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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八百昼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蟹总
这个家一直缺乏强壮的男人,赵旭炎太斯文,只会买些玩具哄他玩儿,小可乐从没这样开心过,满院子都是他的欢笑声。
傍晚时,天色愈发阴沉,酝酿了一天的雨终于下起来。
李道留下吃饭。
四个人围桌而坐,可乐一边是苏颖,另一边是顾津,关系好起来,隔空还跟李道说着话。
苏颖无意中瞄到他脖子上的齿痕,瞬间明了,悬着的心放下来,同时也觉得自己亮了好几度。
饭后雨势渐小,但李道稳稳当当坐着喝茶,没有要走的意思。
顾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为了让他听得不费力,一字一顿道:“再不回去就没车了。”
李道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回去也没地方住。”
“为什么?”她说话仍旧很慢。
李道一偏下巴:“房退了,剩下的钱买了小强。”
听到这个名字,顾津有些恍惚,不由看向桌角放的宠物笼子,一些片段涌进脑海,她忽然想起那个隐蔽又安逸的小村落,冯大姐和她的傻儿子,那片水库,还有林子和高塔。
她有些晃神,转过头时,李道臀部靠着桌子,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顾津别开视线,挽了挽碎发:“住在家里吧。”
主房外其实还有一间偏房,里面空间不太大,陈设简单,她和苏颖用来当仓库,过季的衣服店里装不下就会运回来,等到来年再拿去卖。
顾津穿着雨衣过去,打开窗通风,把房间简单收拾一遍,床腾出来,换上干净的被褥和被单,勉强可以住一宿。
顾津翻箱倒柜,找出顾维原来的背心和运动裤给他送过去。
男人站进来,房间显得有些局促,他刚才没有撑伞,肩膀有些湿。
顾津抬头,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看着他,忽然上前,轻轻抱住他的腰。
一股熟悉而久违的气息涌过来,顾津眼睛泛潮,这一刻才深切地感受到不是在做梦,她觉得不够,手臂又拢紧,耳朵蹭了蹭他胸口。
入夜很静,只有淅淅沥沥的落雨声。
好半天,两人抱着没有动。
李道下巴搁在她头顶,半真半假地逗她:“一起睡?”
顾津嘀咕:“不要脸。”
“别欺负我听不见。”
顾津笑:“晚安。”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夜。
转天早上,停了一阵子。
趁这会儿工夫,苏颖带着小可乐先出门,知道这两人关系刚缓和,需要时间和空间好好相处,给顾津留了字条,叫她今天不用去店里。
顾津起来时,早餐已经摆在桌上,应该是苏颖走前准备的。
院子里水洗一样干净,一丝尘土都没有。
顾津朝外望了眼,侧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动静,悄悄走过去,不见李道的踪影,被子叠成“豆腐块”,床单上也一个褶皱都没有。
这一定是监狱里养成的习惯,出来这么久仍然保持,里面的生活她无法想象,不知道他是怎样熬过来的。
她愣神的功夫,后背一副潮热的胸膛贴过来。
“想什么呢?”他在她耳边说。
顾津转身,愣了一下。
他是去后面洗澡了,头发湿漉漉滴着水,工字背心过于合身,把整个身体线条裹出来,裤子也有些紧,裤腿短了一块,卡在小腿肚的位置上。
这身装扮有些滑稽,顾津揉了下鼻子:“以为你在房里,想叫你过去吃饭。”
“有没有地方晾晒?”
她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拧成团的衣服。
“给我吧。”
两人说着话去厨房,吃完早饭,顾津带着他去村子里转了转。
细雨绵绵,他们共撑一把黑色大伞,大部分倾向顾津,李道另一边膀子水亮亮的。
他穿着蓝色塑料拖鞋,一身打扮像是捞鱼的,好在长相身材都过关,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违和。
路上人不多,顾津给他介绍村里的每个角落。
太长的话他不能完全辨清,顾津就点起脚,对着他耳朵大声说。
李道一路看着,感觉洛坪村不像当初她描述的那样贫穷,五年岁月,世间万物都不会停下发展的脚步。
眼前画面迅速倒退,他想象着顾津在这里走过的每一步,只觉得千帆过尽,眨眼已多年。
李道转头,忽然就顺了顺她头发。
顾津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怎的,鼻腔酸涩难受,她抬手揉了揉,用力笑了下。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洛坪湖。
细雨中这里别有一番滋味,山与水的界限模糊了,被青雾笼罩,朦朦胧胧像蒙着一层薄纱,只听见远处瀑布的落水声。
李道率先跳下路沿,转身将顾津抱下来。
两人踩着碎石走到湖边。
空气潮湿而清新,顾津深深呼吸,指着前面:“小时候,顾维常带我来摸鱼。”
“黄鳝?”
顾津摇头:“黄鳝在那边的泥池。”
“捅蜂窝摘野果呢?”曾经在高塔村的对话他还记得。
顾津抬手一指:“是不同的方向,在后山上,回头带你去。”
“不急。”李道说:“这里挺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站着,身体轻轻依偎,雨滴在伞面上奏着欢快的音乐,不说话都觉得时间慢下来。
顾津手机在兜里振动了下,进来一条消息。
她拿出来看,是赵旭炎发来的。
顾津回过去一条。
“他很照顾你们?”李道在身后问。
顾津一愣,晃了晃手机:“他说店里新来的海鲜,给留了一份。”
“看见了。”
顾津:“.…..”
顾津组织了下语言,隔了会儿,抬头看着他:“其实……我没有特意等你。”
李道说:“我知道。”
她现在还能站在他旁边,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李道捏起她的下巴,唇覆上去,吮吻温柔而紧密,说话却霸道:“叫他以后不用留了,我会买给你。”
顾津轻笑,本来还想讲一下她和赵旭炎的事情,现在似乎也不重要了。
“好。”她踮起脚,环住了他脖颈。
从洛坪湖回来,乌云翻滚,天阴如同傍晚,转瞬间,雨势变大。
密密实实的雨线斜着打下来,一把雨伞已经不顶用。
李道索性收伞,搂着顾津在大雨中快速奔跑,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地面砸起薄薄烟雾。
到家时,两人浑身都湿透,发丝在滴水,脸颊脖颈也湿漉漉一片。
顾津将头发捋到一侧肩头,微垂着视线,去拧发梢的水。她脖颈线条被拉得纤长而柔美,雨水使得肌肤更加水润有光泽,t恤贴在身上,裹出原本该有的轮廓,布料也像临摹纸般透明,显得十分多余。
门半开着,外面雨声很清晰,却在恍然不觉中,房间气氛安静而微妙起来。
顾津动作顿住,忽然抬头。
李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双眸漆黑犹如深潭,仿佛浸满那雨水,变得潮湿又深不可测。
在狱中反复磨搓,顾津总觉得重逢后他性子变了许多,可他此刻的目光却带着危险的侵略性,和以前没有任何差别。
两人纠缠到一起。
激动而激烈。
窗外天气不断变换,时而细雨如织,时而大雨滂沱。
钟表上的指针不停歇地走着,很久后,李道终于大汗淋漓地翻下来,将顾津收入怀中。
顾津呼吸很轻,闭眼歇着,好半天没有一丝反应。
李道笑:“我还没认输,你倒是先不中用了。”
顾津哼哼着,在他腰间轻挠一把。
李道亲了亲她头顶:“喝水么?”
顾津点头。
李道放开她,赤足去取水。
顾津半趴着睁开眼,看见他的背影,脸上一热,又赶紧将头埋进被褥中。
李道很快回来,将她上身抬起,水杯直接递到她嘴边。顾津嗓中干哑,就着他的手喝掉一大半,剩下的被李道喝掉。
两人又躺回床上。
他搂着她,一下下顺着她的背,忽然一笑:“声挺大,我听见了。”
顾津去捂他的嘴,掌心被他轻啄了下。
她闭着眼仰头,把唇形给他看:“几点了?”
李道侧头瞥了瞥:“差十分钟一点。饿么?”
“有点儿。”
“起来吃饭?”
顾津懒懒的:“再躺会儿。”
两人看着窗外的雨,有一句没一句小声说着话。
顾津手指落在他胸口上,那里的皮肤凹凸不平,曾为护她而留下伤疤:“给我讲讲你在狱中的事儿吧。”
李道单手枕在脑后,视线从她脸上转开,望向窗外:“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你的耳朵。”她在他脸侧点了下。
“之前在货运码头留下点儿后遗症,后来阻止狱友自杀,头磕在缝纫机上。”他轻描淡写:“为此意外立了大功,再加上平时生活和劳动改造赚的工分,就提前释放了。”
顾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李道笑了笑:“没什么。”他将她脑袋按回胸口,淡淡说:“也不是我多管闲事,是他触及到我的利益。”
为了让服刑人员受到相应惩罚和改造,严苛的管理制度和高强度的工作任务不仅对身体是种考验,精神上也要承受巨大压力,有人无法坚持,从而会走上极端道路。
自杀事件在监狱中非同小可,不仅关系到自杀者本人,整个大队的领导、管教以及每一个服刑人员都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当年的改造积极分子指标会取消,一年的努力都将白费。
“那他后来呢?”
李道说:“活的挺好,还有两三年就能出来。”
好一会儿,顾津轻声问:“你……这样想过没?”
“自杀?”李道轻哼:“怎么可能。”
顾津手指轻轻触碰他鬓角,浓黑的发丝间熬出几点银霜,她把眼泪憋回去,声音有些抖:“应该配个助听器的。”
李道牵过她的手吻了吻。
顾津问:“平时都要工作?”
“还要参加法律学习。”
“吃的好吗?”
“人性化管理,很好。”
“住的呢?”
“12人一间,上下铺。”
“狱警会打人吗?”
李道没忍住笑了下:“不会。”
“平时没有自由?”
“当然,不过闲着时运动一下是可以的。”李道牵着她的手放在他腹肌上,气息绷足,那里仍然硬邦邦轮廓分明。
顾津摸了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半撑着身体看他:“绵州那边的房租你有收到吗?”
李道眼神忽然暗了几分,每月收到钱时,是他心情最波动的时候,一面希望对方不要寄来,一面又暗暗期盼着。
等到真的不再收到,会想她是不是彻底忘了自己,开始变得六神无主,心情也跌到谷底,然后过一两个月,又会重新有钱打来。原来是租客换了别人。
虽然汇款方一栏不是她的名字,但这似乎成为她与他之间的唯一关联。
李道就在这种矛盾心情中一日日熬过来。
他回答的简单,“收到了。”
顾津又问:“那你……”
“十万个为什么?”他刮一下她鼻尖,翻身压上去:“缓过来了?”
顾津的话堵回喉咙中,被他拉着又做了一次。
不知过多久,外面的雨停了,饿过劲儿,中午饭也省了。
两人腻在床上,耳鬓厮磨,絮絮说着话,想把这几年彼此缺失的那部分全部填补回来。
院中的石榴树飘落几片花瓣,叶子被雨水洗刷过,片片青翠欲滴,有鸟儿在枝头跳来跳去,欢快地唱着歌。
乌云不知所踪,天空渐渐晴朗,太阳出来时刚好落在西山头。
空气中仍残存彼此相融的甜腻气息,还混杂着新鲜湿润的泥土味。
李道轻轻亲吻她额头:“幸好你还在。”
顾津抬起头慢慢说:“幸好你回来了。”
“没我,你可能过得更好。”
“我知道。”顾津眨了眨眼,再吐吐舌:“总不能万事顺意。”
李道垂眸看着她,声音沉沉入耳:“你在意的,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
顾津又枕回他胸口,看着窗外,轻声说:“有什么关系呢。”半晌,又说:“又有谁知道呢。”
第二天,李道返回上陵。
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顾津收到他的短消息,只有几个字,叫她去洛坪湖。
顾津心中纳闷,换了身衣服迅速赶过去。
穿过一片低矮灌木丛,还未看见湖水,就听砰砰几声闷响,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头顶骤然绽放。
顾津停下,屏住呼吸抬头看。
整个天空都被绚烂的颜色点亮了,姹紫嫣红,层出不穷,一道道彩色光线像从天边流泻的瀑布。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顾维同邻居换的那根烟花;想起在高塔村时,李道为她过生日用的手持烟花;想起那年正月初一,赵旭炎吻她,她抬起头看到的烟花暗影。
顾津眼眶湿润,慢慢朝前挪着步子。
每一次心情都不同,但都成为过眼云烟,只有蹲在湖边那男人才最真实。
有所感应般,李道也看见了她。
他嘴角衔了根草,叠腿蹲着,烟花在他侧面绽放,他在笑,朝她勾手。
顾津走过去。
李道臀部一沉,坐在地上:“来。”
顾津用力吸了下鼻子,把手递给他,闷声埋怨:“你不回家,这是搞什么啊?”
李道让她坐在怀中:“小姑娘不都喜欢?”
“谁说的?”
李道挠了挠鼻梁,有些难为情:“苏颖。”
“真是个老掉牙的主意。”她表情嫌弃,却又偷偷抹眼睛:“那又是什么?”
“帐篷,你没见过?”他逗她。
旁边架着一顶红色帐篷,里面燃着灯,透出一丝柔和而温暖的光线。
“我记得有人说,她没露过营。”李道贴在她耳边:“怎么样,今晚试试?顺便再来个露天的。”
顾津转头,他脸上挂着邪气又无赖的笑,亦如从前。
她泪流了一半就憋回去,咬着下唇,曲肘顶他。
李道勾唇一笑,低下头与她接吻。
很久后,再分开。
焰火已经熄灭,暗影仍留在天空。
他和她相拥坐着,望向平静的湖面,都不说话。
半晌,“顾津。”
“嗯?”
“津津。”
“我在。”
顾津没有抬头,但他知道她说了什么。
就像那时候他躺在担架上,被人抬出深林。
他迷糊中唤她的名字,听见应答。
他勉强睁开眼,看见了她,还有蓝天。
—完—





一千八百昼 61.番外二合一
番外一
几个月后, 李道在攀禹镇盘下一家旅馆, 位置还可以,是通往附近几个村镇的必经之路, 离顾津的店也不算远, 走路大概一刻钟的时间。
旅馆已有些年头, 装修和陈设都泛旧。
李道找人把内外墙壁重新粉刷了一遍, 和顾津开车进城,去二手市场重新购置床和柜子等家具,床单被褥窗帘也都换新, 又去小商品市场挑选一些饰品摆设。
赵旭炎抽空来帮忙,苏颖也偶尔早早打烊, 带着可乐过来看一看。
折腾了好些时日, 连带着跑手续, 旅馆这边终于有些眉目, 收拾的不算多精致,但房间明亮, 布置也干净整洁, 比旁边几家强不少。
赵旭炎又介绍远方亲戚来打工, 两个小妹都挺朴实,话不多,只知道埋头干活。
顺利开业,一切才步入正轨。
刚开始没什么生意, 撑了段日子才慢慢有起色。
平时清净些, 周末几乎能住满, 收入还算凑合。
这天晚上,都聚到洛坪家里吃饭。
赵旭炎相亲认识个姑娘,相处起来感觉还不错,所以也一并带了来。
家里难得这么热闹,可乐最高兴,整个院子都是他的欢笑声。
晚饭后,顾津搬来人字梯,放到石榴树下摘石榴。十月是果期,一颗颗红艳饱满的果实缀挂在枝头,比她的拳头还要大。
顾津刚刚站上去,就感觉有人摸她小腿。
这时节已有些凉意,她下面穿着牛仔裤。那人手指顺她裤脚探入,大手费力地往上钻了钻,一把握住她小腿肚。
顾津低头:“你干嘛?”
李道另一手接过她手中篮子,单脚踩在踏板上稳定平衡:“慢着点儿。”
他左耳听力稍好一些,挂着助听器。
顾津摘下一个石榴,弯腰放到篮子里:“你进去喝茶吧,我自己行。”
“人多,太闹。”李道说:“对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把证给领了,岁数都不小,这么混着名不正言不顺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平常,眼睛定在某处,余光见她弯腰,再把拎着篮子的手举起来。
顾津说:“可以呀,我什么时候都行。”
“忙过这段跟我去绵州?”
顾津说:“好。”
她摘了几个,要下来时,李道抽出手,把篮子放旁边,将她横抱下来。
夜里的风凉爽舒适,吹动额边碎发,树叶也在头顶簌簌作响。
院中不比屋子里灯火通明,没人说话,一片宁静。
李道没放手,垂眸盯了她几秒。
顾津勾着他的脖子,轻轻眨两下眼:“你想干嘛?”
他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嘴唇,低声说:“刚才顾念问我,他什么时候能有个弟弟。”
顾津歪着头,没忍住笑出来:“我怎么没听他提过呀?”
“好笑么?”
他表情有些严肃,黑亮的眸子中藏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和危险气息。
顾津抿住唇,识趣地摇了摇头:“不好笑。”
“我说正经的。”他一脸正色。
李道忽然迈开大步朝偏房走去,用脚踢开门板,进去后,又回腿踢上。
房间很暗,四周仍然堆满货物,李道凭记忆走了几步,把顾津放下来,捏着她肩膀往后轻轻一推,顾津没站稳,后背跌靠在一堆衣服上,塑料包装袋发出不小声响。
顾津慌乱中抓住他的袖子,小声惊叫:“人都在,你别闹……”
他俯身吻她,力道有些凶。
顾津身体被他压制着,轻启唇齿笨拙地回应,呼吸受阻,捏着他衣服的手绞紧一些。
渐渐的,她感觉到他的变化,捶他肩膀,嗓中低哼几声以表抗议。
李道稍微离开,粗重的呼吸喷到她脸上,在黑暗中对视几秒,下巴凑过去,嘴唇缓慢蹭着她鼻梁和眼睛:“真想让我老来再得子?”
顾津环着他的腰,小声说:“不是在努力?我又没拦着。”
李道:“听不见。”
她只好贴着他耳朵,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李道冷哼:“你先数数一个月能几次。”他眼中只映入一点光,沉沉看着她,忽而轻笑:“枪法再准,也不能保证弹无虚发。”
顾津抬手打他,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吹滚烫。
李道哑声说:“今晚跟我回去?”
洛坪这里一直是两个女人住着,怕苏颖多心,他不好总往这边跑,住下更是诸多不方便。
攀禹的旅馆分两层,装修时,在一楼柜台旁给李道留了间房,他几个月来住在那里,可终究不像个家。
“再等等吧,总会有办法的。”顾津哄着他,踮脚在他唇上重重一亲。
李道不满冷笑了下,大手勾住她衣摆。
时间紧迫,最后两人没动真格的,但便宜他一样没少占。
顾津被他闹哭,气得不理他。
李道哄了好一阵儿,才把人从偏房拉出来,他觉得挺憋屈,帮了她,自己忍着,反倒不落好。
赵旭炎和女友要回去,天色已晚,李道搭他们的顺风车回攀禹。
苏颖和顾津把几人送到大门口。
另外两人蹲下来和可乐说话,李道趁这会儿工夫凑到顾津旁边:“我走了。”
顾津不搭理。
李道蹭了蹭鼻梁,隐约能闻见她残留的味道,手指故意贴到她唇上,低声说:“行了,别气了,舒服的又不是我。”
“你……”
他立即示弱:“我的错,我道歉。”
顾津推了他一把,小声嘀咕:“快滚。”
李道当然听不见,但能看清她的口型,笑了笑,不再逗她,“明天中午找你吃饭?”他手掌覆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顾津态度这才缓和一些,把他手拉下来握着,问:“我炒两个菜明天带去,你想吃什么?”
“都行,最好有肉。”
顾津想了想:“糖醋排骨和耗油菠菜?”
“再加个小炒肉。”
顾津撇嘴哼道:“要求可真高。”却痛快地点了点头。
李道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和另两人一同离开。
这天晚上,他自己折腾半宿。
去浴室冲了个澡勉强睡下,后半夜又有人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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