导致死亡吗?”第三个狐疑的说。
“……”
“这显然已经无关经验问题了。为什么那小子感染了瘟疫以后你依然不能勾勾手指就叫他跑回来舔你的脚?因为瘟疫没有感染到全身,蠢货!”第一个显然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暴躁道。
“够了。”第二个终于接上话了,“总之我们得先找到那小子,不然怎么回去交差?”
“如果他进了镇子,那我们要怎么抓他?”
“没关系,如果他真的能跑到塔伦米尔,那边自然会有人处理他。”第二个冷静的说,“我们的任务是防止他在野外转化成亡灵,无人控制的话他肯定会招惹来更多麻烦。伦纳德大人不会希望看到这种事发生的。”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转化了。我们得加快速度。”第一个说。
“那么是不是可以用侦测亡灵的法术了?”第三个问。
——他得到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好一会儿后,第一个才暴躁的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还以为……”
“不我们还没有完成可以避开侦测亡灵法术的那种瘟疫所以法术是可以使用的好了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第二个飞快的说了一长串,实在是不想听同僚扯皮下去了。
“……”
萨尔也听不下去了。他不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想必绝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已经出现了受害者。但他对此也无能为力。他们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不能再在这件事上掺上一脚。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藏好,等他们离开。
“啪嗒。”
——看着那颗突然掉在自己面前的松果,年轻的兽人愣住了。
“什么声音?”
糟了!
萨尔想都没想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向反方向扑去。他对自己的速度有自信,哪怕三个人都拿着弓箭,他也有机会逃脱——
一团暗绿色的光击中了他的后背。
剧烈的痛苦中萨尔一头栽倒了下去,去势不减的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住。就像是有头猛兽在他背后狠狠的咬了一口。不,就算是被咬到了神经也不会这么疼。他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抽搐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匕首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他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意识逐渐模糊了起来。
不——
萨尔挣扎着让自己保持清醒,模模糊糊的察觉到有人靠近。他试图攥拳反击,但浑身的肌肉都像是在和他对抗一样。
“一个兽人。”有人在他的上方说,“真令人惊讶。我只在收容所里见过这种生物。”
“现在你见到了,然后呢?”另一个说。
“宰了他,然后丢在这里好了。野兽会解决它的。”第三个说。
“不。我打算带它回去。”
“带它回去干什么?我们不需要兽人实验体。”
“当然,当然,我打算把它做成仆从。这个大个子看起来就很凶恶……”
声音微弱了下去,萨尔努力想要听得更多,但他的意识已经撑不住了。他痛苦的挣扎了一会儿,然后无可避免的跌入了黑暗。




洛丹伦之辉 第二十章 探查
狄宁最后还是答应了镇长的要求。而相应的,人数也被他缩减成了一个。于是巴贝克选择了塔伦米尔现任的治安队长安德鲁?弗朗克。他已经任职超过十年了,不算精明能干,但受到镇民的信赖。更重要的是他对塔伦米尔周边的地形了如指掌,不会让两个外来者在山丘和林地间晕头转向。
在和随后赶来的治安队长确认了指挥权的归属后,狄宁就结束了这次谈话。他转身看向帕克一家的方向,微微一顿后走了过去。
他没有开口催促,但谁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在伯伦和露西娜的安慰和扶持下,帕克夫妇抹着眼泪和儿子告别,走出了教堂。其他人也在狄宁的示意下随之离开,只有艾伯特迟疑了一下。
“需要我……帮忙吗?”他小声问。
狄宁拒绝了。教堂里有圣水,用不着折磨他的搭档还颇为脆弱的神经。
艾伯特最后看了一眼班恩。刚刚还能够断续的说话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变得两眼赤红,嘴唇发青,意识不清,惨白的皮肤下黑色的血管狰狞的凸起。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他的胸膛还在微弱的起伏。狄宁笔直的站在他身边,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退了出去,反手关上了教堂的门。
他们的等待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大概十多分钟以后,狄宁就出来了。他把一个木盒子交给布鲁斯?帕克,简单的说:“我想你会希望自己动手。”
帕克夫人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抽泣,露西娜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狄宁转过目光,看了她一会儿。
“你有一个好儿子,夫人,他很勇敢,”他静静的说,“你应该为他骄傲,像对待一个战士一样。”
“他说的对,玛丽。”布鲁斯?帕克对自己的妻子说,“来吧,跟我一起。”
艾伯特看着他们手挽手离开的背影,咬紧了牙关。
他不是没见过死亡。但他杀死的第一个人是角斗场上的对手,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暴徒时杀戮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年轻的圣骑士甚至都没留下什么阴影——连狄宁都对这一点表示了惊讶。
但现在,艾伯特终于清晰不过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沉重。一个无辜的人就在他的面前逝去,而他对此根本无能为力,这不是缺乏经验或者知识,或者力所不及。而是甚至都没有得到努力的机会,从一开始就被彻底的否定了。
——这种无力感,实在是糟透了。
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他攥紧了拳头,以圣光的名义,我——
“别发誓。”狄宁冷冷的说。这个时期的年轻人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他一看就知道搭档在想什么,“你早晚会后悔的。”
艾伯特被噎了一下,满腔的雄心壮志顿时消散一空。他有点恼火的看向狄宁,反驳的话语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这时候后者已经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说道:“该走了,别忘了我们还得去找那把匕首呢。”
匕首=萨尔。艾伯特瞬间理解了搭档的意思,然后成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担忧着萨尔的安危,他急匆匆的跟上,一边在心底祈祷圣光保佑。
——但圣光好像庇护不到兽人身上。
当他们赶到昨日的营地时没有看到任何让人放心的记号。狄宁站在原地,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然后顺着他辨认出的痕迹走到一边,从草堆中捡起了一把匕首。
艾伯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们留给萨尔的那把。这么说萨尔遇到了那些人。他感觉自己的内脏被一只手攥紧了。他们把他怎么样了?带走他?杀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一次遇到了那个最糟糕的结果,但他祈祷不要。他和萨尔认识才不过三天,但对方已经用超乎他固有观念的真诚和正直折服了他。即使他是一个兽人,艾伯特也很乐意有这么一个朋友。他绝不愿意见到对方遭遇不幸。
“狄宁?”他小声的问,试图从搭档那里得到一些让人安心的消息。
但狄宁凝神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
他不确定。这里没有血迹,瘟疫或者被法术腐蚀过的痕迹。但他发现了一些痛苦的抓挠。糟糕点想那完全可能是濒死前的挣扎。好消息是他没有发现尸体,但前来搜捕班恩的诅咒教徒怎么会中止自己的任务,转而致力于把那么高大的兽人带回去?他们那么随意的放弃了行动,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存在被人发现?还是说即使被发现也无所谓?
“找到你们要找的了吗?”
粗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塔伦米尔的治安队长不耐烦的催促道。对于他们非要绕道此地找什么劳什子的匕首,安德鲁?弗郎克十分不满。
“找到了。”
狄宁敷衍的晃了一下手里的匕首,然后随手把它插进了靴子里。即使感觉到了对方的不满,但狄宁可不是会按照别人的意愿来的那种人。
他完全的无视了对方的抱怨。找准方向,示意他们跟自己一起走。没什么好停留的了,所有的疑惑都能够在诅咒教徒的老巢找到答案——不管是好是坏。
***
“就在那儿了。”
当他们爬上不知道第多少个山坡的时候,安德鲁指着前方说道。其他两个人顺着他的指引看去。
月色笼罩下,破败的建筑看起来阴森极了。周围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甚至看不出道路的痕迹。哨塔的大门已经不知所踪,低处的窗户被胡乱的用木条钉上了几扇,剩下的连边缘都已经破破烂烂。里面没有一丝光线,也没有声音。这片地区都寂静的可怕。
“看起来他们好像不在这儿?”艾伯特疑惑的说。
“也有可能是在哪儿埋伏着,等着我们自己冲进陷阱里去。”安德鲁揉了揉手臂,感觉毛骨悚然。
“不论如何,”一直审视着哨塔的狄宁发话了,“我们都别无选择。”
他们不会允许自己无功而返。
在没过小腿的杂草丛中跋涉有些费力,好在直到他们走到哨塔门口都没有受到袭击。但从班恩口中得知瘟疫犬存在的狄宁依然提醒同伴要小心。为了这次行动他们已经用皮甲将全身遮掩的严严实实,但也只能充作一时之需。
三个人在哨塔外观察了一下,确定依然没有任何敌人活动的迹象之后狄宁抬起头向高处望去。正巧一阵微风拂过,哨塔上方有什么东西微微摆动了起来。
“你发现什么了?”艾伯特看到狄宁皱着眉头盯着那个方向,不由得也跟着看过去。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血腥可怕的场面——比如被吊在高处的尸体之类的。但不是。
“那是……旗帜?”
的确是。那块布料在风吹雨打之下已经破旧不堪,在微风的推动下有气无力的摇摆着。但在月光下依然能够模糊的看出底色和标志。
“洛丹伦的旗帜。”狄宁点头认可道,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不愉快转向了安德鲁,“你们的军队撤防的时候都不把旗帜带走的吗?”
也许是因为军人出身的缘故,狄宁总是会对旗帜和徽章特别在意。在军队中这一类标志往往与荣耀和牺牲相关联。他曾经从牺牲的部下脖子上摘下刻有雄狮的身份铭牌,也曾经在追踪敌军的时候靠着斥候留下的徽章找到出路。就连他所经历的最后一场战役,包括狄宁在内的每一个人也都誓死捍卫着那面开战前就被插下的旗帜。
——他们骄傲的为此牺牲,因为那象征着联盟的荣光。
所以在看到这面破烂不堪的旗帜的时候狄宁不由得大皱眉头,想不出到底为什么一支军队会把自己的荣耀丢在这里。
安德鲁自然是理解不了他的感觉。但治安队长还是解释了一句:“当初驻守在这里的一直是临时征召的民兵,所以他们对于这东西不是很看重。”
这下就连艾伯特也不满的啧了一声。
狄宁没有再多说,但已经决定在解决敌人之后一定会把那面旗帜摘下来带走——就算作胜利的标志好了。虽然那不是联盟的旗帜,但洛丹伦王国对他而言也意义非凡。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比了个手势示意同伴注意,然后率先跨过台阶,走进了漆黑的室内。另外两个人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他,对每个方向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狄宁倒是没有他们那么紧张。相较于同伴更快适应黑暗的眼睛迅速的扫视了室内一周就稍稍放松了下来。
这座哨塔的构造和他所熟悉的有着少许差别。因为不需要抵御当地的恶劣气候,所以大体采用了木质结构,内部的支架更加的复杂,空间也更大一些。进门左侧是直通顶端瞭望台的木质螺旋台阶,右侧是空荡荡的房间,正前方则还有一道门。哨塔底层通常是存放物资和士兵休息的地方,所以狄宁猜测它们的用处应该分别是营房和仓库。
那么他知道他们的目的地了。
狄宁轻轻推了推门,发现它纹丝不动。于是他后退一步,沉下肩膀,骤然发力撞了上去——随着一声闷响,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倒。
还没有完全复位的骨骼传来了钝痛,但狄宁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手按剑柄,大步跨进了房间。
月光从封住窗户的木条缝隙中照射进来,借着这点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了一张摆满了烧瓶试管等实验器械的桌子,旁边还有一张沾满血迹的手术台。而在另一个角落里一排大概两人高,明显是粗制滥造的木质围栏,和两侧的墙壁一起形成了一个囚笼。而在围栏背后是几个倒在地上的人类,不知道是失去了意识还是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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