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百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蟹总
一千八百昼 深牢大狱,铜墙铁壁。
院墙外不见行人, 四周一片沉寂却也庄严肃穆。
铁门缓缓从内开启, 周新伟率先走出来, 后面跟着个高大的男人, 穿着不太入时, 发茬几乎贴着头皮, 鬓角处沾几点银霜,却剑眉鹰眸, 是副英俊面孔。
周新伟与里面的同事握了握手:“回见。”
“慢走,周队。”
周新伟略一点头,侧目看去, 却见身旁的男人微眯着眼, 正与火辣辣的太阳对视。
他笑了笑, 烟含在嘴里, 又抽出一根递过去。
男人没反应。
他手背碰碰他胳膊, 比划一下:“来根?”
男人回头,稍微垂眸:“早戒了。”
周新伟又将烟插了回去,还手点燃嘴角含的, 站到他侧前方位置,笑着问:“看什么呢?”
良久, 男人手指勾了勾鼻梁:“不一样了。”
“没看过去多少年,肯定不一样。”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天, 周新伟吸口烟, 也抬头瞧了眼:“里面又不是看不到。”
他终于勾唇一笑, 牙齿又白又齐:“看着更干净。”
两人在监狱外逗留片刻,浅聊几句,便将各自分开。
周新伟从包里抽一张便签纸,写一串数字递给他:“我的号码,有事言语一声。”
男人接过来,“谢了,周队。”
他拍拍他的肩:“出来了就好好做人,要感谢党和人民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多做对社会有益的事,不要重蹈覆辙。”
“明白。”
周新伟问:“有人接你吗?”
男人身形忽地顿了下,微垂着脑袋,掀起眼皮看了眼四周,随着动作,额头呈现两道浅显纹路,又同视线的回落变得平滑。
“没有吧。”
“稍你一程?”
他拒绝了:“随便转转。”
两人各走各路。
男人目送周新伟的车离开,提了提手中的背包,向相反方向走去。
后面忽然有人叫:“李道。”
来人上身探出车窗,见他没反应,焦急地按了两声喇叭。
声音刺耳,惊了树梢的鸟。
李道步子微顿,那一瞬间,掌心竟微微发潮。
半晌,他缓慢转身,隔着一条宽敞的马路,终于看清来人。
来人挥舞几下手臂,笑着:“这边。”
第一章
时间倒退,某年某月某天。
黑暗房间中,对面墙壁上投射着明亮的图片。
祥阁金店。
男人粗粝的中指点按键盘,屏幕上立即蹦出另一张。
“这就是郭爷这次分配的任务。”他说:“地理位置好,在繁华商业街的金角,上下两层,百余平米,客流量万人以上。”
后面有人绷直了身:“这么多人肯定日进斗金啊。”小伍抖着腿,压低声音:“怪不得郭老选这里。”
李道抬眸瞥他一眼,后者闭嘴。
李道说:“有利就有弊,人多眼杂,不好下手。”
“也没什么难度吧,和以往相比,简直小菜一碟。”
李道臀部抵着桌沿儿,略顿几秒;“这次要不同。”
黑暗中,他朝后面看过去,几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
小伍控制不住自己那张嘴,问道:“咱以后真要金盆洗手不跟郭老干了?真要逃?”
旁边有人踹了他一脚,他立即噤声。
李道一时没说话,微低着头,小伍刚才的问题他已经想过无数遍,被人摆布的日子早就过够,他想从黑暗走进光明,这种欲望十分强烈,而且已经到了无法动摇的地步。
半晌,他抬起头,接着刚才的话:“有个更安全简便的方法。”
“是什么?”
他一时没答,站直了身,走去墙边揿开灯,顷刻大亮,这才见不大的房间里还坐了四个人。
一个岁数不大,顶多十七八,一身年轻人的流行打扮,面上尚存几分稚气,右手五根手指在大腿上灵活地敲击着,动作惯常随意,正是刚才说话的小伍;
墙角凳子上吊儿郎当挂个男人,英气俊美的长相,三十岁上下,点烟叼烟的动作不含糊,这人是顾维;
与之相对坐着纪刚,他是这房中年纪最长的,带黑框眼镜,蓄着胡子,发间掺杂几缕银丝,样子沉着冷静,目光很深,其中内容他人很难琢磨;
最后一人是许大卫,他比在座几人都强壮,交于胸前的手臂肌肉扎实,脖颈很粗,存在感最为强烈,他微昂着下巴,模样有些目中无人。
几人看向李道,等着他开口。
李道说:“祥阁金店有一套整体防护系统,一旦用暴力破坏门墙窗任何一处,上面的传感器接收到信号,就会自动报警并且触动预录开关,我们闯入过程会马上上传到云端服务器,即使破坏监控也没用了。”
“有我在,怕什么……”小伍嗤之以鼻,见他目光警告,改口问:“我的意思是……有什么好办法?”
李道倚着墙,拆出一片口香糖送入口,咬合肌略动几下:“金店销售经理叫顾津,她知道保险柜密码……”
“就他妈知道你打她主意!”顾维张牙舞爪跳起来,弓身抓起什么朝李道掷过去:“别想,我告诉你,没戏。”
空气突然凝滞。
这屋子里还真没人敢像他这么放肆。
李道看他几秒,不动声色垂下眼,侧臀处留下一个灰白的鞋印儿。
他轻拍掉,下意识抬眼看向紧闭的房门,又看顾维,防备似的压低声音:“你想想,是不是掩人耳目、一石二鸟?”
几人再次用视线交流,默契地没有继续讨论下去。
李道朝顾维抬下巴,等着答复。后者挠了挠脑袋,坐下来,不吭声了。
“老纪,你的意思呢?”李道转开视线,习惯询问纪刚看法。
纪刚点头:“赞成。”
达成一致,每人职责细分。
十几分钟过去,说话声渐歇,李道嘴里的口香糖已经没了味道。
他撑着桌面靠近几人,声音放低,“完事后不上正门的车,走后门。”
“都安排好了?”顾维也悄声。
“嗯。”他嗓子里哼出极低的音儿,几秒停顿,忽而直起腰,正常语调说:“先这么着。散了吧。”
屋内气氛恢复自然。
正事儿谈完,李道弓身捡起顾维适才扔来的皮鞋,走去窗边。
李道推开窗,干冷空气没等涌入,他将皮鞋顺窗口远远扔出去。
顾维睁大牛眼,要炸毛。
李道歪头吐了口香糖,瞥眼看他:“以后再跟老子动手,扔的就不是鞋了。”
几人笑声放轻松。
“那鞋好几千……我日你妹!”顾维奔到窗口往下看。
李道淡笑,意味深长地说:“我可没妹,你倒是有。”
***
顾津晚班,金店关门时间是九点半,见前面没了顾客,外头路人也渐少,她便提前进了更衣间。
差一刻钟下班,顾津推开窗,点一支烟。
窗口对着后巷,陈旧厚重的城墙遮住视野,空气清冷。她手肘撑着窗台,略昂起头,将口中烟顺防护栏吹进黑夜里。
还没抽上几口,陆续有人进来。
都是女人,一路笑声不停。
顾津掐了烟,挥走眼跟前的气味儿,关上窗。
店员拐过转角,见顾津在,叽叽喳喳冲她打招呼,来到各自更衣柜前换衣服。
闲聊几句,顾津提着背包先出去了,前厅柜台的灯已调暗,安保老王正拉百叶窗。
顾津过去帮了把手。
老王笑眯眯道:“我记得今天是冯经理的班儿啊?”
顾津笑说:“我和他调班了。”
老王走到门口,遥控卷帘门打烊:“他又有事儿?”
“没。”顾津说:“是我明天有事。”
“可不常见,连我这老头子都看出来你比冯经理工作认真,平时请假的时候都少啊。”
顾津没多解释,一笑置之。
正当这时,外头突然传来刺耳刹车声,半阖的卷帘门外,一辆破旧货车堪堪遮住门口。
顾津被这声响惊得一抖,尚未做出反应,只见车门大开,上面跳下四五个蒙面大汉,顺不断合拢的卷帘门弓身冲进来……
二十分钟后,李道大步走出去,顾维背着顾津,顺手提起她的背包,紧跟其后。
几人在前厅汇合,互相使个眼色,不走正门,快速从更衣室后面的巷子离去。
又过一刻钟,前街也冷寂无人。
祥阁金店门口那辆货车依旧安静停着,迟迟不见有人出来。
胡同口拐出一个黑影,瘦高个子,叠着前襟,似路人从金店门口过,若无其事地瞟了瞟百叶窗闭合的内堂,未做停留,走向马路另一边。
瘦高个拨了通电话,沉声说:“告诉郭爷,情况不太对,李道他们已经进去二十分钟,金店里没动静了。”
顾津一抖,猛地睁开眼,见苏颖捏着被角正站在她床边。
“……”苏颖也吓一大跳:“干什么?诈尸啊!”
顾津稳了稳呼吸,垂眼看向身上的被子,小声说:“谢谢。”
苏颖哼道:“千万别自作多情,你病了还得去医院,麻烦。”
她虽这样说,顾津心里还是一暖,双手藏在被子里,眼睛绕房间滴溜转一圈儿:“几点了。”
“九点一刻。”
窗外天色黑透,乱摆的柳枝扫着玻璃,似乎风很大,雨还在下。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打底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空气一激,忍不住打了个颤。
苏颖问:“要不要洗澡?你那衣服像抹布一样,应该换换了。”
顾津咬了下嘴唇:“我没换洗衣服。”
苏颖翻行李,找出几样扔到她床上:“内衣裤是新的,标签还没摘,睡裙只穿两次,你先凑合一晚吧。”
顾津看着被单上光亮的一团布,手指挑起来:“这也……太……”
“不然你穿这个?”苏颖手指勾着另一件,微挑眉。
“……”顾津慢吞吞爬下床:“算了,这件挺好。”
她抱着衣服走进卫生间,没过几秒又出来,到床边拿起听筒想要打给前台。
苏颖:“怎么了?”
“热水器是坏的,问问能不能修一下。”
“大晚上谁给你修。”苏颖想了想,顺手拎起睡裙和洗漱用品,拍拍她的背:“跟我来,带你去洗澡。”
两人踏上走廊,廊灯将原木色旧地板照得昏黄。
顾津被苏颖硬拉着,小碎步来到隔壁门口,敲几下房门。
“姐姐?”身后突然有人叫。
顾津回头。
只见走廊那头跑来个小姑娘,一头长发束起来,齐齐的刘海下大眼水润明亮,手里抱着半新不旧的被子,“真的是你?”她有些兴奋。
顾津回忆一瞬,想起是中午在服务区碰见那个小姑娘。
“你怎么在这里?”
小姑娘吐了下舌:“我是搭车过来的,明天要赶去卜远。”
顾津点点头:“找到你朋友了?”
她把怀里的被子往上颠了颠:“中午我报警,他们说要通知我家长,本来这次是偷着跑出来的,我不敢和父母说,恰好那时候朋友打来电话,说导游点名查人数的时候她没说我不在,大巴就那样开走了……”
苏颖靠着门框,轻哼道:“我要是你,宰了这朋友。”
小姑娘胆怯地看了她一眼,又看顾津:“朋友道歉了,但大巴车上很多游客,不能停下等人,旅行社赶行程,开夜车到卜远,我明早五点出发,导游说可以等我到九点,应该来得及。”
一千八百昼 30.第30章
一千八百昼 几人纷纷拆掉电话卡, 掰断,顺车窗扔出去,换上新卡。
李道调整坐姿, 两腿岔开, 后脑抵在椅背上。
纪刚递来烟:“抽一根?”
李道摇头。
后窗打开一条缝隙,不大会儿,飘来阵阵烟草味儿。
李道吸了下鼻子,扭头, 也降下车窗, 拆了片口香糖扔嘴里。
小伍声音隐隐透出兴奋:“老纪, 给我来一根。”
“毛没长齐,吃喝嫖赌样样落不下你。”隔着顾维,纪刚把烟盒扔过去。
“谁说的。”小伍接住,梗着脖子犟:“别的我都认, 不过嫖可没嫖过……”说到最后他挠挠头,声音小下去。
“这么说你小子还没□□呢?”
顾维接话, 引来笑声,李道也跟着弯了弯唇。
“想□□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就看小爷我想不想。”小伍佯装不屑, 赶紧转移话题:“今天这单没难度, 不太过瘾,以后要都这样可就没意思……”
小伍跃跃欲试, 又蓦地噤声, 车厢倏忽安静下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抬头看李道。
李道从内视镜中睨他一眼,绷着唇,没言语,冷硬的面部轮廓在路灯映照下明暗交替。
小伍拿胳膊肘拐顾维,偷着和他使眼色。
顾维暗骂,缓和道:“算是完美收官。”话锋一转:“不过,也不看托谁福?”他得意挑眉,装腔作势地踹了脚驾驶座的椅背:“许大卫你悠着点儿开,我妹在后备箱呢。”
许大卫眼睛盯着前方,正心无旁骛,被他这么一吓,没好气:“嫌快你来开。”
“找练是吧!”
“练呗!”许大卫扬声。
李道略转头,平声开口:“再欺负别人,我卸你腿。”
“我腿招你惹你了?”
“它踹我车,皮子刮花了,你说该不该卸?”
顾维不服:“怎么就知道跟我来劲呢!你怎么不说别人?”
“别人不招欠儿,就你欠儿。”
笑骂不断,气氛回来。
李道忽然想起一件事:“老纪,嫂子带着孩子到宁关了?”
纪刚说:“到了,昨天就让她们先过去,在机场附近找一家旅馆待着,明天在机场汇合。”
李道点头,“安排好就行。”
又行一段路,“道哥。”许大卫突然沉声:“前面有警察。”
几人心中俱是一惊,绷直了身,迅速把目光投出去。
前方不远停着两辆警车,红蓝警灯在夜空中交替闪烁,警察站在路边,正拦截出城车辆。
许大卫放慢车速,声音微凛:“要不要掉头?”
李道眸色一瞬漆黑锐利,从袖口拨出腕表看时间,整个人沉在座椅里,不知心中盘算着什么,让人无法捉摸。
车还在缓缓向前行驶,他不开口,后面小伍已经坐不住。
“哥,咋办啊?”
李道开口:“往前开。”
“什么?”顾维不禁前倾身体:“衣服工具和金子可都在后备箱呢,何况还有个大活人,一旦被逮,今晚也就交代了。要不先回吧,再想办法出城……你倒是说句话啊!”
“现在掉头更起疑。”李道默了半秒:“事发不到一小时,里面那几个女人绑得牢,逃不开,打晕的老头也没那么快清醒,应该还没人报警。”
李道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我们现在应该忌惮的不是警察,而是郭盛的人,他一旦知道我们背叛他,”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从后视镜中看顾维:“再发现他小情人也不见了,恐怕会立即采取行动,所以现在必须出城。”
顾维眼睛一瞪,支支吾吾:“别看我,是她非要跟着的。”
李道没搭茬,稍微侧头示意许大卫,许大卫被他刚才那番话一点,想明白了,没进车流里稍稍加速。
李道:“都坐稳当喽,表情别露。”
这么些年,每个人都吊在刀口上过日子,生怕头顶上那根弦断了,也就送命了。
缓缓靠近。
李道率先挪开目光,松下肩膀:“查酒驾。”
大家这才缓了一口气。
许大卫对着探测器吹气,表情比较淡定。
车内几人的视线却依旧戒备,做贼心虚地看着那交警一言一行,生怕他一个高兴去车尾掀后备箱。
交警往里面看了眼,“再吹一次。”
许大卫照做。
对方看看屏幕上的数字:“好了,走吧。”
许大卫摆手点头。
***
夜间十点半,警方接到报警电话,赶到时是十分钟后。
金店四周拉起警戒线,警灯闪烁,有人正给老王包扎,身边站着警员询问笔录。
“我正关门准备打烊……嘶……”他坐在台阶上,疼得躲了下:“有几个男人突然冲进来,我一看情况不妙,打算拿腰上的电棍吓吓他们,可话没说完,就被打晕了。”
警员问:“看清他们长相了吗?”
“没有,都捂得很严实。”
“一共几个人?”
“四个……不不……五个?”老王为难:“不对,好像四个吧……我一时也没看清。”
有人在后面拍了拍警员,警员回头:“周队。”
“怎么样了?”
警员随着周新伟绕过货车,进入金店:“货车几乎贴着大门停靠,他们利用这个盲区进入金店并遮挡外界视线,监控全部被毁,丢失大量金银首饰和金条,由于结算时间已过,所以现金不多。”
“有人员伤亡吗?”
“当时已经打烊,所以没顾客,几名店员被困在更衣间,没受伤,但吓得不轻。”警员向后指了下:“报案人是保安王荣发,被人打晕,目前看身体状况正常。”
周新伟点点头,拉开防盗门观察了一番。
警员说:“门上没有砸损痕迹,里面的保险柜也完好无缺,都是用密码打开的。”
周新伟略微一顿,看向他。
警员止住话。
周新伟:“你继续。”
“我们询问过现场店员,有一名人质被他们带走了。”
“是谁?”
警员说:“叫顾津。”他把手上的资料递过去:“是这家金店的销售经理,23岁,独居,租住桂林路绿洲花园13栋,我们查到她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也在本市,叫顾维。男朋友尚家伟,不过一个月前已经分手了。”
周新伟翻看着资料:“顾维什么情况?”
“他的信息比较少,28岁,无业,但可以查到家庭住址。”
周新伟略微沉思:“先联系顾维,要尽量安抚家属情绪,除此之外,看他能不能提供一些线索,辅助我们展开调查。”
“是。”
“还有其他的吗?”
警员摇头:“这伙儿人手脚麻利,没有留下任何皮肤纤维或指纹供我们做dna比对。小刘他们在后巷。”
“好,我去看看。”
周新伟把资料交还给他,系紧衣扣,推开后门。
窄旧的巷子里架起明亮的探照灯,他招手喊道:“小刘。”
小刘跑过来。
“你那边什么进展?”
小刘说:“这一大片儿都是政府规划的拆迁区,很久之前就已经没居民了,只有巷口有监控,但他们没往那方向跑。”
“一共几条路线通往大路?”
“四条。”
“不能根据路径走向,在马路的监控上截取跟踪吗?”
小刘为难地说:“这片区域实在太大太破了,他们很可能没按四条路径走,从墙豁子或是狗洞不一定窜到了哪里,所以追踪意义不大。”
借助头顶的照明,周新伟眯眼看去。
面前的房屋零落不堪,到处都是坍塌的墙体和散落的砖头,杂草枯枝顺缝隙里钻出来,垃圾污水遍地都是,满眼破败。
小刘犹豫着问:“您看,会不会是那伙人干的?”
小刘所指,是近几年来本省内有名的盗窃团伙,他们有组织有预谋,针对珠宝展厅拍卖会等场所,进行高智商犯罪。他们行窃过程诡秘谨慎,样貌不详,身份不详,人员构成也不详,收尾干净,半点痕迹都不留。
周新伟是刑侦二队队长,主要负责这伙人的案件,时至今日,仍无头绪。
“犯案手法不太像。”提到他们,周新伟眼神暗了暗:“他们不会选择有人在场的情况行动,这几年来,只盗不劫,手法利落有序,不会像今天这样没有章法。”
小刘点点头。
他沉沉叹了口气:“尽快同交警等有关部门取得联系,封锁高速、车站等地。”他顿了顿:“告诉他们,搜查重点是一位叫顾津的女士。”
“是。”
却在此时,许大卫驾驶着普拉多,早已逃之夭夭。
他紧踩油门,速度直接飙到一百二,将上陵这座城市远远抛在后面。
路灯划过车身,风驰电掣,如一道流光。
一小时后,下高速,来到宁关。
车子停在郊区一处民居外,开了后备箱,小伍和纪刚抱着东西先进去。
顾津窝在最里面,有转醒趋势,眼睛睁开那么几秒,没撑多久,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顾维松下紧绷的身体,轻舒一口气,将她小心翼翼抱出来,走向门口。
许大卫去后面荒地处理那堆衣服,他淋了汽油,环手点一根烟,将将吸尽时,曲指弹了出去。
突然间,荒草之上,火光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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