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春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sky沙鱼
“羽涅,你怎么了?”他心中一紧,羽睫轻颤,他忽然意识到秦羽涅怎会出现在此?难道是只是因为知晓了自己受伤一事便匆匆赶来苗疆?
他因为得知自己受伤,所以赶来苗疆只为见自己一面......苏辰砂这才惊觉今日秦羽涅竟是未曾责备他不多加小心,没有保护好自己。
自己曾答应过他,一定会平安回去的。
看来,又食言了。
就在苏辰砂要再次开口唤他时,秦羽涅忽然说话了,“你知道我听见消息时多害怕吗?你知道鸑鷟她多害怕吗?”言罢,秦羽涅缓缓抬起头来,他望向苏辰砂的那双眸子,即便是在眼下,那眸子里也仍旧温润清澈,只是比平日里多了许许多多的愧疚与心疼。
苏辰砂蹙着眉,神色哀伤,竟是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秦羽涅,他是何等的英武风光的王将,生死不惧,竟会在露出如此害怕的神情来。
再想想刀鸑鷟,一想到她那海蓝的眸子里会盛满忧思,而这又来自己于自己。他的心就止不住地疼痛起来,止不住地愧疚起来。
他曾一直将自己的生死看的不那么重要,从未顾及过自己的安危,自从父亲与母亲去世之后,他一直都郁郁不振,若不是有秦羽涅在他身旁他不会有今日。
后来遇见了刀鸑鷟,他初尝了人世间的情爱苦痛,即便结果并不如意,但他这才知晓原来心心念念地牵挂一个人是怎样的滋味。
而就在几日之前,安永琰打伤他的那一刹那,他心中所想的是,他不能死,他一定要活着回去,他答应了他的阿梨,他怎能不遵守承诺呢?
如此想着,他的手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白衫,神色黯淡。
“但此时此刻,你还在我面前,这就够了。”
苏辰砂抬眸看他,秦羽涅这句话像是强有力的安定药剂一般让他的心霎时便沉静下来,他开始思考从今往后,自己遇到如此抉择时是否应该更加坚定一些,就算是为了羽涅、为了阿梨、也应当重视自己的安危。
“说了这半天,也没想着倒杯水给你喝。”秦羽涅说着便起身,“你等等。”
苏辰砂并未阻拦他,任他去给自己倒来一杯水,接过杯子,他便饮了一口。
“我去让大夫来看看你。”
“不用了羽涅,我自己便是个大夫,你忘了吗?”苏辰砂捉住他的衣袖,“你坐下吧。”
“那好。”秦羽涅坐回床榻边,“你此次被安永琰打伤,可会留下什么疾患?”
秦羽涅剑眉紧蹙,对此事十分忧心。
“我若说不会,想必你也是不信的。”苏辰砂顿了顿,“大的疾患没有,可能就是比以前的身子更差一些。”苏辰砂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但愿你不要欺骗我。”秦羽涅只说了这一句话。
“我骗你作什么?我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知道吗?”苏辰砂笑了笑,“好了,你别担心我了,你可收到了苏越寄去的信?”
“自是收到了,现在在鸑鷟那里。”秦羽涅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说出来,“此次鸑鷟本想与我同来,但被我制止了,一来帝都有事需要她周旋,二来我怕她过于担心你的情况。辰砂你不要怪我。”
“我怎会怪你,本就不应让她来为我劳神费力。”苏辰砂眸中有一纵即逝的失落,或是他隐藏的太好,秦羽涅也并未看出。
“我此次来,还有事告诉你。”
“是何事?”
“我查过洛怀梁的身世了,他是洛清源的儿子。”秦羽涅说到。
“如此说来,皇后一族也有极大可能与他们勾结,参与了宫变一事?”苏辰砂忽然心下一紧,他从未想过皇后也早在十五年前就与云苍阑等人沆瀣一气。
“你的猜测不错。”秦羽涅点点头,“而且在那封信里,也有提及。”
“那么如今只要将这信呈上......”
“我打算在上元节时,呈与父皇。”秦羽涅有自己的考量,“皇后的长兄还停留在傲雪神山脚下等待消息,走到此刻,是决计不会回头了。”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接下来我要去找安永琰算一笔账,顺便拖住他一些时日。”秦羽涅的星眸里射出两道寒芒。
“羽涅......”苏辰砂担心秦羽涅若是见到了安永琰,不知道会发生怎样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来。
“辰砂你不必劝我,我一定要去。”秦羽涅坚定了心,任凭苏辰砂怎么劝说也是无用的。
他知道,秦羽涅视他为亲兄弟一般,秦羽涅也曾告诫过安永琰,若他再为非作歹,必将亲手了结了他。
藏春深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夜探九幽星辰变
苏辰砂被秦羽涅安顿在苗疆的一处客栈中休养身子,苏辰砂的本意原是明日便动身回凤华,但拗不过秦羽涅,便答应下来。待身子养好再启程。
而秦羽涅则在第二日一早就离开客栈,至于他的去向,除了苏辰砂,无人知晓。
秦羽涅在天光微亮时便只身一人向坦桑山去了,他来苗疆时便已经得到了安永琰他们的去向。他们并未就此离开苗疆。他昨日曾对苏辰砂说过,他要亲自去找安永琰,不仅仅是为了拖住他一些时日,也是为了去做个了结。
坦桑山一如平日一般苍凉荒芜,秦羽涅只是才走至山脚便已经听得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十分怪异诡秘,越向里去越是幽森,若是换了平常人来此处,怕是早已打了退堂鼓往回去了。
秦羽涅虽不畏惧,但也行的小心翼翼,毕竟他上一次来这里时就已知道此处危险重重,豺狼虎豹倒还是其次,只怕是九幽圣教那些稀奇古怪的蛊虫秘兽在此出没,那才是不好应对。
不过他一路行的还算顺利,雷霆是随着主人的性子,也丝毫没有露出怖意。
到达九幽圣教时,已是午时,秦羽涅将雷霆拴在离九幽圣教不远的树干上,自己则潜入了九幽圣教,他对此地还有些记忆。他还记得上一次,他是从何处追着安永琰去的星辰殿,他便还按照原来的路线,只是这一次他并未在路上行走,而是用了轻功,飞檐走壁罢了。
以秦羽涅的功夫来说,他这般悄声地潜入九幽圣教,九幽圣教的人是绝技不会有所察觉的。
于是他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星辰殿。
上一次他不曾仔细看着星辰殿的模样,现如今一看觉着与一般的屋宇并无太大差别,倒也没有什么奢靡之风,所以江湖上的传言并不全部可信。
秦羽涅足尖轻点,踩上星辰殿的一角屋檐,他是从后方飞身而上,所以两名守在殿前的教徒并未有所注意。秦羽涅在屋顶行走,脚步轻盈到没有惊动一砖一瓦,更没有一丝声响,仿佛他的脚根本没有落在上面一样。
他仔细地聆听了片刻,沿着屋内气息传来之处,站定了地方,蹲下身去,不再动作。
星辰殿内此刻灯火通明,殿内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的人,唯有四大教王与两圣使立于最前端。整个大殿没有任何一人敢发出声音来,死寂一般的可怖。
而殿上那白玉台上的人正倚着身子,双目微阖,仿佛无事发生一般,静静地闭目养神,也不去理会这跪在他面前的一大群人。
安永琰一刻不说话,殿内的气氛便愈发的压抑凝重起来,人人自危,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皆不知他们这位教主是怎么了,但大都能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最终还是长生开了口,毕竟他跟着安永琰的年限最长,自然是最了解安永琰的脾性。他即便是平日里私下同安永琰说话不同于教主与属下,也并无大碍。
“教主,你将众弟子召集在星辰殿可是有大事要吩咐下去?”长生试着询问到,也总比只是静静地呆站在这里强得多。
长生的话就犹似一根银针落地般,回响在这寂静的大殿之中。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害怕就是长生这一问,便惹怒了安永琰,到时又不知要如何拿他们开刀。
但回应他们的依旧是一片寂静,安永琰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来。
这时便有人在底下偷偷地抬起头来,想要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
“教主,如长生所言,可是有事要吩咐属下们去做?”兰望也受不了这无声漫长的寂静了,让她坐立难安,于是她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到。
秦羽涅在房顶待了许久,却并未听见什么大的动静,只隐约听见一男一女先后问话。想来是此次的事惹恼了安永琰,让他不快了。
而就在此时,安永琰却从白玉台上坐起了身子,缓缓地睁开了双目,众人只听得他衣摆摩挲的声音,赶忙低下头去,再不敢抬起。
安永琰睁开双眼,扫视了一番下面跪着的教众,“本教主为何将你们叫来此处,你们是当真不知吗?”他这一问,让众人一愣。
“永......教主,还请教主明示。”长生其实多少也明白安永琰为何满腔怒火,只是这召集教众,却不知是要做些什么。
“前些日子,四大教王随本教主一同去了一趟苗疆城内,虽是得到了洛家那封书信,但想必几位也知道,我们还并未完全胜券在握。”安永琰缓缓开口,他本想在得到书信后就将书信带回凤华交给秦羽涅,但当他知晓秦羽涅并不是真心与他结盟时,恨意便在心中种的更深了。
他绝不会交给秦羽涅这封信,也更不可能让他得到。
何况听了苏辰砂那些话,他更是与秦羽涅势不两立。
想到此处,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袍,“得到的信,长生你知道该如何处理,若是落在了他人手里,本教主唯你试问!”
“是,长生明白。”长生点点头。
“我们九幽圣教眼下暂且暗兵不动,看看我那皇兄究竟能弄出什么动静来,不论怎样,我安永琰都一定奉陪到底。”言罢,他冷笑一声,长生甚至觉着他说此话时眼睫都微微一颤,只是他自己并未察觉罢了。
“教主,那秦羽涅没了我们这封信,还怎么向皇帝老儿去揭发当年发生的种种,那皇帝老儿又怎会相信他的只言片语?”兰望眉目轻轻一挑,笑的势在必得,仿佛认定了秦羽涅将束手无策。
“兰望姐姐说的在理。”一旁的落白也跟着搭了一句腔,顺势抬眼看了看白玉台上的安永琰,希望能够缓和此刻的气氛。
“不如我们听听我这位皇兄怎么想的吧。”安永琰也不抬头看他们几个,只是垂下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皇兄,你还舍不得下了吗?难道我这九幽圣教的风景让你太过沉醉了吗?”
藏春深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兄弟相见道离分
安永琰洪亮的声音在夜空中响彻,秦羽涅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如此再隐藏下去也没有必要了。
秦羽涅纵身直接从房顶所站处跃下,砖瓦便随着他的衣摆“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大殿中跪着的九幽圣教教徒皆在秦羽涅落地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做出随时迎战的准备来。
安永琰足尖点过白玉台,起身跃开,站定后,敛过衣袖,向身后的教徒扬了扬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这才不慌不忙地看向秦羽涅。
“我果然没猜错,皇兄,我已经恭候你多时了。”安永琰勾起唇角,面上看不出其他的神色,但他心里却隐隐为他皇兄来此的目的而怒火中烧。
“你既已知晓我要来,必也知道我此行的目的。”秦羽涅没有功夫同他耍嘴皮子,“你我此前结盟,你可还记得?”
安永琰微微一怔,没有想到他还会提及此事,“自然记得,我答应同皇兄你结盟,可皇兄你是怎样对我的?”
秦羽涅蹙眉,“这也正是我的疑惑,既已结盟,你为何还要打伤辰砂,独自带走那封信?”
“秦羽涅!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不明白?”安永琰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他不知为何秦羽涅在此事之后,还能够如此面不改色地站在自己面前,同自己谈论此事。
“你我结盟,你替我来打听信封下落,而辰砂则负责帮我取回信封。”秦羽涅语气平静,不乱分寸,“这二者并不冲突。”
安永琰听后正想开口,却不想被秦羽涅抢先道:“而你打伤辰砂,又是为何?”
从秦羽涅此话中,安永琰听出了愠怒,果然不论是刀鸑鷟亦或是苏辰砂,他们都是秦羽涅不可触犯的逆鳞。
安永琰却扬天大笑起来,四周所站之人,除了秦羽涅与长生之外,皆觉着他此举有些奇怪。
而秦羽涅自是明白他这笑意里暗含了什么,只是他忽略了安永琰的笑声逐渐变得有些凄惨和不甘。安永琰在不甘什么,安永琰或许自己都不明白,但长生却看的清清楚楚。
“那皇兄今日是专程来取我性命的吗?”安永琰头一扬,牙齿狠狠地咬住口中的软肉,颇有几分要与秦羽涅同归于尽的架势。
只见秦羽涅对他这般架势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道剑眉紧蹙,神色冷若冰霜,“我曾说过让你切莫再为非作歹,你将辰砂重创,我绝不会放过你。”顿了顿,“只是眼下形势不容所待,我只问你信可在你处?”
秦羽涅自然是知晓信不在安永琰此处,只是他必须以此来让安永琰相信,这封真正的信就在他这里。
“皇兄你既如此信任苏辰砂,那他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他言语中颇有嘲讽挖苦秦羽涅之意,言罢,他手一扬,示意长生将信拿出。
那假的信一直原来一直被长生藏在身上,秦羽涅在想他们定然觉着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想到他们会将信随身携带。
秦羽涅故作等待,“你既已拿到此信,为何没有派人通知于我?”秦羽涅故意发问。
“哼!”安永琰冷哼,“你若不提此事,我还可以考虑将信给你,现如今,只有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到它了。”
“那便动手吧。”秦羽涅也不再多言,他只有如此才能拖延时间。
安永琰听闻后,却站着迟迟没有动作,他只深深地望向秦羽涅的眉眼间,就仿佛愣住了一般,怔怔出神。
对呀,他怎么会忘了,秦羽涅来此从来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替苏辰砂还他那一击之仇。他怎么能够奢望秦羽涅能够多替他想一想。
安永琰的目光逐渐失去焦距,只是红的可怖,一旁的兰望瞧见,便出声说了句,“教主,让我们帮你教训他。”
安永琰难得的没有向兰望发怒,只摇了摇头,道:“我说过秦羽涅的性命,只有本教主才可以取。”顿了顿,他抬首,对上秦羽涅清亮的目光,“皇兄,你可别怪我了。”
既然你要置我于死地,那么我也不会再对你留任何余地了。
他右手一扬,只见那柄圣灵刃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中,隐隐地发出淡红色的光来,“所有人都不准跟来。”他一声令下,便率先从方才秦羽涅落下出飞身出去。
秦羽涅看了眼在场之人,也使了轻功跟着安永琰跃出九幽圣殿。
飞身出来,虽然夜色茫茫,但他对此处是有印象的,就是在这里,他晕倒在靳含乐身边,而他最后所见便是安永琰。当时那一剑,刺得很深,伤的他鲜血汩汩不止地往外流淌,更将他与安永琰最后的那一点兄弟情谊,刺得无影无踪了。
而今日,又是在这里。有一些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他不能让苏辰砂白白流血,白白的受伤。
他们各自站定,而此时,星辰殿内的教众们同四大教王、两圣使一道皆站在殿内远远地观望着,因安永琰下令不允许他们跟上,谁也不敢违令。
安永琰从方才至此刻,怒气愈发地汹涌,他只看了一眼秦羽涅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便扬起圣灵,直向他攻去。
秦羽涅见他逼近,一个飞身,迎剑而上,出手挡格,格下他劈来的圣灵剑气。
“皇兄既然要问我的罪,我偏不让你如意。”安永琰一边说着,一边向秦羽涅下盘攻去,秦羽涅反应迅捷,一个旋身,衣摆飞扬,躲过他的攻击。
只听他又道:“皇兄不是想要那封信吗?”顿了顿,“只要你伤的了我,信便给你,也了了你替苏辰砂报仇的心愿!”他字字句句皆含怒意,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此事上的怨气竟是如此之深。
“我不会手下留情。”秦羽涅言罢,转守为攻,弈天突然清光大盛,秦羽涅身在半空,举剑对准安永琰的肩头便是一个斜劈。
安永琰右手持圣灵自秦羽涅剑下划过,挑动圣灵之身,将他手中的弈天弹起,同时脚下借力一蹬,向后撤去几米。
“皇兄果然要置我于死地啊。”安永琰自嘲地一笑。
“是你要置辰砂于死地,你那般做时,可曾想到过我?”
藏春深 第一百六十章 明月如霜似何夜
安永琰听闻后倏地大笑起来,只听他的笑声响彻云霄,好似这黑夜都被这笑声填满了一般,“那你一心只为苏辰砂着想时,又可曾想过我呢?”
“辰砂是我此生重要之人,没有人可以伤他。”秦羽涅顿了顿,“你也曾是我生命中所重视的亲兄弟,但那早已只是曾经了。”秦羽涅此言说的有些伤感,他的眉不自觉地蹙的更紧了些。
安永琰眼睫一颤,似是没有听懂一般,重视的亲兄弟吗......那现在这般又算什么呢?他为什么就不能跟自己站在一头呢?难道自己真的害过他吗?真的会害他吗?
“将信拿来。”秦羽涅横剑向前,迎风划过安永琰的脖颈前,安永琰直到感受到那剑气才回过神来,上半身猛地向后一扬,这才躲过秦羽涅这一剑。
看来他当真要杀了自己。
“秦羽涅,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替我想想?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在一条战线上?”安永琰越说越激动,便都化作了行动,他还未站稳脚跟,秦羽涅的剑又刺到了眼前,他左右挡格,只因心中有杂念,渐渐地就要招架不住。
秦羽涅见状,右手挑剑探过他左边胳膊之下,接手腕之力朝着他的腰间一击,安永琰防不胜防,身子一震,趁此机会,待安永琰抬起右手的间隙,他又抽回长剑向着他右边一剑刺过去,同样地右手一荡,在他右方腰间也重重地打了一下。
安永琰被他击打的身形不稳,接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右手许是方才未来的出手而身子大震,变得十分酸软酥麻,使不上一点力气来。
就在他分神之时,秦羽涅已经持剑站在他的面前,剑尖抵在他的喉咙上,只差分毫便要刺穿他的肌肤,若是他现在动作,定然会命丧他的剑下。
秦羽涅持剑挺立,玄衣猎猎,“信。”他也不再多言,这个时候了,坚决不能让安永琰起疑心。
安永琰笑了笑,那双平日里光彩流转的凤目里,竟有着和他这个年纪不相符的苍凉,“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顿了顿,“信,我是绝不会给你的。”
“秦羽涅你今日不杀我,那信我便永远不会让你得到它。”安永琰一直笑着,但他心里的怨与苦涩,只有他自己知晓,“从你十五年前丢弃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没有将我当成兄弟了,你与苏辰砂亲如手足,我这个亲弟弟却不曾入过你的法眼。你不愿同我一样,我也不可能放弃我如今得到的一切。”
“所以,杀了我吧。”言罢,他闭上双目,仿佛是认定了秦羽涅会手刃他一般。
秦羽涅觉得自己握着剑的那只手有些发抖,这话他曾问过自己,在同样的地方,他曾问自己,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我。
“你记得此话你曾问过我?”
安永琰没有想到秦羽涅会有这一问,他缓缓地睁开双眸,略带疑惑地看向秦羽涅。
“就是在此处,你问我为什么不杀你。”秦羽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时,我回答过你。”
安永琰皱了皱眉,在他的印象里,他不曾记得秦羽涅在他问话后说过些什么。
“我那时气若游丝,现在想来你许是不曾听见。”顿了顿,直直地对上安永琰的凤目,“我说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你。”
安永琰的眸子陡然睁大,似是难以置信,对于这样个真相,他不相信,他不信,他不信!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眼眶渐渐地泛红,他颔首,不愿让秦羽涅看见他现在这副模样。因为秦羽涅所言而情绪大变的模样,他怎么还会去在乎秦羽涅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早就已经相信自己内心所相信的,秦羽涅当年抛下了他,而他此时却说他一直在寻找自己。
“不,不,你在骗我,这不是真的。”安永琰自顾地摇头,全然不愿意去相信秦羽涅说的话。
“我没骗你。”秦羽涅紧紧地握住剑柄,开口道,“十五年前,我同你在宫中走散,后来本是带着辰砂一同去寻你的,但却没有找到。”他顿了顿,“但我并未就此放弃,多年来我一直在寻你和母妃的下落,直至遇见你之前都从未停止过。因为我相信你没有遇难,我只隐隐觉得你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活着,我们只是短暂的不能相见而已,但只要我再加把劲,定然能够寻到你们。”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会相信你的!你是想借此来骗我将信交给你,秦羽涅你怎么能做到如此狠心?”安永琰一边叫喊着,一边摇头,但他的泪水却夺眶而出,簌簌地掉落下来。
秦羽涅却在此时收了手中的弈天,“我不会杀你,但信我一定要得到。”
“慎王殿下要信,长生给你便是。”忽然背后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秦羽涅转身一看,只见是风教王长生。
长生朝他走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手中捏着的是那封假信,“信便在此处,既然答应给殿下,自然会奉上。”长生将信递与秦羽涅。
秦羽涅伸手接过,“那便多谢了。”言罢,便要离开。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